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旧事

第四十四章 闲聊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万物复苏,百花争艳,一切美好的开始,而李歆却不得不去接受这让人难以接受的离别;只是在这离开之前,李歆还是没有忍住她这想了整个寒冬的话,尽管她也知道这些话是不该说出口的,可是真的不想看着渝闲就这样给废了;

李歆在渝闲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所提起的事,其实要说起来也挺简单的,只是那也像是个极度荒诞的笑话;

以李歆的说法是,如果他渝闲有意天下的话,那么她们漠府或者说她李歆将全力以助;

这确实是李歆想过很久的一个想法,或者说从李歆看到渝闲那般因为文黎以及那么些亲人逝去之后的颓废或者说一幅死人模样,这李歆还真是心痛得紧;而在渝家成功拿下整个西南之后,这有些莫名的就想到了关于这个天下的问题;

自古以来,能得西南半壁,那便拥有了去拼一把的资本;虽然这时代已经与之前所有的历史都不在相同,可是这坐拥西南半壁,那也可以说是拥有着这样的资本的;而且这李歆也知道渝家有着怎么样的家世*,或者说她李歆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知道如同他们这样世家所担负的是什么;

或许吧,在那个夏季之前,这无论是李歆还是渝闲,对于他们身上所担负着怎么样的责任,这还真的只是那种明白现实的无奈,而将那么些对他们来说真正的以生命却传承的责任给刻意的忽略掉;

在经历过那年夏季之后,这渝家拥有了整个西南,可以说开始拥有着了那样去争一回的资本;而且这渝闲在经历这么多的死亡之后,这看着是很是悲伤,可是这要换一个角度来说,那也未必不是一种磨砺,一种对于拥有资本去一争天下的人那种心智上的磨砺,亲人爱人的死亡让他可以变成一个坚毅无情的人,也是那一争天下所必备的心智;

只不过呢,这渝闲的弱点太过明显;也就是为那爱人亲人的去世而导致的死志已现,似乎在渝闲的心里边,这只有爱人亲人这类的情感才是最重要的,那所谓的天下所谓的传承所谓的责任所谓的争心所谓的权势所谓的成功,这些都不过只是闹着玩的而已,并不能够成为他生命之中最为重视的东西;

特别是渝闲在送文家兄妹三人的骨灰回去的时候,竟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做出为他的愧疚而埋单;说真的,在李歆看到渝闲自杀的时候,真的很心痛,痛得都快没有人了都;还好,大姐将渝闲给狠揍了一顿,这才没有铸成那最坏的结果;

而后这渝闲随着李歆回了大漠,在漠府里养着伤势;在这段时间里边,以李歆自己的心思来说,她是幸福的,可是也同时是痛苦的;

因为可以陪伴在渝闲的身旁而让李歆感觉到幸福,可是这渝闲虽然是可以陪伴在身旁,却也是注定会离开的;特别是这渝闲虽然是很平静的接受着她李歆的照顾,可这渝闲的心里却并不是就是接受了她,反而是那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一种表现;

无论是李歆是他渝闲的友人,或者是这李歆有着怎么样自己的心思,这对于渝闲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是这无论是谁那般去照料渝闲,对于他来说都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以此,李歆也是想过许多;而让李歆最后形成的那么一种想法是,渝闲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同时也失去了那么些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有那般生死相依的友人,这心里有着悲痛,那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这渝闲却有些悲痛过度了些,因为这时候的渝闲已经什么都不再会去放在心上;或许吧,正是因为李歆有想过这些,便自顾的想着,如果让渝闲有着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一个为之去拼争的目标,那么应该会重新的找回他自己;

而关于让渝闲有一个活着并且去拼争的目标,这其实并不算太难以找得到,只是这目标如果太像个笑话的话,那就没意识了,或许还会让渝闲将她李歆看轻;这李歆想来想去,便想到了她自己的身上,进而以此联系到渝闲也与她拥有着同样的责任;

天下,这是他们这样家世*所拥有着的一份责任;尽管在李歆与渝闲这般的人来说,或者说是这现实的原因,这样的责任或者也可以说是他们以生命却为之拼争的目标,这早就只是一个玩笑,一个无聊到极至的玩笑;可是,这偏偏就是他们活在这世间所必须去担负的责任,也是造成他们这样生活着的原因;

在这时候的李歆看来,虽然那只是他们这人生所必须担负起的一人玩笑,可是现在似乎或许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一个玩笑;

因为这时候的渝家已经拥有了西南,虽然这时候也不能够算是真正的拥有了;可是以这渝闲和李理他们的能力来说,这最多十年便可以真正的将西南拿在他们渝家的手里;而且以这时候渝闲这才双十出头的年龄,这再用十年的时候去经营西南,那么在那个时候也算这一个男人一生之中最为值钱的年龄,或者说那而立之年正是一个男人最为巅峰的年龄;

或许吧,这看着有那么些痴人说梦的味道,这都什么时代了都,还想这些;可是在那个冬季里的李歆来说,这想着想着,还真就有那么些心跳了都;

