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结局(上)
山路难走, 前两天下了雨,还有点湿泞,走了没多久, 舒漾和钱诗玉的裤脚都沾了泥点。
“鞋子挑的很合适。”钱诗玉随口说了一句。
舒漾抿了下唇,印象里社会部的前辈都是匆匆忙忙走路带风,也观察过他们的着装,跑现场都是尽量简洁大方, 她也就把那套在都市CBD咖啡厅等优雅场所的服饰换掉了, 鞋子也是小白鞋。
搭配休闲风的套装也极为亮眼, 没想到她的改变正好符合眼下情况,否则穿得光鲜亮丽地来, 怕是更加狼狈。
钱诗玉无形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好了很多, 做记者心思敏锐很重要, 一些小细节就能看得出来她适不适合干这一行。
两人一路步行,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一座村庄渐渐映入眼帘,有村民见到两个陌生人出现, 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尤其是在触及舒漾的容貌时,更是满眼的惊艳。
钱诗玉找了个村民打听那户人家的住处,村民就指着身后的路:“沿着这条路走,第一个拐角右转,就能看到他家, 很明显的。”
说完,他们好奇地问道:“你们找他家做什么?他家最近有点忙, 可能不方便见客嘞。”
钱诗玉没有说自己是记者, 只说是一个认识的朋友。
村民点点头, 也不知信没信,背着手看着她们。两人道了谢,按照村民的指路,一路往前走,也知道了村民为什么说很明显了。
那里有相邻的两家门口挂满了白幡,显然是在办丧事。
两人走过去,见两家人满脸的悲痛,看到她们在门口徘徊,一位中年妇女站起身,声音嘶哑地说道:“你们有事吗?”
钱诗玉温声道:“我们是记者,想采访您,但是……”
但是他们在举办丧事,现在采访的话着实不忍。
中年妇女擦了擦眼泪,强忍着悲痛,语气坚定:“没关系,我现在能接受采访,早一天帮我家孩子讨回公道,早一天让他的灵魂安息。”
他们也一直在等着记者的到来,直到有一天,真相能够公之于众。
舒漾温软的目光落在中年女人疲倦的脸上以及鬓角的白发上,她看着年岁并不大,此刻却显得格外苍老。她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动容,为这位母亲的坚强,心里又不禁想起沈沛岚,同为母亲,却是让她的孩子这么多年都未曾幸福过,孤单地长成了让人心疼的模样。
*
另一边,京市。
沈沛岚最近焦头烂额,她前段时间找人牵桥搭线买了座金矿,近来她准备将自己的品牌从谢氏脱离出去自立,前段时间在国外出差就一直在谈这桩生意,并且拿下了一个极大的订单。
没想到,金矿开采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她让人用钱去安抚遗属。但那边的负责人说那伙人觉得钱太少了,得加钱,沈沛岚担心工程意外的消息传出去,会影响她的生意,也就同意了负责人那边的要求,一家又多了给了五十万。
但那两家人依旧不依不饶,甚至要将他们告上法庭。
沈沛岚气他们狮子大开口,一家赔偿了两百万还嫌少,这笔钱真让他们去挣,一辈子怕是都挣不到。要是一个月前,她为了尽快开矿,再赔偿多点钱也是可以的,但最近两百万已经是她底线了。沈家买下的那块破地皮还不知道要让她补贴多少才能卖出去,谢朝时不帮她,完全需要靠她自己去卖地竞标项目,这些运作都是要花钱的,还要花不少。
现在她真拿不出太多钱。
所以她想着先将这件事压下去,等自己的品牌打出名气了,在国外市场站稳了脚跟,她再给那两家人多一些补偿。于是就靠着以前认识的一位谢老爷子的人脉,将这件事压下去了。没想到,今天那边的线人就告诉她,那伙人要把这件事闹到报纸上去,将他们的事情曝光。
沈沛岚简直都要气死了,刚让秘书买了机票要往港城飞。
刚要离开办公室,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沈沛岚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顿时蹙起眉,但还是接听了这通电话。
“喂?”
