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宁折不弯 8K
“你有没有忘记带什么？”
王雨婷看着换上衣服准备出门的林玖，提醒道。
林玖想了想，他在学校一本书都没有带回家，文具之类的抽屉里也有放，作业的话他不用写。
准确来说，不是不用写，而是林玖不写。
过去是因为他知道每个老师的把柄，再加上他的家庭条件，他放学后就得去便利店上班，睡觉都不够睡还写作业？不过从某种意义来说，其他学生也跟林玖一样辛苦，只不过他们是写作业写到不用睡。
林玖的背包里除了教课书之外什么东西都有，甚至还有干燥的裙带菜饼，放到水里泡半个小时就能煮一碗吃。他在城中村生活八年的那个家，留下来的东西还没有这个背包里的干燥裙带菜饼贵重。
“我应该没有忘记带什么吧？”
林玖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王雨婷微微眯起眼睛，语气轻扬，慢悠悠地说道：“真的吗？”
“你这么说我反而有些不自信了。”
“这个啦，你忘记带这个了！”
王雨婷提起一条项链，鸟头杖的吊坠在门外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林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才想起来早上换衣服擦身子的时候脱下来了，差点忘记了。
“我不是故意落下的。”
“嗯~我知道。”
王雨婷当然清楚林玖有多么重视她送给他的礼物。
如果林玖走到学校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他大概会果断地回来拿，就算是迟到也无所谓。
王雨婷嘴角翘起笑容，提起吊坠项链，主动地朝林玖凑过去，“我给你戴上去吧。”
林玖本想要自己戴上，但是看到王雨婷的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只好站到她面前。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男生都需要专门低下头来，但是两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王雨婷稍稍弯了弯身子，她的双臂绕到林玖的脖颈后面，为他戴上吊坠项链。
林玖看着王雨婷一脸认真地给他戴项链的模样，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都能吹拂到对方的脸庞。他忽然有一种丈夫即将出门上班，妻子帮忙打领带的感觉，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老夫老妻一样。
林玖越想越觉得害羞，但他这次没有因为羞涩过头而作出掩饰的动作，而是静静地感受着王雨婷若即若离的触感与体温，仿佛时间流动的速度都因此慢了下来。林玖的脖颈处变得无比敏感，王雨婷的手臂在他的肌肤上停留了一小会，他将这种像是拥抱一样的感觉铭记在记忆之书里。
林玖能够感受到王雨婷的体贴，他本来还有些疲惫，对上学这件事感到相当不情愿。毕竟他昨晚仅仅睡了三个半小时而已，六点半就早早起来，浑身感到酸痛。好在他最近有锻炼身体，不然的话光是昨天晚上打群架给王雨婷当辅助的事情就能让他躺在**起不来。
现在林玖感觉自己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心里感觉有股暖流涌上来。
待到王雨婷帮他戴好项链的时候，林玖顺势拥抱住了她。
“谢谢。”
对林玖来说，无论是王雨婷自然而然的举动，对他不加掩饰的关心，还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支持，他都感到幸福而又满足。这是他过去不曾拥有过的温暖，也是他现在珍惜的幸福。
“怎么啦？”
王雨婷有点懵。
她只是帮林玖戴个项链而已，又没有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能够和你交往真是太好了，我的女朋友真可爱啊。”
“不不不，在可爱这方面我完全比不上你。”王雨婷摇了摇头，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可是玖玖玖世界第一可爱后援会的会长，“真要夸的话，你可以夸我帅。”
“说得也是，雨婷又帅又可爱，头发娟丽有光泽，眼睛的颜色也像是糖果一样特别好看。”林玖注视着王雨婷的眼眸，捧起了她的手，继续夸赞道，“手指修长，牵手的时候特别舒服，想要一辈子都握住不松开。”
“我，我知道了，别说了。”
王雨婷薄弱的防御被林玖密集的炮火轰炸得渣都不剩，依靠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红透了脸。
林玖笑了笑，他还可以再夸很久，但是这么一口气全部说出来的话，王雨婷等等要是高兴到睡不着就不好了。林玖这才停止捉弄她的念头，不过作为代替，他踮起脚尖伸长了手，仔细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我上学去了，你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我有带钥匙的。”
“嗯~”
“不准打游戏哦！你昨晚整夜没睡，现在该去补觉了。”
“呃——”
