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脚链
脚链接口是推进去就解不开的按扣, 想摘下来只能弄断。
饰品的各式接口任昭远见得多,刚刚拿在手里就已经看出来了。
这样其实不方便,日常戴什么饰品都无所谓, 自己喜欢就好。只是参加大型活动时穿的衣服有时会露脚踝, 经常从发型到配饰都有专门设计,部分场合戴脚链并不合适。
不过任昭远没多说,由着谭铮给自己戴上了。
没打算摘。
如果真的遇见不合适的场合, 那不合适就不合适吧。
好在他已经走到现在的高度,不需要必须去迎合什么。
细银链绕脚踝最细处一圈, 不多松垮一点, 也不多收紧半分。微微下坠的弧度仅限于不让任昭远被勒到, 塞进指尖都艰难。
谭铮单膝跪在下一层台阶,水淹没他的腰腹,和腹直肌最上方一条沟壑齐平。
任昭远浮在水面的脚被谭铮握在手里,仔细戴上脚链, 又得到一个躬身缓缓落下的吻。
他为任昭远戴戒指选在熟睡的深夜, 戴脚链时却像求婚。
任昭远的脚向前伸,谭铮的手就随着他的力道往自己的方向来。
他缚着任昭远的脚踝,但任昭远永远行动自如。
“说,”任昭远脚抵在他身上,乍看更像是谭铮握着任昭远踩在自己胸膛,“是不是蓄谋已久?”
谭铮乖乖招认:“是。”
原本浮在池边的银色锡纸袋慢慢悠悠顺着水面波动飘过来, 离任昭远更近一点,不等谭铮碰到任昭远已经拿在手里, 还对着谭铮晃了晃:“这个也是。”
包装上的水珠滴下来, 在水面晕开细小波纹。
谭铮在他这里从来都不经招惹。
脚从胸口砸进水里, 谭铮在溅起的水花里上前压在任昭远身上, 手撑在后面隔开任昭远的脊背和台阶边沿。
他从第一次和任昭远上来游泳时就想在这里做。
甚至家里的每一个房间每一寸地方,只要两人一起待过,谭铮就想过。
任昭远哪怕不说一句话不做一件事只安静背对他站着,于他而言都有巨大的吸引力。
何况任昭远总会转身,和他说话,对他笑。
每一个拥抱亲吻都给予谭铮像拥有全世界般的满足感,同时也给予他更多深不见底的想要。
想更深更重地攫取,想更长更久地占据。
他喜欢任昭远对待他不同旁人,喜欢任昭远因为他露出不同平日的模样。
喜欢他的颤抖和迷离,喜欢他的紧绷和脱力,喜欢他染欲的嗓音,喜欢他完全的依赖,喜欢他身上遍布痕迹。
属于他谭铮的痕迹。
“嗯..”
谭铮亲亲他,抱他去浴室。
他们没在床以外的地方做过,任昭远不太能接受。
他不喜欢,谭铮有想法也不会强加。
这次实在太过巧合。
谭铮醒的时候酒意还没散,任昭远不在身边。难以言明的空落感和占有欲在酒精的催发下剧烈膨胀。
想要他。
走出卧室没看见人,拿起手机就是任昭远留下的他去楼上游泳的消息。
那对当时的谭铮而言与直白诱引无异。
何况后来,任昭远并没有真正推拒。
也许以后可以在每一层楼、每一个房间、每一处地方,都放上东西。
“想什么呢?”
“在想,”谭铮笑着低头亲他,“一点现在说可能会挨打的事。”
任昭远弯起唇在他背上给了不轻不重一巴掌,身上还带着水,一拍就是一声脆响。
每次做过任昭远都不爱动,尤其谭铮还喜欢抱着他事无巨细做这做那,犯懒的习惯养起来太容易,渐渐洗澡穿衣都被谭铮一手包揽。
下楼后没再回卧室,也没做什么,两个人在沙发上挨着。
谭铮倚着靠背,任昭远倚着沙发扶手的靠枕,一条腿伸直压着谭铮大腿,一条腿曲起靠着谭铮上身。谭铮一只手拢着任昭远外侧的腿,一只手在沙发里侧牵着任昭远的手摸捏揉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或者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说。
“什么时候你有时间回家,带我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谭铮握着他的手力道略大了点,看着他说:“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你先问下助理最近的工作安排,等不忙的时候。”
谭铮家不在本市,肯定没办法像去舅舅家一样当天来回,任昭远最近不忙,手上的设计不着急,主要看谭铮。
“最近的工作没有紧急的,可以推。”
任昭远膝盖在谭铮胸膛碰了下,知道是指望不上他了,只能自己想:“今年中秋和国庆挨着,等假期的时候?”
谭铮没立刻答应。
很快就是中秋,倒不是时间的问题。
“你中秋不去舅舅家过吗?”
