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

第79章 痴心妄想

原本的马车因马受了惊不知所踪, 李忘舒和展萧便只得骑着关默的一匹马回到京城。

耽搁了这么一段时间,两人回到永安时,已近日落。

城中可见炊烟袅袅, 叫卖声仍不断,专卖小吃的街上飘来阵阵香味, 甚至都飘到了城门前。

行人如织,自不能长街纵马,入城之后,两人便下马牵着, 一道往公主府去。

李忘舒原本出城就是为了躲清净的, 自然不愿遇到那些达官贵人, 她特意选了坊市间一条不大的路,打算至公主府的侧门回去, 谁料到便是在这样一条路上, 都能遇见事。

两人才行了不远,就见前头百姓围起来,倒将大半条路都堵住了。

但听得人群中传来阵阵争论。

“公子的马车撞翻了我们的车,我们的布匹都撞坏了,我们自认倒霉,不令公子赔偿, 公子怎么还反而说起我们来?”

几个姑娘站在一处, 脚边是散落一半的布匹,能瞧见好多已经脏污了, 甚至还有一匹扯了一块,眼见着是不能卖了。

她们对面是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 车旁站了一个小厮, 一脸凶相:“你们竟还有理了?冲撞了我家公子, 还不速速磕头赔罪?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其中一个姑娘便道:“任凭是哪位贵人,这永安城上有王法,各位父老都瞧见了,我们好好走在路上,是你们的马车横冲直撞,岂有我们道歉的道理?”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有人点头,有人相劝。

平头百姓怎敢与世家弟子争论?便是到了府衙也是不占优势的。只是那几个姑娘瞧着年龄不大,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也分毫不让。

那小厮大抵是横行霸道惯了,见状竟有些愣住了。

推着布匹车的几个姑娘见他们不说话,便冷哼一声,收拾了地上的布匹,便要推着车离开。

那小厮这下急了:“你们不能走!你们冲撞了我们世子的马车,不能走!”

这时,马车内终于传出一声轻咳。跟随在马车两旁的侍卫立时上前,将这几个姑娘团团围了起来。

围观的百姓也被吓了一跳,议论声止了,众人这才见马车门开了,里头一个身着彩衣华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听说本世子的马车横冲直撞,不知是哪位姑娘开的金口?”

那几个姑娘站在一处,戒备地看着这位“世子”。

但见他脸上带着些令人作呕的笑意,大摇大摆走过来:“不说也无妨,遇见了便是缘分,不若一同到我府上,再细细聊聊。”

纨绔子弟口中说出这种话来,意思不言自明。有那上了些年纪的,瞧着这几个姑娘叹气摇头。

好好的女孩子,瞧着也是靠织布手艺赚些钱财,当真是飞来横祸,这就要被糟蹋了。

那世子说着,抬手就要去碰其中一人的下巴,正在这个时候,忽听得人群里传来清脆声音。

“定国公世子不在府上,原来是在此处惹祸呢?”

定国公世子白远志当即恼了:“谁在说话?”

两边百姓朝后看去,但见声音来处,竟走过一个姑娘来。

浅碧上襦,湖蓝下裙,明明是艳丽的色彩,穿在她身上却不见一分庸俗。

那衣裳也不知是什么料子,行动时有如碧波摇晃,瞧得人神思迷晃,当真如神仙妃子。

白远志最爱美色,见如此姿色的姑娘走过来,人都有些看痴了,登时也不管那几个卖布的女孩子了,转而看向李忘舒。

“既是小美人开口,怎么说都行。小美人是哪家仙子,竟然知道本世子身份,着实不一般呐。”他说着,已是伸手要往眼前美人吹弹可破的脸上摸。

只是手才伸到一半,还不待碰到他眼中细瓷般的脸颊时,忽然就一阵剧痛传来。

“啊!”白远志惊呼一声,两边侍卫当即摆出一副要冲上前来的模样。

只是却听得一声冷喝:“退下!”

也不知那黑衣男子怎么会有那般杀意,他们竟觉心里猛地一跳,当真不敢上前了。

白远志疼得五官扭曲,嘴里却还含糊不清地大嚷:“你是谁!你竟敢对我不敬,你是不是活腻了,快松手!”

李忘舒此时才走上前,微微俯身,看着因被展萧制住而不得不跪在地上的白远志:“定国公世子早晨才到本宫府前,说要求见,怎么日暮就连本宫的模样都不知道了?”

白远志先是一愣,而后面色大变,惊得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是福微公主……”

此言一出,便连瞧热闹的百姓都面露惊讶。

福微公主的名字如今谁没听过?当初圣上从锦州起兵,可是多赖福微公主寻得的帝令宝藏。

帝令是什么百姓们不知详细,可恒顺帝那卷《帝策》,凡是读过书的,自都知道,便是没读过书的,也多少听身边人提起过。

能将这样原本失传的东西寻回来,又能辅佐圣上即位,这福微公主可见远非一般女子。

这样传闻中的人,如今倒出现在了寻常的一条路上,且并非众人所想的那般前呼后拥,足已让百姓震惊不已。

李忘舒浅笑:“看来定国公世子还是记得本宫的,只是世子糊涂啊,圣上才说,如今最要紧的事乃是休养生息,连朝堂百官都崇尚节俭,世子怎还如此铺张浪费,马车就不说了,既损毁了人家的布,怎么还要夺人呢?”

