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起疑心局势变化
谢家大花园子里也摆了一台戏, 柳翩翩带着吴氏和姜太太、姚太太以及徐氏等一干人坐在最前面看戏。
后面是星辰、韩一梅、月升和王太太等人。
星辰看着月升怀里的小女娃爱不释手:“来,给我抱抱。”
月升把女儿递给星辰:“力气大的很, 姐姐当心她扯你头发。丫丫乖, 别乱扯。”
果然,丫丫到了星辰怀里就伸手去扯她的步摇。星辰带的孩子多,对小孩子的那点动作了如指掌, 伸手捏住她的小手,在她脸上亲一口:“小捣蛋。”
前面的阳哥儿正趴在母亲怀里往后看, 丫丫也看到了阳哥儿。两个小娃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阳哥儿对着丫丫哦一声,丫丫立刻回了一声哦 。
两个小人就这样说起来了, 哦了几声后高兴地拍打起来。
阳哥儿胆子大一些,对着丫丫伸手, 丫丫也把手伸了过去,两个小娃就这样拉着手玩, 看的旁边的一群太太奶奶们忍俊不禁。
吴氏看着台上的戏,笑眯眯问柳翩翩:“这几个小女孩唱的不错。”
柳翩翩对旁边的琼樱道:“赏。”
琼樱应声而去。
台上小戏子们的声音越来越高,台下的说话声都被淹没掉。吴氏就在这吵闹声中问孙女:“你家里还太平吗?”
柳翩翩闻弦歌而知雅意:“祖母放心,家里人都老实的人, 没人敢作妖。”
吴氏嗯一声:“元若是个好孩子, 既然他这样对你,你也要一心一意相信他。”
柳翩翩笑起来:“祖母,我哪里对他不好了?”
吴氏笑眯眯回道:“你那烧火棍还不赶紧扔了, 说出去人家都要笑话他。”
柳翩翩哈哈笑起来:“祖母, 那就是闹着玩的, 我哪里能打得过他。”
旁边姚太太开玩笑:“老太太, 我看谢将军喜欢的紧, 我们还是不要多事儿了。”
吴氏也哈哈笑起来:“姚太太说的是,我老了,不懂年轻人的事儿。元若本来就异于常人,想来是我多事了。”
被一群人打趣,柳翩翩一点没有羞怯,开始跟吴氏拉家常。
“娘,我爹和周姨娘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说二妹妹家的哥儿要满周岁了,回头我打发人送点礼去,祖母要不要一起 ?”
吴氏笑得脸上都起了褶子:“好哇,二丫头的婚事坎坷,现在总算熬出头了。我听说她跟婆母相处好得很,奉贤那孩子也是个老实孩子。”
说完孙女,吴氏又说儿子:“你爹还是糊里糊涂的,有人给他送礼,他好不好把人家骂一顿。倒是那周氏是个机灵的,虽然心眼子多,不过她识相的很,暂时翻不出风浪,不用担心她。家里的手事儿有我和你大嫂呢,你不用操心,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
柳翩翩点点头:“祖母,我准备把表哥的衣冠冢挪到镐京城外的山上去,这样我们祭拜也容易些。”
吴氏的情绪低落下来:“好,挪过来吧。宝哥儿是个可怜孩子,挪过来后我也时常能去看看他。”
柳翩翩岔开话题:“祖母,您也点两出戏吧。”
旁边有人递过来戏本子,吴氏笑呵呵地点了两出戏,又把本子递给姜太太和姚太太:“二位太太也点。”
姜巡抚自从上次跟谢景元摊牌后,现在勤快了很多,立刻把秦西的民政之事都抓了起来,柳文渊身上的压力骤减。柳文渊再能干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姜巡抚从知县、知府一路爬上来,理政水平比柳文渊强出几条街。
姜巡抚主动示好,谢景元也不好再拿乔,主要是这死老头子确实能干,他现在没有比姜巡抚更合适的人选。
谢景元把柳文渊丢给姜巡抚,让他全力培养。姜巡抚毫不藏私,干什么都带着柳文渊,悉心教导。可怜柳文渊又要管军务,还要管民政,整日忙得团团转,徐氏来西北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再怀上一个。
话转回来,谢景元重用姜巡抚,柳翩翩这边自然要礼遇姜太太。今日吴氏坐主位,她和姜太太分坐在吴氏两边。
一行人一边看戏一边吃茶点,说说闲话,院子里笑声不断。
等到中午,花厅里开了好几桌席面,那些小官太太们纷纷来给柳翩翩敬酒。柳翩翩要奶孩子,她不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算是把一干太太们认了个遍。
吴氏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孙女应酬那些官太太们,忍不住跟旁边的徐氏道:“你看你妹妹,天生就适合这种场合。”
徐氏笑道:“可不是,这几年西北的人都说妹妹泼辣,可她们哪里知道,妹妹以前在京城可是一等一的贤良人,什么场面她都能应付的过来。”
一顿酒席,柳翩翩从容不迫的样子被所有官太太们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若是单纯的泼辣,岂能面色如常地应对这种场合,不怪谢将军至今只有她一个,这么好的人才,人家值得。
一场酒席吃了好几个时辰,等到天快黑,众人才先后离去,谢景元留下了柳文渊。
看着怀里已经累得睡着了的女儿,谢景元对柳文渊道:“大哥等我一会子,我把孩子送回去。”
谢景元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平安,将两个孩子送回了后院。等他再次归来,柳文渊已经在外书房里慢悠悠喝茶。
谢景元坐到他身边,也端起茶盏:“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老大人喜欢一边说话一边喝茶,不想回答人家问题的时候就可以喝茶,喝完后再想想,省得说错话。”
柳文渊慢悠悠喝茶:“我看你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事情?”
