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一一一:初识情事心惘然

一一一:初识情事心惘然马过来,无奈叹道,“你居然真的跟过来了。”

他回师舅和小舅舅。

“不要看我。”

郭解好笑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们周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要跟着便跟着吧。”

“好,”金日单翘起大拇指,“一个女子,能跟我们跟到这,不简单。

我收回当日的话。”

“你回去吧。

到大汉,你会更不幸的。”

刘陌温言劝道。

“可是我已经逃家了。

父亲不会在承认我。”

做了事永不回头的。

你不让我跟,我便继续悄悄缀着。”

她倔强的回过头去,“要不是找不到到过大汉的人,不认识路,谁耐烦跟着你们。”

刘陌心中便一动,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脾气,倒是有几分像他的娘亲。

念到娘亲,他的心便一软。

“你们有完没完,”唐贺在前面喊道,“我们是大汉使团,不是随便说带人便带人的。

她爱怎么的便怎么的。”

刘陌向薛植使了个颜色,薛植会意,上前道,“唐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便带上这个姑娘吧。

她也挺可怜的。”

“这,”唐贺迟疑道,他与薛植官职不互属,而薛植是长信侯心腹,他不得不给面子,沉吟道,“看在薛将军份上,便跟着吧。”

衍娜从地上起来,犹自记恨刘陌不帮她说话,瞪了他一眼。

刘陌一笑,并不在意。

不知不觉,又行了一个多月,薛植执其马鞭。

远远指着眼前的山。

道,“过了这座山,便回到大汉了。”

大家便爆出一声欢呼。

“这便是大汉么?”依旧是青的山,绿地水,与身毒没有多大区别。

“是啊。”

刘陌淡淡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

她的汉语,已经说的流利多了。

他们一路行来,平安无事。

却在自己的家门口,遭受袭击。

一队黑衣人如鬼魅般的从山口跳出。

劈脸向着队伍中的年轻人冲来。

唐贺吓的面无人色。

刘陌到底镇静,喊道,“护住身毒使节。”

骁勇的骑军到底善战,不一会儿,便将黑衣人屠戮了一半。

剩下的扎手的,却挡不过郭解和申虎地功夫。

衍娜看的翘舌难下。

“真厉害。”

她着迷的看着郭解和申虎的身手。

一个黑衣人绕过来,举刀砍向刘陌。

刘陌抽出剑。

挡住。

恼怒的看了郭解一眼。

郭解放声大笑,“你好歹也是我朝天门的弟子,一点战阵不经,算什么好汉?”身后有人偷袭,刘陌冷哼一声。

并不回身。

剑划向身后,却落了个空。

女子扑过来,替他挡住了那一刀。

却痛呼一声。

被剑在臂上撩过,留下一道血痕。

很快地,战争就结束了。

薛植下得马来,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话音未落,那些人便咬了舌,唇边留下一条诡异地血迹。

“不必问了。”

刘陌跳下马来,取了金疮药,让衍娜自行敷上。

略皱了皱眉,道,“对不住。”

“是我莽撞了,”的了的。”

刘陌欲问,你又何必如此。

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也许,彼此都清楚,揭了这一层纱,一切,便需直面面对。

“你到底是谁?”唐贺行来问道,眼底藏着些微恐惧。

他看地出,这群黑衣人是冲着刘陌来地。

而薛植的骑军,以及郭解,申虎,都是为了保护刘陌。

若只是一个简单的世家子弟,如何能引地别人下如此大的血本,追杀到两国边境?刘陌微微一笑,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便不再学着恭敬,雍容道,“唐大人,你还是先安抚身毒使节吧。”

唐贺欲言什么,终究忍住,依言去了。

“我只是为了还你那天的情。”

为我真的不知道,若不是看你的面子,薛将军不会为我说话。”

她怕带给他不便,所以装作不知道。

只是,如今看来,这个少年的身份,远在众人之上。

刘陌在马上回过头来,淡淡道,“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恍若一座无形的墙,渐渐生在二人之间。

暗卫便成了明护。

众骑军便拱卫着刘陌,继续回程长安。

到了大的街市。

衍娜换上了汉族女子衣裳。

端的是明媚鲜艳,虽因承自外族的血统,肤色浅蜜,五官也深邃些,倒也是娇媚的女子。

“你不会看不出来,她喜欢你吧?”金日单戳了戳刘陌的臂,轻声道。

“日单说些什么呢?”刘陌的耳根有些泛红。

他虽然素性机敏,但是年纪尚幼,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装作不知道,粉饰太平。

早就注定,没的。

可是多情的少女如何能知,承自身毒敢爱敢恨的性子让她无法轻言放弃。

拦下了刘陌,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刘陌不免叹息,无奈道,“衍娜,我并不喜欢你。”

