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发癫 4K
“罗曼，你还真是懦弱啊。”
一个声音。
一个清脆的声音。
一个女子的声音。
罗曼稍微动了一下，但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过往，你既没有选择放弃济世阁，也没有选择和【正道】彻底舍弃，做一个大奸大恶之徒...
你根本没有一点点的勇气吗？”
听到她的话，罗曼终于缓缓地抬起了脑袋，看了一眼。
这是个穿着打扮，看起来稍微有些熟悉的人，她打着一杆纸伞，穿的比较严实，但罗曼从来没见过她。
“你是谁？”
女子闭上眼，并没有说话，身上缓缓地升起漆黑色的内气。
“...如果你想杀我，那你还是走吧。”看到女子身上的黑色内气，罗曼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百毒不侵、百邪不伤、刀枪不入，隔断内外之气，不会被一流高手内气所伤，免疫邪崇，不惧心神震伤...你这样，是杀不了我的。”
女子并没有听罗曼的话，而是挥动了一下手，努力地朝罗曼脑袋上打去，但罗曼甚至都没动弹一下，身上就自动亮起了绿色光芒。
“有绿光——”
注意到了动静，在街上巡逻的捕快们惊呼一声：“快去通知荀首捕！！”
“太慢了，点信号！”
罗曼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地准备起身，似乎想要逃离这里，但女子并没有停止动作，又挥动一把长剑，直接砍在罗曼的脖子上，然而只听“咔嚓”一声，长剑应声而折，罗曼的脖子，却是光洁如久。
“看到了吧？”罗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连自杀都自杀不了，你又何必浪费时间？”
罗曼从小到大，吃了多少天材地宝？
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避毒的、避火的、强身的、增速的...千奇百怪，应有尽有，庞大的护体内气，加上镜中人对他的“改造”，使得他的外功又是强劲无比，可以说就算不全力战斗，也没多少人能真正意义上的伤到他。
再加上他本就是医者，虽然没有学习到“极速医疗”的法门，但也大致上懂得快速回复，想要杀他，无异于登天。
“果然厉害...看来，我是杀不了你了。”
伞下的女子，轻轻地开口。
“哈哈哈...”罗曼苦笑着。
想死而死不了，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痛苦。
“既然如此，那姑娘，让开吧，我想去别的地方静静。”
“不行。”
嗯？
他抬起头。
女子用伞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但虽然看不见脸，罗曼却能通过肌肤观察到。
这个女子身体有部分干枯，脖子上更是有明显的青筋爆裂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脸应该也是如此的干枯，想来也是这样，才要遮掩面容。
“姑娘听声音不过二十上下，是遇了什么病痛吗？”作为医生，罗曼下意识地开口，“不如我给你开几副药，好好治治吧？”
“这就不用了。”女子声音缓缓地响起，“看来，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难以捉摸啊。”
罗曼不明所以。
“有的人，不明真相，能够痛快地生活，甚至以悬壶济世为毕生追求，但一旦知晓真相之后，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有的人，从小就知道了一切，坚定信念，却没有任何的天赋，连武功也学不好，最后就算从天庭那里，得到了适合的功法，通过压榨成为一流高手，却根本伤不了自己的仇敌。”
罗曼瞪大眼睛，立刻跳起身来。
“你——你——”
“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罗曼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外界也响起了脚步声，荀武的声音也一起响了起来：“罗曼，你在吗？我该进去吗？”
罗曼张了张嘴。
荀武不是一般的捕快。
他是天下第一名捕，在这几天里，荀武不止一次找到罗曼的位置，但每次，他都没有真正地找上罗曼，而是静静地等着他。
罗曼没有开口。
但也没跑走。
“该不会...你是最开始的..济世阁的...”