“阿岚,你现在在忙吗?”那边是沈沛岚唯一的弟弟,沈沛泉。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没有跟阿朝说起那块地的事情啊?那个游乐场项目的竞标马上就要截止了,咱们再不下决定,这个项目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沈沛岚心里涌上一股烦躁:“还没,他最近很忙,我还没来得及说。”
沈沛岚在沈家人面前一向表现得无所不能,也没有让大家知道她其实和谢朝时的关系并不亲密,也不敢告诉他们,她早已经将竞标游乐园项目这件事跟谢朝时提过了,但是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沈沛泉一愣,试探着说道:“那我能不能亲自去联系他啊?”
沈沛岚一惊,厉声呵斥道:“不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重了,她又缓和下语气,说道:“你知道阿朝一向性子冷,而且也很厌恶这种托关系的事情,还是我去吧。怎么说我也是他妈。”
沈沛岚最后一句话也说得没什么底气,但是,沈沛泉一惊,想起来了,谢朝时可不会看他是他的舅舅而态度好一些,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儿去。小时候跟外家也不是很亲近,沈家有时候逢年过节去拜访,都冷冷淡淡的,近些年成为了谢家掌权人之后,更是冷心冷肺的,碰面了都不见得会喊一声舅舅,就一个没良心的小狼崽子。
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让他怵得慌。总感觉随时随刻都会扑上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好好好,你去和他说,我等你的好消息。”沈沛泉顿时怂了,说道。
他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谢家和舒家联姻了吗?我怎么记得你和说过阿朝的妻子是个家世普通的人吗?这怎么回事啊?难道离婚又娶了?”
沈沛岚闭了闭眼,心底又涌上另一股气,努力让声线听上去没有异样:“没有离婚,刚开始就是娶的舒家小姐。”
身为谢朝时的母亲,从他结婚到结婚妻子的身份,自己一概不知,全程都是从他人嘴里听说的。尤其是这次,她连儿媳妇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这让她在沈家人的心里威信无疑会降低很多。她一向自诩在谢家有一定的话语权,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不清楚……
沈沛泉其实心里也有点开始怀疑这个大姐在谢家的地位,但以前沈家每次有事求她,她又都能很好地解决,这让他都不得不敬着这位大姐。
想到沈沛岚未出嫁之前,在家里都不敢大声跟自己说话,自从她嫁入谢家,这么多年在这位大姐面前低声下气的,时不时还得被她骂没能力,这也让他憋屈得很。
“那大姐你还说阿朝娶了个穷丫头,还说什么以后儿媳妇任你拿捏,阿朝会更亲一点我们沈家。这下好了,谁敢去得罪深市舒家的大小姐啊!”沈沛泉嘟囔着吐槽了一句。
沈沛岚咬唇,艳丽的脸上怒气上浮:“如果不是你当初没和我商量,沈家怎么可能会买一块毫无价值的地皮,沈家好不容易在我的帮助下,这些年在京市往上跃了不知道多少层台阶,你这蠢上天的做法,简直让我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了!”
说完,也不等沈沛泉反应,就率先挂断电话。沈沛泉被骂的狗血淋头,愤愤地将手机砸在地上,大声骂道:“就你能!要不是嫁进了谢家,谁他妈让着你!”
沈沛岚胸脯也气得剧烈起伏了几下,脸上怒意渐消,想到沈家地皮和金矿的事情,脑袋都疼。她将手机放进包里,推开办公室的门,往外走去,准备去搭乘航班飞往港市。
*
港市。
采访并没有进行太久,毕竟两家父母还在丧子之痛中,钱诗玉问题简单犀利,获取完所有的重要信息后,携舒漾吊唁完死者后,她们就离开了。
舒漾看着照片上才十五六岁的少年,心中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他们正值花季,生命却永远地停留在了这一刻,未来与他们无关。
目送两个记者离开之后,两家父母转身,看见桌子上安静地躺着两个白色信封,他们愣了一下,拾起信封,发现信封有点厚度,一打开,却是一沓钞票。他们面面相觑,眼底浮现一丝感动。
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见过死者父母后,舒漾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钱诗玉看了她一眼,说道:“心情很不好吧?”
