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嫁给了小叔子

第34章

“爹, 我是您亲生的吧??”

秦狩倒退两步,不敢置信的开口询问。

这是亲爹对亲儿子的态度吗??

过分!!!!

秦仕呢,见秦狩问出这话, 气的吹胡子瞪眼,抬手一巴掌狠狠拍向秦狩。

秦狩想躲, 自然能躲开。

可他不止没有躲开, 甚至, 还略微躬了下腰, 主动把脑袋送到了秦仕的手中。

艹!!!

秦仕狠狠抬起的手掌,略过秦狩的发顶, 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口中恶狠狠, 和手上的力道完全不同, “你这孩子, 胡说什么?!”

“我是你爹,怎么会不心疼你?只是......”

“只是,沈氏她和你不同, 你娘虽然不在, 可沈氏呢, 她母亲早早没了,父亲又在京城。千里迢迢嫁到咱们秦家, 你说,如果把这和离书给了她, 你让她如何自处?”

秦狩一愣, 下意识的皱眉。

这还不简单吗??

他娶了这沈氏就成,有何为难的。

只话到嘴边, 秦狩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仕已经率先察觉儿子的言下之意, 抬手, 再次啪的一声,直接拍上秦仕方才没有没有舍得动的脑袋。

啪的一声,把秦狩没说出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耳边,还响着秦仕的警告,“你给我闭嘴!”

秦狩抬手,颇为无辜的揉了下发疼的脑袋,而后,借着道,“那,爹,既然这信被我烧了,你,要不把秦朝放了吧。”

“把他放了???他都敢对你下手,你还要放过他?”

秦仕完全搞不懂秦狩的想法。是他落伍了吗?现在都流行对仇人网开一面?

“不不不不,爹,我说让你放了他,可没说让你放过他。”

“他不是一直想成为秦家的继承人,我们就直接公布他的身世!”

“斩草除根,可比一直关着秦朝好多了。”

秦仕听完,眼底露出一抹深思,倒是想到了被他忽略的事情。

“昨日,丁氏她派人给荣成公主传信,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张先生在帐篷在候着,闻言,微不可查的看了眼秦狩,得到他颔首认可的举动后。

上前两步,隔着帐篷高声道,“老爷,二爷,属下有主意可破此局。”

“什么办法??”

秦仕好奇的看了过去,见是张先生,道,“张先生进来回话。”

张先生进了屋内,先对秦仕和秦狩行了礼,而后道,“依照属下看,只在秦州公布大爷非老爷亲生,只怕是不妥当。”

“荣成公主远在京城,而她一旦上书陛下立秦朝为秦州继承人,只怕便是老爷您再澄清,也来不及了。

只在秦州公布消息,丁氏和秦朝还有荣成公主,少不得有借此作妖的风险。不如直接昭告天下,丁氏二嫁,秦朝乃前夫之子,不得继承秦州军权。”

“准了!你即刻带人去做!”

秦仕一合掌,只觉得这主意妙极了!除了能让秦朝死心,也彻底绝了支持秦朝将士的心。

毕竟,将士们扶持秦朝上位,为的是将来的从龙之功。可秦朝如果都不是秦仕的血脉,是个人,都得琢磨几下才动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张先生应声而去,而秦狩,等张先生走了,才再次试探问道,“爹,那和离书.......”

秦朝都要自顾不暇了,这和离书,是不是也该给了沈楚蓉?

只话刚出口,秦仕不耐烦的轰他离开。

“等我想想,如何处置这沈氏。这和离书是不可能给的,你想都别想!”

