朕靠美貌追妻

第50章

茶楼雅间,洛之蘅和林岁宜聚在一起喝茶歇脚。

两人自小都独来独往,却难得同对方契合。了解愈深,关系愈亲密。连平夏都忍不住打趣,说郡主和林姑娘不像是初相识,倒像是打小玩到大的手帕交。

洛之蘅倒是泰然自若。人生难得知己,有人白首如新,亦有人倾盖如故。能够遇上性情相投的人是缘分,她自然要好好珍惜。

林岁宜边喝茶边道:“明日我们可以去悦衣坊逛逛,听说他们从东边新进了一批蚕丝云锦。”

洛之蘅蹙眉想了想:“是有这回事。只是这蚕丝云锦素来紧俏,恐怕不易得。”

“无碍,我要得不多。”林岁宜抬手比划了大小,“用来做新生儿的小衣,方寸足矣。”

新生儿?

洛之蘅捕捉到重点,好奇抬眼。

林岁宜仿佛就等着洛之蘅询问,见她望过来,弯了弯唇,饶是刻意收敛,面上的神采飞扬依旧清晰可见。

“兄长来信,说是嫂嫂有孕。”林岁宜眉飞色舞道,“大约到明年开春,我就能当姑姑了。”

家中添丁是大喜,洛之蘅被她的高兴感染,笑着连声道喜:“那这些东西是要早早备上。”

林岁宜高高兴兴地和洛之蘅分享着对未来小侄儿或是小侄女的期待。

这种等待着新生儿降临的感觉太过神奇,洛之蘅倍觉新奇,听得津津有味。

“……还有寝居,也要早早安排上。将出生的婴孩儿分外脆弱,纵然有乳母侍女昼夜不停地看顾,也不能掉以轻心。”

既要挪走边角锋利的桌椅,又要撤走容易磕碰的利器;既要请匠人打磨好婴孩儿用的床榻,又要挑选好柔软的氍毹……

林岁宜掰着手指里里外外地细数,生怕忽略了哪里。

洛之蘅见她似是要一手操办下来的模样,不禁奇怪道:“少夫人不是和大公子在楚州?”

“眼下是如此。”林岁宜笑着解释,“但兄长说待嫂嫂胎相稳定些便把她送回宁川待产。”

洛之蘅有些疑惑地想,上了月份的孕妇,居然可以如此奔波吗?留在楚州岂不是更安全?

她知礼地没有追问,林岁宜却洞若观火:“兄长案牍劳形,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能兼顾嫂嫂?况且楚州并无长辈,兄长担心他与嫂嫂经验不足,以致出了岔子,所以要将嫂嫂送回宁川来将养。”

洛之蘅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林岁宜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她想不出怪异之处。于是压下心头的疑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岁宜正要继续方才的话题,余光一瞥,视线中出现熟悉的身影。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洛之蘅,调侃道:“看来今日咱们就只能聚到这里了。”

洛之蘅似有所觉,顺着林岁宜的视线扭头看去。

人群中,身着月牙白锦衣的公子缓步而来,腰佩玉环,随着他的走动微晃。精巧的发冠一丝不苟地束着泰半墨发,阳光下隐隐泛着金闪。

似乎察觉到视线,锦衣公子略略抬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洛之蘅的身影,朝她抬手。

洛之蘅认出那只发冠,弯了弯眼睛,抬手回应他。

林岁宜只手托腮,笑吟吟地望着楼下的两人,指尖漫不经意地点着桌面:“救下我家婉宜的那位恩公,是哪里人士呀?”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洛之蘅径直道:“盛京人士。”

“盛京啊——”林岁宜拉长声音,若有所思道,“那他和你表兄一直逗留盛京,他家长辈不会着急吗?”

