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还不等顾默书解释, 苏莺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倒是没有叫嚷,听着动静像是回了旁边厢房。
顾默书也赶紧整理好衣裳下了床榻, 齐禾最怕旁人知晓他们的关系, 若苏莺说了出去怕是禾禾要难过。
这边苏莺跑了出去心还砰砰直跳,看着上前询问自己发生何事的顾柔,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将刚才看见的一幕说出口。
“你怎么跑的这么急,苏姐姐。”顾柔年岁比苏莺还小,虽是被齐禾买回来的, 但苏莺也只是让她换自己姐姐,到没有卑贱之别。
苏莺将手中的团扇放在桌案上, 自己也泄了气一般靠坐在旁边, 她歇了歇才回道:“刚找师傅,这才跑的急了些, 没事没事的。”
见苏莺一个劲的说没事,顾柔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乖巧的坐在一旁拿起苏莺绣好的双面三异绣端详起来。
“苏姐姐,你好厉害啊。”虽是看着苏莺将这团扇绣好的, 可再次看上面的刺绣顾柔还是感慨万千。
她在这家中也学习刺绣许久, 苏绣倒是真真学会了,双面三异绣也学了一些,倒不是不会绣,就是绣出来不如苏莺绣的,整体下来有些粗糙, 绣样不活灵活现。
自己在家中用也就算了, 拿出去卖那是万万不行的。
“哎。”看了一会儿顾柔便将手中团扇又放了下来,她偏过头看向门边。
“怎么了, 怎么突然又叹气了。”这次换到苏莺好奇,这小丫头心思细腻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顾柔但是没有瞒着,心中想到什么便老老实实同苏莺说,她道:“我就是想起我同哥哥被抵债时的情形了,那时能买我们命的银子如今卖一把团扇就能赚回来。”
“苏姐姐,你说我同哥哥是不是还比不上一把团扇。”顾柔说着看向苏莺。
苏莺一怔,伸手轻拍了顾柔胳膊一下,语重心长道:“瞎说什么,你可知你如今的手艺有多好,以后你可是京城中第四绣娘。”
“?”顾柔一脸疑惑。
苏莺轻轻咳嗽了声,解释道:“第一绣娘那肯定是师傅了,第二绣娘是云姐姐,那第三绣娘就是我,你就是第四绣娘。”
齐禾正好来这边叫她们吃饭,没想到一进来竟然听到这么个大消息。
她倚在门框边,笑道:“呦呦呦,咱们的苏小师傅,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苏莺闻声吓了一跳,扭过头这才看见齐禾,“师傅!你怎么过来了。”
“都吃饭的时辰了,你们二人还没过去,我还以为你们没睡醒过来叫你们一下。”齐禾刚从小厨房过来,往日这个点两个孩子早早的就在厨房等着了。
“好!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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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默书本想出来就找苏莺解释一下,可见齐禾站在那屋门前他只能止住脚步。
上前也不是,回屋也不是,他也不知苏莺有没有问齐禾,更是不是齐禾若是被问了会是什么反应。
想到米阿嬷也曾撞见过他夜深后从齐禾屋中出来,他就哭笑不得。
在自己家中还要这么藏着掖着,说出去怕是也只有他们一家,想到这顾默书想娶齐禾的念头更深。
可如今也不是求娶的好时机,朝中同僚虎视眈眈,若真想揪出一个过错也不是找不出来,他不想因为这个让齐禾再深处险境。
可如何摆脱现状,也是一个麻烦事,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醒了?”齐禾已经走到顾默书身前,见他呆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齐禾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
“嗯。”顾默书回过神,伸手扯过她纤细的手腕放在
二人身前。
院中这时倒是无人,但齐禾还是慌张的回头一看,最后推搡着顾默书进了屋。
其实刚刚动作倒是无伤大雅,旁人瞧见了也不会多想,但齐禾心虚...
心虚的怕别人看见,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怕有人将此事说了出去,怕...
“刚刚苏莺那孩子过来找你。”顾默书含笑道。
“嗯”齐禾并未当回事,只身往屋中走去。
顾默书跟在她身后,继续说道:“有些不凑巧,我那会儿还在床榻上。”
“嗯,嗯?”齐禾停下步子,转过身惊讶的看向他,“???”
