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被前女友灌下魔女秘药

26-喝醉之后

老人离开了。

偌大的酒吧里便再度只剩下魔女小姐一人。

她坐在高脚凳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斜倚着吧台。

魔女不可能会喝醉,但人类却不行,人类孱弱的躯体无法战胜酒精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如今以人类姿态喝了不少酒的魔女小姐自然有些不胜酒力。

她甚至烂醉如泥。

四肢都已经不听使唤,搁在凳子横杠上的脚像踩在棉花上,魔女小姐伸出手想抓住面前还剩最后一点酒的杯子,但五根手指指尖都有隐约的麻痹感,后来整条胳膊好像都在发抖。

既然如此,魔女小姐索性放弃了。

开摆!

她对她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态度。

反正已经身处谷底了,那无论是往哪里走都只会是上升。

所以……

所以魔女小姐忽然忍不住把头垂下来,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的骨头,她把脸埋在臂弯里。

有点难受。

胃里在翻江倒海,刚喝下去的放了冰球的威士忌灼热地燃烧起来,像团火,让她的整个胃扭曲,畸形,像被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死命地拉扯。

魔女小姐虚弱地慢慢吐了口气,却并未把姿态由人类转回魔女,而是感受胃里的绞痛,皱着眉咬着唇,攥紧拳头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知为何,她忽然又想起了江酒——讨厌的,可恶的,恶劣的,阴魂不散的江酒。

如果是平时,如果江酒没有跟前女友去什么莫名其妙的世界探索远古遗迹,如果现在并不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而是有江酒陪着,那情况是否又会跟现在不同?

想想江酒会怎么做。

江酒会……她虽然很讨厌,很可恶,很恶劣而且还阴魂不散,但她也同样善解人意。

如果是江酒陪着她喝酒,那江酒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喝醉了,她胃里难受,然后边嘲讽她不自量力是个笨比,边温柔地给她去倒热水,甚至能立刻摸出板止痛药出来。

——虽然无论是江酒还是她都明白,如果她想快速止痛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热水或是止痛药,只要转变回魔女的姿态就好。

但她们俩都习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就像过家家,魔女小姐很幼稚地装聋作哑,江酒也不拆穿她,相反,江酒甚至非常配合地跟她一起过家家。

这么想想,江酒真的是太温柔了,魔女小姐简直想要……

想要把她拴在身边,让她哪儿都去不了。

只可惜魔女小姐做不到。

所以她只能惨兮兮地缩在吧台边,捂着肚子,咬着嘴唇,微微酸楚地睁大眼睛。

她想哭。

但那太幼稚也太蠢了,所以她不能哭。

她只是趴在吧台上,矫情得像个人类小女孩一样,恨恨地在心里骂江酒。

可魔女小姐忽然又有种预感——就像往日她说了江酒坏话然后江酒会突然出现在她身旁那样,如今坏女人是否会悄然从她身后的暗处走出,没声没息地来到她身后,伸手蒙住她的眼睛,用那让她再熟悉不过的阴阳怪气语气嘲讽她?

她忽然期待起来。

而远在天边的坏女人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真的如她想象那般回到了酒吧,变得近在眼前。

哒哒哒。

魔女小姐听到身后响起小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动静。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下意识转过头——却看到了银发的魔女潘多拉,而不是坏女人江酒。

魔女小姐愣了愣,思绪有片刻中断,接着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却并未转回魔女的姿态,而只是以人类被酒精和胃痛折磨的躯体面对潘多拉,甚至没有掩饰她如今虚弱的模样。

“有事么?”

魔女小姐把头转过去,没看潘多拉,就这么低声问。

潘多拉在魔女小姐身后停住,低着头打量魔女小姐如今这幅狼狈姿态,摇了摇头: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这样?”魔女小姐眯着眼,懒散地趴在吧台上,看眼前酒杯里被染成琥珀色的冰球,“哪样?”

“像人类一样,纤细而脆弱,敏感又易碎。”

潘多拉盯着魔女小姐的背影,语气毫无波动地说:

“结果事到如今,你真的被江酒从云端拉下,变成和人类相差无几的存在了。”

“云端?”

魔女小姐听到这个词嘴角忽然勾了起来,或许是嘲讽或许是无奈,总之她语气复杂地说:

“什么是云端?为什么会有云端?说不定一开始就不该有这个概念,我以前那样只是因为我没有遇见江酒,遇到这坏东西……”

她咬牙切齿地念完某个罪孽深重之人的名字,眼角却稍稍往下耷拉了点。

“魔女总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人,不是么?”

