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血肉实验 4K
钓鱼。
一种有益于身心健康的运动，一种可以维持生计的技能。
张不默自然是会这种技术的。
虽然张不默甚少出门行走，但张不默还是会垂钓的。
有时候，静下心，钓着鱼，回忆过往种种，也能更加清明，领悟剑道之理。
但，虽然会，张不默却几乎不会使用这种技能，因为张不默若真是要捕鱼果腹，绝不会这么磨磨蹭蹭，一剑在手，随手一斩，便可以轻易地抓住自己的一顿饭。
不过，这样的鱼，终究是“不够厉害”的鱼，若是藏得够深，张不默想要抓住，非得使出斩落河床之力，不然亦是无法成功。
在这时，他才会回忆起自己的本事，回忆起最基础的技能——钓鱼。
钓鱼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有三个组成的部分。
其一，钓竿。其二，钓线。其三，饵食。
所谓【饵食】，便是**、诱导，便是一个足以让鱼不顾一切、放下生死，也忍不住要咬的利益。
这种利益，可以是某种宝物、某种武功，也可以是...行事之人的【目的】。
所谓【钓线】，便是一条可以放长、收短，同时又足够坚韧，不会被轻易扯断的防线。
力量、智慧、设计、陷阱、准备...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构成这钓线，以防止被扯断。
而。
最重要的，便是【钓竿】。
钓竿握在手上，看似仅仅只是一根木头，却是调动整个鱼竿的器物，想要不脱手、不折断，便一定要这垂钓之人，本事够格——
张不默，自然不会去怀疑荀武的能力。
而且，他估计，在今日之后，这“钓鱼”恐怕也要登上不少时间。
不管这雪山派之内，到底有多少想要搞事的，首先可以确定的，和荀武有关的那一组，多多少少是往荀武脑袋上瞄的。
而如今，摆在这个人面前，有两个麻烦。
其一，和他有联系，不管和他是不是一伙儿，但多少有些关联的雷变，如今因为之前的事情，被请求呆在驻地里，哪里也不能去。
不管这个人到底在不在意雷变，他多少应该都清楚，在这个状态下，荀武怎么也能琢磨出一些不对的地方。
而同时，失去了雷变，怎么也会影响他的情报，更是一个问题。
其二，就在今日，藏锋岛的门主，新晋宗师级高手，冯礼冯老刀王步入了大雪山。
不管这冯老刀王和荀武有什么关系、联系，都无法绕开一个问题——想要在这大雪山内动手，难度暴涨几个量级。
而这之外，张不默还可以认为，至少这个暗中之人，并没有把握直接强杀荀武。
这很简单——荀武来大雪山，并没有保密，来往之人若是有意寻找荀武的踪迹，还是能确定荀武的前进路程的。
若是这个人要的是荀武的命，那他又没有在荀武来大雪山的路上找一些狭窄之地埋伏，试着直接在荀武没有准备的时候击杀荀武，那就代表他没有在偷袭情况下杀死荀武的把握。
综上所述，张不默估计，采用“钓鱼”的策略，或许稳定，但恐怕要花很长的时间来“耐心等待”，直到鱼儿上钩，或者太阳落山、荀武失去耐心，直接离开河边。
事实上，正如张不默所想。
这条“大鱼”，如今，也在苦恼、纠结之中。
噬灵。
血灵岛仅剩的【四鬼】之一，【三渡】共同的弟子，血灵岛最后的高层。
作为血灵岛天赋最高、年龄最合适的后辈，他在朝廷围剿血灵岛的时候，被三渡联手救出，如今正躲在暗处舔舐伤口。
从现状来说，血灵岛已经在杨沫的手上被彻底剿灭，血灵岛的大本营已经被完全摧毁。
但这并不代表，【血灵岛】这个门派，就彻底没有人了。
事实上，血灵岛本身将许多人外放出去，在天下各地都在做着“实验”，还有一些血灵岛的“红巾”甚至带着一些【怨血】与各种江湖野心家合作。
比方说当初赠送怨血给何景，让荀武在武举之时都不得不加班干活儿的那个红巾长老，就不曾在血灵岛的岛上。
事实上，包括他在内，血灵岛还有许多不是很受待见的“红巾贼”散落在天下，在之前，这些人并不被血灵岛放在眼中，直到血灵岛本岛覆灭，噬灵逃出之后，这才用起这些本来已经跟舍弃没两样的人。
同时，还有一些因为运气，而没有被抓起来、杀掉的血灵岛成员——比方说雷变。
当初雷变在玄机楼，跟着霹雳堂的人行走，本来想要劝霹雳堂的人跟着那丐帮七袋长老袭杀荀武，却在紧要关头，被上头人叫停，等到可以出塔之后，又立刻跟着其他成员离开，避免被荀武发现，兜兜转转之后，又碰上了血灵岛设陷围杀林吉，之后阴差阳错，又回到了霹雳堂。
然而，他这种终究只是极少数。即便噬灵如何努力，这其中也有许多离开，甚至反叛血灵岛的人。
毕竟，树倒猢狲散，如今已经仅仅只剩下你一个人，大家凭什么还听你的？
这就导致，原本人手、力量就不是很富裕的血灵岛余孽，更加雪上加霜。
即便再想找荀武报仇，即便再想完成师傅们临终的嘱托，噬灵也知道绝对不能召集人手，硬碰硬去跟荀武拼命。
因为很有可能打不过。
至于说，几天前，“通天观下毒”的事儿...
