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少皇

第185章 :围棋

崔、连二人所下的是围棋,崔呈斌执白子,而连全则执黑子,此时棋局已陷于绞漆状态,白子几乎已被黑子团团包围,黑子仍在不停的绞杀吞嗜着所余不多的白子,而崔呈斌却似毫无所觉,皱着眉头捏着棋子,却始终也未其落子,连全见崔呈斌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轻咳一声,前者方醒过神来,猛地落子,却又是一记败着,所有的白子至此完全被包围,再无转环的余地,败局已定。

“呵呵……崔帅今夜似乎有些魂不守舍,棋艺也大失水准,不知是否在忧虑京中之事?”

崔呈斌解嘲地笑了笑道,”连大人果然目光如炬,本帅心中所想之事,丝毫也逃不出大人的眼睛!”

崔呈斌表面故作镇定洒然,心中却愈见焦躁不安,自五日前城外黑甲军大举攻城,彻底摧毁西门外、瓮两城起直到今夜,数日之间,他从未有一日可以安寝,每每深夜自恶梦中惊醒,总是骇出一身冷汗,浑身颤抖,全身瘫软无力!

睡梦中崔呈斌只见数十万如狼似虎的黑甲军虎啸狼嚎着蜂涌冲入海原城中,将自己从被窝中揪出,恶狠狠地将自己捆绑成人棕,然后拖到府衙外,一刀一刀地将自己的皮肉削去,最后只余一个脑袋和一具如同骷髅般的骨骼连着些许如布条的皮肉,暗红的鲜血在火光中四处流淌,任自己如何哭嚎哀求,那凶恶如鬼的士兵却丝毫也不理会,直至自己的鲜血流干,喉咙干裂,声音嘶哑,再也发不出声响!

最后,受尽折磨,咽咽一息的他只有不停的在地上扭曲颤抖,那一股股时浓时淡的血腥味,其间夹杂着股股骚臭之气,即使梦中也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最后直到自己流尽最后一滴鲜血,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再也无力哭喊挣扎之时,刘秀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蹲在自己身前,冷笑着望着自己!

这个乱臣贼子,这个狂魔杀神,他就蹲在自己面前,他的目光冰冷如数九寒冬,象尖刀般剜刻着自己的骨头,他那英俊的面目狰狞煞白,如同地狱恶魔般残忍地看着自己,不时发出嘎嘎嘎阴森恐怖的怪笑声,似是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竟敢领军和他对阵,又象是在蔑视、鄙视自己,望向自己的眼光似乎就象在看一只蚂蚁,又或是一只苍蝇……

连全闻言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端起旁边矮几上的上好参茶,吹着热气轻轻吸了一口,“自上月二十六日起至今,你我二人已接连上了六七道五百里加急奏折,无论如何皇上也会收到几道,想必目前海原的形势皇上已有所了解,至于为何迟迟未见廷寄传来,应该是皇上正与朝中诸臣商议此事,又或许朝中起了什么变化也未可知?”

“变化……”崔呈斌双手禁不住轻微颤抖了一下,连忙自袖中掏出锦帕擦脸以作掩饰。

连全却将崔呈斌的反应看个真切,干干一笑,放下茶杯,拱手朝北恭声道,“崔帅也不必太过担心!咱家也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皇上英明神武,定早已胸怀乾坤之策,你我身为下臣又岂可轻易揣磨出圣上心思?眼前要务便是死守海原,静待圣上旨意便是!”

崔呈斌心中暗骂,你个老狐狸!没来由吊老夫的胃口!,口中却不敢含乎,正襟肃容面北虚拜道,“皇上英明,隆恩浩荡,临危托重任于本官!值此朝廷生死存亡之际,本官自当殚精竭虑,赴汤蹈火,以报圣恩!”

“崔大人与连大人一片拳拳赤胆忠心,虽临危而丝毫不惧,慨然从容,气度恢宏,实乃朝中百官之楷模,下官万分敬仰!”一旁跪坐的苏正秋一脸崇敬的诌笑道。

“呵呵……知府大人过奖了!忠君报国,死而后已,本乃我等臣子之责,何足言誉!”连全笑吟吟道,崔呈斌却线毫也提不起兴趣,勉强干笑一下。

苏正秋见崔呈斌依然一脸愁容,忙出言劝慰道,“崔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军务,保重身体要紧!依下官看,这几日间,城外黑甲军的攻势已是愈来愈弱,每日也不过例行公事般上城巡卫,零星射上几波箭矢,毫无挥军全力攻城的迹象!”

见两位上官都全神凝听自己的见解,苏正秋原本忐忑的心顿时笃定起来,深深咽了口唾沫后,接着又道,“依下官猜测,近日来叛军攻势减弱之主因,想必是逆军持久作战,而又得不到及时的修整,已致军中士气低弱,再加上补给不力和粮草不继所致,下官料那那叛军定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待江南勤王军渡江而过,攻占青川之时,逆军自不战而逃,崔帅便可以挥大军出城追击,一举将逆军击溃歼灭,立不世之功!

