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我只想把力气都使你身上
他这样一问,倒让萧轼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时我们从青城坐船北上,你被禁军的人抓了。我记得他们说过,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到北疆……会不会就是王公公所说的,朝廷想要和谈,燕军统军使便提出要求,要亲自处置你……于是朝廷派禁军去青城抓你,将你送给燕军以示诚意?”
慕长生一愣,看着萧轼,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心口也刺痛不已。
虽然不知事实到底如何,但只怕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果然,朝廷就是让他来送人头的。
不过,只难过了片刻,他的心情又变得平静,推着萧轼往门口走去,“既然三皇子他们已经约定好了,让我来送死,我又如何逃脱得了?大皇子倒是想得美,就凭我们几个,就想杀萧元垯?他能把持军政大权,可不只是因为他是燕帝的弟弟;他征战这么多年,时常亲自上阵,身手……十分了得。这样的人,我们如何靠近得了?如何轻易杀得了?你快走,快离开这里,回冀州,带上宝儿走……”
不能将任务如实相告,萧轼是心虚又心急。
怎么办?怎么办?
要如何解释,慕长生才会相信,又不会生疑?
正不知所措时,眼睛不经意地瞟到椅子上坐着的德福。
便心一横,指着德福对慕长生说道,“你看到他了吗?”
慕长生剑眉一皱,颇有些不解。
萧轼这是何意?
这么一个大活人,他会看不到?
萧轼附在慕长生耳边,低声说道,“萧元垯喜男色,这人便是大皇子送给萧元垯的。”
慕长生又是一愣。
美男计?
萧轼又将那王公公的话,将主角换成了这德福,说与慕长生听。
“除了他,还有一个既长得好,身手又好的侍卫,只要萧元垯接受了他们中的一个,我们必定能成功。”
慕长生侧过头,直直地看着他,目光复杂又深沉,问道,“其实,你也是大皇子选定的人,是不是?”
萧轼,“……”
慕长生果然不好糊弄!
即使被猜中了,他还是坚决地否认道,“不是!”
慕长生脸色阴沉得可怕,咬牙说道,“不是?我慕长生对得起大康,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皇上,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让我爱的人去做这种事?”
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怕,萧轼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子的……”
“我也不用你救!你给我走!”慕长生推开萧轼,拔出剑,就要往脖子抹去。
吓得萧轼忙扑过去,紧紧地抱着他,“真不是你那样想的,我是因为其它原因才被选上的……”
“什么原因?”慕长生根本不信这话,掐着他的下巴,赤红着眼睛,咬牙说道,“你除了长得好……”
哪还有其它原因被选上?
萧轼一把推开他,故作恼怒地冷笑一声,“我除了长得好,其它本事多着呢!”
一听这冷笑声,慕长声心口一紧,渐渐冷静过来,自知失言,忙补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本事多着呢!这回若不是你,我们早被燕军打败了,若不是你……”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心念一转,又问道,“是不是三皇子为了讨好萧元垯,便将你这种能人异士作为见面礼,送给萧元垯?”
“对!”萧轼心下一喜,连忙从怀里掏出燧发枪,睁眼说起了瞎话,“姜公公知道是我造的那些大杀器,也知道燕军如今正惧怕这些东西,便想着把我送来,好让萧元垯消消气。”
慕长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皱眉问道,“按你刚刚说的,王公公是大皇子的人,那他为何找你?”
萧轼继续编瞎话,“他知道姜公公找了我,便和我说,我若是趁这个机会帮忙杀了萧元垯,他便从三皇子那里救出宝儿吴了。事后,再放我们一家三口走。”
慕长生这才信了他的话,又上前,伸手去摸那燧发枪,问道,“这又是何物?”
萧轼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对慕长生撒谎,真是太艰难了。
上回在桃花村,被慕长生识破他是男人时,他撒了谎。
然后……导致多次被慕长生质疑。
他还得不停地解释辩解。
那种事他真不想再经历了。
可这回的事,即使事后慕长生要质疑他,要怪罪他,要打死他,也绝不能讲出实情。
就算他根本没打算陪睡,也不能承认。
慕长生要是知道他真的是王公公选定来陪睡的,必定不肯的。
刚刚为了断他念想,都要拿剑自刎了。
他若是讲出来了,岂不是要害死慕长生?
