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迷情

第209章 卑鄙无耻

第209章卑鄙无耻

我很激动。这是一位我历来崇敬的党的领导人,如果关于政治的记忆没有紊乱的话,应该记得他是我们党纪律部门的首领,耿介勤廉,万民景仰。

“原来真是包大人。”我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上官仪的声音依然淡漠。“事实上,关于你的问题,一直存在争议,意见分歧非常大。这位领导人,是你最坚决的保护者之一,他欣赏你不屈的斗志和精神。”

“所以,不能辜负他对你的期望。你要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一个健康完好的身体是必须的,我们不能让你死--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样的悲剧,不允许再度发生!”

“哦。”我说。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

在进入手术室前,我突然感到有点害怕。

“仪姐?你在吗?”我努力挣扎身子,举头四顾,我在呼唤她,担架停了下来。

这大半个月时间以来,上官仪一直守护在我身边,我已经习惯她的存在,而且我觉得她很--亲切,象一位真正温暖的大姐姐。即使看上去,她对我的态度算不上友好,经常是冷若冰霜,轻淡如烟。

呃,是的,这种感觉,相当矛盾。

而在这一刻,我茫然失措,全无主张。我的眼前一片混沌,身周的环境完全陌生,所有的人物我都不熟悉,有种无依无靠的失落感,情绪一时间无法安定,我希望她能跟我说上几句话。

“怎么啦?”上官仪淡淡的语声在身旁响起,她果然没有离开。

我的声音有点发抖。“呃,仪姐,如果手术失败怎么办?”我喃喃地说,“是不是就会永远瞎了,我再也看不见她了,是吗?”

这不是一个应该在术前提出的问题,而且也不太符合我的性格,但是这时候,我真是有点张皇,有点恐慌,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只能说,感觉这玩意,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不会的,没有这种可能。”上官仪平静地告诉我,“你要相信科学,要对自己有信心,只要端正心态稳定情绪,没问题的,我向你保证。”

“哦。谢谢。”我说,“嗯,仪姐,那个--”我又说,“如果好了呢?我也不能见她,是吗?是不是--永远不能?”

上官仪沉默了一会儿。她的无言让我更加恐惧。

“我一定要知道。仪姐,我想听你告诉我实话。”我的身子也在发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答应过我们的。”良久之后,她冷冷地说。

“是的是的,我什么都会去做。”我有点着急,“但是我想知道这个答案--”

“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的--”上官仪打断了我的话,她的态度永远淡漠。“事物总是处于不断变化不断发展的过程中,不是每一件事物,我们都能预知未来。”她停顿了一下,才又告诉我说,“现在你需要的,是做好那些必须做的事情,你的努力表现,非常重要,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这些话。”

“哦。”我说。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悟,我好象明白了点什么,心情终于平静下来。“那--她现在在哪里?没事了对吗?”我又问她。

“是的,苏静美,已经出狱。”上官仪的这个回答非常肯定,她毫不犹豫地说,“无罪释放,她自由了。不日后将宣布对其的组织处理决定,没什么问题的话,接下来很快就会恢复她的名誉,还有党籍职务。”

“哦,谢谢谢谢。”我的心终于稳稳地落下了地。“仪姐,谢谢你--”我的感激无比真诚,喜悦瞬间降临,我快乐起来。

“不用谢我,这是组织行为。党为她纠偏反正--当然,也是她应该得到的。”上官仪的声音轻轻淡淡,绝无起伏。

被推入手术室的时候,我面带微笑--是的,我的心,安详平和,纤尘不着。

手术进行了多长时间,不记得了。之后我在病**又躺了几天,也全然忘记。

只知道心境非常凝重,情绪无比坚定。我在细细地回忆,我在回忆中度过了自己混沌蒙蔽的最后日子--和风细雨,春花秋月,那些往事让我的记忆充实而饱满。喜悦,还有哀伤,痛苦,还有快乐。生命,有一种光辉,在这个时间,这个病房,照亮了我的视野。我的世界,清晰闪亮,就在眼前。

终于拆线了。纱布一圈圈地绕开,眼罩从我的眼睛上小心翼翼地被人揭下来。

“试着睁眼,慢慢地睁开,别太着急,如果觉得不适应的话,千万不要勉强--”病房里人很多,我的主治大夫们在病床边围成一圈,我感觉他们的声音有点忐忑不安。从理论上说,这些医生都是咱们国家医学界各学科领域著名的专家学者,都是杏林国手,活人无数,面对一个普通平凡的病人,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但是我也知道,我的健康,眼下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政治任务,必须做到的。

所有的人都很期待,又都有点紧张,我也是这样。

我开始尝试睁眼,然后,我慢慢地--看见了。

柔和的光线,逐渐清晰的景观,屏声静气的人群中,我看见了她。

是的,视线还没有完全打开,重生后的第一眼,就见到她站在我的身前。

泪水,终于奔流下来,饱含冷暖,无尽悲欢。

我看见了--苏静美。

人群中,她亭亭伫立在那里,静静地凝望着我。还是那样熟悉的姿容--两手环抱胸前,下颌微微扬起,神情淡定从容,目光悠远傲岸,绝代风华,冷艳无双,夏季最后最奇幻的那朵玫瑰,如此遥远如此绝对,永远危险也永远妩媚。

我呻吟一声,闭上了眼睛,热泪长流,无法抑止,我感觉自己被重重地击倒了。

往事历历,一幕一幕。在雪地里,在悬崖边,在海之角,在山之巅,在午夜梦回之间,在时光岁月之前,我的秋叶,就在身边。

所有思绪猛然涌上脑海,根本来不及起身相迎--这一瞬间,我糊涂了。

哭。

除了悲苦,除了激奋,除了伤痛,除了冲动,我的生命,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是的,我肯定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回忆,除了哭泣。

这大半年时间以来,自从玫瑰凋谢秋叶飘零的那一刻起,我就再没有掉下过一次眼泪。死亡象一只森冷残酷的秃鹫,随时随地盘旋在我头顶,命运又象一部最疯狂的过山车,在地狱的火山岩浆中呼啸穿行,恐惧电影,随时上演--惊惧痛楚、愤怒仇恨、绝望悲恸、心丧神死,每时每刻,我都有**将泪水喷出眼眶。但是事实上,我无法做到这一点,我欲哭无泪,诉告无人。

而现在,我看见了她。终于,我可以释放出我的泪水。

涕泗横流,嚎啕痛哭。我的神志一片混乱,不知所云。

这是一套相当大的高干特护病房,身周人有很多,此时却一片寂静,除了我的恸哭声,没有人说话。他们全都沉默地看着我,神色充满悲悯同情。还有那些年青的护士MM们,眼光中又有些好奇--应该说,她们弄不清楚眼前这个网络传说中有着铁血意志、寒冰烈火一样性格的男人,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跟个孩子似的,冒出来如此多的泪水,哇哇大哭,不止不休。

我的哭泣持续了几分钟,因为太用力,弄到眼冒金星,耳鸣鼻塞,脑袋里嗡嗡作响。事实上到后来,我完全意识到自己的莫名其妙。

上官仪平静地看着我哭,冷冷淡淡,不动声色。其实我已经非常非常地清楚,她不是苏静美。

我想立刻停止这样无厘头的泪奔表演,但是只能说,哭泣这玩意,还真不是想停就能停得下来的,真他妈郁闷。更烦躁的地方在于,胳膊固定在胸前的纱布里,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我还没办法抬起手来擦试一下,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