舒漾默默地点了点头。
钱诗玉见多了这种事情,调节心情的能力比舒漾好很多,心情不好,但还能接受。她温柔地说道:“这种事情,你以后还会见到很多很多,我们能做的,就是替他们把故事告诉全世界。为不公之事发声,成为大众的眼睛,揭示这个世界的真实。”
她顿了顿:“今天看了这些,你后悔成为记者了吗?”
舒漾清亮的眼底闪烁着温柔但坚定的光芒:“不后悔。”
她抿了抿唇,嗓音越发坚定:“我不后悔。”
钱诗玉笑了笑,眼神很欣慰,她收回目光,随口问道:“刚刚你在折什么?”
刚刚采访的时候,她眼角余光看见舒漾取了几张A4纸,悄悄地折着什么。
舒漾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答道:“信封。”
“你要寄……”钱诗玉话音顿住,她愣住,“你给了礼金?”
她皱了皱眉,有点懊恼:“你应该提醒我的,我忘了给了。”
舒漾红唇动了动:“我替您也包了一份礼金,您不用担心。”
钱诗玉愣住,随后笑起来:“谢谢。”
*
两人回了酒店,钱诗玉将采访稿交给舒漾来撰写,舒漾闲暇的时候看过很多社会新闻稿,但还是第一次自己尝试写,心下既忐忑又激动。
钱诗玉见她眼底冒着兴奋的光,笑着说道:“你别太高兴了,如果我不满意,可是会骂人的。”
钱诗玉为人很和善,但为师很严厉,并不会因为喜欢舒漾就对她手下留情,也是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让她更加谨慎专业的对待这次任务。
舒漾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也没想随意对待,她笔下的事实,关乎着两个家庭,甚至更多的家庭,她怎敢轻视?
钱诗玉见她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看了眼时间,说道:“那我先去洗漱了,你先忙。”
舒漾轻轻颔首,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开始敲击键盘。钱诗玉洗漱完,见舒漾全身心投入在写稿中,提醒了一句:“你不要弄到太晚,明天我们还要去一趟金矿开采现场,精神要养足。”
舒漾嗯了一声,担心键盘敲击声会影响钱诗玉睡觉,于是换成了手写。
夜色渐浓,房间里除了笔尖摩擦纸面发出的沙沙声外,周围格外安静。不知过了多久,舒漾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多了,将近凌晨了。
她有点惊讶,专注起来,时间流逝都变得飞速。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采访稿,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后,轻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躺下来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她闭上眼,睡意渐浓,下一刻,她忽地睁开了双眸,记起来了,她忘记什么。
她将床头柜的手机拿起来,解锁后调开微信,找到谢朝时的微信,目光紧紧盯着时间数字的跳动,显示00:00的时候,她飞快地将编辑好的生日快乐发了出去。
七月七日,谢朝时的生日。
好在,她能赶得及送上生日祝福。
对方秒回,就好似一直在等着这条信息一样。
【X:谢谢。】
舒漾弯了弯唇,手机冷色的光映在她眸底,如坠星河般明亮。
【X:除了生日快乐,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很快,另一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舒漾长睫微颤,指尖游移在手机屏幕上,好半晌,莹白指尖轻点。
【数绵羊:我想你。】
这是她第一次和谢朝时分别,没想到,今天却总是想起他。明明很多东西与他无关,她都能联想到他。
消息发出去,安静了几秒,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好在她眼疾手快地挂断了,连忙给谢朝时解释道。【数绵羊:我同事在睡觉,不方便接电话。你等我一下。】
舒漾看了一眼另一张**的钱诗玉,电话铃声很快就关闭了,并未吵醒她。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门去了外面。
她给谢朝时回拨过去,才响了几下就被接通了。
不知为何,舒漾此刻格外紧张,静谧的走廊上,暖色的灯光柔柔地洒下,她支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碾着柔软的地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几息过后,谢朝时轻笑了一下,道:“不是想我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舒漾脚尖一顿,她嫣红的唇瓣紧紧抿着,这不是在酝酿情绪吗?等会儿她还要告白呢,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许是知道她的小心思,男人清冽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那句话我更想听你当面亲口和我说。”
舒漾一愣,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哦,那你别说我不守信用哦。”
谢朝时听到女孩儿软软的声音,眉眼也跟着柔软下来:“不会。”
他不再提这件事,转而问道:“你现在住在哪家酒店?”