顾默书点点头,指了指内屋中仍旧放下床幔的床榻,道:“那时我就坐在那整理衣裳,她瞧见了就跑出去了。”
这个时辰,整理衣裳,床幔还放下了,任谁瞧见都会多想,齐禾脑袋都大了。
她摆摆手,扶着顾默书的胳膊往旁边竹椅上走去,怪不得刚刚苏莺瞧见她的神情有一些恍惚,怕是不知要如何面对她。
齐禾心中明白,这种事解释一下倒也容易,说默书昨夜喝多了她照顾一番,可人是她照顾的没错但这屋子却不对啊,在顾默书屋中照顾好像更加合理一些。
“罢了罢了。”齐禾摇头道。
“不解释了?”
齐禾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怕是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不如就这样,我瞧着刚刚她见我也没有要问的意思,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顾默书闻言笑笑。
二人正说了,米阿嬷带人将今早的饭食端了过来,三盘水煎包,三碗小混沌。
苏莺紧跟着走了进来,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同齐禾他们一起落了坐。
如今云棠她们搬走后,一起吃饭的也就她们三人。
“我昨夜弄的肉馅,今早起来包的,你尝尝比起外面的如何。”齐禾夹了一个小包子放在了苏莺面前的盘中。
苏莺吹了吹这才咽下一口,汁水充足,肉馅鲜香,她开心道:“好吃。”
至于齐禾刚刚说的昨夜弄肉馅一早包包子,她是一句也没有听进耳朵中去,要不怎么也会发觉出今日事情中的不妥,若她们二人同塌而眠一整夜,那齐禾怎么会有空弄肉馅,还能起那么早呢。
三盘水煎包,齐禾包的那十个在这一堆中格外显眼,任谁也能瞧的出来那定不是米阿嬷包的。
苏莺看着那小包子刚要说笑两句,就见顾默书拿着筷子夹了起来,一会儿功夫那是个小包子便都进了他的肚中。
苏莺默默垂下头不敢再言语,她就知道她今日看见的一定是真的!
她为何以前就不曾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呢,这么光明正大的举动她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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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顾默书休沐,一整日都会留在家中,苏莺觉得自己已经实在不适合留在这,一吃完便赶紧溜走了。
一时间屋中又只剩下齐禾和顾默书二人。
“昨夜你醉酒的厉害,嘴中叨叨着去了工部?”齐禾偏头看他,想看看顾默书对他自己突然升官的想法。
这样的好事,怎么没有落在旁人身上。
顾默书微微点头,眸光微寒,“昨日本想回来同你说此事,没想到竟喝的不省人事,这事倒也不难想,只是一个局罢了。”
至于这做局之人,除了京中最得势的三皇子还能有谁。
明面上中意这个新科状元郎,实则挑拨他与众人的关系,现如今将他推到工部郎中这个位置上,甚至还惦记上了他身后的家业。
若真让他登上皇位,那众人就全都成为了他的掌中物。
“五皇子已到边关?”齐禾问出这话时声音小了许多。
“朝中传是如此,但具体如何我们也不知。”顾默书眼帘微垂,心中隐隐明白齐禾接下来想说什么。
众多皇子中,五皇子和三皇子都是炽手可热的人选,这样的人真的能冒险毒害太子吗?再说太子更不是他们登基之路的绊脚石,他们彼此才是,五皇子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那为何处境成了现在这般,连沈家,陈家都殃及到了。
细细想来,结果只有一条,那就是这都是五皇子设计好的,他只差一个时机一个回京的时机。
不管是被皇帝召回还是千里勤王。
二人对视一眼,更加坚定了这一念头。
“到底是皇子。”齐禾言道,“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我想沈家和陈家这个时候应该也琢磨出来了。”
陈鹤鸣兄长对顾默书的劝谏处处透着真情,若不是他们陈家真的以为五皇子出了事,是万万不会这样的,而沈家如今已经被殃及,沈明翰的兄长甚至被关了禁闭,这处处都透着落败气息。
五皇子是真不曾告诉旁人他的安排,不过也恰因如此,这出戏这个局才会演的这么真。