“这个啊?”萧轼将手枪递了过去,满脸笑容地说道,“这叫燧发枪,比你们的暗器要厉害。”
慕长生拿着燧发枪翻看着,不知道它如何用,也不知道它厉害在哪里。
外形倒是与他那个望远镜有几分相似。
看了一会儿,又递还给萧轼,问道,“你打算如何做?拿这个杀萧元垯?”
萧轼也不回答是不是,只问道,“你看它像兵器吗?”
慕长生摇了摇头,“这个既无利刃,又无弓弦箭矢,又不似棍棒等长武器。若是以前的我,必然说不是。”
可自从他见识过萧轼造的那些大杀器后,自然知道这个必定是兵器。
萧轼放下心来,解释道,“这个,装上铅弹后,能射杀三十四米外的目标。不用太靠近,我就能杀了萧元垯。”
慕长生心中暗叹一口气。
东西是好东西,可这个并不容易实现。
去拜见萧元垯,这枪不一定带得进去。
即使带进去了,也不一定有机会拿出来发射。
进了人家的地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不过,凡事也不一定。
见他不说话,萧轼心情颇为忐忑,又低声问道,“你呢?你是打算听三皇子的,还是支持大皇子?”
慕长生脸色突然一沉,冷声说道,“我谁也不支持,我只想大康既不割地,也不赔款……”
说完又摸着萧轼的脸,目光深情地说道,“更想你活下来。”
“那好!”萧轼喜笑颜开道,“那我们好好谋划一番。”
等那德福醒来,就见自己仍坐在椅子上。
而慕长生和小柿子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离得老远。
便问道,“我刚刚怎么就睡了呢?”
萧轼尖着嗓子,忍着恶心感胡说八道道,“公公您一路奔波劳累,自然辛苦,睡着了也是正常。”
“是吗?”德福站了起来,活动了手脚,又问道,“萧统军使可有说何时召见我们吗?”
萧轼摇头道,“尚无。”
听了这话,德福颇有些失落,又瞥了眼长相俊美的萧轼,心中又颇有些不服。
冷笑一下,又在椅子上坐下打盹。
直打到傍晚,还未见人来通报。
德福沉不住气了,在屋里摔摔打打,作践起人来。
一会儿让萧轼端个茶,一会儿让萧轼倒个水,一会儿又让萧轼捶肩捏腿。
还要嫌弃萧轼做得不好,总要讽刺挖苦一番。
他这般作践萧轼,慕长生岂能忍,就要动手杀了他。
可萧轼连忙制止,又拉到一旁劝道,“他是大皇子的棋子,没了他,谁去陪萧元垯?”
慕长生怕这事落到萧轼头上,只得忍着。
连忍了三日,也不见萧元垯召见他们。
不止是不召见,就是日常的起居饮食也保证不了。
一日能送一顿饭就不错了,还尽是些残羹冷炙,中间还夹带着各种恶心之物。
而且,每日里,时不时就会有人砸门、往院子里扔秽物闹事。
慕长生这人,并不是个爱斤斤计较心胸狭窄的,若是平时,必定懒得在意。
可他如今代表的是大康,岂能受此折辱?
立即质问守卫。
可那人还满不在乎地说道,“谁干的,我也没见着……”
如此敷衍,慕长生自然不能忍,就要闹着见萧元垯。
还是萧轼拉着他回了屋,劝道,“这些人只是发泄怨恨而已,何必在意?他们原本看不起我们,可这几次战事,他们连连失利,死伤不少人,心中自然怨恨。如今,又是我们先服软,主动求和谈,他们自然要趁机报复一番。这般对待已是很克制的,无须在意。”
说完,又往慕长生嘴里塞了个饼子,笑道,“这是我带的,你多吃些。”
慕长生自然不肯吃独食,又将饼子塞回萧轼嘴里,“还是你吃吧!”
这几日,吃喝不好,又整日想着行刺之事,萧轼都熬瘦了。
看得他心疼不已。
萧轼自然也不肯吃独食,继续劝道,“你得吃饱,到时候去杀萧元垯,才有力气……”
他认认真真地说话,可慕长生突然勾唇一笑,抓着他的手,说起了荤话,“可我只想把力气都使你身上……”
萧轼,“……”
这人……真是!
那么严肃阴沉的一个人,为何一开口就是这些混账话呢?
可他就是爱听这些混账话,顿时眉开眼笑,回握慕长生的手,笑道,“等任务完成,随便你使力气……”
俩人躲在屏风后,低声说着私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