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帝残妃

第三十五章晋封贵妃,侍寝圣旨

这位公子?出去?借过!?

这些字眼无一不在刺激着纳兰荣的神经,她怎么说的出口?怎么说的出口!?

纳兰荣怒极,本想张嘴说些什么,却不曾想喷涌而出的竟是一口鲜血,妖冶艳丽的色彩染红了蓝色的衣衫,也晃花了纳兰月的眼,觉得很是刺心。

纳兰荣后退两步,斜倚在楼栏上,让开了。而她却已然迈不开脚步,不自觉的上前,把住他的脉,待她反应过来,抬起头来,却对上他那双漆黑暗火涌动的眸子。

纳兰荣抬手擦去唇边的殷红的**,直直的看着纳兰月,两片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开开合合吐出话来,“我知道你便是她,即便你戴了面纱,即便你不肯承认,即便那时候我尚且还在昏睡中,我便知道是你,我从未怀疑过,只是想要确认。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便是她。你说,你说啊!”

纳兰月低眉敛眸,想要收回放在他手腕上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他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眸子深处,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你明明是关心我的,为何不肯认我?”

纳兰月不能低头,只得闭了眼睛,并不作答。纳兰荣放开她的下巴,一把先开了她脸上的面纱,看到那副熟悉的容颜,轻笑,“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纳兰月蓦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满眼忧伤,本想大吼大叫的质问,这淡漠冷清的形象不要也罢,可终归是化作了一句轻问,“皇上,你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天下女人皆是你的,为何偏偏是我?为何不能放过我?我知道一国之君的尊严很重要,可是旁人不知道的,不会失了皇上以及的体面。这样还不好吗?”

这一问何其无奈,何其哀戚?让听者伤情,闻者无奈,可落在纳兰荣耳中却是生生的讽刺,深深地刺伤,他君临天下,坐拥四海,妃嫔无数,可偏生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生着反骨的女子,如今发现不仅仅只是反骨,还拥有着一颗难以捉摸的心,这点他早已知道,可如今却发现,即便是他花了心思在她的防备之外,却是怎么也不得了解的。

既然如此,便把话摊开来说好了。

“告诉我,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样的问题,纳兰月一把挥开了纳兰荣握着她的手,哈哈大笑,而后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道,“我要平静安宁的生活,我要这天地间的潇洒肆意,我要不受拘束的身份,可以让我畅游四海、游历天下。皇上,即便你身为一国之君,我所说的这些你可能满足我?”

这样的纳兰月,纳兰荣从未见过,原来一张淡漠、冷清的面具下是一个如此肆意的心,可即便她和他以前所看到的不同,他也仍是爱着她,知道她便是那个可以陪他君临天下、坐拥四海,笑看人世间繁华沧桑的女子。

“月儿,你说的这些我给不了你,可你试想我给不了的,这世间又有几人做得到?荣华富贵的被我宠着不好吗?”

旁人也给予不了吗?谁说非要别人的给予?若是不被禁锢,那些都是她自己能够给自己的。

纳兰月只是笑,一脸邪肆魅惑,却并不回答纳兰荣的这些问题,她后退三步,一把拔出手中的佩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对纳兰荣跪着,“皇上,若是按照你们这里的规矩,确实是我纳兰月对不住你的,身为皇上的妃子,却不曾尽忠职守的让你开心过。如今我们之间不得协调,想来这样的后果对我们谁都好吧。”

纳兰月猛然回见,惊住了一旁的众人,花夕把轻功提升到极致,而纳兰荣也是黄长上去阻止,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纳兰月这一剑下去要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蛋,鲜血顺着左脸颊如水柱般的流下,落在雪白的衣衫上显得格外妖艳刺目。

看着众人紧张的神色,纳兰月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又恢复了那个淡漠冷清,且有温婉的女子,“你们不必紧张,夕月从不是个会轻生的人,如今也知无论如何逃不过,自是不会以卵击石,做出傻事来。”

纳兰月扔了手中的佩剑,跪下来向纳兰荣行三拜九叩的大礼,“臣妾纳兰氏夕月,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拜九叩之后,站起身来,走到花夕身边,从袖中取出一枝有些干枯的桂花来递给他,“花公子,这半年来多亏公子悉心照料,夕月不胜感激,倘若日后有机会,夕月定当报答公子恩情。这枝桂花送于公子,希望公子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佳人。”

花夕不接,纳兰月直接伸出手来拉起花夕的手,放在他的手里,“须知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而后直接转身下了楼,在不多说一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已然注定绝望,便不必在言语上给人希望。

