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

第90章

◎山神新娘09◎

云母掀开车帘朝着车厢里道:“少宗主, 少夫人,到村落了。”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桑枝环顾了一圈景色, 同先前路过的村庄全然不一样, 整个村子坐落在山脚下, 密集而有序地建造在一起。

兴许是因地势复杂的缘故,村里的道路由无数条错综复杂的阶梯交错组成, 蜿蜒着上通山顶, 下通村口。

房子大多都用砖石一块块垒起来,不与木材混建, 被风雨长期洗刷的墙面斑驳发灰, 干枯的爬山虎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屋檐边上, 隐隐有犬吠和鸡鸣声相伴,目光所至一切都附着浓重的烟火气息。

她疑惑地看向身侧的少年:“贺将军一家住在这里?”

姜时镜神色幽深, 不动声色地打量完村子后,道:“据幕落山庄调查,当年贺将军一家老小一共二十七口人, 身子骨差一些的在流放途中便已逝世。”

“从京州徒步走到边疆需要至少半年, 这半年里死的死,残的残, 真正等到大赦天下时,只剩下不到五人。”

桑枝抱着汤婆子, 望着渐渐升起的炊烟:“贺将军还活着吗?”

姜时镜垂眸看向她,轻笑道:“他若是死了,我们来边境毫无意义。”

桑枝:“…………”

“是哦。”

一个月的安逸日子把脑子也一起过没了。

云母与堇青取下必备的衣物后, 将马车驾离村子, 停至距离最近的一家客栈内。

姜时镜与桑枝则一前一后地往村子内走。

正值清晨, 家家户户的烟囱都有烟雾飘出,融于天际。

桑枝好奇地瞧着周围的一切,这里的阶梯由天然的泥土铺成,来往的人多了,便硬生生地走出了一条通往山上的道路。

她提着裙子迈上阶梯:“幕落山庄有告知贺将军一家的具体位置吗?”

姜时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防着她因崎岖的路而摔跤。

“没有。”他淡淡道,“找户人家问。”

话音刚落,有妇人外出倒脏水,与两人撞个正着,惊吓之余手里的提桶差点砸桑枝身上:“你们不是村子里的人啊。”

她盯着两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屋子里喊:“老罗,快粗来咧,有外乡人进来咧。”

桑枝不由后退了一步,与姜时镜并肩而站,解释道:“我们从京州而来,寻一位姓贺的将军,请问他家是哪栋房子?”

妇人没回答,扯着嗓子喊她丈夫,眼睛一直死盯着两人,像是怕他们逃跑一般。

“作嘛子,清早喊魂上路啊。”丈夫急匆匆地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铲子,“呀,这是从哪里来的,长得真俊。”

妇人瞪了他一眼:“他们讲从京州来咧,要找贺家哥儿,问咱房子在哪里。”

她小心翼翼地又偷瞄了一眼桑枝,声音轻了几分:“廖娃子寻不见,是不是他们给抱走咧,这也太俊,么不是山里的精怪来偷娃子。”

丈夫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皱着眉气急道:“么瞎讲,山神大人掌管着整座白北山,哪能让精怪偷娃娃。”

两人从始至终都用当地的方言沟通,桑枝与姜时镜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半分没听懂。

半晌后,像是商量好了般,妇人指着不远处的房子,用极重的口音说道:“西南第三个房子就是贺家哥儿,你们呐,这段时间么逗留,黑天前最好离开村子里。”

她讲话时口音很重,桑枝辨别了许久,才道谢道:“谢谢,打扰你们了。”

姜时镜蓦然出声询问:“为何不能逗留?”

妇人看了下身侧的丈夫,用方言道:“我讲不清,你讲。”说着提着脏水桶往挖好的沟里倒,开始忙活手里的活。

一旁的丈夫挠了挠后脑勺,举着手里的铲子比手画脚地解释:“我们这月要举行十年一次的重大祭祀,在村子里的人都必须参加,你们是外乡人。”

他指着桑枝磕磕巴巴地努力道:“女娃子长得太俊,山神大人瞧见了要生气。”

桑枝歪了歪头,没听明白:“山神大人?”

妇人此时拿过他手里的铲子,没好气道:“自小定好的女娃跑咧,祭祀推了一个多月,山神大人等不着人,大家都得遭殃。”

“再瞧见外乡女娃,要发难,你们呐问好事儿,抓紧走。”

丈夫点着头应和,脸上隐隐有了担心:“过了夜,你们就必须留下来参与祭祀咧。”

桑枝与姜时镜勉强听懂个别词汇,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浓重的困惑。

“好,我们会尽量在天黑前离开,麻烦两位了。”

话毕,她拽住少年的袖子,眼瞳里被迷茫占据,小声道:“你听懂了吗?”