***

时序进了八月,气温一日低过一日,明明昨日太阳还晒的人发晕,可第二日,就被乌云层层遮住。

呼啸而过的大风吹着,即便是夹棉衣裳,依旧被吹了个透,从脚底往上冒着凉气。

宋妈妈顶着大风进了芙蓉院,手中食盒里放着羊汤,下有小炭炉上,上好的雪炭染得通红,羊汤还翻着热气。

宋妈妈端着羊汤放在餐桌上,见沈楚蓉正在西窗边的软塌上座椅上。

光线透过绿纱窗上糊着的鸣纱落在沈楚蓉身上,因天气逐渐寒冷,光线柔和,为她渡上一层柔光。

沈楚蓉手中,是一件靛蓝色厚实的皮草,不是特别名贵的材料,兔皮集成,染成靛蓝色,倒也看起来分外齐整。

“姑娘,怎么要这个颜色的来做衣裳,兔皮不大保暖,我那男人说,庄子里有猎过来的狐狸,用狐狸毛做多暖和啊!?”

宋妈妈不解开口,沈楚蓉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连翘抱着厚厚的打好的棉花进来,笑道。

“娘,这是姑娘要做棉被呢!说是才八月,天儿就冷的不行。怕等十月后更冷,先做几条厚被子备着。”

“这些粗活儿,哪里用姑娘来干。我们私底下张罗就行。”

宋妈妈上前,帮着沈楚蓉把兔皮和细棉布缝在一起后,又在中间续上厚厚的棉花。

啧啧称奇,“这么厚的被子,在京城里用不上,在这西北,只怕河道都冻上结了冰,也都能用了!”

沈楚蓉笑道,“这兔皮是咱们从京城里带过来的,多的是。我估摸着这样的被子,少也能做十条。兔皮定是还有剩下的,妈妈你拿去给你男人做成皮毛衣裳,北地冷,我记得他腿脚不好,仔细冻着。”

“哎呦呦!那我可替我那老头子,谢过姑娘呢!”

宋妈妈也是心疼自家男人,当即果断应下。

可等她说完后,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儿来。

“姑娘,你瞧瞧这外面,才八月就冻得人手疼。今年入夏后,安州以南可是连番大雨庄稼没有收成,若是冬日里再冻上一回,只怕,有的是人要受罪。”

沈楚蓉闻言,垂眸深思。

何止是安州以南日子不好过,便是京城,也会是饿殍遍地。

朝廷,自从今年开始,农民起义和各地的土大王数不胜数,还有各自的总兵,只怕都会纷纷拥兵自重,割据势力。

一场大乱,正在酝酿。

在时代的大趋势下,她一个人,能起到的作用是在太过有限。

也不知道李书生去川蜀购粮的状况如何,若是在柳青河结冻前不能回来,只怕秦州,也免不了缺粮危机。

不过,那些都是日后的事情。见连翘面色惶惶,而一旁的茯苓也跟着面露忧愁。

沈楚蓉笑道,“妈妈不用担心,咱们有从南边收回来的粮食,足够了。实在不够,还有秦总兵府,我好歹还是他们的大奶奶,总不能连自己的亲信都养不活。”

说完这话,宋妈妈正在帮着沈楚蓉续棉花,听到这话,懊恼地拍了下脑袋,“你看看我,年纪大了就开始犯糊涂。姑娘放心,咱们在庄子上的粮食啊,我男人派庄子上的年轻男人巡逻看管,丢不了!”

沈楚蓉颔首,示意茯苓和连翘一起帮忙。

二十斤的大厚被子,她一个人可翻不过来,加上宋妈妈连翘三个人,才总算是把这将近二十斤的被子给翻了过来。

续上棉花,又缝好了四周,只需要在兔皮被子中间趟上线,这被子就算是做好了。

宋妈妈估摸着时辰,朝沈楚蓉道,“姑娘,羊汤在外头小炉子上炖着呢,等会儿怕是要凉了。您不如先去尝尝?”