同样的,三皇子才会因他的离开而得意猖狂忘了自己本分。
齐禾道:“也不知这出戏还有多久,我想着这几日铺子先不开了,避避风头。”
“也好,一会儿我陪你一同过去,咱们再带个人过去,虽说不开张,但铺子中绣品不少总要留个人。”顾默书思虑后道。
“一会儿我问问林家派来的暗卫可愿意有人过去帮着守几日,我这心七上八下总觉得会有小人设计陷害。”齐禾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轻叹一口气。
曾经虽然也被陷害过,但那些人终究只是小罗罗,如今他们在京城,到处都是高官显贵,哪里是他们这小小商贾能招惹的起的。
“你且安心。”顾默书牵过她的手,宽慰道。
临近晌午,齐禾这边才收拾妥当。
暗卫黑四穿着一身织罗衣裙,头戴斗笠遮容,坐在马车上跟着齐禾他们一同去了云绣阁。
“实在抱歉。”齐禾不好意思看黑四,只能侧着身子同他说话。
她本意是想拜托他们,看看能有人夜里过来盯着铺子一二,以防小人作祟,没想到话一出口,为首的暗卫直接把黑四派了出来。
齐禾现在还记得为首暗卫说的话,“让小四跟着过去一趟,他记性好这路走一次他就能记住,到时候夜里让他过去守着就是。”
“掌柜的不用这样,定是那黑三出的主意,不就是我昨夜说了他两句,竟然让我打扮成这幅模样,以后我是真真的没法见人。”黑四扯了扯身上衣物,最后泄气般的靠坐在一角。
他堂堂林家暗卫,现如今竟被打扮成女子模样,甚至坐着马车上了街!
还不等他平复心绪,马车已经停靠在了路旁。
“怎么停下来了?”黑四扯了扯头上斗笠,问道。
“到了。”齐禾忍笑说道,“一起下去吗,进去看看铺子格局,夜里摸黑走路还方便些。”
黑四见齐禾目光真挚,实在找不出拒绝的话语,即使他知道自己不管多黑的夜都是视物。
车帘掀开,顾默书先一步下来,他站在马车旁,伸手扶着齐禾,最后又扶着黑四下来。
好在是临近晌午,街上人已经比平时少了许多,倒是无人注意这边,黑四紧跟齐禾身旁,端正的走了进去。
他身量不高还纤瘦,穿上女子衣裳倒真看不出来是个男子。
三人就这般进了铺子,齐禾直接将人带到二楼找了一间屋子让他进去歇歇,又亲自端来了茶水点心,不让旁人进来。
“这屋子一般就是待客的,一楼都是绣品,二楼来的人少些。”齐禾坐在一旁,说道。
虽然屋中只有他们二人,但黑四还是不好意思摘下斗笠,若旁人瞧见了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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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休沐的日子,翰林院中丁侍讲又邀着邱明一同来了云绣阁。
邱明一个劲的皱眉头,他实在不愿过来,可家中妻子却催着让他陪好友过来,说万一成了也是一桩好姻缘。
什么好姻缘!邱明可不信这些。
整个翰林院中谁人不知顾默书已经是三皇子一派,甚至早早的就巴结了上去,怪不得是小地方出来的,实在上不得台面。
这样的人家,堂兄妹又会好到哪里去。
“那日我拿回去的团扇绣样小妹倒是喜欢,只是...”丁正言想起这事心中就烦闷,家中小妹不日就要成亲,可她小妹并不喜那人家,只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今日我给她买些别的绣品,和婚嫁无关。”他道。
邱明看着他,最终没有将心中之话说出口,丁正言厌恶家中束缚,如今遇见心悦的那就由着他去罢了,总不能一辈子困在家中。
说到丁正言的小妹,邱明也是知道一二,听说当年那户人家帮扶过丁家一次,正巧两位夫人都有孕在身,便定下了亲事,只是不曾想,那户人家的公子如今成了京中纨绔,京中更是无人愿意将小女嫁与他。
而他小时的婚约便在如今做了数...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云绣阁,二人倒是不拘谨,只是一进来邱明没想到会遇见顾默书。
他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偏过头甚至不想同他说一句话。
“顾大人,您竟然今日也在。”丁正言倒是对顾默书印象不差,在翰林院时顾默书做事一向认真,虽后来旁人说了不少闲话,但他只认可自己瞧见的。
以前他是丁侍讲,顾默书是顾修撰,那时官位他在顾默书之上,可如今顾默书已经是工部郎中,官位在他之上,他也只好称他为顾大人。