连全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崔呈斌则是无奈的苦笑,俗语说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有几斤几两,没人比自己更清楚!眼下虽然城外黑甲军攻势减弱,每日只是派少量骑兵上城骚扰,但他心里很清楚,对方不止是要阻止自己派军重夺外城、瓮城修葺城墙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目的是将西门随时置于对方的精甲铁蹄之下,不间断地给城中守军增加压力,打击守军的士气,只要对方愿意则随时可挥军自西门攻入海原,到时不止海原不保,自己项上头颅恐怕也呆得不稳当了,虽然此时城中仍有十二万大军,但即使以他这种毫不懂兵法战策的文官也很清楚这支士气被夺,已斗志全无的军队到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正当崔呈斌忧心如焚之际,一名亲兵突然从外间闯入堂中,口中大喊道,“禀大帅,京城五百里加急廷寄到!”

说着那亲兵三步并作二步冲入偏厅,跪地将牛皮制成、火漆封印的长筒高举过头,递给仍有些昏昏噩噩的崔呈斌。

半响,崔呈斌方自震惊中反应过来,也未接筒,急切地问道,“是宫中廷寄?还是六部廷寄?”

“禀大帅,是宫中御书房廷寄!”

“啊……快……设香案……燃烛焚香,跪接圣喻!”崔呈斌闻言大喜过望,忽地直起身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连全与苏正秋闻言也不禁动容,几人慌忙各入内堂,套上官袍、纱帽,穿戴正齐,重又涌了出来,正堂上首已摆好香案,黄绸围铺,红烛高然,香烟缭绕,那筒仍系着浅黄色背带的廷寄被端端正正的置于一方精置古朴的托盘中,火红地烛光中不时反射着丝丝耀眼的光芒。

崔呈斌居前,边全、苏正秋居后,三人成品字形跪倒于堂下,朝着上首的香案,三叩九拜,三呼万岁后,这才爬起身来。

崔呈斌小心恭敬地托起皮筒,拆掉火漆封印,取出一卷黄色的绸卷,展开来借着烛光细细读阅,烛光轻摇,他的脸色也随着忽明忽暗,变幻不定,似喜似怒,似忧似愁,捉摸不定,良久方看完廷寄,再次小心翼翼地卷好廷寄重又塞回皮筒中,扣好盖,交于亲兵留档封存!

连全和苏正秋站在堂中眼巴巴地看着崔呈斌观阅廷寄,苏正秋还没什么,官职太低,根本没资格参阅圣意,那连全就不同了,见崔呈斌旁若无人地看完后便将廷寄交给亲兵拿回内厅封存,脸色已是一片阴沉,不过转瞬即逝,微笑着道,“崔帅!皇上廷寄中有何旨意?”

崔呈斌似乎仍陷于震憾之中,闻言一愣,”啊……嗯……苏知府你先行退下吧,本帅与连大人有要事相商!”

苏正秋原本还想趁机接触一下最高机密,借以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价,不过即然大帅发话,不乐意也得忍着,当下诌笑着道,“如此下官先行告退,大帅有何事尽管吩咐,下官随时候命!”说着边躬着身退出了大堂。

“连大人请坐!”崔呈斌走到堂中左首的椅中坐下,伸手道。

待连全坐入旁边的椅中后,崔呈斌方长吐一口浊气,故作神秘道,“连大人猜猜皇上廷寄中所说何事?”

连全心中已是不悦之极,脸上却毫不动声色,淡淡道,“是战是和?”

崔呈斌闻言一惊,脱口道,“连大人果非凡人,一击即中!”顿了顿又拱手向北道,“皇上圣谕,令我等率军坚守海原,静候钦差大臣前来,派军卫护其与逆军商谈议和事宜!”

连全咯咯轻笑几声,脸上颇有得色,“果然不出咱家所料!万岁爷圣明,想必已有对付逆贼的计策,这才遣使与刘秀议和!”

崔呈斌疑惑道,“连大人此言何解?难道说此次议和不过是缓兵之计?为何迁寄中只字未提,而且皇上严令我等在议和期间绝不可妄动一兵一卒,以免激怒刘秀,破坏议和大计,否则立斩无赦!”

连全眼中一道不屑之色一掠而过,悠然道,“万岁爷乃真龙天子,英明睿智,深谋远虑,胸怀天下,所思所虑又岂是你我凡夫俗子可以想到……嗯……”

崔呈斌何等人物,已是听出连全语中暗藏的杀机,忙惶恐地跪地恭声道,“下官失言!下官岂敢私揣圣意!连大人见谅!”

连全冷冷地望着跪俯于自己脚下的崔呈斌,心中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咱家面前装模作样!才刚给你点颜色,你就开起了染房,这还得了!非得给你来个下马威,你才知道上下尊卑!

半响,摆足了官威,连全方才舒展脸色,心满意足地温声道,“崔大人这是作甚!折煞咱家了!快……快起来说话!呵呵……”说着俯手将崔呈斌扶了起来。

崔呈斌坐回椅中,连忙取出锦帕试着额头冷汗,边恭敬地迭声道,“多谢连大人!多谢连大人!下官感激不尽!心中却暗道好险,差一点就着了这死阉人的道,私揣圣意的罪名可是可大可小,若连全在圣上面前参自己一本,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之罪,就算自己身居高位,又有太师撑腰,那也免不了罢官下狱,抄家灭族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