谢景元嗯一声:“让五哥盯紧点,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柳文渊抬头看着他:“你发现了?”
谢景元不高兴道:“难道你觉得我很傻?这回也太顺利了。”
柳文渊笑起来:“你别管他是不是有诈,你是不是得了小半个大雍朝?”
谢景元也笑起来:“真的,我感觉跟做梦一样,从来没想到我能有这么大的地盘。我最开始的梦想就是吃好喝好玩好,什么天下大事,什么忠君爱国,跟我屁关系都没有。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赶鸭子上架,管这么多事儿。”
柳文渊瞥他一眼:“怎么,谢将军不喜欢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谢景元哈哈笑起来:“喜欢啊,谁不喜欢啊。说起来我真的要感谢你妹妹,当初要不是她逼着我上进,我现在还是个六品小官呢。”
柳文渊呵呵两声:“你现在不也是个从三品而已。”
谢景元不再跟他开玩笑:“你再帮我想一想,咱们哪里还有漏洞没补上。”
柳文渊收起笑容道:“漏洞多着呢,人丁稀少,有些人口服心不服,还有人没多少功劳就开始想要封赏,还有人觉得你任人唯亲。”
谢景元点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这些问题咱们这里有,朝廷也有,晋王也有。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咱们身边的人。”
柳文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是担心有人……”
谢景元嗯一声:“姜大人之前从来不跟我们来往,姜太太也极少到我家里来,他是怎么知道平安的身世的?是谁告诉他的?五郎查了这么久还没查出来。”
柳文渊低声道:“我问过姜大人,他说是有人故意给他送了消息,他也不知道是谁。”
谢景元冷笑一声:“这内奸若不找出来,将来早晚要坏事。你把你们家的人捋一遍,看看有没有谁在外管不住嘴的。”
柳文渊点头:“平安的身世只有祖父祖母知道,连我爹都不知道。”
谢景元忽然笑一声:“我也开始杞人忧天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地方大了,管起来更难。我这边有个差事交给你。”
柳文渊放下茶盏:“请将军吩咐。”
自从谢景元搬到镐京城,柳文渊就时常这样正经地跟他说话,谢景元继续:“你去把东边跑一趟,各个省府,还有一些比较大的州府都仔细看一看,有不服的,立刻斩杀。各地的人丁数、田亩数都要有个大致的了解,你亲自去看,不要听那些人跟你瞎胡扯。”
柳文渊点头:“我知道了。”
谢景元叹口气:“子孝,想把一个地方治理好,光指望官员,早晚完蛋。大家大族出来的官员想的是光耀门楣,小门小户出来的官员想的是升官发财。镐京城这些人有我看着,还时常背地里折腾小动作,外地的那些人,怕是更无法无天。”
柳文渊笑一声:“你这是指着和尚骂秃子,我也想着光耀门楣呢。”
谢景元笑一声:“你不贪财不好色,就图名声,这种好打发。”
柳文渊继续笑道:“你说我沽名钓誉就是了。”
谢景元呸一声:“难道你不是沽名钓誉?”
