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三缺一,将军速来

第78章

崔小宛与温如月聊了一通, 菜也吃得差不多,一看天色不早,便打算将温如月送回温府。

到了温府门口, 正好碰见温璧。

自从上次在香满楼闹事不成,被温治打断腿之后, 温璧在府上已是抬不起头, 那些个小娘子听说此事也纷纷与他断了交, 他现在是人见人嫌。

温府虽第一时间请郎中替他看了腿,但温老爷下手太重,他一条腿还是废了,须得拄着拐杖才能行走。

温璧这段时日一直养在府里, 刚把那件事淡忘, 用完晚膳准备出来走动走动,便碰见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这两人。

若不是他们, 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再一看, 下马车之时,崔将军直接扶了温如月的手臂, 两人状似亲昵, 恶毒的话直接在喉头滚了滚, 没拦住, 还是说出口了。

“男未婚女未嫁的, 虽说已经订了婚, 却还是知些廉耻为好,在外头便这般亲热,让别人看来也不知私下里是不是已经鱼水**了。温如月, 你多少还是考虑一下温府的名声, 莫让大哥和爹为难。”

崔小宛松开温如月的手, 也不吭声,径直来到温璧跟前,沉着脸,一步步靠近。

温璧拄着拐杖,后退几步,“你……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你未来妻舅!”

陪同在旁的两个下人见状也赶忙站到二人中间,伸臂拦了拦。衣袖挡了崔小宛半张脸,温璧瞧着她骇人的眼神,总觉得莫名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我只认温如月一人,你若对她好,那便是我未来妻舅,若对她不好,当面羞辱,背后嚼舌根,平白污蔑她的清白,我不介意送你去见阎王。”

崔小宛顿住脚步,没再逼近,“今日便算了,就当是听到狗吠,下次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就直接把狗烹了。”

温璧听到这句,身子一颤,差点没站稳,旁边的两个下人扶了一把。

崔小宛也没再看他,回头跟温如月道了别,目送她进去,随后直接回了将军府。

温璧被两个下人扶着,眼睛直直盯着地面,然后伸手敲了敲鬓边。

怎么就想不起来还在哪见过崔将军?

下人赶忙按住他的手,“大少爷,您怎么了?咱还去云香苑么?”

温璧被打断了思绪,袖子一甩,拄着拐杖往回走,“不去了,出门便碰见两个煞星,晦气!”

此时碧清宫内,佘凤却有些心神不宁,一刻钟前,林宫人便来传话,说殷公公有事相谈。

殷沉以往从未在这个时辰找她,只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

今日发生的大事也就只有变州案,难不成与这事有关?

佘凤戴上披风,屏退宫人,自己去了阴森森的冷宫。

这条路佘凤已经走过数回,熟悉得很,只不过今日是第一次在暮色四合之后独自走出碧清宫。

“娘娘来迟了。”

殷沉已在原地等候多时,回过头来,面上看不出情绪。

佘凤敛下神色,从容道:“天色昏暗,本宫又担心被人瞧见,便未执宫灯。”

“不知殷公公这会儿将本宫找来,可有何要事?若是皇上突发兴致,想去碧清宫走一走,那本宫便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娘娘放心,皇上正在于贵妃殿中,无暇顾及其他。”

殷沉的语气似有些漫不经心,“老奴找娘娘过来,不过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崔将军会去查变州贺成叙一案?娘娘也见过崔将军几回,不妨猜猜他是何目的。”

听到崔将军三个字,佘凤心里一跳,在袖中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指,“朝堂之事,本宫如何知道,变州离这山高路远,殷公公想查,手底下的人哪个不比本宫好用?”

