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翼而飞

谭兵古放出来了。谭兵古和关行长原说是要判死刑的，但高院一直未批。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两个人关了十把年便放了。等兵古放出来，儿子长成了大后生，女儿变成了大姑娘。一个残缺十年的家庭又圆全了，兵古自然高兴，全家自然高兴。

休息几天后，兵古对老婆说，我想去县里找日亮和龙良，看他们有不有什么路子。老婆问你想搞什么路子？兵古说想找点货炼，金银市场开放，走私不犯法但没多大油水了。老婆说你别这么看，这几年我娘儿三个还真是靠收金银转手过来的。你去问问也可以，实在没路子，就在圩上收金银转手。兵古说看情况吧！

兵古来到县城，先到金银回收公司找李日亮，公司里说日亮到北京洽谈业务去了；之后来到龙良家，两个先后坐过牢的人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见龙良被骗30万，心情还没恢复，喝了杯茶什么都没说就告辞了。

从牢里出来，第一次找事不顺，谭兵古觉得晦气。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着，不意右脚上的皮鞋脚尖处鞋面与鞋底脱落裂开了。这双三接头皮鞋是他云南姐十年前送的，特别合脚，走路发出“笃！笃！笃！”的响声特别有力动听；谭兵古很喜欢，天睛下雨都穿着；收审入监时，这种鞋不准穿进去，他脱下来交给老婆带回家并嘱咐收好，如果自己性命不保，给他穿这双鞋上路；命长，出来还要穿。一收就是十年，活着回来的兵古还是要穿这双鞋，老婆便拿给了他。但时过十年，连接鞋面和鞋底的线腐坏，走着走着，左脚的鞋帮也脱落了。

兵古想找个鞋匠补鞋，但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他记得十年前，街道两旁到处能碰上补鞋匠，今天是怎么了？经打听，旁人告诉他，鞋匠都在一中旁边那条老街上。

一中旁边那条老街上，聚集的都是些外来的小商贩小手艺人：有卖鱼网鱼钩的；有卖塑料制品的；有补鞋修锁的；有摆露天面摊的；还有擦鞋的——规范城市管理，倒成行成市了。

谭兵古坐在一鞋摊前把三接头换下来，补鞋师傅用钻子一挑，说整个鞋帮的线都要换；兵古说，换吧！你说个价；补鞋师傅说8块，兵古说8块就8块，你搞好点。这时有一位长相丰韵富态、着装时尚的中年妇女从兵古身边过。兵古以侦察兵的眼光审视了一下，觉得这女人气质典雅高贵，特别惹眼，与这里的人群、环境很不协调。她走过小街时，男的女的眼睛都齐刷刷看她。兵古问鞋匠，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鞋匠边补鞋边说是收购黄金的大老板；兵古感到奇怪，收黄金白银该去金银湖，在这里怎能收到黄金？鞋刚补好，那女的返回来从兵古身过过时，兵古多打量了她一眼，女的也友好地多看了兵古一眼。兵古站起来问老板娘贵姓？问你件事。女的站住回答说小姓徐，请讲。兵古说听说你收金子；那女的说我住在前面，我屋里有人在等。女人不但长相富态，说话的嗓音也很好听。

兵古叩开富态女人的房门时，她正在数钱给一个男的，共30900元。男的走后，富态女给兵古倒了杯开水叫他坐。住房不大，仅一床，一张办公桌，两把皮椅——整洁，亮堂，温馨。她责怪兵古说你怎么在那种地方和我谈黄金？兵古说你收金子还是那鞋匠告诉我的；女人说，他们是猜测，不卖金子我不说实话，你有金？兵古说有，价格？女人说每克103元；兵古心里犯疑，金银湖到县城只5块钱车票，每克价差2元那还得了？他试探着问你怎不去金银湖圩上收？她说想过，金银湖通价101.5元/克，从私人手中买是101元，但我不抬价收不到货，抬价，抢了别人的饭碗，会把我赶跑。在这里也不敢敞开收，先看黄金的真假和纯度，成交后，我把黄金锁进抽屉，让货主守着，我去银行取回款付帐才算成交，刚才你看见了。女的又说，我有固定的客户，不敢滥收，当天收的，下午5点取走送彬州，第二天有人取送广东，在广东我们的黑市价106元/克。兵古这才相信了。兵古说我有货你收不收呢？女人犹豫了一阵说，试试吧，但超过了下午四点不收。兵古说我明天上午过来。

次日上午10点，兵古从老婆那里拿来300克金子交给富态女验过真假锁进抽屉，她叫兵古守在这稍等，她去取款。大概20分钟的样子，她把30900块钱连取款单一起交给兵古。兵古也验过票子的真假，去掉所有开销，这天净赚590元。第二天成交400克，付款方式与先天相同，净赚790元；第三天成交500克，净赚990元；第四天，兵古将老婆买到的600克黄金全带来了，估计能赚1200元。他想，有这么稳赚的生意，我还干什么？兵古决定保密，富态女也答应兵古是固定的客户之一。兵古高兴得连说感谢感谢。富态女验了货，过了秤，把金放进抽屉，叫他坐在这里等，然后去取款。哪知道这次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开始还放心，反正金子放在抽屉里。但越想越不对，天都快黑了还不见来，才从鞋匠那里借来一把锤，一把凿，撬开抽屉的暗锁，拉开抽屉一看，哪里还有金子。兵古把抽屉全拉出来，抽屉后面没挡板，勾头看时，隔壁屋里的光线射过来，兵古恍然大悟，这是骗子早就设计好的陷井——她借口取款，转到隔壁从墙洞里拿走了600克黄金。

龙良和兵古接连被骗的事在治炼老板中传得沸沸扬扬：李龙良说，他妈的，两个骗子骗术真的很高明；兵古也说，骗子厉害厉害！服气，老子真的服气！

刘金明听了不服气，说随他骗术怎么高明，如果能骗我我叫他师父；

在场的人听了呵呵笑，说那是的那是的，你是师父你是师父。在金银湖，谁都知道刘金明靠骗发财骗了亲戚骗朋友，兄弟也不放过。但话只能说到这里打止，过了头会伤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