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姜皎眼眸柔柔朝门口看去, 秋眸之中没了从前的慧黠,倒是多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沉重来。
慧乐走至姜皎的床榻前,福身行礼, “皇嫂安好。”
虽同慧乐只有几面之缘, 但是姜皎记得她。
那时还误以为, 慧乐是哪家的女子, 不慎跌入沈随砚的怀中, 为此还有些吃味。
不想如今两人真正地见面, 竟是在这样的时候。
姜皎撑着自个, 想要起身。
在床榻之上躺的太久, 骨头都开始松散。
榴萼与蔻梢将姜皎给扶起来,如今不过三个月的身孕, 还未曾显怀,只是却觉得她身子比之前更加单薄。
慧乐坐在姜皎的另一旁, 看着姜皎青丝披落, 眉若轻烟,水色潋滟的秋眸中掩不住的悲伤, 缓声开口,“之前皇兄同皇嫂大婚之时,我本是想亲自将贺礼送给皇嫂, 不想当时闹出个乌龙来, 皇嫂倒是也没见到,一直到现在。”
姜皎知晓慧乐为何而来,如今凤仪宫, 没有沈随砚的命令, 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外出,慧乐定是受了他的嘱托才会前来。
想起沈随砚也在其中有份, 姜皎敛眉收了笑意,“你当初送的贺礼我很喜欢。”
慧乐瞬间开怀,“那便好。”
后她看着姜皎的腹部,有些好奇,“皇嫂当真是怀了小侄儿?我是父皇最小的女儿,从前都是我喊旁人皇兄皇姐,过些时日,还有个小萝卜头会唤我姑姑。”
姜皎也不知如今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她的手虚虚摸上小腹,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是却也是不经意间笑了一声,朱唇皓齿,宛如天仙。
慧乐一时看出她神情中的愉悦来,同她说着趣事,“皇嫂近些时日可想听戏?最近民间倒是有几出不错的好戏可以试试,皇嫂若是感兴趣,赶明让他们进宫来,搭戏台子不是件什么太麻烦的事。”
姜皎唇角僵硬,“我想出宫听。”
这样被人禁锢着,到底是没有半分欢愉可言的。
她同沈随砚之间,早就已经不复最初的模样。
自己不能走出凤仪宫,难道,当真要一辈子被人锁在宫中,同从前的后妃一样,皇上想起时,就能得到一时的恩赐,皇上想不起来,就要如同枯枝落叶,落入泥土之中?
她不想,也绝不会如此。
慧乐一拍手,“这好办,皇嫂若是想要出门,我去同皇兄说,定能让皇嫂看到这几出的戏。”
姜皎看向慧乐,眸中有着几分的不确定,“你不是来替皇上说话的?”
慧乐摇头,“皇嫂为何会这般想,我是听闻皇嫂在宫中,知晓皇嫂一人孤单,这才求了皇兄来看皇嫂的。”
她眸中透出几分的狡猾来,“皇兄做得当真是不好,皇嫂定要给他好看。”
这话倒是逗笑姜皎,她“扑哧”一下笑起来,难道展露出笑颜来。
慧乐圆眸眨动两下,看着姜皎许久后才道:“皇嫂,你笑起来真好看。”
姜皎听见后一怔,不明意味的说上一句,“从前,我也是个爱笑的,从没人刻意夸过我笑起来好看。”
从前她一直都是张扬明艳的,出身显贵,从不害怕旁的事情,没想到如今,倒是连个笑都变得奢侈起来。
慧乐知晓说错话,连忙改口,“都是我不好,惹了皇嫂不开心。”
姜皎没怪罪她,今日慧乐来,她也十分的开心,“同你无关,是我自己多思。”
慧乐松下一口气,“我不懂前朝之事,只知晓女子在这样的坏境之中是何等的不易,皇嫂的考虑没错,可是皇兄幼年着实过的凄苦。”
慧乐想了想,还是将从前一直没说出口的话给说出来,“以前的时候,皇兄不被宫中的人待见,我母妃出身倒是也还好,母家不算太过于显贵,但是也并未落寞,因此父皇一直很敬重我的母妃。”
“可是皇兄不一样,他的母妃都不能见到他。我母妃有次在长街之上撞见皇兄,分明是极冷的天儿,他穿的单薄,瘦瘦小小的,我母妃心生不忍,就派人给他送了衣衫,我也是因为这些,才同皇兄熟悉起来。”
姜皎本以为后头慧乐就要劝她,却不想她话锋一转,“所以就是如此,皇兄才显得可恨极了,一个女子在宫中过得如何,同母家是离不开干系的,皇兄如此,便是让皇嫂走上太后的老路。”
姜皎沉默不语,慧乐说的是实话,沈随砚如此,当真是同先皇,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个混蛋。”姜皎眼睫都没动,面无表情地将这句话给说出。
慧乐一时听的目瞪口呆,“皇嫂如此,当真是帅气极了,纵使对面的人是皇上又如何,可皇嫂一定要为自个考量才是,定是不能妥协的。”
姜皎如今当真是被她给逗笑,轻声道:“我会的。”
慧乐走后,凤仪宫又开始变得冷清起来。
姜皎看着外头的叶片掉落在地上,看着满园的春色却无人欣赏,她声音轻飘飘的,似是随时都能被风给吹走,“也不知,兄长同表兄在昭狱过的好不好,母亲与舅母,身子可还好?”