洛之蘅不期然想到太子因为自信于相貌的出类拔萃而惹得皇帝震怒的前情,面露微囧。

林岁宜却以为是洛之蘅不方便直言,抱歉地道:“是我多言了。”

“无妨。”洛之蘅想了想,委婉道,“他们是得了家中长辈允准,在南境常住历练。”

林岁宜了然:“原是如此。”

说话间,太子已经走到茶楼底下。

洛之蘅同林岁宜告辞。

赵明彰有心成人之美,自然不好留在这里碍眼,朝洛之蘅略略打了招呼,便寻了借口识趣告辞。

洛之蘅想着林岁宜方才非同寻常的询问,不由多看了赵明彰两眼。

太子扬眉:“看他做什么?”

洛之蘅想了想,说:“林姑娘方才问起了赵公子,觉得好奇。”

毕竟林岁宜并不是喜欢打听旁人私事的性子,难得问起赵明彰,她自然觉得奇怪。

太子不知内情,只当是姑娘家的私房话,“嗯”了声便不再追问。

一旁的半雪却语出惊人道:“这有何奇怪的。这些时日赵公子总会恰巧碰见林姑娘,偶尔会请教林姑娘南境的风土人情。想来是林姑娘对赵公子生了好奇之心,却不好直接问他。”

“?”

洛之蘅和太子都是第一回知道这件事,面面相觑之时,均看到对方面上如出一辙的震惊。

洛之蘅觉得匪夷所思:“你是如何知晓的?”

“林姑娘身边的小喜同奴婢闲聊时说起过啊。”半雪不觉有异,反而不解地问,“赵公子若是想了解南境的风土人情,问郡主不就是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太子:“……”

洛之蘅:“……”

洛之蘅没办法同半雪直白地解释,总不好说,恐怕是赵公子对林姑娘生了情意,这才想方设法地接近林姑娘吧。

万一是她多想,传出这种风声,平白叫人难堪。

洛之蘅忍不住看向太子。

太子俊脸蒙上了些阴霾,语调带着股后知后觉地恍然:“难怪他这些时日总撺掇着我来茶楼——”

原来竟是打着这种主意!

洛之蘅:“……”

很好,原来太子也被蒙在鼓里。

洛之蘅善解人意地换了话题:“今日从林姑娘那里听得了一桩喜事,阿兄想不想听?”

太子平复心绪,侧眸看过去。

洛之蘅将林府不日添新丁的喜事分享给他。

太子对旁人家的后宅没甚兴趣,但洛之蘅说得高兴,他便也全神贯注地听着。

听到某处,太子不由蹙眉:“林疏寒要在这时送他妻子回来?”

“是啊。”洛之蘅道,“两人毕竟年岁不大,这等要紧事,身边没有长辈指导恐怕不便,送回来也好。”说着,见太子神思不属,不由唤,“阿兄?”

太子应了声:“……你继续说。”

回到寝居,太子满脑子都是洛之蘅方才说的事。

洛之蘅并未经历过妇人养胎,虽然对此事有疑虑,也能被这套说辞说服。

但太子却不然。

他分明记得,当年母后有孕之时,阖宫上下都分外小心,生怕惊扰了母后。

母后身边的嬷嬷亦笑着哄他:“皇后怀着殿下的小弟弟小妹妹,如今正是要紧时候,殿下是小男子汉,一定能保护好他们的是不是?”

年幼的他自是满口应下。彼时他已略知了事,信守承诺,规规矩矩地陪了母后数月。

母后养胎时的谨慎和生产时的凶险他都亲眼得见,以至如今,仍然清晰记得,妇人有孕,必得小心将养,万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

从边疆送人归宁川,即便万分小心,到底是长途跋涉。寻常人尚且觉得疲累,遑论有孕在身的妇人?

新婚夫妻纵然再不懂如何养胎,多请几位大夫也足够了。再不济,宁川可以派人去照看,何至于要劳动妇人颠簸?

林疏寒更不是这般不体谅人的性子,除非——

他有不得不送妻子离开的理由。

楚州是边塞之地,抵御南越的最前沿,林疏寒担忧妻子受惊,将她——

边塞!