“至于崔将军,许是到了变州,无意发现案情端倪,顺手查的。本宫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见个几回,哪里就能知晓她什么心思了?就如本宫见了殷公公数回,也不知殷公公真正所谋。”

“是吗?老奴原以为娘娘是个聪明人,看来先前是看走眼了。”殷沉面无表情,拢了拢袖子,踱出冷宫。

佘凤长出了口气,摸黑往回走。

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宫道两边的路灯都未点燃,走出这片凄冷的宫殿,才渐渐看到点暖黄的火光。

快到碧清宫时,远处忽然飘来十几盏灯笼,离近了看,才知是魏临来了。

殷沉不是说魏临在于贵妃宫中?怎么又到碧清宫来了。

魏临来到碧清宫大门,便见到佘凤面白如纸,一手拢着披风,冷冷看着他。

“皇后怎地一人在此?秋夜风凉,一同进去吧。”

佘凤朝他点点头,跟在他身旁,默不作声。要不是这皇帝太窝囊,处处受殷沉那老太监控制,还包庇他,她也不至于到这田地。

进了主殿,刚一坐下,林宫人便送来两碗燕窝。

端到二人跟前时,林宫人腾出右手,绕过其中一碗,将左边的燕窝放到魏临面前,而后才将另一碗放到佘凤手边。

这动作有些反常。

她并未嘱咐小厨房做宵夜,刚回来便有现成的,这么巧?

手边这碗燕窝明显下了药,不然林宫人也不必费那工夫。

【佘凤】殷沉对我起了杀心。

【聂灵嫣】发生了什么?我以为他对你放下戒心了。

【佘凤】他突然问起我对小宛查变州一案怎么看。

【崔晚】明面上,我跟凤凤也就见过几面,私下里的谈话不曾有,都是在宴中交流的。

【崔晚】他怎么就问到你头上了?

【温如月】他不会真猜出我们有一个聊天群的事了吧?

【聂灵嫣】他怎么可能猜出来,听着怪瘆人。

佘凤端起燕窝,拿勺子舀着吹了吹,刚要放到嘴边,忽然一阵咳嗽,又将小碗重重搁在桌上。

魏临也放下碗,关切道:“皇后怎么了?”

“近日小厨房和御膳房做的吃食都不合胃口,吃完总觉得身体不适,有些想念香满楼的菜点了。”

佘凤拧了眉,也不等魏临继续问,直接开口说明意图,“臣妾想让温家小姐每日三餐送些吃食过来,不知皇上可否应允?”

“三餐,是否太过频繁?”

魏临思索片刻,“宫外的吃食也比不得御膳房。”

佘凤睨了魏临一眼,垂下眸子,将燕窝小碗推到一边,不说话了。

魏临见她这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快,但又无奈,“朕允了便是。回头朕命人多给些赏赐给温家小姐,皇后可满意?”

这是几人在群里商讨的结果,让温如月亲手做了将东西送进碧清宫,不让其他人沾手,最安全不过。

原本佘凤也不想将温如月卷进来,可温如月却说她早被佘凤点过名,在殷沉看来,应该早就是皇后的人了,左右也是躲不过。

“臣妾多谢皇上。”

佘凤得了应允,面上神情稍缓,将手边的燕窝往林宫人的方向推了推,“林宫人,那这碗燕窝便赏你了。”

林宫人神色微变,杵在原地,手抖了一阵,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他也是服过药的人,只不知服的是哪种,万一与这燕窝里的药与他体内的相融,他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佘凤扬了声线,“林宫人?怎么不接?”

这下连魏临也看了过来,目露疑惑,“你在紧张?”

他看向自己面前那碗,眉头紧蹙,“这燕窝有问题?”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林宫人扑通跪在地上,“奴多谢娘娘赏赐。”

接着他捧起桌上的燕窝,咕噜咕噜往嘴里倒,嚼都没嚼,全咽了下去。

若是此时死活不喝,圣上便能觉出不对,到时不管是圣上怪罪还是殷公公惩罚,他都是死路一条。

不如赌一把,还有一半的机会活下来。

林宫人喝完立在一旁,暗暗祈祷自己喝的是同一种药。

佘凤瞟了他一眼,继续同魏临说话。魏临虽打消了疑虑,但还是没再碰那碗燕窝。

过了一会儿,林宫人额上冒汗,腹部一阵绞痛,他手扒上桌子,身体矮了下去,一脸痛苦。

旁边的小宫人留意到这一幕,惊呼出声,引得佘凤和魏临都回头一望。

魏临见他这模样,眼神一凛,看一眼自己手边的燕窝,手一扫,将它摔在地上。

“果然有毒!”

