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家
下午他们就回去了，苏语倒是睡够了，可夏千歌连着两天加起来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一路上精神很差，到了家说不睡，被苏语拎着抱到**，脑袋挨到了枕头眼皮就上下挣扎着抬不开。
他让她好好睡会儿，养好精神，她还是不听。
“苏语…”
她平躺着，柔顺乌黑的头发在枕面上铺开，眸子已经闭上，手却把他握得很紧。
“我在。”
夏千歌伸出手晃了晃，他就把另一只手也递给她。她微微勾起唇角，满意地抓住他的腕，慢慢把手放在她的脸颊上。
“以后能不能别出差这么远呀，要做四个小时的高铁呢，也不要离开太久，这次是顺利，那下次呢？如果出了事，比一个月还长怎么办？到时候我还要去找你，你想过没有，万一你又把我弄丢了怎么办？而且我一个人在家太久也不安全…”
苏语坐在床边安静地听，女孩安心地挨着他，小猫儿似的嗅了嗅他袖口的气味，头发披散开后她的脸看着只有巴掌大小，颈侧游着青紫色的筋络，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累的快要透明。
“我是不是太黏人了，可是偶尔任性一下也没什么吧，我知道你脾气好…”
她无意识间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声音到最后模糊不清，轻细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
确认夏千歌睡熟了，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声音也放得很轻。
从那边回来就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总算是得了空，他整个人像是得到了解脱般放纵自己弯了脊背，领口也一把拽开。
他不是没担心过，甚至现在想想后怕。堵不如疏，可前提是双方都要懂得退让，毫无疑问，他算是赌对了，慢慢来，总会好的，他是这样想的。
苏语替夏千歌掖好被子，留了一盏灯，关好了卧室的门。
揉了揉太阳穴，看见沙发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小只，愣了愣，看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大包小包搁在桌上，尺寸浮夸的行李箱过了她腰那儿，不懂她怎么搬来的。
看着是要常住，这会儿怎么又要走？
“那个…”
他还没开口，就被安栀一下子掐断。
“我…我先走了。”
“这么多东西，你拿的走吗？”
苏语嘀咕着，趁她背过身，悄悄推了推行李箱，嗯…很轻，空的。
“你都回来了，千歌也不用我照顾了。”
安栀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话也有理有据
“慕青和苏希都忙，房间够的。”，他进一步挽留。
“不用了，我…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哦…这样啊。”，苏语点了点头，顺着她的意思。
小姑娘傻愣愣地呆了会儿，还真弯下腰开始拎包，动作慢吞吞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左顾右盼。
他站在后面无声地笑了笑，又说，“安栀…”
“啊…啊？你说什么？”
安栀二话没说把包扔了，立马拧过头，小个头站的笔直，礼貌地问他，“有事吗？”
“我说你怎么老是躲着我？”
她这会儿慌得更明显，手背在身后，又觉得气势不太够，握在她跟前，“我…我怎么可能不躲着你，我那天…我…给了你…”
“为了这？”
苏语挑了挑眉，手揉了揉左脸，记起那天在幼儿园附近。他原本只是想去看看，结果那个孩子认他，还拉着他闹了半天，后来安栀不知怎的来了，一连串的巧合让他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那天日落，天暗了，她哭得厉害，眼睛红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像他牵在手边的念念。
可没曾想，她哭成那样，给他来了一下，一点儿没收劲，落在脸上实打实的。
“你不怪我？”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怎么怪你。”
“嗯，那这样就好。”
安栀没来由地应了他一声，向来藏不住表情的她深深的怨，又低下眸躲着。
“我走了。”
她把包拎起来了，那两个包看着是真的，很沉，她看起来有些吃力，咬着牙，小腿一抖一抖。
“一起出去走走？顺便吃点东西。”
放下好不容易拎离地面的包，她第三次回头，水润的唇抿着，踮着脚尖，嫩白的脚趾扣紧地面，瞥着眼睛看空白的墙，有点儿漫不经心地问，“去哪儿啊？千歌等会儿醒了怎么办？”
“她还得睡一会儿呢，我给她留了消息，家里没什么菜了，不如外面给她带点回来。”，他这样说的。
她悄悄掂量了下，点了点头。
……
“去哪儿？”
小区门口，安栀又问了一遍。
“要搭车去，我喊辆出租吧。”
他扫了眼车流冷清的马路，有点犯难，还是往前跑了两步，看十字路口有没有来车。
安栀站在原地，看着他落拓清瘦的背影，混在人群里却好像格外扎眼，真的…他成熟了很多很多，可她还是原地踏步，距离在无形之间拉的遥远。
她不是个没毅力的人，否则当初成绩中不溜的她也不会一下子蹿到了班上前几名来了青川。每个人都好奇她这么多年怎么没变样子，长得嫩，性格软，声音也透着一股稚气像孩子似的。
其实只有她知道，自己变了蛮多的，什么稚气…孩子气，早没了。她还是怕疼，但更累了，没精力了，恐惧遥远、触手不及的东西。
她真的好怕，怕追着追着…他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晚风刮来，风沙迷了眼，安栀擦干净眼角湿润，眼底又坚定，但至少…她还想试试看。
她小跑着过去，牵住了他的衣角，扬了扬脑袋，眉眼张扬。
“别拦车了，我带你呗。”
……
“这车…是你自己买的呀？”
“嗯嗯，攒了我半年才买的。”
小姑娘没怎么搭理他，皱着眉…似乎不满意他突然插话，视线紧盯着前面，神情紧张，像有人在后面追他们。
“那…挺好的。”
苏语立马点点头，还收了收手脚，不太自在地缩在副驾驶上，生怕打扰了她。
路上车不多，车流的速度自然而然地提起来。唯独一辆小甲壳虫潜行在夜色里，慢吞吞地爬在路边，与世无争。
后面有人摁喇叭，小姑娘太专注似乎没听见。
“那个…我那个地方还有点远，我们这个速度是不是有点…”
苏语是没驾照的，又被车里压抑的氛围唬住了。
“别理他们。”
安栀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振振有词的，“我又没超速，速度也是正常的，他摁喇叭是他的事，上次我看见别人出了车祸，你知道多吓人吗？警察叔叔还夸我这是安全行驶呢。”
“好好，我就随口说说…”
苏语默了，捂着额头有些汗。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别吵！”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