榴萼上前宽慰她,“娘娘莫要想这般多,如今您的身子才是顶顶要紧的。”
太医之前来把脉的时候就说过,如今娘娘胎相不稳,若是一时激动,说不定就会滑胎,长此以往不是个好事。
况且娘娘本就是体弱,如此伤怀定然是对身子不好的。
姜皎收回视线,“如今我被幽禁在宫中,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腹中的孩子,她不知要用怎样的情感去面对。
往时她或许是期待的,可是如今经过这样的事,难道当真要孩子也出生在凉薄的帝王家不成?
从前,她觉着沈随砚是让人怜惜的,如今,她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又重蹈这样的覆辙。
若是生下来就注定会有痛苦,倒是不如他不来到这世间。
慧乐从凤仪宫出去,撅着嘴看着关上的宫门。
不想一转身,就被站在身后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吓死我了。”慧乐拍着自个的胸脯,不时的缓气,“皇兄在这处站着做什么?您不让皇嫂出来,您就站在门外,也不知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沈随砚忽视慧乐的挖苦,只用沉稳的声音问她,“你皇嫂如何?”
慧乐如今心中十分唾弃沈随砚,却还是如实说:“不大好,情绪也不好,神思也不好,皇嫂都不笑了,与我从前见到她的时候,完全是两副模样。”
沈随砚不说话,看着凤仪宫的门,眉眼阴鸷还掺着冷冽。
慧乐用手搓着胳膊道:“皇兄若是当真在乎,就应该好生同皇嫂说,而不是您定要听朝堂那些臣子的话。”
沈随砚一个极冷的眼风扫过来,慧乐当时就磕磕巴巴的接着道:“当我没说。”
她正欲朝前走,却被沈随砚给叫住,“你方才说,要同萤萤好好说?”
语气中有着不确定还有些不自然,慧乐重重点头,“自然是要如此的。”
她跺下脚,冷的不断发颤,“如今的天儿还是太冷一些,寻处暖和的地方说可好?”
看见皇兄连大氅都没穿,就站在寒风之中,也不知站了多久,慧乐摇头,还当真是两人都不痛快的。
沈随砚应了她的说话,上了软轿,去到御花园的一处暖阁。
燃着炉火自然就好的多,慧乐喝了几口热茶才多了几分的力气同沈随砚说话。
“皇嫂在意的是自个的母族,也是自个腹中的孩子;她知晓您从前的事情,您就未曾想过,如今皇嫂的境地,同从前您与太后娘娘的模样十分相似?才入宫就失了母家的庇护,您让皇嫂以后用怎样的威严来管后宫中的事?又用怎样的容颜去面对那些世家宗妇?”
见沈随砚不说话,慧乐在心底暗暗骂道:“您是皇上,天下都是您的,可是皇嫂进宫后只有她一人,她今日同我说,她从前是很爱笑得,可是如今,她脸上都没个笑意。以前时,皇嫂不是皇后,想去什么地方都是可以去的,可是如今想要看戏,都需要请戏班子入宫,我若是皇嫂,也觉着憋闷的不行。”
慧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沈随砚的神情,生怕那句话说错,皇兄直接将她给斩了。
沈随砚坐在原处,如同一座雕塑,半晌都没有动。
过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接着说。”
慧乐有他这句话,才放心大胆不少,“皇兄没站在皇嫂的角度考虑过,也要多替我未来的小侄儿或者小侄女考虑考虑,纵使您觉得不会如您从前,可是天下人的嘴,是怎样都堵不住的。”
沈随砚彻底没了话,对着慧乐轻声说:“朕知晓了,你先回去。”
慧乐起身就要走,沈随砚又对她道:“近些时日,你多去看她,每回看完,都来同朕说。”
慧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地直接离开。
沈随砚坐在原处,脑海之中一直回想着慧乐方才说的话,后他对身旁人道:“传召段祁卿入宫。”
观砚连忙下去办。
“什么?”段祁卿站在沈随砚的面前,“您说,如今三皇子的刑期也要延缓?”