顾默书没想到还会再这看见他们二人,只是不知为何上次对自己和善的邱侍讲已经变了脸色。
“丁侍讲实在见外,叫我默书就好。”顾默书从柜边内侧走出来,迎了上来。
一楼也有屏风隔开的区域,顾默书直接带着二人去了里面,又让苏莺拿了壶茶水过来。
“不知两位大人,今日过来可是选怎么样的绣品。”顾默书一边问一边给他们二人倒
上茶水。
“家中小妹倒是没有说喜欢什么样的,不过我见她有一方两面绣样不一样的帕子,瞧着她喜欢的很,一直随身带着。”丁正言想了想,言道。
顾默书了然,那定是双面三异绣的帕子。
“那样的绣品,铺子中倒是还有几件,不过并非都出自一人之手,您可以先瞧瞧看。”
“也好。”
顾默书亲自出去,问了云棠位置所在,将那几个绣品一一拿了出来,双面三异绣的绣品向来在京中难得,每一件齐禾都保护的小心翼翼,连一个小的荷包,齐禾都装在了锦盒之中。
看着眼前小山一般的盒子,丁正言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
“这些都是团扇,这些是帕子,小方盒中的是荷包。”顾默书一一介绍道。
邱明看了他一眼,讥讽道:“顾大人倒是对商贾之事很是精通。”
“邱明。”丁正言也察觉出他好友的火气,赶忙出声道。
顾默书并未放在心上,他心知这一切为何而起,他淡淡道:“每一个绣品都不一样,恐怕要挑选上好一会儿,您二位在这选着,我去外面瞧瞧。”
等顾默书走后,丁正言直言说道:“邱兄,你刚刚失态了。”
邱明听着心烦,摆手道:“好好好,你自己看着来,我是不说一句话了。”
他实在不明白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的事情,为何丁兄就不这样认为,难道因为心悦这云绣阁的掌柜?那可真是红颜祸水了。
顾默书出来后便又拿起了账本,铺子每日卖出绣品不少,走货量大,加上铺子中没有账房先生,这些活便都落在了他身上。
“怎么出来了,不用陪你同僚。”云棠凑了过来,好奇问道。
“我也不懂绣品,说多了也惹人误会,不如让他们自己选,一会儿选好了我再过去看看。”顾默书都不用扒拉算盘珠子,一目十行那些数字便都被他记在脑海中,待这一页翻过,他已经知道账目算的对与不对。
屏风后,丁正言认真挑选了起来,他小妹已有一方帕子,他便只在团扇和荷包中挑选,最后竟一样选了一个。
见他选的认真,邱明也看了过来,只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竟还有两面绣样不一样的绣品,真是稀奇,不知不觉间他竟也挑选了起来。
“怎么,你不是刚刚才说我,如今竟自己也挑了起来。”丁正言将自己选好的放在身旁,笑道。
“哼,绣品确实还不错。”邱明选了一个嫩芽黄底的葫芦形团扇,下面是红玉髓坠子,瞧着是真好看,一想到娘子过几日在秋日宴上持这把团扇,邱明脸上都带了笑。
二人选好后便将出了屏风后,让人将剩下的都收了起来,正巧齐禾从二楼下来,又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两位大人来了,默书竟没告诉我一声。”齐禾视线落在二人手中的锦盒上,明白他们定是选了双面三异绣的绣品。
那绣品不便宜,看盒子大小一件就要他们一月俸禄,齐禾面上不显,跟着一同走到柜边,临近了给云棠使了个眼色。
丁正言压根不敢直视齐禾,只点点头诚恳道:“今日过来是给家中小妹选选绣品,她上次在您铺子中得了一块帕子,喜欢的很。”
齐禾仔细打量了一番丁正言,终于觉察出他与谁有些相像,不就是那日那个被称作清河的姑娘嘛。
“若您小妹不喜这几件到时候您可以带着人过来一同挑选。”齐禾接过锦盒放在了柜边。
云棠扒拉着算盘珠子,偷偷看了齐禾一眼,最终在算出来的基础上又减去不少。
贵是贵了些,不过想到上次买的团扇就不便宜,如今这还是双面绣样不一样的,这个价位也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二人付了银钱,接过包裹好的锦盒,同顾默书客气了一番,这才离开。
一上马车,邱明便道:“这掌柜的人是不错,竟不动声色的饶去不少。”
“什么?”丁正言那会光顾着说话,愣是一点没注意齐禾的小动作。
邱明双手相握,但一手五指并未合拢,“你看。”
“这怎么了。”
“这是一般商贾砍价的样子,那掌柜的刚刚给你我二人砍了一半。”
丁正言:“!!!一半!”