沈楚蓉答应下来,起身朝外间走去。

刚走两步,便嗅到空气中,是羊汤咕嘟嘟的小泡,翻滚着鲜美味道。

行到跟前,便见蒜苗和香菜羊油辣椒等收拾齐整,一碟一碟的放在檀木桌上。

宋妈妈拿瓷勺先舀了一碗递给沈楚蓉,放上蒜苗,羊汤浓白,羊肉在汤面上起起伏伏,蒜苗翠绿,在一片浓白中增加了鲜嫩颜色。

沈楚蓉慢慢的啜饮一口,辛辣蒜香中和了羊汤的腻,一口下气,热气从喉间直达肠胃,整个人像是热水里滚了一遭儿,舒坦畅快。

沈楚蓉喝了两口,便觉得从开始做被子蕴藏的寒意消失不见。

见宋妈妈还要张罗递给她烤的小饼,接了在手中,朝一旁的连翘茯苓道,“你们也坐下尝尝,这么好喝的羊汤,只我一人尝怎么够呢!”

说着,沈楚蓉起身,亲自给宋妈妈舀了一碗,推她坐下。宋妈妈半坐在椅子上,姿势拘谨。

主仆之分刻在了骨子里,而连翘和茯苓呢,端了各自的羊汤,飞快跑到隔壁的小桌上,两三下一饮而尽。

连翘不如茯苓稳重,面对吃的,也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再来点儿羊油辣椒就好了,红彤彤的,泡上烤的小饼,热乎乎的一大碗,想想都好喝。”

“那你再去乘上一碗。”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

连翘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时里吃得多也就算了,现在这羊汤,虽然宋妈妈没有明说。可她也能猜出来,这是姑娘快到了小日子,宋妈妈特意让小厨房做来,给姑娘补身体呢!

毕竟,姑娘一来小日子就手脚冰凉,下不了床的情况,可不是第一次发生。

“放心,是一整副的羊架子熬成的汤,不止姑娘那小炉子的,甚至,还有外面那些人的。”

“外面的人也有??”

“咱们芙蓉院的人都有!”

茯苓毫不在乎的起身,去给连翘盛了好大一碗回来,放了羊油辣子和烤饼,递给连翘,笑道,“就比如那柳婆子,她家里有个小外孙,姑娘早就吩咐厨房,给她多留一些。她能喝着滋养身体,便是她那个小外甥,也能喝上几口暖暖身子。”

“哦,那我就放心了!”

连翘把烤饼掰碎放入羊汤,混合鲜红夺目的羊油辣子,吃的格外酣畅淋漓。

而此刻,沈楚蓉一小碗喝的干干净净,宋妈妈还想再给她一碗,被沈楚蓉拒绝。

她独自起身,穿针引线,把放在做的兔皮棉被引上线,把棉布,棉花还有兔皮缝在一起。

这一做,就是一个时辰。

从沈楚蓉开始动手到宋妈妈和连翘茯苓等人喝完羊汤来帮忙,说说笑笑,时间到也快。

兔皮被子做好,沈楚蓉伸手摸过厚实绵密的兔皮,心情颇好。

这么一条兔皮被子,别说现在才八月,等到了寒冬腊月,也是足够抵挡寒冷了。

一旦秦府和前世一样出现变故,她定是有能力可以抵挡。

宋妈妈把被子卷起来收在箱笼里,而沈楚蓉看着外面的天色,想着从秦朝被秦仕下令拉走,已经过去了五六日。

秦朝至今没有被放出来的迹象。而丁氏呢,自从被秦仕警告后,除了给荣成公主去了一封信,此后,就像是被拔去了毒牙的毒蛇,窝回窝里猥琐发育。

百灵产下死胎,大出血失去了生育能力。整个人像是没了斗志,自从说要遁入空门后,竟然真的开始茹素念起佛来。

秦仕和秦狩呢,两个人就像是失了踪。不知在忙些什么,平日里见不上一次。

不过,沈楚蓉和他们见不到面才是正常的。毕竟男女有别,一个是在外头闯**的男人们,一个是在内宅大院里度日的女人,二人本就没有什么相交线。

一旦事情结束,十天半月不见面,好像也是寻常的。

沈楚蓉想明白这个,自然不会再为秦狩揪心。她发愁的是,秦朝眼下失利,她该如何劝说秦仕,甚至是秦朝,让二人答应放她自由。

和离书。

总不能在八月十八,丁卿雅从庄子上回来,进了秦朝的后院。她还和前世一样,受丁卿雅的那杯茶吧。

想想就晦气!!!