如果能够渝闲从那般的悲痛之中给拉出来的话,那么再给渝闲以十年的时间去经营西南,那是肯定能够坐拥西南半壁的;或许这坐拥西南半壁,这还不足以去争这天下,可是却绝对够那资格;

如果再加上他们漠府的实力,或者说如果能够让渝闲重新的振作起来,用十年的时间去经营西南;那么以她李歆的自负,这十年之间也是肯定能够让漠府给更进一步的,或者说她李歆有着绝对的自负能够在现实漠府所拥有着的大漠西域的基础之上,向中原再进一步,继而坐拥这整个大西北;到那时候以渝家坐拥西南半壁,以漠府坐拥着的西北半壁,那这天下便已经有了半壁江山;

以他们所坐拥的这半壁江山,那不敢说绝对的可以赢得天下,那也是有着足够的资本去拼一回的;而以他们这样的世家来说,或者说他们身上所传承着的责任来说,到他们这一代能够拥有去拼那天下的资本,甚至是真的去争一回,那也算是此生再无遗憾,也不枉费他们这打小所过着的非人的生活;

有时候呢,这人就是喜欢做些无法实现的梦,也就是所谓的痴心妄想;而在那个冬季里边,李歆便是在那儿发着痴情做着妄想;而且这李歆所想到的还不仅限于此,甚至是这李歆还想到这十年的时候,那么渝闲与郁林清堡之间的关系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改变;那么,这便是再得助力;

以郁林清堡的实力,这已经是那草原的实际统治者,并且还拥有着那片地域里最强的实力,已经足够与一国抗衡;就算是这十年间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实力增长,可是只要能够保持着这样的实力,那么到那时候便是从东北崛起的助力;

以渝家坐拥的西南,以漠府坐拥的西北,以郁林清堡坐拥东北,那么这天下的大半便已经在他们的手里了;以此算来,这天下也未必就轮不到他们来坐,而他们那传承上千年的责任也可以在他们的手里实现;

李歆在渝闲离开的前一天将她在这整个冬季里所想到的东西,毫无保留的全告诉了渝闲;当然,李歆选择在这时候说给渝闲听,那还是因为在这个冬季里边,这渝闲太过悲伤,那么与渝闲扯这些东西,那完全是对牛弹琴;

而现在呢,从渝闲对她从刚开始到漠府到现在的一个变化,让李歆开始找到那么些可以让渝闲重新振作起来的希望;当然,这更重要是,渝闲已经提起要离开漠府;

对于这渝闲提出的离开,李歆在那一刹那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种天塌了的感觉;不为别的,只是这渝闲如果离开的话,或许再也不会回来的;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李歆看着渝闲从那个夏季再到冬季里这其中的变化的;

以此,李歆明知道渝闲在这时候并没有走出那么些悲伤的心绪,可还是忍不住想说,或者说这李歆想要去赌一把,赌这渝闲在经历过那么些磨砺之后,这心境倒底有着怎么样的变化;

渝闲呢,在李歆全盘的将其想法给托出的时候,在那一刹那还真的有动过心;不为别的,以一个男人的本性来说,权势始终是有着极大的**力的;尽管他渝闲有着那么些难言的经历,可是这时候的渝闲毕竟还年轻,更何况这还是关于天下的;

天下,这也是渝闲自己曾经有想过的东西;只是与李歆差不多,因为那么些现实的东西而将其看作是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玩笑,而却又偏偏是他这一生必须去传承的责任;

现在呢,这李歆按着她的说法,竟然说的跟真的似的,这不由得渝闲在那一刹那间有着心跳加速;可是,也仅此而已;

或许这便是渝闲与李歆不同的地方;李歆是打小便出身在漠府,从学走路的年龄便接受着那么些教育,虽然在成长的过程之中也是经历了颇多难言的经历,可是这毕竟是出身在温饱不缺的环境;

而渝闲呢,打年幼的时候却只是街面上的一个小乞儿;以一个人从幼年起便遭受过无数的冷漠,而只为一碗饭活着的经历,那么这无论有着怎么样的变化,可是这心里的阴影也是会影响到他的整个一生的;

所以呢,这渝闲似乎从来都是心无大志,或者说从来都不为自己而活着;这随着老爷子回去之后,再到江湖里的纷争,那不过是因为老爷子对他好,让他知道家的温暖,所以这答应过老爷子的事,他必须要去做;

而后遇到文黎,让渝闲知道什么是爱情,知道什么是生死与共白首相随;也是因为如此,文黎的离开,让渝闲那般的悲伤;特别是在渝闲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时候,他的心思其实是除了那么些悲伤之外,也是有些无情的;

在那时候渝闲的心里,关于老爷子对他的好,他已经做到他过答应过的事,而同时他也与文黎许下过永远的誓言;

什么是永远?或许这个还真是有些难以说得清楚;而在渝闲心里的永远却很简单,那就是陪着文黎过完这一生,直到生命结束;现在呢,文黎的生命已经结束,算是过完了这一生;那么他渝闲随着文黎而去,便是完成了他的誓言,结束生命完成这永远的誓言;