“悦光酒店。”舒漾还以为他在找话题聊天,如实答道。
谢朝时轻嗯了一声,却并没有追问其他,两人又安静下来,明明没有说话,可两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这样沉静宁和的时光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光是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就好似他在身旁,舒漾都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好想现在就能立刻将你抱在怀里。”男人忽的低声说道。
舒漾:“……”她耳尖微红,他怎么跟她想法不一样啊。
舒漾咬了咬唇,又软声说了句“生日快乐”,继续道:“我要去睡觉了,明天还要去跑现场。”
她说完,刚要挂电话,又听到谢朝时问了句:“你明天什么时候结束工作?”
舒漾心下轻讶,问她的时间安排,难道他有什么安排吗?只是她听谢朝时说过,这两天他也要出差,所以这个念头又被她压下去了。可能他只是随便问一问呢?
她有点好笑,怎么她也开始期待起这种小惊喜了呢?原来她也和恋爱中的小女生一样,会幻想着心爱的人能跨越千万里来见她。
她不自在地勾了勾碎发,答道:“不太清楚,现场采访时间不好把握,但应该不会太晚。”
谢朝时淡声道:“嗯,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舒漾轻声应道。
“晚安,谢太太。”
“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后,就挂断了电话。舒漾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这次,困意席卷而来,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舒漾隐约听到房间里有动静,睁开眼,就看见钱诗玉已经起床了。她也挣扎着起身,掩唇打了个哈欠,潋滟水眸泛起水雾,又眨了眨眼,掀开被子下了床。
洗漱后,钱诗玉就拿起舒漾放在桌面上的采访稿,垂眼认真看完后,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基本功很扎实,看得出来你的文笔很好,精简练达,犀利又不失情理,基本上符合一份社会新闻稿的要求。”
钱诗玉早就听说了舒漾做娱乐记者时候攥稿就很厉害,没想到,第一次接触社会新闻也能写得不错。
“只是,笔墨着重点还分配不是很均匀,过度渲染了事件背景,显得在博取大家的同情心,缺乏新闻的公信力。而且还会让整篇文稿看上去头重脚轻。咱们是报道事实,并不是写故事,这部分尽量再删减一些,大概就可以了。”钱诗玉点了点纸面,说道。
舒漾明眸里满是认真,将钱诗玉的意见记了下来:“那我再改一改。”
“嗯,等会来再改,到时候资料齐全了,新闻稿也更加完善全面。”钱诗玉说道。
她将新闻稿放在桌面上,提起一旁的包包:“走吧,下去吃早饭。”
两人下楼吃了早饭后,就打车去了出事的现场,随即她们就惊讶的发现,两天前这里刚发生了坍塌事故并造成两人死亡,但是金矿开采的工作仍然在继续,机器运作的声音震耳欲聋。
舒漾咬着唇,明艳的小脸上蕴着怒意,看着他们。
金矿负责人看见不远处多了两个陌生的女人,愣了一下,大步走了过来。
负责人个子中等,穿着工装,戴着安全帽。袖子卷起来,露出下面的刺青,满脸横肉,看着凶神恶煞的,就不是很好相处的模样。但是,他的神情却格外地谄媚,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对着钱诗玉鞠了个躬,说道:“沈总是吧?您来了?”
钱诗玉:“?”
舒漾:“?”
钱诗玉心底很疑惑,但面色不显,她将手里的包往肩上提了提,点了点头:“嗯。”
她心里忐忑,知道这个负责人肯定是认错人了,将她认成了某个大领导。但她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如果是“自己人”,他们肯定说的话更真实,她能获得的情报也更准确。
要知道,这个金矿的人可是使用非法手段,将那两家人逼迫得不得不想尽办法替自己维权。如果他们是记者身份来采访,难保他们不会撒谎糊弄她们。
只是,她担心小姑娘害怕,露了怯……
金矿负责人目光落在舒漾身上,眼底满是惊艳,小眼睛稍稍瞪大了些,目光赤果果的让人不舒服,语气油腻:“这位是沈总的随行秘书吧?”