他本人真是完全不知道。
他和雷变讨论的，也是另外的事情。
一个不太能让常人接受的事情。
昏暗不明的屋子内，链子摇摆撞击的声音响着，噬灵略带苍白，满面沧桑的脸仿佛一下子老去了二十岁。
过去的几个月，是噬灵这一辈子过的最忙碌也是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每天，他都被师傅死前的狰狞之语吓醒，狂躁与疯狂的意志在他心中无限地回**，令他一刻也没有办法安心。
“没想到你们居然会跟我合作。”
噬灵捂着额头，对着屋子内的一个人影，说。
那人影听到噬灵的话，呵呵一笑，说：“噬灵，我跟你的合作，只是单纯的实验，和其他人，可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噬灵低下头，缓缓地开口，“但死在我血灵岛上的人，那些被你们天庭无情杀死的血灵岛弟子..可有关系。”
“无情杀死的血灵岛弟子...”阴影中的人忍不住摇了摇头，稍有无奈，“小伙子，你可别误会了。
你们血灵岛杀人无数、恶贯满盈，被人杀死，那是天经地义，是主对你们的惩罚...
而我跟你合作，也只是因为你这小子...不怕死罢了。”
噬灵沉默不语。
“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试？快说吧，中原人不是一向爽快吗？”
噬灵看向桌子，从上面拿起一根木枝。
这一根枝条，与当初瀛洲天风星赠给阿国的树枝虽然大小不同，样式却是一模一样，再结合之前的谈话，不难猜出，这阴影之中，语气轻缓，分不清男女，分不清老幼的声音主人，正是【天庭】的成员之一！
“这真是【木神】的枝丫？”
“用你们中原的话来称呼的话，的确是。
如果用我们那里的话来说，这是世界树的树枝，传说，用世界树的树枝甚至能制造出释放魔法的法杖——不过这都是传说，至少在我的国家，我没有看到那种魔法杖。
但作为【神话生物】的树枝，它就拥有超凡的力量。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血灵岛收集的【怨血】应该是【霸龙】进食后，那些动物残渣酿成的‘猴儿酒’，而所谓的【龙脉】，则是霸龙沉睡的大石...
