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二十四章 回家

夕阳残破,把血放进灯盏里,焚烧起来,泼洒满世界血色。

许久未洗的窗玻璃灰尘落满,霞光滤过一层黑与白交叠的撒下,落地窗前的地板被切割的鲜血淋漓。

她抱着双腿,头枕在膝盖上,身子浸入窗台前浮动的光下,身后的客厅陷入极深的阴影里。细嫩的脚趾压在地板上冰凉透白,她撩开散乱的黑发,脸上苍白的肤色阴郁。

沉闷的酒味在昏暗不明的狭小空间里发酵,她伸向阴影的手顿住,目光缓缓挪向脚边,白黑交替的屏幕黯淡,满屏消息消不去,也不回。

……

“辞职的事情你再想想,机会不易,不要意气用事…”

“夏女生您好,您预约的医院门诊已过时,请重新…”

“千歌呀,班里计划着同学聚会,最近有时间吗?”

……

她翻了翻,眼神在最新消息上微微停滞,没找到他的。胸腔里某个鲜红色的东西**了一下,眼底散着阴翳。

爱到骨子里,愈发暴躁,又精于算计,慢慢变得不像她,最后随便几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地取代她的位置。她反省,始终不知错误,只能趋于自暴自弃地堕落,

可他在哪儿,天黑了,好冷。

最后她像是溺水者,攀草求生般摸向手边的阴影,摸到冰冷的罐子,晃了晃,空的。

安静压抑到极限,也能磨成要人命的刀子,割开柔弱的皮囊,露出底色的暴戾。

手忽然一甩,手机如砖块,重重砸在地上,屏幕骤然漆黑,裂碎开玻璃渣子,惨叫一声后,又溅射开,划破了小腿的白嫩,渗出鲜红的血来,玷污白色。

她歪了歪脑袋,盯着,血珠映出她的脸,许久露出笑来。那红色,像是腐烂掉的果酱,烂到根里发黑,不像人类的疯执。

良久,撑着孱弱的骨头起身。门哐当一声关上,屋子又暗下来。

……

出门不久,忽然下了小雨,夕阳落下去。

雨洗刷高楼,血色被洗净,世界又变成本来的灰色。

百货超市离小区得不远,跨过一条马路,打着伞的人流稀疏,她撑着伞,夹在人群中,很薄很薄的,像张白纸。

她直奔酒类柜台,途中买了些方便食品,够两天的,推车里塞满,大多数都是酒。

收银员讶异地看着她,扫码机迟缓地停顿住,“那个…这些酒都要吗?”

“嗯,都要。”

夏千歌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无力,薄透的眼皮惺忪,似是还没酒醒。耳边有杂乱不休的议论声,关于她的,散漫的作风,不洁的打扮,颓靡的精神…那些世俗廉耻的东西约束她。

她低着眸,若无其事,爱他爱到消沉,最后心甘情愿到自毁。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发丝蓬乱,最后拎起装好的塑料袋离开了柜台。

超市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密匝,有黑色的影子跟上去,压低了帽沿,跟随着她不远的距离,一起消失在奔流不息的人群里。

雨还在下,风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斜着打湿裤腿,抽了嫩芽的秃枝摇曳,刮过公交车的窗,她很薄很瘦的一小只,佝偻着脊背,似要被风刮没。

红绿灯转向绿色,人流立马动起来,十字路口窄窄的马路,被巨大的黑压压的人流席卷,他在人群后面,始终盯着他给她买的那把嫩黄色伞面的伞。

看着人潮汹涌,她撑着伞,提着塑料袋的手颤抖地力不能支,握伞柄的手也摇晃,双肩在打颤,伞面不受控制地埋低,她像一根易折的苇草,经不起风吹雨打,可到底什么撑着她,始终不甘地活着。

红绿灯倒数的最后几秒,一个赶时间的男人步子飞快,横冲直撞,不小心撞到纤细的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她往后跌了几步,没倒下,步态却始终微微摇晃。

手上拎着的,轻薄的塑料袋经不起冲击,磨破了口,许多酒掉出来,铁罐子在路上滚动,她下意识追了几步,又喘着气放弃,慢慢蹲下,挽救好其他的酒抱在怀里。

伞不慎脱手,被风卷着打了个转滚开好远,雨点飘落,很快打湿了双肩。行人匆匆,湿漉漉的鞋面从她眼下不停留,单薄的她在人群中一下子显眼地突兀。

灰白色的水雾靡颓,他远远地望着,看那背影肩头微微起伏,似抽泣,又或这只是雨水打湿了眼角,隔的太远,他看不真切。

片刻,他想要上前。看见路过的阿姨捡起伞递还给她,又用新的塑料袋把东西装好。

看她重新没入人群,他低下眼,手指收紧,骨节分明,似要血肉崩离。

……

进楼道时,天暗暗地黑,走廊里声控灯脱了敏似的,用力踩踏时才亮。她只手拎着袋子,力竭时疲惫松软了神经,无力让灯亮,顺从着在明明灭灭的灯下走。

雨点砸在玻璃上淅沥拖沓,她在楼梯口突然停下,不适地捂住小腹,紧接着那股子绞痛感直钻进心口,心脏迸裂般剧痛席卷神经。

她压着嘶哑的嗓子难挨,头顶的灯骤然亮起,额头渗着冷汗,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唇边咬住。

来去也快,她在疼痛的余味中缓过神,舔了舔唇边血腥,背脊湿汗淋漓,她跌坐在地上,粗气喘着,不顾脏,靠在墙边,脸颊被隔在窗外的雨水打湿。

……

苏语,我好像快死了。

他们说我应该去医院,可我知道那和身体无关。

我时常能看见两个我,其中一个在慢慢吞噬掉另一个,理性、信念、情感…都快消失了。

我好疼。

你救救我。

……

她开了一罐酒。破罐的声音清脆,恍若庆贺她的苟活。在灯下看了眼,泛黄的酒液澄澈,浮着白色泡沫。

抵在唇边,仰起头,意图大口灌下。

后来有人拦住了她的酒,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搭在她的腕上,熟悉的气味顺着鼻腔吸入肺叶,她忽然更渴了。

微凉的手附上她苍白的脸颊,声音要比光先到。

那声音沙哑陈败,有熟悉的沙沙的杂音,散着极度压抑的难过。

“别喝了。”

她眯着眼,笑了笑,没剩下多少肉的脸颊酒窝更深。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