两件绣品便花去他一月俸禄,竟还是被砍去一半的,那...这一件绣品就顶他一月俸禄了...
“哎,果然齐掌柜的心善啊。”丁正言抱紧怀中锦盒叹了声,“这样的姑娘,堂兄弟怎么会不好,邱兄,还是你太有偏见了。”
邱明本想说你看这些商贾挣钱实在容易,随意一件绣品就你我一月俸禄,指不定顾默书怎么巴结上的三皇子,可还说出口丁正言竟然把话又绕回到他身上,邱明气哼两声,觉得丁正言许是被迷住了,一时偏过头懒得再理会他。
齐禾几人一直在铺子中忙到傍晚,等没有人再来这才关了铺门。
她将铺子关门几日的事情同云棠说了说,云棠倒是理解,这几日她住的宅院也有人守着,虽楼景一直同她说无事,可她怎么会不明白呢,若真无事,让那些人守着作何。
“歇几日便歇几日,我也正好偷偷懒。”云棠言道,“只是咱们没人过来,若有人进
来怎么办。”
“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齐禾说着抬眸看向二楼。
云棠想到虽齐禾一同来的那姑娘,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她笑笑,“那就好。”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直到铺子前才停下。
原是楼景来了,不等他进来云棠便跑了出去,二人撞了个满怀。
楼景自来了京城后腿脚便好了,如今骑马更是不在话下,见到众人他这才道明来意,“郭掌柜的说他们已经从府城动身,不日便到京城。”
想来这次郭暖不是一人前来,齐禾放心不少,看着仍站在门边相拥的二人,齐禾笑着摆摆手:“晓得了,你们夫妻二人赶紧回去吧,家中还有团团圆圆呢。”
楼景翻身上马,一把揽住云棠将人带到马上,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二人消失在暮色中。
齐禾几人将铺子中重要的布匹和绣品全都整理好带到马车上,最后收拾完了便让顾默书写了个告示贴在了门上。
云绣阁五日后营业。
“师傅,这几日真的不来了嘛。”苏莺抱着包袱站在门外问道。
“绣铺中绣品不多了,咱们在家中多绣点到时候再营业。”齐禾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催促着二人上了马车。
章远驾车先将苏莺和顾柔送了回去,后又折返回来接上齐禾他们,黑四趁着夜色悄默声的上了马车,跟着一同回了宅院。
当夜他便一身黑衣潜进了铺子中,好在一夜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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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默书在工部几日,便将这边情形摸了个清,与他所想一样的是这真的有个银窟窿。
原是几月前负责修缮明光寺的官员私吞了银钱,工程过半竟没了工费,院落一时被搁置在一旁,如今数月过去还未完工。
工部只道那人跑了,可人去了哪里却不知晓,至于那笔银钱更是不知,连工部尚书都推卸此时,更何况旁人。
顾默书一来便遇见了这么一个大难题,众人面上安慰心中指不定等着看他什么笑话。
顾默书一一询问在众人陪同下又去了明光寺,这一看这才发现最大的问题不是缺失的银两,而是这寺落修缮实在是装样子,安全都是个问题,他将别院每一处都细细查看了一番。
“大人,您看了也看了,可否给我们家住持大人一个准信,这马上入秋过不了多久便要入冬,这寺院若是修缮不好,我们家住持大人可要怎么办的好。”小僧站在顾默书身旁出声道,语气中多多有些不满。
这不是第一个来这的人,每次有人来查看他都会上前说道一番,那些人面上应承下来但半月都不再出现理会。
这寺院修缮一事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小僧实在心急这才语气有些重了。
“今年怕是不能住了。”顾默书站在凉亭旁道。
“这是为何?可还是因为银钱?”小僧心中有些恼火,怎么修缮了那么多宅院偏偏到了他们明光寺身上就出这么多差错,若说暗地里没人使坏他是真不相信。
