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直到天黑
桑落的语气很温柔很认真,像冬天的融融日光,忽然就洒在了江酒身上。
可江酒觉得她是只小老鼠。
阴湿带病,瘦骨嶙峋,既不可爱也不会讨人喜欢,甚至浑身都散发着下水道的恶臭。
倘若是漂亮的猫猫或者狗狗被阳光轻抚,恐怕它们会惬意地躺下,缩成一团享受,但小老鼠不一样,它们是见不得光的,在下水道待久了早已不适应地面上的环境,甚至于身体的所有细胞都在尖叫着向后瑟缩。
江酒眯起眼来,下意识想挣脱桑落的拥抱,可她没想到桑落抱得很紧很用力。
她遛不掉。
这时候桑落又说:
“想跑?可你都落在姐姐手里了,你觉得姐姐会轻易让你跑了?”
江酒很喜欢一句话。
假如生活那什么了你……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索性放弃挣扎果断选择享受吧,反正现在对她抱有不健康想法的是桑落这位美少女。
不亏好吧,只能说她赚了。
当然,或许也有人输麻了,要被戴上碧绿碧绿的帽子惹——可江酒不说是谁。
她只是任由桑落抱着。
可事实上桑落也并没有对她上下其手……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桑落只是抱着她,像吸猫一样把脸埋在她颈窝,她发间,贪婪地吸气。
嘶——
仅此而已。
江酒觉得这样蛮怪的,于是问:
“你居然不打算趁这时候对我做点什么?”
桑落觉得江酒问的挺怪的,于是反问: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趁这时候对你做点什么?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会趁人之危的坏女人啊……”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脸上迅速浮起意味深长的暧昧表情:
“还是说,你在期待我对你做什么,小江酒?”
以前的江酒便是从桑落身上学到了怎么成为深谙人心的坏女人,可后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逐渐要比桑落这位师傅更懂怎么玩弄人心。
所以理所应当的,江酒如今能完全免疫桑落的那些怪话,甚至还可以随时发起反攻。
但是没必要。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桑落一眼,接着便轻轻用两根手指捏住裙摆,往上提起一点。
女仆长裙的裙摆是黑色的,裙边缝了圈轻飘飘的蕾丝,远远看上去宛若有鲜花自裙底绽放,无声地满溢而出来,上面还覆着白色的,同样缝着蕾丝的围裙。
分外优雅,分外高洁。
但她如今裙下的双腿上覆着透肉的白色裤袜,于是提起裙摆时便有股……仿佛禁忌的色气。
一点点往上,一点点逾越底线,从被束缚在小皮鞋里的娇小脚丫,精致的脚踝,纤细小腿,圆润可爱膝盖,有恰到好处肉感的大腿。
江酒坐在椅子上,膝盖处的裤袜被拉薄,便能看到下面隐隐的那层肉色,恰似隔着融雪看被深埋其下的娇嫩花朵。
裙摆还在上升。
质地良好的布料堆叠出褶皱,少女的双腿倒映在桑落的眸子里,是微微收拢,含羞带怯的姿态,于是心头好像有火燃了起来,让她忍不住……
烧!
太烧了!
偏偏这时候江酒还神秘地勾起了嘴角,甚至抬起手,对着镜中的桑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就好像……
好像在说——这是只有你才能欣赏到的风景哦。
桑落忍不住抿了抿唇,接着重新挺直了腰,叹了口气,赏给江酒个脑瓜崩。
“好了,”她无奈说,“别在姐姐面前这么故意勾人了,说起来也真是……缄默魔女既然知道你的本性,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你拴在她身边,还敢放你出来乱跑的?”
“她难道不怕你像现在这样故意来**我,然后我没忍住,真把你睡了?”
江酒却只微笑:
“谁知道呢,大概是她对我比较放心吧?”
“对你放心?”桑落没好气吐槽,“这个世界上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你这小妖精了,我要是那位缄默魔女,恐怕恨不得要把你的腿都打断,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江酒闻言歪了歪头,轻声问:
“是嘛,可有个问题……”
“嗯?”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对你百依百顺的小狗,你真的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么?”
“……”
江酒看着桑落。
而桑落突然不说话了。
是啊。
桑落想。
如果江酒真的变成了乖巧又听话的小狗,那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江酒吗?