任昭远摇摇头:“节前去送中秋就好。”
上学的时候除了寒暑假任昭远回舅舅家住的时候不多,寒暑假也经常是在舅舅家住几天就去打工兼职。后来结婚逢节日都在赵家,一直都是节前去舅舅家送礼就好。
他习惯了,舅舅他们也习惯了。
谭铮安静了几秒。
今天去见舅舅一家一切顺利,舅舅和舅妈都很热情,谭铮能感觉到他们是真的关心任昭远,可也同样能感受到他们的分寸和尺度。
不是刻意而为,是经年累月已经习惯了的关系和模式。
最开始他们对谭铮并不放心,聊天时除去家常却是恭维话居多。笑脸相对可以说是素质礼节,可恭维不是长辈会对孩子第一次带回来的伴侣正常的态度。
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
舅舅一家是任昭远关系最亲近的亲戚,但毕竟只是亲戚。他们心善、热情,会关心任昭远,也会担心越界。
从前听任昭远说起过,谭铮大抵知道他和舅舅一家的相处情况,没多说什么,只捏捏任昭远的掌心:“那节前我陪你回去送中秋,然后你陪我回家。”
“好,哎——”任昭远忽然被谭铮抱起来,手臂先习惯性环住他肩膀才问,“干什么?”
“带你去看个东西。”
任昭远看谭铮要抱自己下楼,又忍不住问:“去哪儿?”
“客卧。”
“啊?”
进去任昭远才知道谭铮要给他看什么。
之前任昭远为了保持清醒摔碎了客卧橱柜上的玻璃防尘罩,也把里面的古建筑群模型摔散了。
这套建筑模型是定制,制作的工匠师傅已经隐退,世上没有第二套一模一样的。
任昭远很喜欢,但他当时没顾上,后来进客卧时客卧已经被收整好,他以为被家政打扫了就没多问,没想到被谭铮收了起来。
更没想到谭铮居然把它复原了。
走近细看,很多断裂过的地方能看出胶水的痕迹,任昭远视线一点点移动,最后转向谭铮,有些迟疑地问:“你自己粘的?”
“嗯,粘得不太好。有几个粘不起来的小零件一直没做出合适的,拖到现在。”
其实问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难以想象。这套古建筑模型复杂精细,斜角长度将近一米,当时砸在地上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任昭远声音有点哑:“没有图纸,怎么粘起来的?”
“按印象里的样子摸索着能拼出大概,拿不准的地方请教了一位老师。”
谭铮说得简单,可但凡想想都知道不会容易。
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进去。
“分房睡的那几晚,你是不是没睡觉?”
任昭远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谭铮经常在任昭远那里示弱卖可怜,可任昭远真的心疼的时候谭铮又受不了。
“没用多长时间,我这么聪明,”谭铮拥着任昭远亲亲他的脸,“而且我自己一个人睡不好,孤枕难眠的。”
任昭远被他逗得笑了下,只是轻轻浅浅一闪而过,很快消敛了。
“别不高兴啊。”
“不是不高兴。”
“我知道,你心疼我了。”
任昭远应了一声。
“要不然这样,万一以后我再惹你生气,我们别分房睡了吧,好不好?”
听见这句任昭远是真的笑出来了,不知道说什么似的转头看他。
“就算不粘模型我也睡不好,真的。你想让我好好睡觉把我弄到另一个房间没用,以后再生气了不想和我一张床的话我睡地上也行,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睡好。”
任昭远的注意力全被带跑了,谭铮还要抱着他一句接一句问「好不好」。
“好,好好好。”
谭铮心满意足地亲他耳朵,忽然听见任昭远说:“其实我当时没反锁。”
“你..”谭铮一怔,有些不确定地问,“是想让我进去吗?”
他清楚任昭远那时候不想和他一起睡一半是因为生气眼不见心不烦,一半是头疼又被噩梦缠着不想让他知道,可他现在听任昭远这样说,一时拿不准当时任昭远心底是不是在期待自己强硬一点进去。
进去发现他藏着的秘密,陪他面对噩梦,让他多几分安心。
“想多了,生气呢,不想看见你。”
“我才不信。”
任昭远笑笑:“你进去的话我应该会更生气,知道你不会进,但是又怕万一你真的进,不想你试探着推门的时候是锁的。”
谭铮心口一阵酸得发烫,好一会儿才枕在任昭远肩上半真半假叹气:“亏死了。”
“不亏,以后日子还长。”
“以后本来就是我的,一辈子就这么长,少一天都亏。”
任昭远眼底不禁浸了笑:“那以后不让你亏了。”
“嗯,说话算话。”
任昭远抬手隔着防尘罩碰了碰模型:“说话算话。”
模型粘好放回原来位置,不过防尘罩没用以前的,换成了亚克力材质。
“不想把它放这儿了。”
谭铮看任昭远想拿模型立刻伸手:“我拿,你想放哪儿?”
任昭远把防尘罩拿掉:“放楼上吧。”
楼上有展示架,能放得下。可二楼是日常待得最多的地方,放一个自己做错事的证物在那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任昭远被他说得直笑,顺着他的意思改了口:“那不放二楼了。”
两个人把模型拿到了三楼的储藏室。
和光彩夺目的整整两墙的珠宝比起来这套模型瞬间黯淡许多,可任昭远专门为它挪出来了一面墙最中央三个格子。
“隔断能拆下来?”
“对,”任昭远戴上手套一件件把珠宝小心取出,“放进去吧。”
谭铮看看满墙的贵重珠宝,又看看手上千疮百孔的模型,没立刻动作。
这套模型当然价值不菲,任昭远也确实喜欢,但以前只当普通摆件放在客卧,现在却要放到这儿来,是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要不然就放在二楼,”谭铮看向正给那些首饰调整位置的任昭远,“放在这儿太小题大做了。”
任昭远笑笑,把模型从谭铮手里接过:“没有小题大做,它现在比这里的任何一件珠宝都珍贵。”
谭铮的赤诚心意向来是任昭远最看重的东西。
心间所好,无价之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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