筱雨见纳兰月下去,便对纳兰珏行了一礼,也跟着下去了,纳兰荣紧随其后,赫连风自然是要跟着纳兰荣走的。于是,不过片刻,这个楼之上便只剩下纳兰珏与花夕二人了,纳兰珏留下来还有重要的任务,便是封了今日这酒楼人的嘴,免得过后传出风言风语来,影响了纳兰月复位,只怕是皇兄又要暴怒了。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花夕一人了,低头看着手中有些枯萎的桂花,他知道这是昨日里经过城外野郊的时候,纳兰月折下的,听她说了这桂花的含义,便一直期望着她能送他一枝桂花。如今这冤枉倒是实现了,却也不是他想要的了,如此错综复杂,这便是命运,而他明知终究有一日逃不过,却还是忍不住泥足深陷。

筱雨见纳兰荣也跟了出来,很识趣的落在了最后面,看着纳兰荣追了上去,“夕月,夕月你走慢些。”

纳兰月一点都不想停下脚步,只想一直往前走,往前走,走到尽头的时候,她要去问问命运,为什么要如此安排?已经到了眼前的自由潇洒,却在眨眼间灰飞烟灭,究竟是她想要看他最后一眼的贪念造成了如此的结果?还是天意弄人,让他如此早的回归风都?

纳兰月双腿自从能走路了以后变落下隐疾,根本经不起如此剧烈的走动,不过快走了十余步变慢了下来,一双腿抖得不像样子,软的就要倒下。好在这时纳兰荣赶了上来,看着纳兰月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很不对劲儿,便伸手扶住了她,急切的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纳兰月只觉得一双腿疼得厉害,脸色都开始发白了,她颤抖着张了张嘴,努力打起精神来,让自己看起来更好一些,“没事,不过是旧疾罢了。”

纳兰荣虽是觉得纳兰月有些时候难以捉摸,但半年的相处也不是白搭的,自然知道纳兰月的性子,有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受着。因此,对于纳兰月这样的说辞,自然是不信的,他们相处半年,他何曾见过或是听说过她有这样的旧疾?

好,即便有什么事儿他不知道,想来筱雨也会知道吧?

“筱……”

纳兰荣刚说出一个字便被纳兰月颤抖着伸过来的手挡住了下面的,她凑在他耳边轻语,“不过是活下来的代价罢了,不要让筱雨知道,我不想她担心。”

纳兰荣苦笑一声,应道,“纳兰月,你叫我情何以堪?”

即便如此,他还是抱起了她,没有让筱雨看出端倪来。

夕月殿。

皇上提前回宫,怀中抱着传闻半年前已经烧死的月妃一同回来了,亲自送月妃回了夕月殿,并且立时下旨,晋封月妃为月贵妃,此外,竟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寝特意搬下圣旨来。此外,那个残废竟然还会走路了,变成正常人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得圣宠?

这消息轰动了整个后宫,众妃哗然,继而咬牙切齿,而纪云宫皇太后一颗心又开始不安起来,开始了新一轮的筹谋。

纳兰月沐浴过后,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一头长发披散着,只有一根粉色的丝带系着,看起来清新淡雅,别有一番风情,即便是左脸颊上多了一道常常的伤疤也无损她的风姿。她听着筱雨说着后宫中的种种动静,只当是笑话娱乐,一笑置之。不过才半日便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看来这后宫还真是个是非之地,藏不住一点事儿。

而她对于这些根本不在意,只是很担忧圣旨上说的侍寝,这才刚刚回宫,竟然也不给个缓冲的时间,况且一年前太医诊断说她身体虚弱一年之内不能侍寝,可如今……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纳兰月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时辰也快到了,她真的不想就这样了此一生,若是做了皇帝的女人,便注定再也不能挣脱这加锁了。

即便不能逍遥于这天地间,她却也不想被锁在这重重深宫之中,做那日日争宠的深闺怨妇,这样的命运太过沉重了,她怕自己负担不起,有朝一日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没有萧郎,也不想要萧郎。今生若是注定非要呆在这层层宫阙之中,那便做一个局外人吧,至少也保得一个清静。可她知道即便是想要清净,却也还是少不得要勾心斗角的,若是一点自保的实力都没有,她不像前两次的事情再次重演。而在这皇宫之中,若是寻找不依靠皇帝的势力,也当真是难如登天,可她为了以后的日子无虞,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妥协。

纳兰月又呆呆的坐了一会儿,也不只是过了多久,月亮已经出来了,这是筱雨从外面进来,领着纳兰荣身边的赵全道纳兰月面前,赵全跪拜行礼,“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吧。”

“谢娘娘。”

“赵公公今儿个来可是传皇上的口谕?”