小碗碎裂,燕窝撒了一地。

一屋的宫人都不敢动弹。

佘凤看着林宫人的反应,心念一动,趁毒还未消散,让太医来瞧一瞧,也许能看出这是什么毒,找出解毒之法。

她回头对一旁的小宫人道:“去请太医过来。”

魏临望向佘凤,有些不赞同,“此等弑主恶奴,皇后为何还要请太医?让他自生自灭便好。”

佘凤摇摇头,“不好,毒是谁下的未可知,若他还有同谋呢?”

林宫人捂着肚子,闻言瞪大双眼。

同谋,同谋不就是皇后么?她这戏演得倒好,还传了太医过来,自己此时若是将她供出来,也会被认为是攀咬皇后。

魏临听了这话,默默颔首,坐在一旁一同等候御医前来。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到碧清宫。

小宫人催得急,他以为是皇后或者皇上出了事,到那一看,竟然只是个宫人。

他蹲下身,替林宫人诊了脉,又让林宫人将舌头吐出一看,而后摇摇头。

佘凤身子前倾,看向地上还捂着肚子的林宫人,“没救了?”

“不是,是没什么大事。”

太医捻着山羊胡,指指林宫人,“不过是吃多了,胀气,喂点催泄的药,到茅房跑几趟便好了。”

佘凤有点失望,“这样啊,那便有劳太医了。”

可惜了,还以为能先把林宫人给除掉。

“这是老臣的份内事。”

太医说完,让跟在身旁的小药童取了点药丸出来,双指一塞,将药丸送进林宫人口中。

林宫人听完太医诊断,也早就冷静下来,吃了药丸等了一会儿,果然肚子传来一阵咕咚声,随后匆忙向帝后告退,跑出殿门找茅厕去了。

“泄了就没事了,老臣告退。”太医领着药童慢吞吞出了碧清宫。

魏临沉吟片刻,“若不是下毒,为何他方才表情如此惊惶?”

佘凤只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明日让皇后在各宫里头挑一个顺眼的,这个宫人还是调去浣衣坊吧。”

“臣妾谢皇上。”

佘凤说完站起身,看着魏临。

魏临也知这是皇后要送客了,缓缓起身,瞥她一眼,被推拒过两三回后,心中也隐隐生了抵触,还是等皇后主动留他时再说。

送走魏临后,佘凤坐在椅上,盯着地上的碎片出了神,旁边的宫人这才上前来收拾。

到白天时,佘凤去张淑妃宫里挑了个看起来十分木讷的小宫人,代替林宫人原来的位置。

小宫人叫孟远,年纪不大,生得白白净净,看起来不太聪明,这不打紧,最重要的是没什么害人的心思。

孟远在原来的宫里人微言轻,因为识得一些字,便被皇后提到碧清宫当了记录起居注的内官,心里也是一阵欣喜,当下便表了忠心。

佘凤倒没放在心上,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草木皆兵,就连水,也只喝温如月送来的。

好在殷沉也没有疯癫到直接跑来碧清宫要她的命。

这夜崔小宛终于等来冰刃,心知是殷沉的案子有了眉目,忙开了窗将人请进来。

“可查出点什么了?”

冰刃也没废话,“账本与殷沉的行踪对上了,一切属实。”

“暗牢里的仇天南对此事也是供认不讳,包括杀害贺成叙一事,全都招了。”

“仇天南招了?你们怎么做到的?”