太子倏地睁开眼,对冬凌道:“立刻命阳起去楚州查探情况,再将年后楚州呈递的所有折子挑拣出来,孤明日要看。”

冬凌见太子如此严肃,也意识到什么,当即领命去安排。

入夜时分,赵明彰照旧来找太子说话。

自打知晓太子确认了心意,他动辄便来给太子出谋划策,今日亦不例外。

楚州之事虽要紧,却也并非十万火急。

太子心中已有成算,只待阳起带回确切的消息。是以他眼下闲暇得很,颇为冷静地观察起赵明彰来。

眼中带笑,唇角上咧,笑意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

怎么看都是一副春风得意、喜笑颜开的模样。

单只是他有了意中人,就能叫小五这么高兴?

太子心下冷哼,趁赵明彰喝茶的间隙,忽然问:“林姑娘赠的茶好喝吗?”

“好喝——”赵明彰笑逐颜开地点头,说完才意识到太子问了什么。他霎时间脸色爆红,几欲滴血,磕磕绊绊地解释,“今、今日茶楼无座,恰巧碰见林姑娘。她为……为感谢我当时护佑她小妹的举手之劳,才赠了我一盏茶。”

太子靠着椅背,语气幽幽地道:“原来她家小妹的安危,竟只值一盏茶?”

“林姑娘先前已经备重礼谢过了……”赵明彰下意识为林岁宜辩解,抬眸对上太子似笑非笑的神情,话音一滞。他搓搓手,看太子一眼,再看一眼。

“三哥既已猜到,就莫要打趣我了。”赵明彰讨饶。

太子微微抬眸,眼神真诚:“猜到什么?”

赵明彰:“……”

心知太子是故作不知,赵明彰深吸口气,双拳紧握,定定神才鼓起勇气道:“我先前同三哥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顿了下,赵明彰一鼓作气道,“那人正是林姑娘。”

太子未置可否,只是道:“据我所知,你那时和林姑娘只有一面之缘。”

“对,但林姑娘很好。”好到他见她的第一面,就开始对她心驰神往。

他不如太子兄长学富五车,不知道什么样的辞藻才能描绘出林姑娘万分之一的好,只是牢牢记得,林姑娘奔向庶妹时的倩影,明明惊慌失措,并不是最娴雅的模样,却让他难以忘怀。

只是一眼,便入了眼,进了心,然后再装不下其他。

太子从未见到过赵明彰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这位堂弟,自小父母早逝,同胞兄长亦幼年夭折,孤苦伶仃地长大,经历了太多,一直谨小慎微。唯有在他面前自如些,但也从未这样郑重执拗地表达过自己的意愿。

林岁宜是很好。

但他清晰地记得阳起说过,秦贵妃有意让林姑娘做大皇子的继妃。

“一定要是她吗?”太子问。

赵明彰抿了抿唇,神情坚定:“非林姑娘不可。”

“若她对你无意呢?”

赵明彰沉默一会儿,剖白道:“若林姑娘对旁人也无意,那总归是要嫁人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我呢?若林姑娘对旁人有意——”顿了下,他垂下头道,“我倒是无妨,只是要对不起父兄了。”

太子明白他的意思。

若林岁宜没有意中人,他心甘情愿娶一个不爱他的人;若林岁宜有意中人,他便终身不娶,哪怕惠王血脉断送在他这里。

没有人开口,房中一时陷入了寂静。

赵明彰第一次这样强势,虽然遂了心意,难免有些忐忑,甚至不敢去看太子的面色。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赵明彰在满心忐忑中听到太子波澜不兴的声音:“知道了。”

赵明彰思绪迟滞地运转起来:

知道了,却不阻拦,那就是:

——同意!

这两个字宛如平地一声雷,在脑海中“唰”地炸开,赵明彰表情空白,微微张嘴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神魂出窍一般。

太子忍不住嫌弃道:“愣着做什么,难道也要我再赠你一盏茶?”

“不用不用,不用劳烦三哥!”反应过来的赵明彰笑逐颜开,忍不住在房中疾走一圈,勉强克制住自己激越的心情,“多谢三哥成全!”

