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山神新娘08◎
将好不容易缝制出来的荷包举在半空中反复瞧了半天,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堇青,我悟了,原来努力并不能一定得到想要的成果。”
她把丑不拉几的荷包连同针线一起放在软塌上的竹篮里, 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堇青正坐在小矮凳上烤火, 闻言, 劝解道:“是少夫人努力错了方向,况且针线活本就很难, 我娘亲她们都是自小便开始学的, 当然比不得了。”
桑枝低头看向手指上被针戳出来的血窟窿,仅仅只是缝制了一个荷包, 食指起码被扎了七八个小洞。
“那你说我应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堇青拿出她为小飞鱼缝的小玩具, 放在手里展示:“丑娃娃。”
桑枝:“…………”
想起小飞鱼喜爱的模样, 她忍不住辩解道:“在动物眼里,它是好看的。”
堇青愣住:“动物?什么动物?”
桑枝拿过她手里的丑娃娃:“你听说过物种间的审美障碍吗?”
堇青茫无所知地摇了摇头。
她弯起眼举着手里的亲手缝制的丑娃娃科普道:“打个比喻, 在猫咪的审美世界里,三花和玳瑁是猫中绝色,相反纯白及花色单调的猫咪则更为普通。”
“但我们的审美与猫咪却恰恰相反, 我们会更偏爱纯白或花色单调的猫咪。”
“也就是说这个娃娃虽然在我们眼里很丑, 但兴许在动物的眼里便会格外好看。”
听完之后的堇青:“???”
更迷茫了。
“每个字我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我无法理解。”
她歪着脑袋神情困惑:“少夫人说的三花玳瑁都是什么东西?”
桑枝:“…………”
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古代称呼猫咪花色的名字很复杂,她也不清楚三花在古代的别称, 默默地闭上嘴。
“没关系,小飞鱼喜欢就足够了。”
她把丑娃娃放到软榻上,上面还有其他不同造型的丑娃娃, 并列排在一起格外炸裂。
部分娃娃身上甚至还贴心的缝制了小衣服, 显得可爱又鬼畜。
堇青:“少夫人已经很厉害了, 能缝制出如此与众不同的娃娃。”
桑枝再次拿起荷包,将收紧系带留空的边缘一针一线缝上:“谢谢,下次夸人的时候请再真诚一点。”
堇青用手撑着脑袋,弯着眼尾甜笑道:“荷包是绣给少宗主的吗?”
她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住,针差点又扎到手指:“不是,总待在屋里太无趣了,打发时间。”
堇青看着荷包上的图案,认了很久都没有认出具体是什么动物,道:“少夫人可以同我们一起练武,马上就要武林大会了。”
“我记得咸鱼教也会派弟子上台比武。”
桑枝歪了歪头,淡定道:“我不会上台的。”
武林大会每一届都只能由各门派弟子参赛,夺取一早就定好的宝物,圣女的身份注定了她只能坐在观众席当花瓶。
一旦上台会让其他门派的人觉得咸鱼教以长欺幼。
堇青不解道:“为何,少夫人不想要今年的宝物吗?”
她摇头道:“我没有资格上台。”
堇青愣了下,当即气愤道:“咸鱼教的教主当真没眼光,少夫人这么厉害,竟然不让参加,太过分了。”
桑枝咬断手里的线,笑道:“不是这个原因,往后你便知道了。”
她尝试着拉紧荷包,打结再解开。
堇青好奇地问:“谈弃会参加吗?”
桑枝将视线从荷包上挪开:“你好像格外在乎他,真的对他没有意思吗?”
堇青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比我还小两岁呢,怎么可能。”
顿了顿,又补充道:“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哦。”桑枝眨了眨眼,继续欣赏自己好不容易完工的荷包,“没有意外的话,他会参加的。”
堇青坐在小矮凳上反复烘手:“听说这一届的宝物是药丸,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桑枝怔了下,收起手里的荷包,放进竹篮里疑惑道:“不是在刀宗举办吗,你也不知道真假?”
堇青:“为了以防有人盗窃,决定好宝物后,会交由各大门派的掌门之一保管,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藏在哪里。”
“但每年都会透出些许风声。”
她站起身伸懒腰,圆眼睛弯起月牙:“底下的弟子会开庄,压具体的宝物究竟是哪一件,可有趣了。”
咸鱼教从未参与过这种大型活动,明年的武林大会是第一次出现在邀请名单上,桑枝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它还有极其复杂的流程。
临近武林大会,几乎所有门派的人都在加倍练武,争取在会上夺得首魁。
咸鱼教也不例外,只不过桑枝离开蜀地后像被屏蔽了一切信息,自然也不知道教主得知她不在教内,发了好大的脾气,正派了人到中原抓捕她。
连带着谈弃也被一起通缉了。
雪化后,气温回升了不少,就连原本被冰封的弱水也隐隐有融化的趋势,寒风中的暖阳带着不容忽视的温暖,轻柔地洒在各处。
光秃树干上仅剩的花苞亦在寒冷中凛然开花。
转眼,已到十二月初。
边境。
靠西北有一座著名的矮山,名唤白北山,依山相建的村子世世代代都信奉白北山的山神,每十年会为山神举行巨大的祭山仪式。
所有居住在村落里的人都必须虔诚地供奉祭拜,以此获得山神的庇护。
此时山脚下的村内,一名衣着朴素的妇人面色着急,守在村口来回踱步。
路过的村民说道:“廖娃娃还没回来?”
妇人双手交握,神色紧张:“马上要黑天了,你说他是不是落山牙子里去咧?”
村民肩上扛着柴火,背被压弯,只能斜着眼看妇人:“我瞧见你男人在寻咧,估摸是贪玩跑哪里猫起来了,你也别在这里晃,问问一起耍玩的娃娃,有没有瞧见。”
妇人一听更急了:“问过咧,问过咧,都问过咧,就是么瞧见,才着急。”
她担忧的额上开始出汗:“是不是因为迟了祭祀,所以山神大人发怒,找上娃子把他带走了啊。”
村民:“呸呸呸,这种胡话可说不得。”他把背上往下滑的柴火往上颠了颠,“山神大人庇护整个村子,要你娃娃做啥子。”
他往村里面走:“你等着,我去把大家都叫过来一起寻,天黑前把廖娃娃寻见。”
村子里的人都世代在此,长期的相处使人与人之间格外团结,没一会儿,大批村民出动,地毯式的搜寻不知何时丢失的孩子。
火把的火光几乎照亮了一整夜,直到天微微亮才一一熄灭,彻夜的通宵,让所有人都很疲惫。
“廖娘子啊,你娃娃是不是跑到村子外头去咧。”
妇人已脸色苍白,双手揪得青筋冒起,寒冬季节额上汗珠一颗颗往下落:“我想上山瞧瞧,只有山上还没寻过。”
坐在地上休息的村民们:“你男人已经去咧,你回家等结果,准备些祭品,瞧瞧山神大人能不能将你娃娃寻回来。”
妇人胡乱地应着:“好,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她急匆匆跑回家,留下席地而坐的村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叹气道:“今年的祭祀迟了一个月,也不知山神大人会不会心怀芥蒂,不愿帮咱们了。”
“山神大人岂会如此小心眼,推迟祭祀的原因早已让大祭司上告大人,它一定能理解咱们的。”
“是啊,廖娃娃一向爱玩,今日跑东明日跑西的,肯定是跑丢咧。”
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直到太阳彻底升起才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回家。
谁也没看见不远处一辆宽大的华贵马车正在缓慢靠近村落,于一炷香后缓缓停在村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