顾默书连忙解释道:“工程质量实在有问题,眼下瞧着没什么问题,可若是遇上寒冬的大雪天,这屋瓦怕是承受不住。”
此话一出,跟随顾默书一同前来的同僚便不乐意了,这顾大人是什么意思。
“顾大人,慎言。”旁人道,“这僧院修缮已经有些日子,若不是因为那笔银钱被盗早就修缮好了,顾大人总不能因为没有银钱无法办事便将以前修缮的事情全都不承认吧。”
“你若不信,那你冬日来住。”顾默书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平静道。
那人气的捂住胸口,一个寺落他怎么会来这么住,若不是皇帝年老后一心求佛,他们才不会修缮这寺落。
顾默书将那小僧叫到一旁,细细询问了一番这寺中曾发生过什么,为何要大面积修缮,毕竟屋院基本都要重新修整过的。
“去年一道天雷落下,寺庙便着了火,若不是那时我同住持不在怕是...”小僧摸了眼角涌出的泪水。
一场大火,明光寺一夜成为废墟,后来得陛下允准这才让工部重新修缮,可那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现如今住持住在哪里?”顾默书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果然那小僧说出的话与他心中所想一样。
陛下身子不好,又信神佛,如今定是将住持带在身边,但这小僧却一直怕住持冬日没地方住。
看来冬日里住持怕是就要回来了,想来陛下的身子也快撑不住了。
也在知,这场局到底都有谁参与,更不知此局什么时候才能破。
“你且让住持安心,这寺院终究会修缮好的。”顾默书拍了拍小僧的肩膀道。
小僧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顾默书带着众人离开他才回过神,这顾大人与别人不同,是真的不同。
明明说出的话大差不差,但他却觉得寺院这次真的能修缮好。
入夜,小僧便将今日之日告知了住持,住持什么也没说便让他下去了。
等人走后没了动静,住持这才将此事又告知了陛下。
“着实有趣,当年我便瞧他与常人不同。”皇帝躺在床榻上,手中还揣着暖炉,明明是暑天却过成了寒冬之态。
“陛下,您要保重身子啊。”住持跪在一旁,诚恳劝道。
皇帝抬手让他起身,将人召到床榻前,张张嘴喘着粗气说道:“若真无人给你修缮明光寺了,你便拿着朕的玉佩当了就是。”
那玉佩并非龙纹,倒也看不出与皇家有关,住持见状便收下了。
皇帝身子孱弱,说完便让他退了下去,只一人躺在床榻上放空般望着。
朝中情形如何他全都知晓,至于这场局如何收尾,还要再有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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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禾这边铺子关了,人倒是在家中清闲了不少,每日得空了就绣绣品,累了就回屋歇息,至于顾默书更是胆子大了许多,两日里总会有一日过来。
眼看五日过去,明日便是云绣阁开张的时候,齐禾躺在摇椅着实有些怀疑,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这都几日过去,绣铺竟真的一点动静都没传来,那些人真是沉得住气。
齐禾倒不是觉得会有些偷绣品,毕竟铺子不小若真的要将里面东西搬走那得几辆马车呢。
齐禾是怕有人使坏,一把火点了铺子,那里面多是布匹,□□则烧。
门边传来吱吱一声,紧接着一道光透了进来。
齐禾知道这事顾默书过来了,这几日他们总是如此,夜深人静后静静等待消息,一直到困了才离开。
“你说今日会有事吗?”齐禾拿着团扇轻轻煽动。
顾默书走了过来,搬来竹椅坐在她的身旁,接过她手中的团扇给她扇起风来。
“我猜会。”顾默书轻声道。
齐禾扶着椅柄,坐直了身子,好奇道:“为何。”
“毕竟咱们放松了几日,肯定满怀开心的等待明日,若想击垮一人那就会选择他最大意的时候。”顾默书一本正经的说。
齐禾汗毛立起,将腰间的薄毯往上拽了拽只漏出一个小脑袋,“你这话一出真真让人害怕。”
顾默书看着她道,“你害怕?”