沈楚蓉刚转过念头,脑中突然想到了李成林。

丁卿雅被送到庄子上,李成林则被丁氏接到了荣锦园。听柳婆子说过几次,李成林曾经想跑出去来找沈楚蓉,可惜被丁氏提前发现。

因此,给李成林额外布置了功课,不只是诗词歌赋,甚至,还让他开始练武。发誓不让秦朝不肯练武而被排除在秦家军的情况重演。

李成林猛的高强度运动,西北风又大,他身体时常不大舒服。只见丁氏盯得紧,也只能忍痛继续练武。

和李成林相似的,她的堂哥宋霖,虽然是宋家下一任家主。可因为积劳成疾,身子一直虚弱。

正巧,她不如那余下的人参配成养身丸。等治好了,给宋家表哥寄过去。

说干就干。

沈楚蓉立即让宋妈妈拿过药碾子,又把人参等上好药材拿过来,按照记忆中的配比,果断的把百年人参,扔到药臼中,碾成碎片。

“姑娘!!”

宋妈妈一开始不知道沈楚蓉是碾成碎片,只以为沈楚蓉要把百年人参切成碎片。

人参切片很常见,除了能更好的融合药效外,也更方便服用。

毕竟,百年人参药效很强,但若是切成片,每次用的不多,自然就不会药效过量。

等一锤下去,百年人参瞬间被砸扁,宋妈妈来不及阻止,就见人参已经被砸成了岁末。

这下,就算是神仙在世,也不能把化成粉末的人参,复原成完好的人参模样。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宋妈妈忍不住了,见沈楚蓉除了人参,还要把什么冰片麝香一一擂成粉末。

秦州地处西北,历来不生产药材。从京城过来的药材,在秦州能翻上两倍的价格。

此刻,姑娘把这些东西都用完了,等以后要是急用,可就没有了。

说句难听的,谁能知道以后有没有个万一呢?留个压箱底的东西,总是没错的。

沈楚蓉把冰片、麝香、灵芝等一一擂成碎末 ,按比例混合,倒入蜂蜜,准备搓成团。

无意间抬首,见宋妈妈一脸的心疼,当即笑道,“妈妈,这有什么。我等做好了药丸子,自己留几颗,余下的给李成林几个,剩下的,都用蜡油封好,寄到福建给表哥去。”

“表少爷??”

宋妈妈疑惑不解,而后才恍然大悟,“是奴才之前说过这事儿?咱们表少爷是个早产儿,听说生下来的时候,肚皮都是透明的,五脏六腑都能看见。

当时大舅老爷唯恐表少爷活不下去,日夜抱着表少爷,用身体暖和着他才缓过气来。”

“虽然后面活了,可到底是身体弱。略吹了风或者受了寒,便要生上一场病。大舅奶奶生下表少爷后,伤了身子,这么些年也没有再生育。这么一个独苗苗,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姑娘送过去的药,只怕是不敢吃。”

“便是不敢吃,也是我的心意。”

沈楚蓉皱眉,把药丸搓成棕褐色的颗粒。一粒一粒,散发人参的香气,倒也十分沁人心脾。

宋妈妈本就不是十分诚意的在劝,无非是担心沈楚蓉因此没有任何了可以留后手的药材。

既然沈楚蓉说了给自己留几颗,她便不再劝说。

做成药丸子倒也快,只这药丸,熟成七日才能用。一一在无水无油的檀木匣子里收好,沈楚蓉见外头日色逐渐昏暗,又是一日混了过去。

明日,便是八月初十。

距离丁卿雅进门还有八日,可她的和离书,距离到手还遥遥无期。

得想个法子,早些拿到和离书才行啊!