段祁卿只觉头疼,“陛下可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
沈随砚淡淡看着段祁卿,眼眸冰冷。
段祁卿止住这句话,这才又接着说:“燕家如今还尚有爪牙在外没有找到,本就是想在问斩的时候,将他们给一网打尽,如今皇上您说刑期要延缓,那岂不是爪牙也抓不到。”
沈随砚头都不抬的在圣旨上写着什么,他道:“皇后如今有孕,朕不能让她多心。”
后他看着眼前的圣旨,声音中有些坚定,“慧乐说的对,皇后母家若是出了这样的事,她日后生下的孩子,也会遭天下人的闲话,这般的事,朕不允。”
段祁卿几乎快要被沈随砚给弄晕,“皇上您也知晓,罪证臣查了两个月都没有一分的结果,如今您说,要怎么办?”
沈随砚抬眼,狭长黑眸之中帝王之威显现,他对着段祁卿,说了一句话,让段祁卿的脸色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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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慧乐来了凤仪宫后,姜皎的心情好了不少,后面慧乐也经常来,姜皎面上已经看不出有太多的忧虑。
她心情好了不少,胃口也好了许多。
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倒是逐渐开始显怀。
姜皎的腰身比从前要粗不少,可是身上的其他地方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每每看到,身边的婢女都觉得心惊不已,只怕她出现什么意外,一时不慎折了腰。
孩子十分的听话,也并未有多闹腾。
但她,一次都没有见过沈随砚。
只是偶有几次醒来的时候,闻见殿内残存的雪松香气。
她如今夜间睡得很沉,沈随砚是何时来的她不知晓。
起床之时,她秋眸中透出几分的苦楚看向门处。
沈随砚,你这又是何必。
听慧乐说,原本要对姜家还有宁家下的旨意都没有下,两位兄长在昭狱之中也好好的,没有半分的不对。
姜皎不知沈随砚是如何回心转意,却也没能想到,在朝堂之上他会承受多大的压力。
今日太医例行前来请脉,将手搭在姜皎的腕间,不久之后起身将东西给收好。
姜皎将白如凝脂的皓腕递给榴萼,看她帮自个擦拭干净,声音中看不出情绪来,“如今可还好?”
太医不敢欺瞒,“娘娘的情况比从前要好一些,只是情绪一直都不见好,憋闷在心中,难免会出现什么旁的事,若是娘娘可以,还是要多走走,以防后头出现什么差错。”
榴萼听见太医的话,眉心一皱。
姜皎也听见,不知是什么情绪地淡笑一声,笑着藏着不少的讽刺,“本宫如今,连这凤仪宫都出不去,如何能多出去走走。”
太医知晓自个失言,连忙跪下对姜皎道:“下官一时不察,还请娘娘恕罪。”
姜皎没再看他,只让人将太医给送出去。
太医看着关上的大门,又去到紫宸殿。
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太医看着沈随砚的脸色,又道:“皇后娘娘如今身子好一些,但是要多出去走走,日后生产才会更好,一直憋闷在一处地方,娘娘心情郁结,对娘娘与皇子都不是一件好事。”
沈随砚问他,“皇后看上去如何?”
太医:“皇后娘娘瞧着并未有什么旁的,可是心火积压,肝火旺盛,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沈随砚挥手,“朕知晓,你们只管好生照顾皇后。”
太医:“是。”
在心中不停的叹气,太医终究还是回到太医署。
沈随砚看着桌上的奏折,可是心中却一直都是方才太医的话。
他将手中的御笔搁下,捏着自个的眉心。
“将凤仪宫守卫减半,许人进出,让宫婢好生照料,不得有误。”
观墨一听,就知皇上的意思。
他将御膳房端来的汤放在沈随砚的手边,“陛下近些时日瘦了许多,也要多顾着自个的身子。”
本就凌厉的下颌,如今更加是轮廓分明。
他看着手边的汤,没有想用的意思。
只是说上一句,“今日膳食,加一道酒酿鸭子。”
观墨应下赶忙去办,沈随砚不喜人一直在旁伺候,内殿之中只有他一人。
不知是何等的感受,他想起还在王府的时候,姜皎亲自下厨为他做的那道酒酿鸭子。
可惜,她应当是不会亲手为自个做了。
沈随砚桌上的汤没有动,夜间偷偷去看她的时候,总是挪不开视线。
她晚间睡得并不安稳,许是腰腹酸疼,一直蹙眉翻身。
白日睁开眼时秋眸潋情,夜间就变得分外惹人怜爱。
沈随砚不敢吵醒她,只得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不时让她更加舒服一些。
每日她的事情,都有人同他讲,他们说的最多的都是:皇后娘娘心绪不佳。
沈随砚这一坐,就到了快要天明的时候。
他脖颈有些发酸,帮姜皎将脸上的发丝给拂开,轻轻在她面容之上印下一个吻,这才离去。
昨夜姜皎睡得很沉,比往日要好些。
腰再没那般的酸痛,也没有太过于不适。
她抬手起身的时候,却看见腕间有道红痕,不重,但还是留下。
凑得近了,还能闻到上面散发的雪松香气。
姜皎的眼眶倏地红了,不知该用怎样的反应来面对如今的局面。
倒是榴萼进来,看到姜皎的样子,有些心疼,“娘娘怎得又要哭了?”