王雨婷本来想解释自己昨晚没有打游戏，但是想了想告诉林玖她昨晚偷偷看他的睡颜看到天亮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老老实实地打消打排位的念头。不然的话，在上学的时间点打排位上分的成功率要高一点。周一到周五下午五点到七点这两个小时是掉分最严重的，她头再铁也不会挑这个时间打排位。
“听到没？”
林玖看着王雨婷装傻充愣的模样，故作生气的说道。
王雨婷举手行礼，绷紧小脸，喊道：“是！”
“好，很有精神！”
林玖笑着在玄关处换上新鞋子，这是王渊和墨宵给林玖买的礼物，在商都的大商场买的。
林玖礼貌地表示不用，但是二老根本不顾他的意见，买好后直接寄到家里来。陪伴着林玖多年，身经百战，走过不知多少路的鸿星尔克运动鞋终于迎来了退休的日子。林玖自从初中买了这双鞋子之后，他不知道洗了多少次，这鞋子本来是红白色的，现在只剩下了灰白。
“我出门啦。”
“路上小心。”
王雨婷注视着林玖背起书包离开的背影，轻轻地挥了挥手。
她把门关上锁好，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王雨婷想了想，最后还是放下了打游戏的念头，乖乖听林玖的话。
“就像是新婚夫妇一样。”
王雨婷小声地自言自语道，面色红润。
她想了想，把林玖昨晚穿的睡裙抱在怀里，倒在**安心地睡觉了。
此时正是五月份，虽然是阳历春季，但是S市属于南方沿海城市。
烈日高照，热浪滚滚。
在这个城市，想要掌握天气，就得靠运气。
尤其是冬天来了，羽绒服，厚外套，薄外套，短袖T恤，全部都可以用得上。降温时有两点要注意，不超过三天，不包括午间。不是随机变换，而是按小时计算。
林玖走在阳光底下，比起冬天，他更喜欢夏天。
他并不是那种很容易出汗的类型，走在阳光底下只会觉得暖暖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林玖听说过多晒晒太阳能够长高，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骗人的，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连每日一杯鲜牛奶都做到了，睡前还会努力地蹬腿蹬到几乎脚抽筋，能够在网上搜索到的长高技巧统统都试过了。
补钙，补钙，再补钙。
林玖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够像王渊那样长高到一米八的话，到时候就是他弯腰给雨婷戴上项链。林玖光是想想就感到很振奋，感受着夏日暖阳，迈着悠哉的步伐向着学校走去。
回到班级之后，空调的冷气传来，让人感到体温变化。
紧接着热闹的氛围迎面而来，周遭的人都在闹腾地聊着天。
这五天假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有的人趁此机会发愤图强，想着这是自己一生之中仅有一次的机会，得好好把握才行。也有的人提前放弃了挣扎，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中游，处于上不去也不至于掉下去的水准，干脆保持着平常心。更有甚者家境优渥，已经有了未来的去路，完全不需要对这方面操心。
“早啊林玖。”
出乎林玖意料之外的是，向他打招呼的人是黄敏敏。
林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黄敏敏皱了皱眉，没想到林玖这么冷淡，她明明都主动地过来找他打招呼了。
“我说你，平时怎么学习功课的？”
黄敏敏站在林玖的桌子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玖将书包挂在椅子后面，头也不抬地回应道：“我不听课，也不写作业，你说呢？”
“那你是怎么拿的年级第一？”
“我运气好，恰好选对了每道题。”
“考试又不是只有选择题。”
“嗯，随便写的。”
林玖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他跟黄敏敏又不熟，再加上对方语气也不怎么好，那就没必要好好地跟她讲那么多。
“你该不会是作弊的吧？”黄敏敏直接开口问道。
“？”林玖没想到对方长这么大还能说出这种脑残的话，他不得不佩服这姑娘是不是从小到大光吃肉不吃菜，营养失衡，脑子也跟着长歪了。
不过对方说得没错，林玖还真就作弊了。
林玖干脆说道：“如果你能凭借着作弊拿下各科目满分，你可以试试。”
黄敏敏心直口快地回应：“那你教我啊。”
“好啊，我教你。”
林玖把课本从抽屉里翻出来放在桌上。
黄敏敏没想到林玖真的作弊了，她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看着林玖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不屑。
“看到这个没有？”林玖把课本翻开第四页，跳过了前几页的目录，指着上面标题的第一个字，“你从这里背到这里，全部都背下来，考试的时候就能够拿高分了。”林玖把书放到倒数第二页，因为最后一页是编辑寄语。
“你故意找茬是吧？你就说你教不教吧！”
黄敏敏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林玖在说什么，当场怒喊道。
因为她的声音特别大，一下子就盖过了其他人的聊天声，班上的人下意识地望过去。