姜时镜轻按了按眉心:“口音太重了,仅凭只言片语猜测很难完全听懂。”

桑枝提着裙子继续往山上走,道:“贺将军肯定没有口音,到时再问一遍,天黑前离开村子,应当不会有事。”

“不过她口中的山神大人是什么意思?”

姜时镜:“部分依山而建的地方会信奉附近山上的山神,参拜祭祀,以此来保佑村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闻言,桑枝往矮山遥望了一眼,迟疑道:“世上真的有神吗?”

姜时镜沉默着没回答,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这是未知答案,信则存在,不信便是虚无。”

桑枝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我以为你会告诉我不存在。”

毕竟从始至终她所了解的少年,更像是唯物主义者。

他微微抬眸,直视着她的眼,语气轻淡:“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山神存在于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一个信仰的词汇。”

桑枝站在台阶上微微倾身,弯着眉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信呢。”

姜时镜:“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少女转回身,裙摆扬起轻轻扫过他的衣摆:“你猜对了,我不信。”

两人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其间还走错了两条道路,才堪堪找到房子。

贺家的房子偏高,占地范围也小,只有其他村民的一半,屋子前种了许多季节蔬菜,因寒霜的缘故显得蔫蔫的。

门口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用树枝一笔一划地在地上画着图案,身边趴着一只花色小狗,似乎正在睡觉。

桑枝隔着栅栏,温柔道:“小朋友,请问这里是贺将军家吗?”

小孩被吓了一跳,他警惕地看着两人好一会儿,忽地站起身跑进屋里,嘴里还用方言呼喊着什么。

原本睡觉的小狗被惊醒后,敷衍地叫了两声,而后摇着尾巴就到了栅栏边上,全然没有要驱赶攻击的意思。

姜时镜站在她身旁,不紧不慢地重复道:“小朋友……很新鲜的称呼。”

桑枝一愣,这才想起这个时代似乎没有这个称呼,方才是下意识的行为。

她讪讪道:“编的。”

这时,屋里出来一位衣物朴素的妇人,面色着急道:“你们是来找贺哥儿的?”

桑枝绕到门口,解释道:“我们从京州来,有些事想询问他,他可否在家?”

妇人打开门:“你们先进来坐,我给你们沏壶茶。”

她的口音带着隐隐的京州语调,对桑枝与姜时镜来说,在一众听不懂的方言里显得格外清爽。

小花狗兴奋地在两人的腿上嗅来嗅去,尾巴几乎要摇成风火轮。

桑枝提着裙子很怕它会突然咬上来,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它乱踏的脚丫子。

因房子本身就不大的缘故,屋内的空间被桌椅和其他柜子占据后,显得异常逼仄。

“稍等,我去沏茶。”妇人将他们安顿下后,急匆匆地往后厨走。

原先坐在门口画图的小孩胆怯地躲在柜子侧边上,眨着黑曜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两个人。

桑枝环顾了一圈后,朝着小孩招手:“小……”她犹豫了一下,“贺将军的儿子,称呼小公子会不会更好一点?”

姜时镜指尖轻点桌面,幽幽道:“七年前贺家被流放时,贺将军已年近半百,这应该是他孙子。”

桑枝:“啊?”

她震惊得张大嘴:“我听他们一直称呼为贺哥儿,还以为……”正值壮年。

“家里的茶都是托人从边境小贩手上买的,你们别介意。”妇人将茶水放到他们面前。

姜时镜坐直身体,挑明来意:“我们来此是为了七年前的白家灭门案,有些困惑想要询问贺老将军,他可否在家?”

妇人朝门外望了一眼,坦言道:“爹和相公都陪廖家哥儿去山顶了,还未回来。”

“已经去了一整夜了,兴许一会儿就会回,你们若是不着急,可否再等等。”她攥紧着双手似乎很紧张,期待地望着桑枝,生怕她会拒绝。

桑枝望向淡然的少年,见他点头才应道:“嗯,我们没别的事,是特意为了此事而来,多久都能等,不着急。”

妇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道,“对了,你们用过早膳了吗,若是还未用,我多煮些粥……”

桑枝弯着眉眼道:“谢谢贺夫人,我们来前用过了。”

“哦,用过了啊。”她失落地垂下脑袋,手握得更紧了。

桑枝不明白她为何焦灼,拉开身侧的凳子:“你不忙的话,坐一会儿?”

妇人局促不安地坐下,仿佛来做客的人颠倒变成了她。

姜时镜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动作,沉默着一言不发。

桑枝想起早上听懂的个别词汇,挑着说给妇人,好奇地问:“我们听不懂这里的方言,村里近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