姜皎另一只手在被握住的那只手上放着,不时摸着手上的红痕。
她声音柔和,“我有些想母亲了,现如今我倒是觉得,大抵我不适合做这个皇后,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一些事情,要赎罪,应当只有我来才是。”
榴萼被牵动着也难过,跪在床榻边,“娘娘莫要如此说,皇上对娘娘也是情深意重的。”
姜皎又问她,“你们也知晓,皇上晚上来了我这处,是吗?”
榴萼垂下头,“皇上不让奴婢们说出去,娘娘恕罪,奴婢也是怕娘娘知道后会多想。”
姜皎泪珠倏地就滚落下来,“其实,他放我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有他的苦衷,我有我的难处,若是强求,只会惹得对方伤心。”
榴萼一直否认,“娘娘,皇上已经准许您出凤仪宫,还说宫中任何地方,您想去何处都行。”
姜皎有一瞬的怔神,却仍旧只是苦笑,半分旁的话语都没有。
用完早膳,姜皎看着外头的天儿。
艳阳高照,只是没什么暖和的感觉。
枝桠间都长出绿色来,风一绕,就在树枝间乱窜。
她秋眸中有着闪闪亮光,对榴萼与蔻梢说:“出去走走吧,好久没出去了,听说御花园中有许多名贵的品种,我想去瞧瞧。”
难得她有这份心,榴萼与蔻梢也是高兴的。
帮她裹上厚厚的大氅,如今她有了身孕,却也不大能看的出。
只有小腹微拢,可是衣衫一遮,又同寻常的女子无异。
姜皎没用软轿,缓步走着,虽说如今走的慢,却也觉着舒心不少。
沈随砚得了她出凤仪宫的消息,就一直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没让她看见,也没出任何的声响,只有他一人。
皇后服制威严富丽,穿在她身上仍旧多了娇俏。
腰间再未挂着那枚羊脂白玉,只有一条简单的穗子。
见她不时勾唇笑着,沈随砚也觉得宽心极了。
能让她开怀一些,就是好的。
御花园的路上鹅卵石众多,姜皎走的十分小心。
只是如今有了身孕,却觉得脚都开始浮肿起来。
她不慎在小路之上崴了一下脚,一阵惊呼之间,眼前出现一道明黄色的衣袍将她给抱住。
雪松的香气扑面而来,姜皎眼眸微怔,一时间脚上的痛都忘却几分。
缓缓抬头,沈随砚将她护住,没让她跌落下去。
他紧紧抱住自己,失了仪态。
姜皎不自觉的挣扎一下,两人许久未见,不想竟是在这时。
她没有问沈随砚为何是在这处,也没有去解释方才的事情,只平静说上一句,“皇上万安。”
姜皎的疏离是沈随砚能够想到的,他看着姜皎藏在裙摆之下的脚踝,眉头轻皱,“脚可还好?”
姜皎道:“方才皇上来的及时,臣妾没事。”
一口一个君臣,她将二人的关系划分得很开。
沈随砚看向她身后的婢女,眸中淬着冷意,“都是做什么的,连娘娘都护不住。”
姜皎的心头酸涩,听见他的声响眼泪就不断在眼眶之中打转,却仍是固执道:“是臣妾自己走的急了,同她们无关。”
沈随砚想起方才抱住她的时候,只感觉她已经瘦的不像样子。
只有小腹的地方都有些弧度的,旁的地方一摸下去就全是骨头。
他终究是没有姜皎的淡然,被她满口的“皇上”给刺痛,“萤萤,你一定要同我如此?”
姜皎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腕,那股雪松气突然之间又缠上来。
分明,自己想要忘却的,可是他一次次地过来,让自己如何能忘呢?
姜皎含着泪,没喊一声疼,仰起头笑着,可是却不让人感觉愉悦,只剩下悲痛。
沈随砚的一番话卡在喉咙处,姜皎轻声说:“不是我要如此,是皇上要如此,如同你我二人,终究再如何,也是君臣,礼数不能乱,又或许,我们都变了。”
沈随砚听见她的一番话,乱了心神,将她的手扣的更紧一些,“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想离开?”
姜皎对上他狭长的黑眸,眼前被水汽氤氲,看的并不大真切。
她声音小,却分外坚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