宁月遥背着书包从门口进来，她站在这里就听到了黄敏敏的喊叫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不是教了你吗？从这一页背到倒数第二页，就算是考试时出了一些课外题，你也至少能拿到该有的分数。我呢，没买过课外习题，最多也就是这种程度了。不然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提出其他方面的建议。”
“呵呵，按照你说的，是不是把课外辅导卷子全背下来，那我就稳了？”
“你也没看起来这么弱智嘛。”
林玖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同学是不是先天智力残缺，那就太遗憾了。
“你他妈！”
黄敏敏下意识地想要对林玖动手，她刁蛮习惯了，讲理讲不了的时候就动手。
她没少跟人打过架，仗着自己如同鲁智深倒拔柳树的体型，不知多少男生被她打哭过。就算是闹到了老师那里，她也会装哭嘤嘤嘤，凭借着自己的性别优势将舆论压在挨打的男生身上。因此从来都没有吃过瘪，简直就是究极体，占据了各方面的优势，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能文能武。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她统统占了。
班上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谁都觉得林玖要挨揍了。
毕竟林玖和黄敏敏的体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身高上也有差别。别看林玖是个男生，但是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他比黄敏敏更加像是女生。这两个人的性别仿佛就是反过来了，无论怎么看都是校园恶霸对校花出手。
黄敏敏在班上的人缘还算是可以，尤其是女生方面，男生则是对这么一个又胖又壮的女生不感兴趣，更何况这个女生还常常大喊大叫。
一下子，班上的同学旗帜分明变成了两拨人，一方面是本来就对林玖感到不爽的女生。
人长得好看确实容易激起其他人的不满与嫉妒，更何况林玖还是个男生，这让一些女生感到特别厌恶。她们还在私底下说林玖的坏话，然而林玖从来都没有搭理过她们。另一拨人则是本来和林玖也没有多少关系，但是作为颜狗，颜值就是正义，当然不希望林玖的脸会受伤。还有一小部分人在看热闹，反正不嫌事大。
无论怎么看，林玖都是弱势的一方。
然而，林玖看起来却没什么反应，很平静地望着对方甩过来的巴掌。他的眼神很冷淡，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甚至到了这个紧要关头，林玖都没有拿正眼去看她。
对于这种情绪不稳定说崩就崩的人，林玖其实是很担心的，他担心这种人开着小车一路跟着他，脑子一抽就直接冲过来创死他。不过这不代表林玖怕了，林玖可不会惯着她，他才不会管对方是男是女。既然现在这个社会讲究男女平等，那么在这方面，林玖会贯彻到底。
林玖坐在位置上，随随便便地向后仰去，轻轻松松地避开黄敏敏挥来的一巴掌。
掌风吹拂而过林玖的下巴，仅差一指的距离就扇到了他，由此可见对方是来真的。
黄敏敏挥了个空，她非但没有就此罢休，反倒是向林玖挥拳砸来。
林玖微微眯起眼睛，时间的流逝仿佛放慢下来，周遭吵杂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下来。他计算出对方挥拳过来的路线，分析黄敏敏出手的力道和弱点，这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
林玖慢悠悠地抬起手臂，看似随意，但是他出手的角度精准无比。
林玖的手腕优雅地画了个弧度，在黄敏敏的拳头与手腕连接处侧拍了一下。
“嘭！”
黄敏敏挥出的拳头落空了。
“啊！”
黄敏敏只觉得自己全力砸过去的力气一下子都泄光了，身体重心也因此不稳，连忙双脚重重踏地维持平衡，发出了大象蹬地的巨响。她感受着手腕传来肿胀的刺痛感，眼角发热，气恼到又是一拳打过去。
她就不信邪了。
往日里只有她揍人的份，什么时候沦落到现在这样。
林玖微微蹙眉，他给过对方机会了，但是她这么不讲道理，那他就跟她讲物理。
“嘭！！”
林玖又是轻松地招架住黄敏敏的拳头，在她的手腕处一拍，再次将她挥出来的力气散去。
黄敏敏瞪圆了眼珠子，一次是偶然，两次呢？她每次都使出全力，但是这两下全部都被挡下来，而且什么力气都使不上，这事真够邪门的。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其他人却不知道，甚至还有人欢呼出声。
“打起来打起来！”
那人刚说出口，发现黄敏敏和林玖僵持在那里，没人动手。
一下子，其他人都把目光转头看向他，那人连忙缩起肩膀。
如果黄敏敏和林玖打得特别激烈，那么他这种拱火的人根本就没人注意。但是现在两人都没有像众人想象中你扯我头发，我踢你肚子那种打架，而是像武侠剧里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林玖就像是传说中的武林宗师一样，以不变应万变。
千磨万击身骨仍坚劲，任凭你刮东西南北风。
相比之下，黄敏敏则像是疯婆子。
“差不多得了。”
林玖语气平静，他从始至终都没把对方当一回事。
黄敏敏听到他说话的语气，感觉更加嘲讽了，尤其是其他人的议论声也极为刺耳。
正当她还打算胡搅蛮缠的时候，从门口跑过来的宁月遥抱住了她的胳膊。
黄敏敏大喊道：“干什么？”
宁月遥生气道：“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干什么！你想打架是吗？那你打，我站在这里给你打！”