太子轻描淡写地说:“行了,出去吧。”

赵明彰咧着嘴,朝他一抱拳,脚步轻快地离开。

旁听许久的冬凌在这时斟酌提醒道:“殿下,这位林姑娘,是秦贵妃为大皇子选中的继妃,您……”

“孤知道。”太子头疼地摁了下额角,“大皇子妃尚未病逝,秦贵妃纵然再迫不及待,也不敢在这时将她选中的继妃人选公之于众。圣旨未下,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成全”绝不是上下嘴唇一碰那么简单。他在松口答允时,便已经预料到了后续的麻烦。

冬凌见太子凝神思索起对策来,也不再出声打扰。

世子殿下自幼受皇后抚养,皇后去后,被接到宫中,和太子殿下一起长大,两人向来感情深厚。世子殿下的终身大事,殿下这个做哥哥的,定然想要替他做到尽善尽美。

从秦贵妃和大皇子手下抢人,虽然会惹上麻烦,但这些年来,他们觊觎太子之位、给殿下添的麻烦还少吗?

左右都是麻烦,不如全了世子殿下的心愿。

冬凌这般想着,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研墨。

太子拿起笔沉思片刻,下笔如飞,边写边对冬凌道:“传信给太医院,请他们为大皇子妃好生诊治。另外,去向郡主求几味南境独有的安神药材,一道送回盛京。”

“殿下何不直接请圣上赐婚?如此迂回,贵妃恐怕会起防备之心。”冬凌不无担忧地想。

殿下此举,不外乎是从大皇子妃的康健上下手。只要大皇子妃的身体撑得久一些,秦贵妃纵使有千万种计策,也只能偃旗息鼓。这虽不失为好计策,但明明有更直接的办法,何必退而求其次?

“孤就是要让她生了防备之心。她有忌惮,才不敢在大皇子妃身上动手脚。况且,赐婚之事到底要双方情愿才算成人之美。如今不知林姑娘心意,贸然请皇帝赐婚,反倒坏事。”待纸上墨迹半干,太子将信折好印上火漆,递给冬凌,“快马加鞭送回宫中。”

冬凌垂首:“是。”

*

盛京,御书房。

“眼下正值暑热时节,颇为扰人。臣妾想着陛下不耐热,特意准备了冰镇莲子羹,陛下来尝尝?”女子一身宝蓝色的宫装,精巧繁复的高髻缀着同色宝石头面,笑意盈盈,即便眼角有了风霜,依旧端庄华贵。

宫女适时提着食盒上前,秦贵妃取出里头的琉璃碗。

皇帝埋头批阅奏折,淡淡道:“放这儿吧。”

秦贵妃笑意微顿,复又若无其事地将琉璃碗搁在桌案上,不经意地笑道:“陛下忧心朝政,却也该顾念身体,免得劳神伤身。今晨早膳时,念儿还说许久未见父皇,担心您又如从前般醉心朝政,不顾歇息。”

“念儿回宫了?”皇帝抬眸问,顺势接过秦贵妃递来的琉璃碗。

“可不是。”提到孩子,秦贵妃喜笑颜开,“这孩子,当时一声不吭跑到宝华寺去祈福,折腾了大半月才肯回来。一回来便向臣妾打听您有没有按时用膳歇息。臣妾说您这些时日忙于朝政,并未踏足后宫,她还同臣妾闹别扭,非要臣妾这会儿来探望您。”

秦贵妃笑嗔着抱屈:“若是耽误了陛下正事,陛下可千万别恼错了人。臣妾不替她担这个责。”

皇帝跟着笑起来:“念儿还是小姑娘。”

“哪里小了,民间女子到她这个年岁,都该议亲选夫婿了。”

皇帝不以为意道:“朕只念儿这一个公主,且让她多自在几年。”

“是,臣妾都听陛下的。”秦贵妃笑着应下,“正巧今日念儿回宫,陛下可要歇半日?那丫头在宝华寺学了几道素斋,一定要做给陛下尝尝。她头一遭下厨,臣妾可想跟着陛下凑个口福。”

皇帝正要点头,外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捕捉到“南境”二字。

“什么事?”皇帝抬眸问。

贴身内侍察言观色,退到殿外,不多时,手里拿着封信进来,高兴道:“回陛下,是太子殿下来的信!”

