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144章 夜袭

◎剧情章◎

卫明姝细想了一番, 也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忽然想到他们从主帐里出来前,曾冼叫住沈轩说的话, 她问道:“你是同曾伯伯商量好了是吗?”

“这件事除了你, 我只告诉了曾将军一个人。”沈轩握住她的手,商量道:“明珠,等岳父好了, 我让燕铭派一支队伍护送,你们还是尽快先回交城吧。”

她抿起唇瓣,虽是心存担忧,但在这里她着实帮不上什么忙, 唯一能做的只是照顾好尚未痊愈的父亲。

“好,等你和曾将军事成后,我会带着阿耶离开。”

沈轩还是不甚放心, “我不在的那两日, 你也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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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两支军队上至主帅, 下至军里的校尉皆在大帐中议事。

或许是因为常年驻守西蕃的将领对乌卓恨之入骨,曾冼手下的将领仍是主张一鼓作气,先攻羌城, 再做打算。

沈轩却力主不攻城,认为出兵讲究出其不意,羌城地处特殊,易守难攻,敌人必定严防死守, 此时贸然攻打代价太大, 该想办法先攻其薄弱。如今西蕃虽是奉乌卓王室为主, 可各个部落的势力仍然分散在不同地域, 朝廷先前派来的兵力就有不少被牵制在渠城,若是能现将渠城打下来,将兵力收回些再攻打羌城,必然胜算更大。

不同于于前几日态度不明,这一次曾冼站在了沈轩这边,商讨过后,决定由沈轩带领援军先去渠城,其余兵力继续驻守此处。

隔日,黑夜尚未消散,天空仍有微弱星光点缀,沈轩带着一批人马从辕门而出,队伍轻装简行,融入黑夜,悄然没了踪迹。

卫明姝送过他后,便径直回到帐中,准备再睡回笼觉。

帐外声音嘈杂,尽管天还未亮,巡逻脚步声已经响起就径直回到帐中,卫明姝走到案前,将头上的银钗卸下,打开带过来的一只小巧精致的妆奁盒,眸光停滞住。

只见一堆流光溢彩的首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只虎符,其上雕刻着嵌金铭文,她大概可以读的动,这是一块可号令西境大军的兵符。

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

卫明姝不由慌了一下,望向门外,听着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赶紧将东西严严实实藏在身上,注视妆奁良久。

许久之后,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待在帐中迟迟不敢出去,直到午时过后,未防止有心之人察觉,才将东西随身收好,如常去看卫直。

整个白日一切照旧,并未发生异动。

天色渐渐暗沉,西南方向粮草库发现异动,瞭望台上的斥候发现及时,角声瞬间响彻天际,粮仓附近守卫齐齐出动,手持铁盾,将粮仓围得水泄不通,敌军夜袭不成,欲全身而退,却被曾冼副将符耕沛尽数拦截。

然而骚乱不止这一处,西南一角暂时平息,北边再动,人数更甚,方知此为调虎离山之计。士卒陆续从帐内而出,身披盔甲,各营帐的校尉指挥着,有的朝着骚乱处而去,有的留在原地驻守,井然有序。

卫明姝睡得本就浅,沈轩临行前曾同她嘱咐,他不在的这几日不要点安神香,和其他人一样保持戒备,是以外面兵械铁甲碰撞声起时,她便醒了过来,

沈轩将手下的姜校尉姜崇留在了军营,骚乱既起便护在帐外,她在帐内听到姜崇说话,连忙披上衣服将帐内的烛火全部燃起,以防有人趁机混入其中。

待到嘈杂声渐弱,卫明姝方才出帐,向姜崇询问情况,得知只是少部分西蕃军前来试探,暂时松了口气。

然而还未喘息太久,便听到军中一个伍长来报,“卫将军的帐子那边有刺客偷袭...”

卫明身子震了一下,“我阿耶他...”

来的人似是刚从主帐附近奔来,断断续续说着,“不是卫将军,是曾将军!”

卫明姝瞪大眼睛,姜崇派了几个人跟着她一起向主帐的方向走去。

主帐附近的动乱已经平息,曾冼肩上中了一箭,箭上还淬了毒,好在此毒并非难解,因为穿了盔甲,伤口也不算很深。

因着中毒,不能随意乱挪动,解毒又需趁早,军医索性在卫直帐前给曾冼诊治。

卫明姝赶到时,军医还在拔着毒箭,毒箭拔起来格外疼些,不仅要将箭拔出来,还要将伤口内的毒都挤出,防止进一步扩散。

曾冼额上疼的满是汗珠,直到处理完伤口,视线模模糊糊才看到卫明姝一直在旁边陪着,声音仍是虚弱无比,只说卫直无事,叫她先回去。

卫明姝不知该如何感激,曾老将军又救了她阿耶一命,这次还因此负伤...

