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142章 冲撞

◎就是没有人说过她傻。◎

就如同昨日沈轩说的那般, 即使暂时击退了敌军,但军营内戒备仍是森严。

军营里本就没什么女人, 一般只有将领能携带家属进来, 军里的人吃饭睡觉常常几十人聚在一起,卫明姝昨日来的消息早已在军营中四散开来。

卫明姝没怎么自己在军营里走动过,是以出帐后便就近找到一支巡逻兵询问。

队首的伍长乍一见到军中出现陌生的貌美小娘子, 呆在原地,盯着看了好一阵。

这位娘子身上的衣衫算不得华贵,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既是在这黄沙飞扬的西境, 肌肤仍旧白嫩的没有半点瑕疵,五官精致玲珑,出水芙蓉, 不用细看便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娇小姐。

能在军营中的女子除了营妓外并不多见, 可无论如何能跟到这里的都不该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卫明姝问道:“请问这位大人, 可有见过一人, 名叫谌稷?”

伍长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巡逻的位置,随即想到昨日军中的传闻。

这沈将军的夫人, 果然如同传言那般,好生漂亮,怪不得将军来这里都要将人带在身边。

伍长结结巴巴说道:“夫...夫人刚才说要找哪个?”

“军中可有谌稷这个人。”

伍长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完全没了之前的紧张, 轻蔑地笑了笑, 望向远处拿下巴指道:“那个谌稷啊, 今日也该在伙房吧。”

卫明姝自是听出了那语气的鄙夷, 扫了眼巡逻队中的其他人,只见队中余下的人也均是面露不屑。

不欲多纠结,卫明姝道了声多谢,便向众人望的方向离开。

伙长还算是个热心肠,赶紧指派了军中一个士卒追上她,领着她去伙房寻人。

还没走到伙房前,卫明姝便听到一阵叮呤咣啷的混乱嘈杂声。

“你能不能别每天在这儿待着,要是识相,就趁早滚出去。”

“曾伯伯都没赶我走,你们又凭什么赶我走!”

卫明姝走近伙房,便见到几个伙头军正将一个人往棚外拉,为首的伙夫手上还拿着沾着小米的粥勺,“你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反正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周围的人也嘲笑道:“就是,你整日往这边跑,谁知道你来这里是不是不怀好意,就你父母那样,万一你给咱们吃的粮里下药怎么办?”

卫明姝已经走到那伙人旁边,凝视着面前十三四岁少年的脸,心中已是有了答案,刚准备开口,却是被谌稷的大喊声吓了一跳。

只见谌稷似没有看到她,眼睛猩红,仍然直视前方喊道:“你们胡说,是曾伯伯让我来的,我是来给他送饭的。”

卫明姝听完后转头看向拿着勺的伙夫,那人似也注意到了一道目光,朝她看过来,缓缓放下手中举的勺子,向她身后的士兵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身后的士兵做了个口型,伙夫恍然大悟,脸上怒气消去些,又指了指谌稷,“臭小子你等着,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随即伙夫走出棚子,手中拿着勺子笨拙地行了个礼,“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他。”卫明姝看向被人逮着手脚的谌稷,“能先把他放了吗?”

伙夫转头,看到谌稷那张脸,俱是不耐烦,做了个手势,“先把他放开。”

众人听后,纷纷松开他,将人往前面一推。

谌稷踉跄了两步,作势要往前面栽。

卫明姝不由想到从前她大兄受同窗欺负的时候,那时她大兄也是这样,不由分说被一群人从背后一推到底。

她上前两步,想要扶住他。

谌稷在她面前站稳,看了她两眼,见到眼前的人并不认识,做出双手抱前防备的姿势,“你是谁?”

卫明姝眼神微动,并没有回答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你先随我离开吧,待会儿找个人去将饭食送去。”

谌稷见她脸上白净,一看就不常在这里待,同她解释道:“不行,曾伯伯的饭食一向是我来送的,军营里的将领吃食通常都要格外注意的。”

卫明姝点了点头,这些军营里的事她确实没有注意过,通常都是沈轩出去将饭菜端过来。

这谌稷态度倒也...还行,性子是有些怪,可脾气倒也还好。

正这么想着,却见谌稷又打量了她两眼,说道:“你是不是傻啊,连这都不懂?”

卫明姝一时哑口,顿时收回刚才的想法,也不由气血上涌。

她本是欲替他解围,谁知竟是被这般说了一通。

从小到大,说她什么的都有,可就是没有人说过她傻。

沈轩说得对,此人就是脾性冲,

他才傻呢,他和谌良一个比一个傻。

正在气恼间,只见谌稷又打量了她两眼,说道:“更何况我凭什么跟你走,我有没见过你,你是我什么人啊?”