缄默魔女把下巴抵在冰凉的吧台上,轻轻以指尖轻轻敲击酒杯:

“在遇上那个人之前,魔女可以冷艳,可以崇高,可以圣洁,可以像座冰山怎么样都不会被点燃——但如果她们遇到了那个人,她们会忽然变得热烈起来,焰火般地绽放,春暖花开。”

“所以不也很正常吗?”她无声地微笑,“关于我会爱上江酒这件事。”

“……”

潘多拉忽然陷入了沉默。

香薰蜡烛还在摇曳,魔法壁炉仍旧燃烧,缄默魔女烂醉如泥,瘫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轻声细语地自说自话。

潘多拉觉得……如果不是她出了问题,那大概率就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所以她试图证明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可你不是魔女,缄默,就算你假扮了好多年的魔女,你的本质依旧是……”

“依旧是什么?”缄默魔女似乎觉得潘多拉这话有些可笑,“就算我不是魔女,我就不能像魔女那样爱上一个人了?”

“你当然……”

“我当然可以,”魔女小姐第二次打断了潘多拉的话,“所以这样就够了。”

她垂着眸子,以朦胧醉眼盯着眼前的香薰蜡烛,似乎觉得那跳跃的火苗很有趣,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仍旧像是叛逆期的少女般幼稚而简单:

“我不是魔女,但我可以是魔女,不过我是不是魔女都不重要,潘多拉,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有爱上江酒的权力,我就是喜欢江酒,我就是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我想跟她……用她的话来说,我们俩就算在一起也只能互相折磨到白头?不过不重要,既然她愿意折磨我,那我很乐意奉陪。”

明明喝醉了酒,身体已经不听指挥,可思维却异常灵活。

但很显然作为旁观者的潘多拉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她盯着魔女小姐看了会儿,缓缓说:

“你喝醉了。”

魔女小姐闻言立刻反驳:

“我没醉!我还很清醒……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你懂么?我从来都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她的语气越来越热烈,听得潘多拉心情也越来越复杂。

“我听江酒说,”潘多拉低声告诉魔女小姐,“发酒疯的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

魔女小姐闻言猛地抬起头,她表情凝重地盯着潘多拉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像范进中举那样绽开了笑容:

“江酒。”

她念了一遍坏女人的名字:

“江酒,江酒,江酒……为什么是江酒说?潘多拉,你为什么会不自觉地引用江酒对你说过的话,你就没想过么,从来都不肯信任人类的你为何会这么信服江酒……”

“那是因为你也爱上江酒了啊!”

魔女小姐像法官那样敲下法槌,如此草率地便给出了判决。

潘多拉呆若木鸡。

她下意识想反驳,想像往常那样用最有力最简单的事实说话,用证据证明她没有像魔女小姐一样爱上江酒……但她刚张开嘴,就觉得思维忽然黏滞起来,甚至不能组织出通顺的词句。

她无法否认。

她无法告诉魔女小姐她没有爱上江酒。

而魔女小姐则似乎早就猜出了她如今会有的反应,所以她忍不住拍着吧台哈哈哈地大笑,一直笑到眼角有泪溢出来。

“果然!”魔女小姐满脸傻气地说,“你果然也爱上江酒了!”

“……”

潘多拉只能沉默。

她盯着魔女小姐,心想或许这样也好,喝醉了之后至少能发泄一下,虽然看起来有点狼狈,但至少不会把人给憋坏了。

……对吧?

可她又有些迟疑,于是低声问魔女小姐:

“你真的……没事吧?”

魔女小姐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被摆在吧台桌面的酒杯,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差点把那只酒杯戳倒。

“我当然……没事。”

魔女小姐打了个酒嗝,又狠狠地使劲戳了几下那只酒杯,接着说:

“我从来没感觉自己像现在这么好,我……等江酒那坏东西回来之后,我一定不会再让她离开我了,我要狠狠地……抱住她!狠狠地亲她!我要告诉她我爱她,要她履行上次她说过的话,她上次……说回来之后就跟我结婚对吧,我连婚纱跟戒指都准备好了!”

她或许真的醉了,所以都已经开始疯言疯语了。

潘多拉听得瞠目结舌。

可到最后潘多拉看到魔女小姐忽然软耷耷地趴下去,把大半个身子贴在吧台上,脸颊潮红表情委屈又寂寞,咬着嘴唇说:

“等江酒回来了,我一定要告诉她……在她不在的这些天,我究竟有多么的……

“……想她。”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