郎舅两个斗了几句嘴后,柳文渊离开谢家。
请了一场宴席,谢景元在整个北方官场上的名望又增加了几分。虽然他依旧以正三品的品级自居,但那些比他级别高的官员哪个也不敢真的在他面前龇牙。
谢景元牢记着军权里出政权的道理,军务这一块他从未放松,几大得力干将都是他提拔上来的,指东不打西。
得了这么大一块地盘,谢景元不忙着跟朝廷和晋王打架,他在南北两面都布上重兵把守,开始一门心思发展民生。
就在谢景元这里按兵不动的时候,秦孟仁又开始动手了。
当年秋天,白敬朝领兵十万攻打晋王,晋王亲自领兵驻守江边。白敬朝久攻不破,双方僵持下来。
孙太后为防止谢景元趁机南下,一方面切断了南北贸易,一方面派出孙侯爷亲自驻守北面。
袁将军等人觉得这都是大好的机会,劝谢景元趁机南下,与晋王南北夹击朝廷,然而,一向胆子大的谢景元这次却力排众议没有动一兵一卒,只命人加强各处防守。
屯兵边境的孙侯爷没等到谢景元,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他这边一个屁都没放出来,东南面的白敬朝正打得轰轰烈烈。
白敬朝虽然用兵变化莫测,东南也不是没有名将。久攻不下后,白敬朝暂缓进攻的脚步。
没过多久,谣言四起,白敬朝声称晋王不足为虑,他所畏惧者为东南名将赵破军,此人世代驻守江南,陆战、水战都十分精通,在东南十分有名气。
这言论一出,晋王动了心思,立刻派赵破军反击白敬朝,果然,白敬朝一连失去两座城,晋王大喜,命赵破军一鼓作气,务必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赤贫小子打死。
赵破军给晋王回复,再追下去风险太大,不可贸然深入。
晋王眼见着谢景元得了北面小半的江山,白敬朝又害得他丢了大脸,一咬牙,命令赵破军继续打下去。
果然如赵破军所料,本来还在前面跟他鏖战的白敬朝,不知何时已经如鬼魅一般抄到了他的后方,不仅切断了他的粮道,而且直奔晋王的小都城。
赵破军想要掉头营救晋王,然而秦孟仁派的第二路军到了,白敬朝兵分两路,一路与援军一起直接将赵破军包了饺子,另一路继续攻打晋王的小都城,直接将晋王逼迫的后退了上百里。
晋王不仅痛失一名大将,还折损了大量的兵马,丢了近半的地盘,悔恨自己没有听信赵将军良言劝谏,阵前吐一口血后晕倒,被人抬回都城。
消息传到京城,孙太后笑着连说了三声好:“白将军不愧是百年难遇的良将之才,大雍有白将军,有诸位爱卿,何愁江山不平。”
然而旁边的秦孟仁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等大臣们退散,孙太后留下了秦孟仁:“秦大人何故面色不善,白将军收服了大半江南,这等喜讯,秦大人不高兴吗?”
秦孟仁给了个笑容:“娘娘敢用新人,白将军给了娘娘最好的回报,这是大雍的福气,是娘娘的福气。”
孙太后十分高兴,从她掌权以来,从来没有这回这样痛快过:“也是你眼光好,在无数将士中间发现了他,不然哀家哪里知道有这么个人,秦大人的功劳,哀家都记在心里。”
秦孟仁心里却隐隐有了一丝不安,见四周无人,他对孙太后道:“娘娘,我们的诱敌深入之计失败了。”
孙太后点了点头:“无妨,不管是东南还是西北,能收服一块是一块。北边这次没动手,要么是想做黄雀,要么是不敢放手一搏。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是有利的。”
秦孟仁嗯一声:“这回让天下人看到了娘娘的本事,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娘娘说三道四了。”
孙太后十分高兴,这是她向军务迈出的第一步,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说她是个靠娘家靠男人的傀儡,她要慢慢树立自己的威信,而不是遇事就指望辅政大臣,指望……
孙太后看了看眼前人,将自己剩余的话都噎回了肚子里。
自从那个孩子小产,他收敛了很多,平日里二人相处时,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本正经,说的也都是些朝廷政事,虽然依旧体贴,那些温柔小意的话少了很多。
孙太后见秦孟仁似乎有些心绪不宁,低声问道:“秦大人,你在担心什么?”
秦孟仁抬头看向孙太后:“臣没事。”
孙太后想了想之后道:“你回家去吧,去看看雅兰和宁哥儿。”
秦孟仁摇了摇头:“多谢娘娘,不用。”
果然,孙太后听见他说不用,脸上的笑容不经意之间多了一点。
转天,孙太后进行了一轮封赏,白敬朝升为正二品,秦孟仁这边得到了一些玩物古董,孙太后命人往里头加了些金银首饰,一起送到了秦家。
东西是孙太后跟前的嬷嬷亲自送到秦家二房的,赵雅兰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满脸笑容谢恩,给了嬷嬷一个红包。
等嬷嬷走后,赵雅兰看了看赏赐,古董倒是不错,可以摆在书房里。
至于那些首饰和布料,有些颜色俏丽的,有些老成一些的颜色,赵雅兰脸上的笑容十分温婉。
笑完后她吩咐自己的丫鬟:“这些料子都是上贡的好东西,把这两匹送去给太太,你亲自去,总是大爷挣来的荣耀,我做人儿媳的,岂敢独自享用。这一匹玫红色的,拿去给柳妹妹,这根簪子也给她,她每天帮我带孩子,怪辛苦的。”
赵雅兰把首饰和料子分了一半给婆婆秦二太太。
作者有话说:
晚上好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