但，这个东西可不一样。
这是从世界树身上【折下】的。”
噬灵瞪大双眼。
“真的？”
那人没有回话。
答案不言而喻。
此人没有必要胡言——为何这么长时间，中原找到了无数势力的根据地，始终没有找到【天庭】的总部到底在何处呢？
原因很简单，【天庭】，正在一个正常人绝对无法进入的地点。
一【头】堪比绝世高手，甚至略胜一筹的神话生物，便是【天庭】的大本营！
【木神】，这个传言中不知道活了几万岁的巨树，正是天庭所在之地！
尽管这个大本营里，基本没有多少人，但，这个坚不可摧、稳如泰山的据点，也没有外人能随意出入！
直至一年多以前，琢玉子通过观察凤凰的行动轨迹，终于确定了一套针对“神兽”可用的试探逻辑，正是在这种试探方法下，天庭众人开始慢慢地收集木神的断枝。
有的人将它们当作【信物】，有的人把它们当成“暗号”，有的人将其研磨成【材料】，而...这位与噬灵交谈的人，则将它认作【强化剂】。
噬灵抓起那树枝。
尽管已经离开本体，但噬灵摸着这树枝，依旧能感受到树枝上的温暖，以及阵阵的风雨气息。
“将这东西塞到身体里，真的能变强吗？”
“理论上可以，但我还没试过。”那人耸了耸肩，接着说，“我的国家的死刑犯太少了，我很少有机会做活体实验。
而且——你也不要觉得单纯地塞进身体里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我做过很多次实验，不一样的人，把同样的东西塞进身体里，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轻者呢，只会吐点血；中度情况，则会发癫、发疯，身体极度不适，随时随地胡乱行动。更甚的...若是非常不适配，甚至会直接因此而死。”
噬灵脸上阴晴不定。
那黑暗之中的人拢了一下头发，银白色的发丝在风中吹拂，露出了略显风韵的异邦之人面庞。
这似乎，是个欧罗巴人。
噬灵还是在犹豫。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在骗他，但这个女人完全不会武功，如果她真要下黑手，以噬灵的能耐，还是能在瞬间制服她的。
而他又很清楚，这个女人虽然是个异邦人，却是在天庭众极有地位，凌驾在许多顺位靠前的天庭之人上头。
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种种，又想起了三渡临死前跟他说的话，咬着牙，问：“如果成功了，我会怎样？”
“更壮、更强，甚至如同神兵、宝物一样，拥有某种奇特的力量，嗯...理论上的话，就是【人形神兵】吧？
但——就算成功了，你的身体也有可能受到精神创伤和一些不可磨灭的伤痛，随时都有发疯、癫狂、吐血的可能。”
“那就来吧，我早就已经疯了。”
噬灵早已经放弃了对自己理性的追求。
“哈——太好了。”那个可能在三十岁以上，具体年龄不知的女子听闻后，立刻拍起手，合掌在一起，随后站起来，做了个标准的骑士礼，继续说，“感谢你对【真理】的奉献！”
在这边下定决心，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叶风歌等人又一次忙活了起来。
事关多方，还涉及通天观的名誉，八皇子不得不严肃对待，而且，把四位不确定到底是否有问题，仅仅只是有嫌疑的四个人名义上“请”到一处落点，实际上“软禁”起来，也终究不是什么合理的手段。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都希望尽早查明白，但在老刀王入住之后，叶风歌又挨个问询了一边，还是有些麻爪。
眼见天下各帮各派，准备前来参加、参观【英雄大会】的江湖豪杰都快要到齐了，若是在英雄大会召开之前没有处理好这件事，不管是谁心中都南面会有一些疙瘩。
叶风歌调查了两遍，还是没法确定这四个人里，到底谁嫌疑最大，不得已，他终究还是找上了荀武，希望听听荀武的意见。
荀武这段日子也没事儿干，除了看书，就是跟张不默凑热闹观看希尔达的木工活儿，或者是直接跟张不默研究武学，看看张不默能不能在他的创造下继续推陈出新。
日子不能说风生水起吧，也是轻轻松松。
叶风歌找到荀武的时候，他稍微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都快七天了，还没查出半点儿有用的东西，不得不麻烦荀武，让他感觉非常尴尬。
毕竟，荀武本来都想好要来“渡假”了。
但事急从权，如今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忽视，一不留神出点儿大乱，指不定死多少人，他不敢赌，更不敢就这么硬撑着，直到问题爆发，害死一群无辜的江湖人。
对于他的这个反应...
荀武和张不默，都很满意。
硬撑是个坏习惯，如果实在没头绪，与其他人分享、共同思索，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荀武也经常和姬怜儿讨论问题，没啥大不了的。
而张不默..
他很清楚。
什么“自我锻炼”“多多尝试”“多多动脑”...假的，都是假的，都是胡说的。
再聪明的人，没有先期的预备和经验的累计，也没有办法完成一些高难度的问题。
什么锻炼新人、锻炼能力，都是胡说八道——真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找荀武，让荀武解决比啥都直接、比啥都靠谱、比啥都合理。
站在旁边看，也好过自己胡乱行事儿，把事情闹得更糟强的多。
有荀武还动啥脑子啊？找不痛快啊。
“你一直在想，这四个人到底哪个有问题——可你一直没有想过...
会不会，这四个人是【共犯】？会不会，他们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