宁月遥喊得很大声，虽然比起黄敏敏就像是小孩子吵架，但是她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全部都爆发出来。对于一个从来都没有跟人吵架过的文弱女生，这还是她第一次面红耳赤得跟人这么大声说话。
黄敏敏还是第一次见到好朋友这么生气，她心虚地低下头，喃喃道：“我这是……”
“什么这是？嗯？你说，我听。”
宁月遥松开她的手臂，她就这么站在这里，等待着黄敏敏的解释。
黄敏敏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腕疼得不行。
“你看，我的手！都被他打肿了！”黄敏敏把双手亮出来，左右手的手腕都高高肿起来了，看起来特别吓人。她刚刚因为情绪激动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感觉到钻骨的痛，眼泪都掉出来了。
宁月遥看着眼前的黄敏敏，再转头看着表情平静毫无波动的林玖，她忽然感觉很可悲。
比起林玖，自己这位好朋友就像是个幼稚鬼，还停留在小孩子思想的幼稚鬼。
宁月遥见识过林玖不畏苦难，面对坏人的威胁也无所畏惧的模样。哪怕是对方人多欺少，滥用强权，林玖也没有示弱。他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腰杆挺得笔直，昂首挺胸，不明白什么叫做妥协。
就算是黄敏敏动手打人，林玖也依旧保持着最大的克制。
不然的话，黄敏敏现在应该躺在地上了。
宁月遥轻声道：“跟人道歉。”
黄敏敏转头瞪向林玖，红着眼睛，喊道：“对，快跟我道歉。”
“我不是说林玖，我是说你，黄敏敏。”宁月遥正视着黄敏敏，她的眼神带着期许，她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够有点担当，“你的手是因为你动手打人才弄到的，林玖没有理由任你打骂，他也没有对你额外动手。如果是他对你做错了什么在先，我会替你找回说法，但现在是你动手打人不对。”
黄敏敏傻眼了，喃喃道：“你居然站在他这边！”
“……”
宁月遥的话语涌在喉头，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很失望。
她对黄敏敏感到很失望。
犯错不可怕，明明做错了却不知道自己错了才可怕。
宁月遥明白道歉需要勇气，承认错误也需要勇气。但是有些话不说出来会烂在心里，连着心里一些东西也跟着烂掉。她之前就觉得黄敏敏的性格不改变的话，一定会在将来某一天吃亏，但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甚至还没有找到机会跟黄敏敏好好聊一聊这方面的事情，没能改变她。
“我去医护室了。”
黄敏敏见到宁月遥沉默不语，转头就走。
要她跟林玖道歉，她做不到，她在心里还是认为林玖讨厌。
“对不起。”
宁月遥转身向林玖道歉。
林玖没有接受她的道歉，他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又没做错什么，而且你身为班长也尽责了。在其他人看戏的时候，你在帮忙劝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宁月遥低垂着眼帘，她抿了抿嘴，叹息一声。
作为班长，她确实是尽职了。
作为朋友，她什么都没有做到。
宁月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连书包都没有脱下来，沉默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围观看戏的人被林玖点名批评，尴尬地回到座位上，之前班上聊得热火朝天的氛围彻底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班上的空调开太冷了，班上的人都感觉到一股凉意窜上来，空气中弥漫着寒气。
打破这份冷意的是上课铃，早读时间到，班长负责到讲台上带读。
宁月遥深吸一口气，把书包从肩膀上放下来，拿出课本到讲台上。
她站在讲台上，此时班上还残留着让人难以开口的气氛，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宁月遥看了一眼黄敏敏的座位，她还没有回来。
宁月遥转过头看向林玖，林玖一如既往地撑着脸颊看向窗外，思绪不知道飘向哪里去了。
宁月遥握紧了课本，她在脑海中回想着林玖的背影。
坚持原则，宁折不弯的背影。
“翻开课本三十五页。”
宁月遥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之前喊太大声喊到破音了，现在嗓音还没有恢复过来。
就算如此，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宁月遥始终提高着声音带领着班上所有人朗读课文。
林玖望着窗外的风景，嘴唇微微抖动，轻声地跟上回**在校园各个角落的琅琅书声。
坐在林玖身边的同学瞪大了眼睛，林玖手里没有拿着课本，但是背出来的课文一字不差。
“见鬼了这是。”
早读结束之后，第一节上课铃紧接着响起来。
这个时候黄敏敏才回到班上，双手都缠着绷带，眼睛特别红。
黄敏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跟人说话，也没有人愿意找她说话。
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型的煤气罐，还是一碰就爆炸的那种，谁会闲着没事找她聊天。