她的眼里迅速积聚了泪水,犹自倔强道,“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好吗?”“没有,你很好,聪明,漂亮,坚强。”

刘陌回避了她的目光。

当结局早已注定,还不如,痛快的一刀两断。

“只是,我偏偏不喜欢,我也没有法子。”

“怎么会这样呢?”少女犹自不肯相信,痴痴道,“我知道我的血统,你注定不能娶我为正妻。”

她咬咬牙,知道,无论在大汉还是在身毒的土地上,能待她为正妻的男子。

几乎没有。

破釜沉舟,“我愿意为侍为妾的,如果,”她像抓住一根溺水地稻草,“如果你地父母不同意,我可以亲自去说的。”

刘陌几乎不忍去看她了,“没用的。

不是你愿意委屈就可以的问题,我的娘亲,希望我娶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子,白首到老。

我敬爱我的娘亲。

所以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所以,我的妻子,只会是我喜欢的女子。”

而我,并不喜欢你。

我若喜欢你,为你争取,至少还有一个支撑地理由。

如今。

什么都没有。

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衍娜怔怔的听,眼眸里露出无法置信的光芒。

“你的娘亲。

是这样的女子么?”她艰难的问,“能这样想,她一定是个很幸福地女子。

她的夫君,一定很爱她吧。”

刘陌微微迟疑,娘亲幸福么?他其实是不敢肯定地。

这些年来。

渐渐习惯有父皇有娘亲的生活。

渐渐忘了。

彼此之间被埋葬但确实存在的心结。

对娘亲来说,她再也无法和另一个男人携手。

可是,当父皇携起她的手时。

她是否心甘情愿,觉得幸福呢?刘彻是个极多情又极薄情的人,守了娘亲这么些年,应该,还是有很深地感情地吧?只是,那份感情,可以被定义为爱么?他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只好微笑,郑重道,“我的娘亲,是天下最好地女子。

你若见了,自会知道。”

再长的旅途,也有一个终点。

长安城渐渐在望的时候,已经开了年,是元鼎三年五月了。

此行遥遥,从始到终,一共花了一年零二个月。

唐贺骑了高头大马,遥遥望着,长安城外的长亭,远远的站着一行人,似乎是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待到近了,脸色方才变了。

他认得的典客伍被,位列九卿,尚站在最后。

前面的数人,他识得一个,乃是天子宠臣,大司农桑弘羊,竭力支持此次出使和通商的朝臣。

“哥哥,”明媚娇艳的少女提着裙裾奔跑过来,不过十三四岁年纪。

衣着华丽,连贡献给身毒国王的丝绸盛衣都不及的。

却似乎有些惧马,在离他们还有三四丈的地方停下来,脸色有些发白,双眸却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公主殿下,”身后,两个宫人脸色发白的追逐着。

听见这样的称呼,唐贺的脸色巨变。

“早早,”刘陌亦极欢喜,下得马来,一把抱住了刘初。

没有看见身后,衍娜陡然惨白的花容。

“参见皇长子殿下。”

随后而来的两个宫人恭敬行礼。

“起吧。”

刘陌心不在焉的答道,望向长亭,娘亲徐徐走来的方向。

薛植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大声道,“臣薛植,参见陈娘娘,参见皇长子殿下,参见悦宁公主。”

众骑军虽茫然不知,但军令严谨,轰然下马,同声参拜,声势扼天,惊的商队众人参差跪下,嘴里喃喃参拜。

陈阿娇微微一笑,嫣然道,“都起吧。”

“娘亲。”

刘陌欢喜唤道。

终于感觉道,自己回到了家。

“陌儿,”阿娇拉着儿子,仔细端详。

这一年来,她送走了儿子,不是不牵念的,有时候,会怔怔的望着枕边,刘彻的容颜,渐渐发呆。

他们父子,轮廓真的很相像。

“陌儿,你晒黑了呢。

也长高了。”

到如今,一颗心方落了地。

刘陌朗朗笑开,露出雪白的牙,“娘亲却还是那样年轻漂亮。”

“嗯。”

衍娜轻轻向前,微笑着偏着头道,“陈夫人年轻漂亮,若不是听阿祯叫,我便当夫人是阿祯的姐姐,不是娘亲呢。”

周围宫人尽皆变色。

阿娇有些意外的看了衍娜一眼,微笑道,“你便喊我夫人吧。

这位是……?”“娘亲,”刘陌的耳根又泛了点红,道,“这位姑娘唤做衍娜,父亲是身毒人,母亲确实汉人,她便想回大汉看看她母亲的家乡。”

