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烈酒
江南的春三月,温凉又惬意,行人匆匆,欢声笑语,好像和她格格不入。
家里太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在沉默中闹腾起来,似昨晚的缠绵缱绻,烧的嗓子发干。
她待不下去,索性出来透气,出门时步子慢,生怕走快一会儿就要错过他。一步三回头,走到单元楼门口也没望见人,发的消息始终不回。
孤魂野鬼般游**,错过人群,走着走着一簇嫣红夺了注意,恍然间想起他说过闲逛时在小区附近找到过一处公园,可她那时候学业太忙,在感情上又犹豫不决,敷衍着答应,最后也没去成。
身后十字路口车流耸动,人海如织。她往错综树影下走,在一片绿茵下找见一户竹亭。鸟声清脆,有片湖,绕着一圈绿道,花团锦簇。
她在绿道边的长椅坐下,想起家里有片差不多的景,只是没这片湖。细长白皙的腿轻轻晃,湖水透绿,很清,波光粼粼,她的影子碎在水面。
春风拂柳,花枝招艳,她却一门心思往坏了钻去,她想大概是完了,想补救,可网漏下的洞太大,她藏了十几年的酸涩,全泄了出去。
或许是恼怒,石子被她扔远,砸破了水面,连涟漪都泛不起来。
“活该。”
她骂自己,好端端藏了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就发神经,现在好了,全完了。
说不出后不后悔,只记得那时候醉了,理智管不住手脚,勇气在心里提了又散,那么多次碎成渣的喜欢浇了酒,野草遇见了春风似的疯长。
然后借着酒劲骗了自己,把喜欢的概念模糊成讨厌,一发不可收拾,那简直恨极了,便强行扑上去,想咬他,绵绵软软的像棉花糖,不想松口。
她贱兮兮地又舔了舔唇,还存着他的味道。甜腻,有血腥味,仿佛没尝够,突然不舍得。
破罐子破摔那么多次,偏偏这回好了,全摔碎了。
可也不该不理她,不就是表白失败了?亲…亲一下怎么了?想着想着脸红了,指尖揪着衣摆揉捏,烦躁往心头上涌。
大不了做朋友也好,她自己都被被这个幼稚的想法哽住,想发泄。
大中午遛弯的人都回去了,公园人不多,鸟虫嘶鸣,她的声音盖过它们,在空旷的树林间晃**,湖面生出涟漪。
“苏语,你混蛋!占完便宜就跑,你算什么男人。”
喊完,鸟被吓得惊起,肚子在叫,不争气地饿了。
她曲起腿,抱住膝盖,那声音放轻,只说给自己听的。
后悔也好,解脱也罢。
她告诉自己说,你啊你,睡醒了,一切就都到此为止了。
……
很饿,但是没胃口,楼下超市买了点方便食品,和晚上拿来对付一口的面包,把他出现以后好不容易慢慢建立起来的规律作息全部推倒,然后重新一砖一瓦筑起高墙,封闭自己,回到过去。
眼眸垂低,狭长的走廊里影子在灯下拉得很长,钥匙插进锁里,扭动着,把门推开,脚跟把鞋蹭掉。
她忘了自己出门前有没有把鞋收起来,嘀咕着,低头去开鞋柜,紧接着,一大片深色的阴影从头顶盖下,笼住她。
她的鞋被规规整整地收好放在柜子里,旁边多了另一双,不是她的。
慢慢地,瞳孔放大。她盯着脚尖,胸口起伏,最后咬紧牙,呼出浊气,她抬了头,正对上男人清淡无波的眸子,心头还是克制不住地咯噔一声,脸上的自然碎掉。
“啊…你还在啊?”
“我订的票是明天的。”,苏语笑了笑,很自然地让开玄关口的路,“我路上买了豆腐脑,你上次念叨着想吃的,路边挑着扁担买的那种,和家里的一样。”
“哦哦,是之前馋了来着。”
她咽了咽唾液,不是因为馋,她都几乎快要忘了这些随口说的话,她又看着苏语,看他神色平淡,却勾的她好奇了,想把他一点点看仔细了。
那求知欲的眼神像刀,从头到尾,没放过一处,剥肉拆骨般盯着他,很久很久,除了几抹被她凝视的不自在,她没从苏语身上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第一反应竟是有点儿恼了,眉紧紧蹙着,她心心念念牵挂了一早上,可另一个当事人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然,是和她一起酒醉忘了,还是她真就没半点值得回味的魅力?
再如何,那是初吻,她不干净了,罪魁祸首拿着一碗豆腐脑就能打发她?
越想越气,混着委屈,心里酸酸的。
何慕青咬着嘴唇,又松开,慢慢勾起笑来,眼眸微眯,终于忍不住问了,“昨天我喝多了,可我都记得…”
苏语被看得不自在,眼神飘了飘,点头,“嗯,我知道,豆腐脑要凉了,吃完再说。”
他转身要走,手被一把拽住,很紧,扯的领口微微歪斜,目光稍稍往里就能望见衣领里的颈肉,白皙的,却又那么几块,小小的异样,透着红晕,隐隐泛着淡紫,诱人喉咙干涩。
她立马松开手,抿着唇,脸颊发烫,一直烧到耳根,满面绯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顷刻倒塌。
苏语垂在腿侧的手动了动,指尖轻颤,他低下眼,把领口理正,语气轻松,“早上去修手机的时候,那个店员小妹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太对劲,我就把这些藏起来了。”
“那是我初吻。”
她干巴巴地看着他,浅褐色的眼眸**漾着水色,泛红,皱了皱鼻子,像昨晚那只扑在他身上又凶又恶的野猫,质问他。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苏语低下头,良久,他抬起的目光没有躲闪,正撞上眼前的女孩,他看她的眼神温柔沉静,“我是怕你不冷静。”
昨晚被她狠狠咬住的,柔软甜腻的唇此刻抿起的弧度却苦涩,他说,“我早习惯了这些,甚至更疯狂的,你信吗?你能接受吗?”
自始自终他的声音始终平淡,波澜不生,好像他真的看透她,轻而易举否认她十几年的喜欢,“消失了四年,很多东西都变了,如果只是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一时冲动是吧?
猛然一下,像是点燃了什么,血液流窜于密密匝匝的血管,她的理智暴动,破罐子既然要摔到底,初吻没了,那也得把利息收完。
她趁着他不经意的瞬间吻上去,背抵在墙上,脚尖踮起,她肆意地收债,上唇、下唇…
“四年?四年算什么,傻子,我喜欢你十年了!”
她的吻又狠又烈,像是陈年烈酒,声音也嘶哑决绝,这次每一个字都清醒。
“我告诉你,我不在乎!”
(家里来客人晚上出去宵夜,就当考完驾照歇一天,今天先一章,明天中午补,然后关于结尾的事情大家好像都有误解,这个我等会开了个单章说明一下,汇报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