看他那一脸犟样,还以为这是个宁死不屈的,没想到比她抓的那几个贼匪骨头还要软。

“暗牢有暗牢的手段。我们试过了其他手段,都不见成效,最后将他全身涂满蜂蜜,装进一个翁里。再往里头放些蚂蚁窝……”

“噫……”

崔小宛有些听不下去,想到全身密密麻麻爬满蚂蚁的场景,直接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总而言之,若是寻常案件,人证物证俱在,也就直接定罪了,但此人是殷沉,武艺超群,皇上担心一旦撕破脸皮,他会直接弑君。”

冰刃又道:“皇上让我问问崔将军,如果合十二暗卫和崔将军之力,能否将殷沉拿下?”

“你们还有十二个人呢?”

崔小宛只见过冰刃一个。

冰刃颔首,“我们平时不会出现,都在暗处。”

崔小宛挠了挠下巴,打量了一眼冰刃,“其他暗卫武艺如何?”

“与我不相上下。”

崔小宛回想起那日他扛着仇天南那吃力模样,使劲摇着头。

这十二人的武力值加起来对上殷沉,有也约等于无。

冰刃蹙眉,“崔将军与殷沉从未交过手,如何知道打不过?”

崔小宛睨他一眼,没好气道:“敢情不是你打头阵。你与殷沉那老太监动过手?”

冰刃摇头。

“那你如何知道自己打不过他?”

有些事又不一定要做过才知道。

冰刃哑口无言,愣了半晌,点点头,“有道理。”

崔小宛原想直接拒绝,可一想到如今佘凤的处境,又有些心焦。这温如月每日进宫也担了些风险的,殷沉现在是没对佘凤下手,谁知会不会转移目标,先把温如月灭了?

她话头一转,变了个风向,“要不就让皇上安排个合适的借口让我俩过过招,点到为止那种,我看看我与殷沉差距多大。”

“我会将此话禀报给皇上。”

此刻,昭文馆的某个厢房,灯火全熄。

窗板被木条支起,一方月光投在地面,一室寂然。

聂容昭坐在桌边,一手杵着下巴,百无聊赖看着黑色瓷瓶在另一手的手指上飞旋。

忽然瓷瓶一歪,往地上摔去,惊得聂容昭弯了身,在它落地之前接住它。

青羽在小塌上翻了个身,眼底惺忪,皱着眉看他,“小郡王,您当初去湛州之前我就已经委婉提醒过您了,你俩已经不可能了。”

聂容昭捏着瓷瓶,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与崔将军临行前那晚一样圆。

“谁说我是在念她,我是在想其他事。”

青羽也不理他的狡辩,自顾自继续说,“您看,崔将军心里头已经有了别人,一个月后便同人家成亲了,哪里还肯搭理你。”

“我没念她。”

聂容昭深吸了口气,终于回过头看青羽,正想继续反驳,忽然抓到青羽这话的重点。

“有了别人。”

崔晚是女儿身,温如月也是女子,她俩就是一对虚鸾假凤,所以崔将军应当还没有倾心之人。

现在对他无意也不要紧,他总还是有机会的。

聂容昭蓦地站起身,将箱子里的衣物全翻了出来。

“小郡王,您做什么?”

青羽直接坐了起来,困意全无。

“我去一趟将军府。”

自崔晚回来,他还没去找过她。

聂容昭从箱子里挑了几件月白色长袍,在身上比划了两下,“青羽,你觉着哪件好看?”

青羽面无表情,“小郡王穿哪件都好看。”

大黑天的,谁留意他穿什么。

“那你觉着崔将军会喜欢哪件?”

青羽咚地一声倒在**,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假装打起了呼噜。

聂容昭也不太在意,挑了一件绣了金竹暗纹的披在身上,整理好头发,翻窗而出。

街上的更夫已敲了三下梆子,聂容昭熟门熟路绕到将军府,刚翻到墙上,就见一个黑衣男子从崔小宛屋子里翻出来,动作看着也是异常熟练。

莫非崔晚遭了不测?

他一时着急,正打算上前逮住这个男子,就见崔小宛来到窗边,往外张望两眼,又把窗板关上了。

黑衣男子已从另一边离开。

聂容昭盯着那扇窗,手指不自觉抠着石墙,几缕尘土簌簌落下。

不行,他要找崔晚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