天晓得内侍看到信件上熟悉的字迹有多激动。自打这位祖宗去了南境,仿佛忘了他还有位父亲在宫里,音讯全无。问候没有,何时归京也不提,每每从南境送来的,只有例行公事的折子,字里行间都是套话。就连这,都是身边人代笔,叫陛下连睹“字”思人都做不到。他眼瞅着陛下一回赛过一回失望,揪心了不少时日。

这回好了,总算是来了亲笔信!

皇帝故作镇定地端着琉璃碗,轻斥道:“他来信便来信,何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陛下教训得是,是老奴忘形了。”内侍面上带笑,从善如流地认错。

“太子殿下离京数月,一直没有音讯,陛下担心了这般时候,总算得了消息,高兴些也是应当的。”秦贵妃笑着打圆场,“快看看,殿下是不是打算回京了?”

内侍去看皇帝的神情。

皇帝轻咳两声,镇定自若道:“既如此,你便打开来瞧瞧吧。”

“是。”

内侍熟练地拆开信封,展开信,垂眼看去,随即一滞。

皇帝隐约流露出些许急切:“怎么不说话,他可是遇见难事了?”

“殿下并未遇见为难事,他说——”内侍顿了下,不解其意地道,“大皇子妃沉疴缠身,他在南境恰得了几味珍稀药材,说是请太医过目后送到大皇子府供王妃养身。”

秦贵妃眸中划过一抹探究,面上自责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皇帝置若罔闻,问内侍:“他还说了什么?”

内侍顶着皇帝的视线有些惶惶,他盯着信纸,想要从中再多捕捉些信息,可字迹不会凭空冒出来,他只好战战兢兢地回:“殿下只问了皇子妃的身体。”

皇帝:“……”

*

南境。

太子看着满桌的药材陷入沉默。

洛之蘅一一介绍着药材的来历和功效。

太子一言难尽地问:“你怎么搜罗了这么多的药?”

“阿兄前几日问我要珍稀的药材,当时府中存的不多,只给了阿兄些许。我想着阿兄找这些药材恐有大用,又让府医去搜罗了些。阿兄看看这些够不够?”

太子欲言又止:“你也不问问用药的是何人,就准备了这许多的药材?”

“能让阿兄在南境依旧惦念的不外乎两人,我听阿爹说崔老将军身体康健,想来就只有……”洛之蘅隐去了“皇帝”二字,委婉道,“我同府医描述过年岁,想来是不会有大差错的。”

“……他有满宫的太医看着,身体也好得很。”

洛之蘅眨了眨眼,满脸赧然。

太子忙不迭改口:“不过虽有太医看诊,但他素来是一意孤行的性子,最不听太医的话。你准备这些药材恰好,我这就着人送回宫中,要他好生将养身体。”

“哪有身体康健之人用药的。”洛之蘅笑道。

太子正直道:“权当是补身体。”

心知太子是有意安慰她,洛之蘅笑了笑,道:“这些药性我都记下了,阿兄是给何人送药?我瞧瞧有没有那人能用上的。”

“是二十来岁的女子。”

女子?

洛之蘅无端觉得心口有些闷。

她和太子相处这数月,从不知晓太子能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远在南境也不忘为她寻医问药。

洛之蘅挑拣着药材,有意无意地问:“看来阿兄同这位姑娘很是要好……”

“只在宫宴上偶然见过几次。”太子不咸不淡地道,“她是大皇子的皇妃,我怎会同她要好?”

皇妃?

洛之蘅眨眨眼,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正要说些什么。

冬凌匆匆走进来禀道:“殿下,宫里——”

“你看着处理了便是。”太子不耐烦地摆摆手。

冬凌:“……”

“属下处理不来。”冬凌为难道,“宫里是送了位太医过来。”

“?”

太子不解地问:“送太医来南境做什么?”

“陛下说——”冬凌清了清嗓子,仿着太医的调子道,“太子远在南境尚有闲心关切旁人的身体,想来是对医道颇有兴趣。既如此,便跟着太医好生学一学望闻问切之术,日后若再挂心旁人,自去看诊便是,也省得太医奔波。”

太子:“……”

洛之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