衍娜的心便一痛,她不懂汉室皇家尊贵的称呼,可是刚才众人参拜的气势,让她隐隐明了,刘陌的身份定是极尊贵的。

本来已经距离遥远。

到如今。

更是遥不可及。

可是她不甘心,只好装作一份不解世事地模样,希图见一见刘陌地娘亲。

刘陌最是听他娘亲的话,若是得到他娘亲的喜欢,也许,还有一分希望。

“怎么,我说错话了么?”她讷讷道。

“衍娜姑娘,”刘陌回身,正色道,“出使之时。

因为不能透露身份,我用的是假名,从母姓。

事实上,我的姓氏是刘。”

刘,是大汉皇族的姓氏。

而大汉这一朝,皇长子的名讳。

是一个陌字。

衍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向着阿娇行了一礼。

“是我莽撞了,刘夫人。”

“无事。”

阿娇淡淡一笑,“大汉与身毒,万里之遥,姑娘为全母志。

跋山涉水。

勇气可嘉。

只是,到了长安,可有其他的打算?”衍娜凄然的看了刘陌一眼。

到了长安,使团商队,都要散了。

她一个人不生地不熟地女子,能去哪里呢?阿娇看在眼里,心里便明白,唤道,“奉嘉。”

“姐姐。”

申虎越众而出,脸上虽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眸里却有一丝温柔。

“若衍娜姑娘无处可去,你便带她回去,对干娘说,我托她代为照顾一下。

另外,”她迟疑了一下,终于道,“干娘这几年渐渐年纪大了,身子不好。

奉嘉若可以,就留下来陪她几年吧。”

申虎心里一苦,颔首道,“我知道了。”

陈阿娇点点头,向郭解示意。

接了刘陌,带了刘初,登上宫车,绝尘而去。

众人这才敢抬眼,轻声议论。

“刚刚那位,真的是陈娘娘么?”“大概是吧。

我没敢抬头,不过众人对她如此尊敬,多半是了。”

“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怎么会来到长亭呢?”“她是来接她的儿子。”

“儿子,就是那位年前听说最有希望继承太子之位的皇长子殿下。”

“这……”唐贺迟疑了半天,终于道,“这太荒谬了,怎么可能?”“伍大人,堂堂皇长子殿下,要继承储位地人,怎么可能,进了我的使队,出使身毒,一去经年。”

伍被微微一笑,莫测高深道,“这位陈娘娘,行事总是莫测高深地。”

唐贺脸色惨白,记起此行数次对皇长子不敬的地方。

只觉得此生虽漫长,于他,却已经结束了。

“不说这个了。”

伍被淡淡道,“我们的任务,是接待身毒使节。”

适才宏大的场面,身毒使节自然是看见了,连连问道,“刚才那位夫人,真的是贵国皇帝陛下第一宠妃吗?”八卦,果然是无国界地。

“当真是很美丽呢。

与我们身毒地姑娘,各有各的美丽,可是,真的是美丽地。”

“我们佩服你们的皇子殿下,居然敢匿名出使我们身毒。

大汉有这样的皇子殿下,日后一定会更加繁盛。”

“那是自然,”伍被不动声色的答道,“我们的皇帝陛下,可是第一的英明君主呢。”

“各位使臣,请随我来驿馆吧。”

*********“郭师兄。”

申虎抱剑,轻轻微笑着,“既然已经来了长安,就到我家住几天吧。”

郭解也不推辞,微笑道,“若不打扰,自然好。”

“衍娜姑娘,”申虎回身,淡淡道,“随我来吧。”

衍娜看的一阵发狠,很想将一身傲气扔在申虎脸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可是,这申虎毕竟是刘陌要喊小舅舅的人。

若留下,才能不和刘陌断了最后的联系吧。

“阿祯,阿祯,”她并不知道刘陌的真名,只是喃喃的念着这个喊熟的名字,苦涩想,“你若回去,可还记得有一个曾爱慕过你的少女,名字叫做衍娜。”

她却不知,刘陌此时,心中的确闪过她的名字,微微叹了口气。

一个男子,对生命中第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子,总是不能轻易的忘掉的。

何况,她喜欢他,不因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这个人。

哪怕,他并不喜欢她。

只是,回到了长安,她做她的平民女子。

他继续他的皇长子生涯。

再无什么交集。

生命中的第一场情事,到最后,只是一个叹息,徒留惘然。

这一年,皇长子刘陌与他的同胞妹妹刘初,都满了十四岁。

将长成未长成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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