白远志被扭着胳膊,开口想骂,结果疼得声音变了形,听起来倒有几分滑稽。

“公主殿下好威风,难不成是要,要私自动刑,啊!”

“圣上前几日还说,朝堂上正缺一个规范世家弟子言行的典册,看来世子是想以身作则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

那白远志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罢了。他如今被展萧制住,当先想的是脱身,虽心里瞧不起李忘舒这么一个从前半分不受宠的公主,但面上却也收敛。

李忘舒也知如今是在大街上,围观者甚众,要紧的是解决问题,而非此时处置白远志,于是便道:“论理办事罢了。世子的马车冲撞了行人,损坏了东西,自然要赔偿才是,世子若愿意赔偿,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就是要银子吗?给她!”白远志朝自己的小厮喊了一声。

那小厮能在定国公世子身边,自然很有眼力,知道面前福微公主得罪不起,便赶紧从钱袋子里拿出一把碎银子来,扔给那几个被坏了布匹的姑娘。

李忘舒见他给钱痛快,当然不欲再多纠缠。

她看向展萧,展萧点头,而后才松手,将那定国公世子推回他的马车去。

只是他本就不是个宽厚人,使劲的时候偏用了些巧劲,那定国公世子先是起身,后又被推出去,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失了平衡,“哎呦”一声就跌在了地上。

他摔了个四脚朝天,倒把周围百姓都逗乐了。

这些达官贵人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如今好不容易吃瘪一回,众人立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定国公世子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看了展萧一眼,可他胳膊屁股都疼,想狠厉都狠厉不起来,反而更滑稽了。

“都笑什么,笑什么!滚!滚!”他一边往自己的马车走一边大喊。

百姓们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见热闹看完了,赶紧捂着嘴笑着散去。

李忘舒此时才回头往自己的马走去,今日掺和了这场事,她便是与那定国公世子翻了脸,回去还得想想怎么在叔父面前周旋。

只是还不等她走到马前,竟听得有人喊住了她:“公主殿下!”

李忘舒回头,展萧却已先她一步拦在来人与她中间。

那姑娘哪见识过展萧这样的人,吓得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起来。

李忘舒拉了拉展萧的手:“无妨,她们没有恶意。”这才走上前。

“他就是这样,看着凶,其实不会伤人的。”李忘舒笑着开口,视线才落到那女子身上,只是这一下,她自己倒先愣住了。

“你,你是……”

面前的姑娘穿着一身素净衣裳,发髻梳得利落,皮肤虽有些晒黑了,可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有神。

李忘舒看着她,只觉激动之心难以言表。

“殿下,是我呀,我是二姑娘。”二姑娘眼中已好像有了泪,她早知“展柔”姑娘当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不想竟就是如今最惹人注意的福微公主。

她贸然前来相认,还以为公主不会喜欢她这样的低微身份,却不想公主竟朝她温柔地笑着,又好像竟认出了她。

李忘舒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二姑娘,你真的是二姑娘,你真的到了永安!”

二姑娘重重点头:“多亏了公主鼓励,那时我想着,既然与展姑娘有了约定,便要朝着那里努力。我们几个从兖州逃出来,就一路往永安来,虽也差点没命,但好在永安的卫大人是个好人,他救了我们,还帮我们和其他兖州流民找到活计。我以为,以后再等不到姑娘了……”

“真好,你们如今也有了自己要做之事,真好。”李忘舒看着面前的人感慨万千。

二姑娘又垂下眼帘:“只是可惜了沈姑娘,她那样好一个人,终究是……”

提起沈幼白,李忘舒亦觉得心里有些钝钝的疼,沈幼白救了她的性命,她却没能将沈幼白救回来。

可如今不同了,她不是昔日什么都做不了的李忘舒。

她紧紧拉着二姑娘的手:“沈姑娘干净的来,干净的去,我们该如她所愿那般,替她好好瞧瞧世间风景。你放心,那些害了沈姑娘的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

二姑娘又重重点头:“我就知道,公主那么厉害,一定能做到。哎呀,我是不是耽误了殿下,我今日就是有些激动了,没想到还能瞧见殿下。我没见过市面,倒让殿下笑话了。”

“怎么会?咱们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说什么笑话不笑话。我瞧见你们都拿着布,如今是做了布匹生意?”

说起这个,便见二姑娘的目光又一下亮了起来:“我们几个也不会别的,就是从前在家里学过织布,如今开了个小布庄,才接了订单。殿下若是什么时候有兴致,想瞧瞧织布,到可以到南街去,我们正在那呢。”

李忘舒听着倍感神奇,便忙道:“何必再挑其他时候,正好今日咱们遇见了,不若现在就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