以此,这渝闲对于李歆的说法,也算是有着一个男人在面对天下这个词的时候所应该有的心动,可是这渝闲却也有着他致命的弱点,感情;所以呢,这渝闲也仅仅是那么一刹那的心动,却不会去真正的将他代进去,按着李歆的说法去思考;或者说,至少在那时候的渝闲还不会去思考,而当渝闲真正的去思考的时候,已经没有用了,已经属于那种真正的痴心妄想般的疯癫的思维;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渝闲的心思跟本就不在这上边,所以对于李歆的说法,渝闲所报以的只是那么实话实说的只是刹那的心动,却也仅此而已;不过呢,这渝闲倒是与李歆有说过关于她的这个想法的可操作性的问题;

以渝闲的说法是,李歆这样的想法,那确实不错;可是这真要操作起来,这其中却是有着无数的变数以及难以坚持的环境;

按李歆的说法,他们渝家需要十年的时间去经营西南;而以这样的时代大环境来说,他们渝家能够拿下这西南的地下秩序,已经算是万中无一的侥幸;这以官方或者说时代来说,一个江湖势力竟然能够控制着整个西南五省的地下秩序,这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特别是官方肯定会万分的上心,或者说绝对不会容许这样一个江湖势力存在;或许以眼前来说,官方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可是这西南一旦开始稳定下来,那么官方的那帮官僚肯定会利用手里的所有力量来逐步的将其给打掉;

因为李歆的说法也是说的他们渝家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来,经营西南,而非现在就能够用;十年也,这其中的变数太多太多;没有人能够保证他就能够还有十年的时间活着,那就更甭掉其他的了;

而且这漠府是不是还能够存在十年,这渝闲虽然说得挺模糊的,可是这意思却很明确;不过呢,这渝闲倒是没有提关于郁林清堡这十年之后会怎么样;当然,这也是渝闲不想去想,至少在那时候不想去触碰,因为那是还没有结疤的伤口,如果去触碰的话,渝闲有些不敢去想自己会怎么样;

其实呢,以渝闲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那其实也是挺粗糙的,因为这其中还有着其他更多的变数,不过呢以那时候渝闲的心思来说,能够想到这些就不错了都;而李歆呢,对于渝闲的说法也是早就想过的,只是她选择去相信渝闲,或者说被她自己那份对渝闲的感情而冲淡了其他的现实问题;

或许吧,李歆与渝闲谈论这些事的时机也没有选对;或者说如果再过几年与渝闲谈这些东西,那说不定还真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只是这世间他本就没有如果,所以这也只能是错误的时候谈了些无聊的话题;

只是这李歆真的就是那般的不知道轻重,不会选择时机与渝闲谈这些问题吗?关于这个,不得而知;唯一能够知道的是,李歆与渝闲所谈论的这个痴梦没有任何的结果,也没有能够阻止渝闲的离开;

不过呢,这有时候转回来想想,这李歆与渝闲之间谈论的这个痴心妄想的话题,那是不是真的就只是痴心妄想呢;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说那只是个痴心妄想的话题,那是因为这天下确实太过宏大;而当时的渝闲与李歆,他们都没有这样的资本;或者说以时代来说,谈论这些话题跟本就是合适宜,这也算是他们这些世家的那所谓的顽固不化;也可以说说是,这明明就知道现实是怎么样的,却偏偏还去谈论这些玩意儿,还真是有那么些痴心妄想的疯癫;

如果说不是呢,那倒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这时代的变化,人们早就淡化天下这个词;或者说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这人们所谈论的大都是所谓成功,而在他们所谓的成功也就是一种物质上的东西;而对于李歆与渝闲来说,他们已经站在了常人眼里的成功的层面上,是属于高高在上的云端上的人物;

这倒不是这些平民之中没有那种心怀大志的人,只是这时代让他们磨灭了那种以天下为志的思维,也不知道这是平民的悲哀还是时代的悲哀;或者说在大多数人的思维里边,那天下都是他们不敢去触碰的一个词,因为那太过遥远太过宏大,不是他们所应该去想的,甚至是去想一想那都是一种罪孽;

以这样算来的话,渝闲与李歆还能够去谈论天下这个话题,这也可以说不是那么的只是痴心妄想,因为他们所站的高度已经是大多数人需要仰望的了;特别是对于渝闲这样一个出身于贫民区里的一个小乞儿来说,到这时候能够有那般去谈论天下,也可以算是一种心境上的变化,或者说是渝闲脱离那贫民区里的小乞儿所带来的一种心里阴影的解脱;

不过呢,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或者说可以将这渝闲与李歆所谈论的天下这个话题当作是友人离别是那么一次友人间的闲聊,因为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所以这瞎扯几句也属正常;

只是这友人间的离别还是有那么些伤感的,在李歆送渝闲离开漠府的时候,两人什么话也没有留,只是拥在一起很久很久;这或许是渝闲与李歆两个人自相识以来,而能够那般拥在一起的的时间最久的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然后渝闲便无情的转身而去,再没有回头,自然他也没有看到李歆望着他的那离去的背影时,她的那一口喷涌而出的血红;

腥红,墨色,夹杂在一起化作了高贵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