沈楚蓉晚上躺在暖和的被窝,想到了这个问题。

十日一早,柳青河码头,高耸入云的宝船上,缓缓抬下三抬小轿。

在码头上,换了入城的马车,宋霖坐于马车内,往车窗外看去。

和福建湿润的气候不同,八月的秦州,气候干冷,来往的行人已经穿上厚衣,路边鲜少看见翠绿的梧桐等绿植,反而是高大的白杨梧桐。

阔木树叶已经开始降落,然而,不等完全落下,已经被捡拾柴火的小孩捡起收在箩筐中。他身材瘦小,光着脚丫冻得通红。

即便是秦朝抬高的粮价,很快被秦狩率众放粮压制下去。可大自然的灾祸,并没有轻易放过秦州。

很明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幼童,依旧是在秦州存在的。

不过,宋霖收回的打量的目光,想到了来时在安州以南看到的画面。

一场大雨,摧毁了安州以南所有的庄稼。百姓生无可居住的场所,食无干净的粮食。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竟然成了常态。

相比较而言,秦州依旧是个有秩序的福地。

她的表妹,在即将到来的乱世,能在秦州安居,的确是个好地方。

宋霖眼底闪过幽暗的光,再联想,之前搜集到的资料。

关于丁氏,关于秦朝,关于秦仕,关于林昭。

秦家这么混乱,他们率先去见沈楚蓉,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及至转过秦州主流的街道,车马一转,就要往秦府而去。

宋霖突然想到了近日听到的一件事,敲击了两下车窗,马车应声停下。

宋笔小跑过来,询问道,“大爷,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你去给太太和老爷传话,就说,让他们先去宋家在秦州的宅子休息,今日我们先不去见表姑娘。”

“啊?不见表姑娘???那我们去见谁???”

宋笔不解,但还是派人去给宋大舅和宋大舅母传话。

宋霖冷笑一声,“我方才突然想起来,最近秦州流传一个谣言,说是秦朝并不是秦总兵亲生,而是秦夫人丁氏前头那男人的孩子。你说,我们表姑娘当初嫁的是秦家大爷,这秦家大爷既然不是秦家人,这婚事,是不是得作罢?”

不是休妻,也不是和离,而是婚事作废。

从此你再娶我另嫁,各不相干。

沈楚蓉身上,也不用背着个和离或者弃妇的名号,而秦朝呢,想娶他的表妹,只管去娶!

何必来糟蹋他们家的姑娘!

宋笔浑身打了个激灵,万万没想到!

他家大爷不开口也就算了,这一开口啊,居然能把人给吓个半死。

犹犹豫豫的开口,“可,可大少爷啊,您,您还没见沈家姑娘呢?就,就这么断定,沈家姑娘是想和离的?”

“还有啊,就算是沈家表姑娘想要和离,或者离开秦家,您是不是要,和沈家表姑娘说一声,才可以啊???”

“我刚刚说了,不是和离,是这个婚事,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宋霖不耐烦的开口,伸手敲击了两下车梁,马车缓缓前行。

而车内的宋霖,再次强调了一遍,“我的表妹,沈家的姑娘,嫁的是秦家的大爷,可既然秦朝他不是秦家的人,自然,也婚事也就作罢。”

“不是和离,不是休妻,而是婚事作废!”

“奴才记下了!是婚事作废!!!”

宋笔重复这句话,心中泛着嘀咕,如果宋墨,宋纸,宋砚在就好了。他好歹有个商量的人,而不是想现在这样,被大爷给训的跟孙子一样。

马车抵达大秦府外,秦仕年过五旬,可依旧是保持良好作息。

晨起天刚亮,他便和秦狩在练武场过了几番拳脚。只年纪到底上来,略出了两身汗,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秦狩见他两颊赤红,拳脚虽然努力支撑,可到底没有多少力气。

不敢用力压制,略过几拳就收了势,朝秦仕道,“爹啊,你这是不是发烧了??不如,我们去请个大夫来??”