“你...”

身后的士兵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你怎么说话的!”

谌稷气愤,正欲开口,却见她上前拦住,“昌河城曾府上的人托我给带了封信。”

卫明姝抿了抿唇,盯着他继续说道:“是给你的信。”

谌稷收住手,沉下心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一伙人,没再出言相向。

卫明姝松了口气,让刚才跟着她的士卒回去,带谌稷走到伙房前一片空地,“这是曾三姑娘给你送的信。”

谌稷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字迹,脸色竟是缓和了不少,眨了眨眼说道:“多谢这位姑娘。”

卫明姝愣了愣,没纠正他,“没关系的。”

谌稷没再多说,拱手行了一礼,刚转身抬起步子,却是想到什么,脚步顿住,转过身道:“等一下,你是怎么将这封信带过来的?”

不禁想到之前曾月桐给他送来的那封信,信中说沈家的夫人要在府中暂住上几天...

他抬起眸子,眼中多了些警惕,继续问道:“你究竟是谁?你一个女子是怎么能在军营里随便进出的。”

卫明姝刚准备离开,听到这么几句质问,瞬间凉透了脊背,捏着拳遮遮掩掩,“朋友而已。”

谌稷看着她的神色,却是心中有多了几分肯定,变得如同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紧盯着她,“你骗人,三姑娘身边的朋友没几个,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眼神躲闪间,只听谌稷又质问道:“你是不是沈家人?”

卫明姝无话可说,也是这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并不像他的哥哥谌良那般傻。

谌稷笑了笑,“你们夫妇两个人,还真是一家人,一个被窝里钻出来的。”

“我们…”

谌稷没让她继续说,眼角泛红,打断道:“我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沈家人来这里假惺惺帮我!”

卫明姝紧抿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去劝。

她来这里之前确实不只是为了帮他们传信,只是出于好奇,可她刚才也确实是真心想要帮他...

谌稷攥着手中的信,“我知道我们家有错,可也轮不着你们奚落,更轮不到你们沈家人来可怜。”

卫明姝听着谌稷的话,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谌稷和康王妃一样,大抵是识得是非的,可他们确实是亲手扳倒康王府的人,也是眼睁睁看着他父母葬身火海之人,沈家人怕在他眼中只是碍眼,一辈子不受待见。

可不待见她的人多了去了,她也犯不着和他争论,信既然已经送出去,也不欲再纠缠。

卫明姝叹了口气,却见谌稷忽然蹲下身,双手抱膝,不知为何哭了起来。

路过的士卒皆是驻足,已经聚了不少人,纷纷议论。

刚才的伙夫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这么多天都没见过他哭,这怎么对着沈家夫人还哭上了?”

“谁知道呢?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上了?”

卫明姝也有些怔愣,不欲再久留,知道自己已经惹了乱子,抬脚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谌稷站起来,喊道:“站住,我还有话要问你?”

卫明姝顿时有些无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周围议论声更甚,一时喧闹起来。

就在这时,卫明姝却听到人群外传来一阵声音,语气不紧不慢,“怎么都聚在这里?不去做事了?”

众人听到声音,齐齐转头,开出条道来,纷纷行礼,“将军。”

卫明姝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为首之人鬓角发已经微白,一双眼炯炯有神,面色平和,并无怒意,声音已有些沧桑感,却浑厚如同罄钟,平白多了几分威严。

她曾听卫直说过,曾老将军是有名的儒将,出身贫寒,早些年从文,后宣帝乱政,乱世之年才投身从武,跟随康王夫妇平乱,因以儒治军,文武双全而得名。

这位老将举手投足间尽是读书人的气质,可见传言不假。

感觉到一束目光,卫明姝又朝着曾将军身后望去,这才注意到沈轩也跟在后头,不由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曾冼站到谌稷身边,叹了口气,叫人将他扶起来。

沈轩走到她身旁,将她往身边带了带,低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瞥到谌稷手中的信,沈轩继续说道:“不是叫你将信交给我,我去想办法给他?”

卫明姝本就理亏,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全然没了平日教训人的气焰。

她从前不是这般冲动的性子,万事都会做好准备,这一次却不知怎的,一时兴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

说到底,该怪他将她带坏了。

她抬眼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刚商讨完事,曾将军说想要见你,我便派人去帐子里叫人,发现你并不在,找了附近巡逻之人问过才问到你去了伙房。”沈轩看了看谌稷,继续说道:“我派去的人过来禀报,说谌稷在伙房同人起了冲突,便赶紧赶过来了。”

卫明姝却是忽然觉得自己失了礼数。

她昨日进了这里,只顾着去看卫直了,按理说到了曾将军的军营,应当先去见一面的才是。

愧疚涌上心头,卫明姝主动承认道:“我的不对,知道错了......”