“回贵妃娘娘的话,正是。外面的轿撵已经准备好了,请娘娘上轿撵吧。”

上了轿撵,直接被送进了卧龙殿。看在外面可以看出卧龙殿里面的灯是亮着的,纳兰月伸出手来推开门,踩在松软的地毯上,不禁摇了摇才稳住了脚步,而后转过身关了门。这才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屏风前,转过去掀开了隔开里外的帐子,抬眼看去,只见一身明黄色里衣的纳兰荣斜倚在床头,正抬起头来笑看着她。

他说,“你来了。”

纳兰月一言不发,只是仍旧迈着小步子靠近,卧龙殿地毯松软,而她腿脚不好,此时看到纳兰荣心中担忧,不免有几分走神儿,一个不留意便绊到了地毯,直直的扑倒在地上。若是往日里,纳兰荣定是会调笑几句,或是微笑一言不发看着她,可今日回宫的时候,她就很不对劲儿,莫名其妙的恢复了正常,明明可以走路,却总觉得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这让纳兰荣很是担心。

纳兰荣从床榻下来,快步走过去弯下腰来一把抱起纳兰月,把她放在**,而他只是蹲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担忧的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纳兰月微微一笑,应道,“无事,上次臣妾也说过了,不过是活下来的代价罢了,皇上不必挂心,如今还能行走,岂不是很好?”

“月儿!”

面对纳兰荣突然出口的轻喝,纳兰月微微一怔,而后再次笑开来,温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纳兰月今日你就不要与朕装糊涂了,朕今日便要知道你为何会像白天那样,你若不说朕便自己查看,若是朕看不出来,便叫太医来看。究竟是你自己说呢?还是等朕亲自动手呢?”

“皇上……”

纳兰月的话还未出口,便见纳兰荣猛然起身,伸出手来掀开纳兰月的衣裙,由于今日穿的是侍寝的裙装,里边并不曾穿底.裤,这一掀之下已然是真相毕露。两双本应该如同身上肌肤一样白皙莹润且又修长的美.腿,如今却布满了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细小血纹,腿上更是多处留下疤痕,一看便知终日里可谓是新伤旧伤不断。

纳兰荣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这一幕,这样伤痕累累的双腿怎么看都不该是一个女子该有的,他颤抖着伸出手来,想要去轻轻触碰,看看是不是他怒极药物发作而产生的幻觉。纳兰月看着一脸惊诧的纳兰荣,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快速扬起,微微一拨便盖上了那双惨不忍睹的双腿。

“皇上是被臣妾吓着了吗?其实也不妨事的,不过是看着有些骇人罢了,指不定过些日子就好了,皇上不必为臣妾这点小事忧心。”

听了纳兰月这些宽慰的话,纳兰荣心中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太了解她的内敛了,越是轻描淡写,越是叫人不放心。纳兰荣心绪翻涌,转过身去背对着纳兰月,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唯恐控制不住胸中的怒气,只得紧紧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几乎泛滥汹涌成灾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纳兰荣方才睁开眼,“来人呐,请太医来。”

“皇上……”

“朕累了,想安静一会儿,眼下这段时间你不要与朕说话,免得惹朕烦心。”

纳兰月知道多说无益,今日的事是躲不过去了,便呐呐的住了嘴,静静的坐在床榻之上。

“皇上,孟太医来了。”

“进来。”

一个背着药箱子,一身官府的孟太医走了进来,行至纳兰荣跟前,跪下行礼,“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纳兰荣也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纳兰月病情严重,免得太医又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白白的浪费时间,加添堵,“起来吧。月妃娘娘患了很严重的病,你去给她好好看看。”

“是,微臣遵命。”

纳兰月知道此事到了这一步,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自然也不好做出让孟太医为难的事情,于是很配合的伸出手来,心中只能暗暗期盼这孟太医查不出什么来,免得又一个把柄弱点落在纳兰荣手中。

孟太医细细诊断了良久,才收了手,在纳兰荣身边跪下,磕头请罪,“请皇上恕罪,微臣学医不精,实只看出月妃娘娘身子虚弱,再诊断不出其他了。还请皇上治罪。”

纳兰荣微微撇眉,而后道,“月妃之前双腿残疾,后来不知怎么就好了,方才朕见到月妃双腿上布满青紫血文,且新伤旧伤不断,依照孟太医多年的经验,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孟太医微一思索,猛然想起多年前翻到的一本珍藏医书典籍,里面略略记载了一种治疗残疾的凶猛针法,此针法施展过程极为痛苦,风险极大,即便施针成功,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曾经残疾的地方会变得极为**,即便只是轻轻触之,也会痛得如同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