嗯？
荀武耳朵一抖，听到了巷子中的谈话。
“是啊——”女子轻轻地说，“我就是当年你们杀害的医者一族的后人。”
罗曼沉默了。
原来是世仇的后人。
可他。
罗曼苦笑。
“接近二十年前，你父亲白日问诊，夜晚则是蒙面侠客，寻找那些五毒的后人。
经过他的寻访，他已经几乎找到了所有五族，但在他最后，却发现了一个不该发现的人——也就是我们家。
我家，本来只是平凡的商人，但他却意外地发现，我家酒窖中的秘密，发现了我们家世代传承的隐秘与你们济世阁祠堂中的真相一模一样。”
...
“那一年，他想办法把一半的里济世阁钱财，都送给了我们，告诉了我们真相，并服毒自尽，心甘情愿地倒在我的眼前。”
罗曼张了张嘴。
他，百毒不侵。
“我的父亲，并没有选择报仇，而是选择当一个平淡的富家翁。可那时候的我...
我说不清我的感觉，最开始，只是愤怒，后来则是执念，我一直都认为，你如今的生活，应该是我的生活。
众星捧月，万众仰慕。
而你夺走了我的生活。”
“可以！”罗曼立刻开口，“自然可以！我可以立刻把济世阁阁主的地位让给你！我可以把一切都让给你。”
“不...不行了。”女子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罗马愣在原地。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报仇为目标，联系过很多势力，但除了太子，没有任何人，愿意听我一个弱女子的故事，而太子，也只是在听完我的故事之后，摇了摇头，让我好好地静静地思考。”
“今次，医者大会的事情，都是我委托二殿下的部下做的，你要的那个【幕后黑手】，便是我。”
荀武皱着眉，他知道，这是在跟她说。
“你...”罗曼震惊着。
“我努力了十多年，本来想要完成一件大事，可真正行事之后，却发现一切都是没意义，就好像，还不如我父亲那样，当个平凡的富翁更加的快乐。”
“罗曼，我本想找你报仇，可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你，一直看着你努力，一直看着你成就...一直嫉妒你，也一直羡慕你，一直佩服你。
现在想想...可能，这都是强加的错误吧。”
说完之后，女子身体软倒下去，罗曼急忙抱住她，她的脸庞确实如他想象的一样因为干枯和暴露的血管而丑陋无比，但罗曼丝毫没有在意这一点，而是急忙按住女子的手，为其号脉。
“怎么...怎么会...”
已经活不下去了！
她的身体，已经耗尽了力量！
某种武功，强行将她催生出了一流的水准，但她的身体，本来不适合学武，而她似乎又过渡压榨了自己的身体，造成了如今的场面。
她已经活不下去了！
荀武缓缓地走进巷子里。罗曼沉默不语，用伞将她的面容遮住，不让荀武观察。
罗曼脸色茫然，怔怔地发呆。
“到底在干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啊...”罗曼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到底在干什么啊。
莫名其妙地给我添麻烦，莫名其妙地告诉我济世阁里有什么坏人，莫名其妙地替我做决定妨碍我的朋友，莫名其妙地打我的朋友，莫名其妙地瞒着我做些自以为对我好的事情，莫名其妙地跳到我脸前跟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真相，又莫名其妙地在我面前胡言乱语然后再直接死去——
我不懂啊，我不懂啊！！我脑子笨，我真的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家伙啊！！
我只是想要好好地行医治病，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能开心，我只是...
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干什么啊啊啊！！！”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甚至有些破音。
同样，伴随着他的声音变化，荀武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因为...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罗曼缓缓地起身，他身上的绿色内气越发高昂，但很快，这原本葱葱郁郁，仿佛生命之力的光芒，便变得有些暗，绿色越来越深，颜色越来越黑，最终变成墨色。
他的内气性质，在他自己的影响下，变化了。
该不会...