曾冼道:“只是不小心,不管你阿耶的事,不必道谢的。”

尽管如此,卫明姝还是不住道谢。

军医在一旁念叨着,“将军这余毒未清,还是少说些,要多休养才是。”

卫明姝才被点醒,连忙叫人将曾冼抬上担架,送回主帐的路上符耕沛也赶了过来。

她通过火把看清了此人的面容,就如同军营中大多数将士那般,身材壮士,眉毛粗浓,蓄着胡须,一张方正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符耕沛加派了好些人手严守主帐,路过卫明姝时未置一言。

混乱之中,卫明姝也未多在意,料理完这些,才从士卒口中打听到卫直帐前发生的事。

前些日子因着卫直的伤需要静养,曾冼便将卫直帐前的守卫撤去了些。

好在卫直养伤的帐子靠近中军大帐,在中军大营的正中心,周围帐子守卫皆是森严,若真有异动也能及时将守卫军调派过去。

然而今夜北翼军营出现骚乱,中军营调派了些人手去支援,便给了人可趁之机,幸好曾冼及时想到此处,亲自带着人去了卫直帐前,恰好碰见两个蒙面的贼人。

这两人功夫都是极好,两人互相打掩护,其中一人吸引兵力,就在曾冼带人将要追上时,趁其不备,射中了曾冼的肩膀,射完毒箭后便当场自戕。

而另一人则趁着混乱逃匿得无影无踪。

北边的骚乱渐渐平息,各个军营都派人来认过自戕的刺客。

被抓住的那人,果然是军中之人,然而不是什么将领,只是军中一个寻常的伙夫。

卫明姝看过卫直,同他讲了今晚发生的事,待到再次回到帐子,已是寅时。

然而经过一晚上的混乱,卫明姝仍是提心吊胆,又想到自己身上存放着的那块完整的虎符。

她伸手从怀中掏出虎符,看着那金色铭文在映照在烛火下。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沈轩的猜测没有错,军中是有西蕃的内应,而且不止一个人,而今夜去刺杀的另一人还未找到,西蕃来也只是派了人试探,想必沈轩也不会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来......

她沉思许久,握着虎符的手越收越紧。

或许这几天,她能用这块虎符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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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军营又恢复了秩序,卫明姝彻夜辗转反侧,一大早便起身去看望曾冼。

只是还未走到帐前便遇到符耕沛,被拦了下来,这才得知曾冼昨夜余毒发作,夜半呕吐不止,如今还在沉睡,并未起身,只好作罢。

而符耕沛说这番话时的表情也并不好,眼中尽是责怪之意。

卫明姝也大概知晓他为何会怨怪,准确的说不是怨怪,而是下意识的迁怒。

她不欲多做理会,路过卫直帐前,见卫直尚未吃饭,便陪卫直用完饭才出了帐子。

望了望门外仍旧稀松的守卫,卫明姝对昨日之事还是心有余悸。

此人既是敢在沈轩走后一日便借乱来卫直帐前,就难免不会来第二次。

她找到姜崇,问能不能再加派些人手在帐外守着,然而中军帐那边人手调派的事姜崇也难以插手,即使从他们营内调去人手,也得经过那边的人同意。

去中军帐打听了一番,卫明姝才知道这些事从前归曾冼所管,而今曾冼无力管辖,将所有的事物均交由符耕沛处理。

她想到符耕沛刚才的态度,不由面露难色,望了望卫直的帐子,却又觉得这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还是决定去一趟,若是有理有据,想必符耕沛也不会拒绝。

符耕沛刚从曾冼帐内出来,与其一起从帐中出来的还有谌稷。

两人在帐外与卫明姝撞了个正着,见到她俱是一愣。

谌稷对她自是没什么好脸色,符耕沛见到她后,也撇了撇嘴,双手叉腰,满脸的不待见,“沈夫人在这里干什么?”

卫明姝不经皱起眉头,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符耕沛却是想也没想拒绝,“这军中的人手调派之事我们自会考量,沈夫人一个妇道人家,难道还要插手军中之事?”

“若是来看大将军就不必了,大将军刚喝了药,谁也不见。”

卫明姝要说的话尽数被噎了回去,却是对他的态度愈发不解,她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那便劳烦符将军费心了。”

符耕沛看不惯她这副有话不说的模样,叫住她说道:“还有,军中的有一副伤药紧缺,卫将军的伤已经养了多日,我已经叫军医停了。”

卫明姝转过身,终是眉头紧皱,觉得不太对劲。

若说符耕沛觉得卫直连累了曾将军,倒也情有可原,可她不知道为何他会有这么多的不满。

这是在故意同她作对?

谌稷在一旁双手抱前,小声嘟囔道:“明明刚才还和曾伯伯说是够用的,怎么就变了个说法。”

符耕沛回头呵斥,“你个小孩子懂个屁,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卫明姝听了个一清二楚,终是眼中带了些凌厉,收起和善的面容,“敢问符将军为何要这般针对?”

谌稷“嘁”了一声,“废话,整日同别人说,尤其是那个姓刘的,一天到晚都在抱怨,能不怨气大吗?”

“你闭嘴。”符耕沛打断谌稷的话,继续同她说道:“没有针对沈夫人的意思,军中昨日遭了夜袭,接下来几日怕也不安稳,这叫未雨绸缪,再说卫将军这药本就该停了,沈夫人还是请回吧。”

卫明姝却是再不肯示弱,话语间尽是锋芒,“如今看来,这军营现在是符将军一手遮天,将军既是存了心思,那想必我阿耶接下来几日也不会好过,那也不必将军费心,今夜我会将卫将军接回去。”

将人从中军帐中堂而皇之地接走,再怎么说也是打人脸面的事,符耕沛脖子通红,一时气得说不出话,“这边的事,怎么都轮不着夫人插手。”

卫明姝本还想再说更多,却是考虑到如今的形势,没再说下去,没再同他起冲突,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帐中,正打算叫来姜校尉,帮卫直收拾东西搬过来住,却是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虎符,心生一计。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争取多更,主要是这几章转折章太卡了,有点卡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