钱诗玉:“……”她的心微微提起,偷偷觑了一眼身侧,只见小姑娘肤白唇红,明艳的小脸上沉静温柔,轻轻颔首向负责人示意,就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好似她就是“沈总的随行秘书”。
理智又镇定,不露一丝怯意。
负责人又看了舒漾一眼,才有点不舍地收回视线,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说道:“我叫陈彪,您喊我小陈就好了。沈总,您随我来,我跟您说明一下情况,还好沈总您亲自来了,否则,这件事恐怕不好处理。”
舒漾的手悄然摸向包包,轻巧地将录音笔打开,面不改色地跟在他们身后。
“那两家人不依不饶的,咱们没办法,他们要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给不出来,他们还带人来金矿这里闹事,我知道您最近急需金子做生意,根本不敢耽误您的工作,好声好气地将人请走了。不过后续的事情我实在是做不了主,这才没办法,请您来一趟……”负责人一路,极近可怜地将自己艰难的处境说了一通。
舒漾听着,心里极度愤怒。这与他们了解的事实完全不一样!
他们分明提议一人赔偿十五万,根本没有两百万。
并且受害者家人根本没有来金矿闹过事,只有他们为了逼他们放弃,跑去他们的家中恐吓威胁他们,甚至在他们家中乱打乱砸,损坏了很多东西。
这个负责人就是在颠倒黑白,但她只能按捺下怒意,面色从容地跟着。
负责人将他们带到一个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这个办公室是用集装箱做的,空间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空调电脑饮水机都有。
舒漾美眸快速扫了一遍,心底冷笑了一下,这人真会享受,沙发居然是真皮的,桌子上甚至还摆了一套紫檀木的茶具,价值不菲。
他倒是格外会享受。
钱诗玉没有认出来,但她见舒漾轻蹙了一下眉,就知道她有了发现。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打算等会儿偷偷问她。
负责人亲自泡了两杯茶,放在她们面前,语气殷勤备至:“沈总,您喝茶。”
钱诗玉咳了一声,端起茶杯,心底有点讶异,这茶杯触感好细腻呀,不过她不爱喝茶,对茶也没什么研究,喝了一口,只能尝出来茶味苦涩回甘,味道很好。
舒漾浅啜了一口,目光微滞:“西湖龙井?”
负责人一愣,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原来秘书小姐也懂茶啊?这就是西湖龙井……这不是沈总亲自驾临吗?我特意去买的最好的茶叶,希望沈总不嫌弃。”
钱诗玉咋舌,西湖龙井?啧啧啧,出手真阔绰,看来这个沈总地位很高啊,招待礼仪都是最高的。
但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钱诗玉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往坍塌事件上引导,可能是“沈总”的名头太大,抑或是负责人对这个根本没怀疑,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了有夸大成分,事实倒是与那两家人说的一样,是金矿这边的主要责任。
舒漾在一旁暗喜,她指尖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包包,低着头,心底也在认真地记忆着他的话,脑海里也开始构思起新闻稿的内容了。
过了一会儿,大致的情况都已经阐述完了,钱诗玉心底轻舒了口气,好了,任务完成了。
她心底格外高兴,但面色不显,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倒是很有大领导的范儿。
就在钱诗玉在想着等会儿如何脱身的时候,陈彪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陈彪止住话头,试探地看向钱诗玉,钱诗玉淡淡颔首,淡声道:“你接吧。”
陈彪笑了一下,点了几下头,“好嘞,那沈总我先接个电话哈。”
他起身,也没走多远,就走出了沙发的范围,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一道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陈哥,你在哪儿呢?沈总来了,咋没见你人呢?赶快来赶快来,沈总的车就要开进来了!”
作者有话说:
舒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