秦仕不敢相信,他壮的和牛一样,怎么会突然生病?

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睡了一觉醒来就病了。谁信啊!!!

秦仕不信,可他的身体告诉他,不能再这么逞强下去了。

晨起练武的时候,天色刚亮。等到了日头升起来,草地上的寒霜被晒的干干净净,张先生带着军中大夫赶来。

一把脉,秦仕得了风寒。

“那,纳兰先生,我父亲他可需要喝药,可需要静养?可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

秦狩自小跟在秦仕身边,哪里会想到,素来和山一样可靠的父亲,居然突然生了病。

强力按住还要去处理政事的秦仕,秦狩看着那军中大夫,询问要注意的问题。

大夫是个年约八旬的老汉,复姓纳兰,人称纳兰老先生。虽过了八旬,生的双目精锐,一头白发胡须分外精神,走路不抖不颤,看着比二十出头岁的小伙儿还精神。

他因年纪大了,又是道士出身,只穿了个道袍在身上。

听见秦狩问话,一捋胡须,不疾不徐道,“是药三分毒,老爷这病是偶然受了风寒,不过略松快几日变好了。只是,还想问问老爷和二爷,老爷这几日可碰过什么朱砂之类的东西没有?”

“朱砂???那不是你们道家画符用的?我没事儿去找这些东西作甚。”

秦仕皱眉,不解纳兰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询问。

纳兰先生闻言倒是乐呵呵一笑,“朱砂是我们道家常用的不假,可朱砂有真有假,真朱砂自然不会对身体有损害,若是用了假朱砂,被人混进去些东西,就不难理解老爷如今的症状了。”

“假朱砂??”

秦狩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秦仕掌管秦州军政大权,自然是朱笔特批,所用的颜料皆是上等朱砂制成,这也是他唯一一次,能接触朱砂的机会。

不然,平常谁没事儿用朱砂??又不是和道士一样,拿它炼丹。

起身往外间走去,把秦仕这些时日用过的朱砂盒子,批注过尚未下发的文书都拿了过来,一一铺开给那纳兰先生看。

“先生,您看看这些,哪些是真?哪些为假?”

纳兰先生上前,指着昨日才打开的一盒朱砂,拿起来嗅了一下,而后看向秦狩和秦仕,“这里面,被人动了手脚,放了东西。”

“老爷怕是身体劳累,这东西放的不多,和朱砂混用,不过是让人逐渐发热,常年头疼欲裂,日子久了,精神错乱出现幻觉也是有的。”

“好在老爷福大命大,昨日用了,今日就显现出来。眼下中毒不深,只喝上几顿清汤,清下肠胃变好了。”

秦狩一张脸沉的乌云密布,恐惧和后怕的情绪袭来。如果不是他坚持让张先生请了大夫来,如果不是纳兰先生正好发现,如果不是昨日刚打开,用的不多。

但凡是有一点儿差错,岂不是秦仕就算是被人害死,他们都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可,出问题的地点在秦仕和秦狩的书房。

来往的将士和传递公文的小厮小兵不计其数,是谁,趁机要害秦仕呢??

“查!!!给爷严查!!!!”

秦狩一拍桌子,下达命令。

守著书房的将士们纷纷应是,声冲云霄,声中带着的杀气,让院中伺候的丫鬟小厮纷纷绷紧了皮,唯恐行错了一步。

声音穿过庭院,也落到了刚进入秦家大门的宋霖耳中。

他疑惑抬头看向了声音来处,这秦家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动静??

该不会牵扯到他的表妹吧???

书房中,秦狩一声令下,便有秦中出列,“二爷,这查清凶手的差事,派给我吧!”