沈轩抚了抚她的背,轻轻将她搂住,“那谌稷可有同你说什么难听话?”

卫明姝只摇头,“不算难听,你也莫同他计较...”

语毕,卫明姝瞧向曾冼,只见曾冼还在同谌稷说着话,眼中带了些心疼,“你在这军营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说呢?”

“我...这些事不用您操心。”

曾冼叹了口气,注意到对面的两人,面上多了些和蔼,向卫明姝问道:“这个可就是卫兄的那颗明珠?”

卫明姝点了点头,恭敬行礼道:“昨日未去拜访将军,失了礼数,还请将军见谅。”

曾冼笑了笑,“明姝莫要莫要客气了,你父亲与我可是生死交情,虽为见过,可卫兄时常在信中和我提到你。”

说罢,曾冼有看了看身边站的谌稷,“你就像这小子一样,叫我曾伯伯就好。”

卫明姝也不再见外,笑着应了一声。

谌稷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涕,在一旁低声道:“装模作样。”

卫明姝又被呛了一口,她如今算是全看明白了,为什么从前康王府那么多子女皆养尊处优,独独将这一个儿子放在了西境历练。

就那家人的性格,谁也不肯让着谁,康王妃向来高傲,会说话的子女总是讨人欢喜些。

谌稷这副脾气,除了自己想来这里,恐怕一家人也巴不得他离开,免得在家里添堵。

她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只紧闭着嘴,咬着牙不让话说出口。

一旁的男人咽不下这口气,看了看卫明姝,又想起刚才卫明姝叫他不要计较,还是收回了要说的话。

谌稷却将沈轩的动作净收眼底,“说话都要看人脸色,没出息。”

“你...”

曾冼见苗头不对,止住谌稷,“稷儿莫要得理不饶人。”

谌稷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曾冼又沉沉一叹,复看向周围的人,“恶能生恶,善能生善,欺受欺者,仁得仁报,你们虽是军里的人,可这书中的道理也该懂些,莫要趁人落魄,就落井下石,”

周围的人皆低头不语。

曾冼思索片刻,继续说道:“这里到底是军营,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你们今日为了这些事聚到这里,犯了军法,那就该罚,也算张长记性。

念你们是初犯,一人去领十鞭,如若再犯,一律重罚,”

底下的人也没多反驳一句,也没有人求情,纷纷点头,“属下知错。”

“知道错误便好。”曾冼转头,又看向谌稷,只见谌稷看着那伙人,眸中仍带了些愤然,他轻拍谌稷的头,“你也别认为自己没错,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脾气多少是要改改的,否则要吃大亏。”

谌稷却是不认,“我没错。”

曾冼拿他没有法子,摇头直叹息,“行了行了,等将来你吃亏就知道了。”

随即又看向周围的人,将人遣散下去。

卫明姝仍站在原地,看着曾冼为人处世的风格,儒雅又不失威严,惩罚公正严明却又让人信服,只觉颇为赞叹。

曾冼转过身,“都别愣着了,去帐中叙叙旧。”

卫明姝却是想到这几日军中紧张的形势,问道:“可是会耽误你们处理军事?”

曾冼回头朗笑,“不妨事,一时半会儿也商讨不出什么,不差这一会儿。”

卫明姝见沈轩也没有拒绝,也不再多说,随着曾冼一同前往。

军营的主帐通常比其他帐子宽敞些,卫明姝一进帐,便看到议事的地方还摆挂着一张舆图,显然是刚议事完不久。

再往里走,便看到桌案上摆了一摞书,书旁还放了一支玉笛,物品衣物叠放搁置得整齐有序,和他们住的帐子迥然不同。

曾冼手臂上的伤还未愈,不能提重物,只能示意谌稷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了下去,单手将茶壶倒满水,放到案旁小炉上烧着,转头对谌稷说道:“你已经近一个月没有练武了,习武最忌荒废,你阿娘三年前送你到这里来并不是让你同人吵架的。”

谌稷没反驳,听他的话,放下手中的杂事退了出去。

曾冼听到关门声,这才同二人说道:“这孩子被宠坏了,说话没有规矩,你们别太在意”

“这西境的茶本就不多,也不是什么好茶,我也是喝惯了才常备了些带着,听卫兄说明姝颇为懂茶,可莫要嫌茶叶不好。”

卫明姝摇头轻笑,“还要多谢曾...曾伯伯招待。”

曾冼提起茶壶,给二人斟了杯茶,“你父亲的病还没好,恐怕还要养一阵。”

“阿耶身上还有伤。”卫明姝眼神黯淡了些,“他虽然不说,可腿上的旧伤应当也是疼的。”

曾冼忽然想到什么,低眼敛起神色,“是啊,当时北凉时常来犯,朝廷常从西境这里抽调兵马前去支援,那一次便是西蕃得了消息,趁乱攻入,你阿耶带着人死守,当时也是在那羌城......”