齐禾自然不会怕顾默书,她将双手从薄毯下伸出,抚上顾默书的面庞,笑道:“是你自然不会。”
说完还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撩人而不自知,等齐禾发觉出二人之间的危险时已经晚了。
顾默书起身将她同薄毯一起抱起,直直的走向床榻边。
这一举动早已不是第一次,但每次被腾空抱起齐禾还是会不适应,她伸出双臂紧紧揽着他的脖颈。
直到被放在床榻上,齐禾这才松开手。
火虽然被齐禾撩上来了,但二人都觉得今夜会有事情发生,所以克制的很。
唇齿分开,邪火被压下去不少,顾默书躺在床榻上,齐禾趴在他的身上,二人注视着彼此。
良久,齐禾才道:“瞧着确实长开了。”
顾默书将人紧紧揽住,吃醋般问道:“可是越发像我父亲。”
齐禾没有琢磨过来,嗯了一声说道:“眉眼确实像,不过气质不同。”
“哦~那我爹在你心中是什么气质。”顾默书不知何时半坐起来,齐禾也跨坐在他身上。
齐禾还认真的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温润尔雅吧,就是读书人的样子。”
“那我呢。”顾默书眯着眸子看向齐禾,手已经环在了齐禾腰间。
齐禾笑笑反而不说了,只道二人是不一样的,至于哪里不同她就是不说。
顾默书也不恼,抱着人又蹭了蹭,也不知是什么恶趣味,就在齐禾放松时他一口要在齐禾的脖颈处。
与其说是咬,倒不如说是嘬,齐禾倒是不疼就是觉得痒痒。
“痒。”齐禾嘶了一声,手扶着顾默书的肩膀想要往后退,却被人紧紧束着腰间。
顾默书舌尖舔着刚刚咬过的地方,最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你是小狗吗,还咬我。”齐禾倒不是生气而是有些羞愤。
她比顾默书大六岁,又是看着他长大,可如今却被他吃的死死的若以后真的成了亲,那还不是床榻上顾默书说什么就是什么。
齐禾可不想成了那样,她要手握主动权。
“嗯,小狗。”顾默书没有反驳,他舔了舔唇角肯定道。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氛围,齐禾慌张中扒拉了两下顾默书的衣襟。
等她站在门前时,还有些不自在的整理下衣襟。
黑三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行礼后才道:“那便有动静了,黑四将人捆了起来。”
“咱们去。”齐禾顺手将屋门关上,自己一人跟了上去。
只是她不曾知道,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黑三总是无意的瞥向她的脖颈。
那处实在是扎眼的很,稍微有些懂的人瞧一眼便会知道怎么回事。
好在黑三他们都是暗卫,暗卫的嘴巴最严,除了主子没有人能撬开他们的嘴。
等齐禾赶到绣铺时,那人已经被黑四敲晕了过去,还是黑四用一杯茶水泼醒了他。
只是那人什么也不说,见到齐禾后更是将脸扭到一边,既然撬不动他的嘴齐禾便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
“那人想要烧铺子,前两日我便听见街上有动静,今日终于抓了个正着,可惜是个硬骨头,嘴中吐不出东西来。”黑四将人装进麻袋,拍了拍手同齐禾说道。
“这样的人肯定是...”黑四话还没出口,就被黑三厉声止住。
齐禾心中晓得他要说什么,只装作没有听见,招招手让黑四将人带了出去,至于这人他们如何处理,齐禾自然不会过问。
“今日这事我想回去同主家说一声。”黑三偏过头不敢看齐禾。
许是发现这家中诡异的关系,他总有些不自在,当然这种事他不会说出口,至死也不会。
“嗯,还好有你们在,帮我同林大人少一句话,改日一念居宴请。”
黑四带着人离开,黑三驾车而去,齐禾只能一人走着往家中去。
她手中没有灯笼,好在今晚有月色她稍稍能在街上视物,走了没一会儿,前面便亮起了光。
齐禾停下步子,皱着眉头往前方望去,虽有光亮,但她并看不清提着灯笼的人,待那人走近了她才看清楚。
“你怎么还过来了。”她诧异的看着顾默书。
“你一人走的匆忙,我出来时你们已经驾车离开,我这不便走过来了。”顾默书给她披上披风,关切道:“夜里凉,稍稍穿上点。”
齐禾微微扬起下巴,眨眨眼,示意他自己晓得了。
月光洒在二人身上,顾默书系好带子,看着她抬起的小脸,喉结滚动最后没忍住轻啄了她唇角一下。
“顾默书!”齐禾一字一顿道。
顾默书知道自己理亏,忙哄道:“在呢,顾默书一直在。”说着牵起了齐禾的手。
天色这么黑,街上更是不会有人,齐禾便任由他牵着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