秦银不服气,自打秦金去跟了大奶奶,他便是老爷身边的头一个,负责日常饮食用度。

眼下,老爷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算计了,论理,也该是他出面查清。

“老爷,二爷,奴才是照顾老爷日常饮食的,这出了事儿,理应奴才去办,也好将功赎罪。”

秦狩正要点头,一旁的秦仕倒是气定神闲,宛如被下毒的不是他一般。

轻笑了一声,阻止道,“你们争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能对我下手的,除了丁氏,就是秦朝。至于他们背后,要么是荣成公主,要么,是那一位......”

秦仕这话一落,张先生为首的谋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秦仕这话,分明是在暗示,那远在京城的九五之尊朝他下手。

“那位眼下江山正稳,太子又是皇后所出,便是老爷在秦州威风,也不耽误他在京城享福,怎么把手,动到了秦州地面儿?”

张先生很是不解,按道理,这国朝论的出名号的总兵不止一个,远的不说,就说安州李家,在秦仕攻下安州前,也是割据一方的势力。

若不是因为安州李家势力大,老爷也不至于多留了好些日子才返回秦州。目的就是留在安州,安抚安州各地的势力,平衡打下来后的局面。

难道,那位是因为老爷攻打下安州才动手??

毕竟从安州到京城也就两三百里,一路除了黄河,再无别的天堑。若是大军一路南下,那攻到京城,可真是眨眼儿的功夫。

张先生想到的,秦狩自然也想到了。甚至,他想到了梦中的明黄衣裳,也依稀有了模样。

国朝上下能穿明黄的,除了那位,还有他的龙子皇孙。

想必,未来要娶沈氏楚蓉的,定是那里面的一位。

秦狩面色阴沉下来,起身朝秦仕道,“父亲想做什么只管吩咐,若要那丁氏秦朝的性命,我即可提了他们的首级来见您。若是要往京城去,我便率领秦家军,为父亲一战!!!”

“不用。”

秦仕看向屋内的诸位将士和纳兰先生,朝纳兰先生作揖道,“辛苦纳兰先生您陪我在这大秦府外住些日子,等查明真凶再说。”

说完,秦仕吩咐秦银,“你率众把大秦府围上,只许进不许出。另外,把秦朝非我所亲生,和我这突然病卧在床,不能起身的消息一并传出去。”

“是!”

秦银应下,转身去布置。不多时,疾步匆匆回来,跪地道,“回禀老爷,大秦府外,有个自称是宋霖的商人要见老爷,他说,他是福建宋家来的,是咱们府里大奶奶的表兄长。”

“宋霖??”

秦狩在嘴边念叨了几下,只觉得不大对劲。

“从福建来的?那岂不是说,我们发过去的信刚到,他便启程过来了?”

说起宋家,当初是因为要买粮食联系上。也不知李书生带着银钱去川蜀,买的粮食如何了。

“罢了,既然是大奶奶的家人,就带过来我见见。”

秦仕正要起身去换了衣裳见客,秦狩率先站起来,朝秦仕道,“爹,您只管歇着。我去会会他。”

“若是个好的,你带他去见见沈氏,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里,有家里人过来,定是高兴的!”

秦狩应下,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秦仕才示意秦银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挥笔写下几个大字。

一旁的张先生和纳兰老先生等颇为惊讶,“老爷,您写这个是??”

秦仕一口气写完,拿没有被下药干净的朱砂按上指纹,看向张先生和纳兰老先生道,“既然秦朝非我所亲生,沈氏家族嫁的是我秦朝长子,眼下秦朝非我长子,自然沈氏女与那秦朝的婚事就不作数。”

“我想着,和离到底是耽误了那沈氏女另外嫁人,倒不如把这婚事作废,索性他们尚未圆房,倒也来得及。”

“今日我当着两位先生的面,把这婚事作废。秦朝尚在关押,等改日放出来,和沈氏一刀两断之时,再请诸位做个见证。”

“老爷这心胸,非我等所及也。”