林玖看都没看她一眼，正如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一样，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巨婴罢了。
因为今天是假期结束的第一天，班主任让宁月遥收高考志愿表，顺便提醒明天会有模拟考。
学生们叫苦不迭，期中考才结束没多久，现在又来模拟考，要命啊。
他们早就忘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比起班上同学打架，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下个月六号七号就要考试了，高考倒计时已经步步逼近，还剩下最后三十二天。
林玖将高考志愿表交上去，他撑着脸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雨婷能量不足，林玖的困意涌上来了。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请坐，今天我们还是来复习——”
林玖走完一套上课流程，当场趴在桌子上睡觉，脑袋枕在手臂上。
数学老师注意到了林玖一气呵成的动作，心中感慨，今天应该可以好好讲课了。
结果上课上到一半，数学老师发现林玖忽然抬起头盯着他看，老师讲话都变得不连贯了。
就在老师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讲错的时候，林玖忽然举起手来。
老师心里咯噔了一下，想着这要是被当众打脸的话，这面子该往哪里搁。
“老师，我想去洗手间。”
“请……咳咳，你去吧。”
“谢谢老师。”
数学老师差点对林玖说出了“请去”二字，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
这也不怪他，其他老师也是一样的，给林玖所在的班级讲课永远是最累的。
工作不累，平衡心态最累。
学生过于优秀，老师也是有压力的。
林玖选择上课去洗手间也是有理由的，他要是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去洗手间，男生们都会感到很不自在。男生们感到不适应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不认识林玖的人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进男厕所会开始怀疑人生，认识林玖的人明白这片江湖到处都在流传着林玖哥的巴别塔传说，恨不得与林玖保持距离，一看到他就会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林玖从洗手间回到教室之后，又继续趴在桌子上补觉了。
数学老师缓缓松了口气，当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跑得比学生还快。
“林玖，你来办公室一下。”
在上午第二节课结束，准备做课间操的时候。
班主任黄梅叫住了林玖，并且吩咐班长宁月遥带队监督班上的人做课间操。
同学们随即把目光看向黄敏敏，本来以为黄敏敏也要去办公室，结果班主任只叫了林玖一个人。
“看什么看！”
黄敏敏暴躁地喊了一声。
班上的男生耸了耸肩，不再去理她。
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疯狗，见到谁都会咬一口，没人会去搭理这样的人。
宁月遥看在眼里，她握紧了拳头，眼眸里含蓄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炽热。
“你知道我叫你来办公室是因为什么吗？”
黄梅把林玖叫到办公室，但她没有像其他班主任那样自己坐着，让学生站着，而是给林玖搬了个椅子。主要是因为她不敢，毕竟她面前这个人是林玖……林玖这个名字就已经代表很多意思。
这代表他是这个学校最出名的人。
亲手将前任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还有一位历史老师送去坐牢，懂不懂林玖的含金量啊？
林玖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我没有给智力残缺的成年女性让座吗？”
“啊？”
黄梅没听懂林玖在说什么。
林玖这才反应过来班主任找他不是因为黄敏敏的事情，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悄悄地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之前跟校长那些事说出来的。既然我答应过你要保密，那么我说到做到。”
黄梅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她捂住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关于这件事，她不想多说，说了也没有用，又不能改变什么……不，不对，还是有改变的。
前任校长入狱之后，黄梅才算是从那些人的阴影中解放，做回自己。
黄梅将一张纸放在林玖面前，认真地注视着林玖。
“我来找你，是因为高考志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