荀武眉头狂跳。
刺啦——
狂风呼啸。
荀武下意识地双手叠到身前，只见下一个瞬间，罗曼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
磅礴的内气伴随着恐怖的拳法，只是一击，就直接将荀武整个打飞了出去，维持着动作，倒飞了数丈！
“罗曼！？”
“罗曼你疯了吗？”几个捕快大声疾呼。
荀武则在倒飞的途中，急忙开口大喊：“你们退下！”
然而，荀武说的还是太慢了，罗曼的身影一晃而过，这次他根本没有顾忌任何事情，内气造成的恐怖气流，瞬间就把几个人掀翻。
荀武缓缓落地，没来得及站稳，罗曼的拳已经打了过来，他稍微侧身，随后抓住罗曼的手腕，瞪着罗曼，大声呼喊：“罗曼，你就算攻击我，我也不可能对你下杀手的！”
罗曼杀不了自己。
但荀武手上，却有能杀的了他的兵刃。
【无欲】！
宗师之下，无人能挡的绝世宝刀，便是罗曼有重重奇珍异宝加身，也绝对挡不下的绝世宝刀！
其他人或许动不了罗曼，但这刀，确确实实能够了结罗曼。
只是，短短的交手了几下，荀武就感觉到了异样。
他本来以为，是罗曼终于受不了了现状，内心崩溃之下，想要夺刀自裁，但很快，荀武就发现，罗曼的动作，根本不像是要夺取他的无欲，反而...
反而根本没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
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了啊。”另一边，小巷子之上，两个人影并排站着，平静地看着荀武这边，却似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二人。其中一个身材较为佝偻的人，看着罗曼的状态，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走火入魔了啊...”在他身旁，身材高大，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看罗曼，但却似乎看到了一切。
他们二位。
镜中人，拳圣！
中原三大绝世强者其二！
二人竟同时出现在同一地方！
“你怎么不着急？”镜中人问。
“怎么，我该着急吗？”拳圣反问。
“我要是你我上去一巴掌把罗曼扇醒，然后提溜到森林里训几年，那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你有把周昀打一顿吗？”
镜中人沉默了。
虽然他很不着调，虽然他很喜欢乐子，但他不曾在周昀成为自己真正弟子之后，再轻易地影响周昀，甚至在周昀被发配之后，也不曾指点过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弟子的事情，自然要弟子自己去闯。”拳圣一如既往，闭着眼睛，但似乎却看穿了一切。
“莫非你早就知道罗家的事情了？”镜中人大惊失色！连我都不知道这里的事情，这么好玩你不跟兄弟说？！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拳圣有些无语，他这个老朋友多少有些想太多，“没看到荀武都不知道有那么个女子吗？”
镜中人咳嗽了两声。
“我本来只想着罗曼应该可以好好历练历练，哪想到他第一次遇到困难，就这么混乱，看现在，他应该彻底心神崩溃了。”拳圣也挺惊讶的，没想到会这么乱，“哎哟——这一拳不错，火候到了，没想到走火入魔也能打出一式好拳，可比他平时修炼快多了。”
“别高兴太早，你要不下去帮他，他走火入魔变得越厉害，可就越容易出问题，到时候直接废了，可没你地儿哭。”
“倒也确实。”拳圣缓缓地点头，并没有反驳旧友。
作为一个不同于镜中人的，货真价实的“世外高人”，他可不会像镜中人那样胡搞。
只是...
哪怕看着弟子走火入魔，他也并没有选择起身帮忙。
“走吧。”
“走？”
“你不是新收了个小弟子吗？不是要让我看看吗？”
“实验品！”
“呵呵...”
“那...你不管罗曼了？”镜中人皱眉。
“管？”拳圣摇了摇头，“你没听到他刚才的呐喊吗。”
“我已经不能再帮他了。他该，走自己的路了。”
镜中人看着离开的拳圣，回身看向战斗中心。
罗曼越发癫狂，荀武却还在勉力地防守，有些束手束脚。
久守必失。
罗曼可不是普通的高手。
他还挺担心荀武的。
镜中人摇着头，转身而去。
话分两头。
此时。
荀武的火气，也渐渐上来了...
碧蓝档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