答案似乎是……不会了。
虽然大概还是会喜欢,但绝对不像现在这么喜欢。
得不到的永远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桑落忽然有些茫然。
这时她又听到了江酒问她:
“桑落姐姐,如果要你养宠物的话,你更喜欢猫还是狗?”
她犹豫了一下,做出决定,准备回答,但还没张嘴却被江酒给堵了回去。
“我猜是猫。”
江酒微笑着说。
桑落几乎忍不住问为什么江酒能猜到,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怎么让人喜欢你呢?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可怜的小狗。
江酒在看人下菜,江酒知道她喜欢猫,所以才变成了猫的样子。
原本好不容易在江酒面前占得上风的兴奋忽然被浇灭了,桑落看着面前镜中的江酒,忽然有些难过。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怪物啊?”
她忍不住问。
江酒也沉默起来。
对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事到如今还说得清楚么?
好像不行了。
少女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微笑,又摇了摇头。
“桑落姐姐?”
“……我在。”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
“好果断的语气啊,是完全没死心是吧,那也挺好的……”
江酒顿了顿,抬起头,不是透过镜面而是真正地与桑落对视。
她攥着她的手。
“等你追上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好不好?”
桑落愣了愣,身体却快于灵魂,先一步也紧紧地抓住了江酒的手。
于是她只好无奈地微笑:
“好。”
……
洗完澡吹干头发再把它们梳好,换上睡衣,江酒和桑落便穿过走廊来到了食堂。
之前上城区运送到伊甸站的那批勘察机器人已经全都接入了赫尔墨斯的局域网中,成为了监控网络中能够随时移动的忠实守卫。
而江酒和桑落身后就跟了一台。
老实说,被一台带着摄像头的机器人二十四小时盯着着实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如果接受能力较差的人说不定还会产生抵触心理。
但她们俩还好,都能当那台机器人不存在,江酒有时候甚至还会通过机器人跟伊甸站的超级人工智能聊会儿天。
虽然赫尔墨斯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她。
桑落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还没忍住,狠狠地嘲笑了江酒一通,说她是异想天开,赫尔墨斯是自下而上式的人工智能,本身只不过是工具而已,根本就没所谓的感情,平时那些听起来有感**彩的回答都只不过是建立在庞大数据量之上的筛选结果而已,所以不管江酒这坏女人再怎么勾搭,赫尔墨斯也不会像正常人类一样恨不得跪倒在她的女仆长裙下舔她的小皮鞋。
可被嘲笑的江酒倒没气馁。
她只是淡定地告诉桑落虽然她不懂人工智能,但桑落想必也不懂什么是魔女。
魔女便是行走在人间的奇迹化身。
但显然桑落对此仍旧持怀疑态度,桑落觉得就算是魔女应该也要讲基本法,怎么可能把没有灵魂没有情感可言的人工智能……也变成她的裙下之臣呢?
但细思极恐。
她越回忆江酒这坏女人以前的光辉战绩,便越觉得江酒有可能真把赫尔墨斯给忽悠瘸了。
总之,不好说。
实在不好说。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就现在这局面——对身处谷底的人来说,不管怎么样折腾都是在上升。
被困在伊甸站,与外界失联,隐藏在人群中的恶灵,逐渐逼近的死亡……这时候就算再出现位网络之神,似乎也没什么让人惊奇的了。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还是孩子……
都这样了。
开摆!
桑落索性放弃了思考,甚至开始乐观地觉得网络之神出现之后说不定能帮他们这些工作人员脱困。
但如今赫尔墨斯还只是那个莫得感情的超级人工智能,只会机械地执行人类发布给它的命令。
“拜托你了,赫尔墨斯,”白星说,“就像昨天晚上那样,如果你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了我们中某个人做出任何异常行为……请你一定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叫醒。”
赫尔墨斯便恭敬地回答:
“是,白星先生。”
人类终究是血肉之躯而不是钢铁,因此无论如何休息都是必要的,虽然伊甸站中的科技几乎已经能让工作人员们每天只需要躺两三个小时就能恢复全部精神和体力……但休眠仓本身就是密闭的独立于赫尔墨斯监控系统存在的狭小空间,因此大家商议过后决定放弃使用休眠仓。
所以如今他们才会聚集在食堂中,在赫尔墨斯的注视下入睡休息。
而安排完了所有工作,检查过摄像头后的白星终于揉了揉眼,最后一个钻进睡袋。
赫尔墨斯便很贴心地把食堂的灯关上了。
……
天黑请闭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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