纳兰先生不由感慨,他自诩为出家道士,可早年间,也是红尘中打滚过的。

像秦仕这般,能做到秦州当地的军政大权一手在握,同时,还能设身处地为沈楚蓉一个弱女子着想,可谓是费尽心机。

秦仕不像众人想的那般心胸宽广,他也是有私心的。想到儿子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沈氏和离。

这么深的偏执,若是有朝一日,传出秦家小叔子在大嫂**醒来,那可真是把秦家的脸面踩在地上。

他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秦狩出了大秦府,并不见宋霖马车。

原来,宋霖见大秦府守备森严,心知怕是秦府出了什么事情,唯恐沈楚蓉受了委屈,索性,率先带领宋大舅和宋舅母往芙蓉院而去。

芙蓉院和大小秦府不同,是单独的两进院子。早先便说过,后院有门和大小秦府外的甬道相连,可关上后院的门,便是独门独户的一处院落。

芙蓉院的大门虽然不如大小秦府那版阔绰,可也和一般人家截然不同。朱红大门上狰狞的瑞兽呲牙咧嘴,两旁站着的不是家丁,而是秦家军的将士。

刚一凑近,便见那浑身肃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看,就是在战场上,货真价实杀过人,喝过血的好男儿。

别的不说,宋霖看着这道门,便觉得安心。

“至少,表妹看起来,没在秦家受委屈。”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出来的。

下了马车,正要让那守门的将士去传话,便见一道身影闪电而至,截住宋霖正欲进入芙蓉院的脚步。

随即,是一道在宋霖听来,格外欠扁的话,“她是我们秦家妇,自然不会有人让她受委屈??”

宋霖收住脚步,循声看了过去。

面前站了个年约二十的男子。

他约莫比宋霖高了一个头,看起来年纪不大,丹凤眼悬胆鼻,面上虽没有稚气,可一身短打衣裳上汗意刚消。

他浑身散发着蓬勃生机,宛如秦州城随处可见的白杨,笔直挺拔。和行动迟缓,面目苍白的宋霖截然不同,是他所没有拥有过的昂扬的生命力。

不止是精神头不如他,宋霖目光落在了秦狩面上,二人目光相对,一瞬间宛如电石火花,噼里啪啦暗中交锋过无数次。

不止宋霖在打量秦狩,秦狩也在打量宋霖。

啧啧啧。

这没二两肉的干瘦身材,他怕是一根手指,就能把这位宋家小家主给掐死。至于性格,看起来比他那蠢大哥聪明几分,跟个狐狸似的。

见面,先是三分笑意,可暗地里就捅上一刀。

不过,据说,这种笑面狐狸型的,最得小姑娘喜欢??

那沈氏,该不会见了她这表哥,就移情别恋了吧??

甚至,不止是移情别恋,若是沈氏拿到和离书,自然不会在秦州待着。

到时候,跟着表哥一起南下,表哥表妹若是路上看对眼~~~他看好的媳妇,不就要跑了??!!

不行!!!

秦狩拦着门口,一步也不让!

不能让!绝对不能让的!!!

他那么大的一个媳妇,绝对不能跑了!

宋霖止住脚步,见秦狩一张脸越来越沉,无意和他为敌,朝秦狩一拱手,俊白面皮扯出一抹笑意,“宋霖见过秦二爷,只是,二爷拦在这门口是何意思??”

他要去见表妹!!!

这秦家二爷,该不会不让他见人吧???

宋霖脑中蹦出这个猜测,立即就要迈开步子,往里去。

果然,宋霖的猜测做了准。

秦狩向前一步,把住门口不让他进。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拦住宋霖脚步,“你说你是宋霖,你就是宋霖??还没进门就腹诽我们虐待楚蓉,谁知道,你是不是带着恶意来的?”

宋霖一愣,“我还有假的??二爷怕不是在说笑!”

他千里迢迢从福州赶过来,一路上着急忙慌的,就为了早些见到亲亲表妹。

若是个假的,哪里用这么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