想到过去,曾冼不由感慨,手比划着,“那么长的大刀砍到腿上,若不是你阿娘照顾的好,怕是永远也好不了...”

他看向杯盏中的茶,摩挲着杯,一口饮尽,“说来这些事也怪我。”

房中霎时间静下来,似是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许久之后,房内传来一声叹息,“怪我啊,那么多日才找到卫兄的下落。”

卫明姝抬头,却是想到什么,“曾伯伯身处困境,仍能亲自带兵去救,已是大义。”

她起身跪拜,“还没谢过伯父救命之恩。”

曾冼眉头一皱,“快起来!”随即看向沈轩,“宣远你快把她扶起来。”

沈轩赶紧将她扶回案前,替她说道:“小辈也要感谢将军,若不是将军前些日子照顾,岳父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曾冼摆了摆手,“这些都不算什么,卫兄曾经也救过我的命。”

说罢,曾冼摇了摇头,“说来也是我先欠他的才是。”

卫明姝抿了抿唇,不禁又想到康王妃让带的话,摸了摸袖子才想起今日换了衣裳,并未把那张写好的字条带来。

只是如今面对着曾冼这张和善的面容,似也不难说出口。

她想了想才说道:“对了曾伯伯,康王妃她...她临走前托我给您带句话。”

曾冼眉梢微动,“什么话?”

卫明姝斟酌着开口,“其实不是话,是一首诗。”

她顿了顿,随而将那句诗念出口,“犹记昔年高台月,安知今夜非旧人。”

话音刚落,只见曾冼眼神一滞,直直地望着案上的茶盏,稍白的眉毛也跟着动了一下,许久之后才恢复平静,语气也是淡淡的,提起茶壶又倒了杯热茶,“都过去了,如今都各自成了家,我有我的子女,她也有她的子女...”

卫明姝听着这番释怀之言,有些诧异,与沈轩对视,皆未置一词。

曾冼盯着茶杯里漂浮的碎渣,杯中似倒映着模糊的影子,“都是旧事而已,当时中原未定,我同他们家守在荆州,先帝也正好从南边一路平乱至此,我们这些人,就在荆州的一座山上见了一面。”

他抬头,又来回看了看二人,“说来你们的父母也都在,当时还有很多人,在山上摆了流水席,我见到了旧友,也有幸认识了当世许多英豪。”

他从前只是唐家学堂里的普通学子,常常跟在唐家大小姐身边,名不见经传,后来还是唐清芷将他引荐给了康王,才得以一展抱负。

当时在荆州时,他也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并未有多少人在意。

可也就是在那时,他偶然听到了康王和杨英两人的谈话,这才知道康王娶唐清芷只是贪图蒲州的兵权,心里念的始终都只是杨英。

他爱慕的人,寻觅多年,却并没有寻得她心中想要的婚事。

“当时我们几个旧友在一起,这诗的上半句还是我提的,当时阿芷做不出来诗的下半句,输了酒令又不肯喝酒,便说将这句诗先欠着。”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虽还记得这件事,却早已记不清当年即兴做的那联诗是什么了....

“没想到她还记得。”曾冼叹了叹,抿了口茶,压下眸中的情绪,“都过去了。”

两人俱是没有开口,只看着曾冼独自添着茶,竟觉得说不出的寂寥。

许久之后,待到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出内容,似是到了该吃饭的时间。

曾冼望了望帐外,“也到了时候,这些天军中事物繁忙,也没来得及准备,就不留你们在这里吃了。”

卫明姝行了一礼,又说了几句客道话,同沈轩往外走,却是又被叫住。

“对了,宣远今日说的先去攻打渠城之事,容我们再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说:

恶能生恶,善能生善,欺受欺者,仁得仁报。 ——选自《春秋》

小剧场:

卫明姝:气死我了,他居然说我傻!

谌稷:我一个人能说十个。

沈轩(隔岸观火):媳妇终于遇到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