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回忆
醒来,太阳已当空。
带着温度的阳光透过薄窗落到身上,暖洋洋的,被褥搭在小腹上下,睡相不大好的她呈大字躺在**,暴露出的白皙肌肤下青细经络浮动。
何慕青下意识侧过视线,看着地板上方方正正的光影闪烁,愣了好几秒,酒精麻痹过后的神经开始苏醒,醉后赊下的孽统统如数找来。
她捂住发胀的太阳穴,脑袋像是被重物搅动过,沉钝的疼痛捶的她思绪停滞,喉咙都要被烧干。
缓过来时,脊背后出了一身黏腻的冷汗,很不舒服地贴在身上,扫不开的烦闷侵扰她,莫名想起昨夜,大多数事记不清,往深了想,更猛烈的疼痛又迫退她。
只是下意识地,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觉着柔软,像团棉花,破裂的碎片在脑海深处闪现。
湿漉的唇,热烈的喘息,泛红的脖颈…突然断片,哪哪都让人面红耳赤,想着想着…她捂住滚烫的脸,干涩的喉咙烧的更厉害。
这样的梦…她吞了口唾液,暗骂自己不知羞耻,又偷偷埋怨,醒的太快。
内衬的衣服没换,只拖了外套,何慕青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找不到半点纰漏才罢休,应该只是喝醉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她隐隐庆幸,又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了话。
一时沉不住气,指尖发颤,不安揪住心跳。
顾不上穿鞋,冰冷的地板被她赤足踩着,出了卧室,偌大的客厅,只有她一个,环望四周,并没有苏语。
没看见人影,反倒松了口气,没一会儿,又被丝丝缕缕的不安绕上心头,总觉着哪里不踏实,眼皮上下跳个没完。
“叮咚叮咚!”
门铃在响,她下意识以为是苏语回了,没多想,头发都来不及梳理,急匆匆跑过去开了门,下意识耸了耸鼻尖,没闻见早餐的香,却被门后的人定住,手脚寸寸冰冷。
春后晨光微凉,何慕青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说,“妈,你怎么来了?”
“啧,你这什么样子?”
何母立马板起脸,把她从头到脚认认真真打量了个遍。
“头发这么乱?这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又光着脚踩地板,说了多少次,这对身体不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早餐准备吃吗?”
“我…”
话刚刚出口,又被何母打断,“我今天不来,是不是打算睡到中午醒,干脆不吃早饭了?中午再点个外卖,晚上再啃点面包,糊弄糊弄一天就过去了?”
百口莫辩,她错愕地愣在原地,自己阔别已久的母亲三言两语便概括了她搬出学校后的生活。也不尽然,至少他在的时候不是这样,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又哑了喉咙,想起些更糟糕的事情。
“妈,站在外面干嘛,咱们进来说。”
何慕青笑得谄媚,拉着何母往屋里走,顺手把门反锁,钥匙插在锁孔里堵住,完全杜绝外面有人能进来的可能。
“你说说你到底一天到晚在外面干些啥,我当初就不同意你搬出来住,实习怎么了?回家里就不能实习啦?大城市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让你爸好好惯着你吧!”
她听得耳朵疼,强忍着酒醒后的头晕,脑子转的飞快,想挽回,“老妈,您消消气,今天这不周末嘛,我就偶尔放纵那么一小会儿,女儿这学期还得了奖学金没喝您老说呢。”
“哼,这还差不多。”,何母脸上的颜色这才好看点,解释说,“上次不是说你爸要出差嘛,没想到刚好是江南,我就跟着一起来了,带点家里好吃的过来看看你。”
“那…老妈你应该提前说嘛。”
“这个确实是妈不对,担心你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偶尔放松一下也好,但是别太过。”,何母摸着女儿的手,指腹轻轻抚摸,脸上的刻板慢慢缓下来,“姑娘家的,注意好个人,防着坏人,更要珍惜自己。”
何母慢慢宽下心来,俯下身子换鞋,“有多的鞋么?鞋套也可以,欸…”
声音戛然而止,何母眼角的皱纹密起来,她看着鞋柜角落里那双鞋,“青青,家里有男孩子来过么?”
“妈你想什么呢?怎么会有男生来这里,我一直都是独居的。”
何慕青低头疯狂翻着手机,注意力全在上面,要找苏语的联系方式,让他别回,躲开暴露的可能,可现实偏偏不如她的意。
“那这双大码的男鞋是怎么回事?”,何母的声音骤然冷下来,微微颤抖的声线里有怒意,“慕青你这么久别的没学会,糊弄你老妈这套倒是学得很精啊。”
“我…我…”
她哑然,心都要凉透了。
何母瞪了她一眼,冲进客厅,一眼过去,望见那些放在茶几底下的酒,一切好巧不巧串在一起,往坏处去,气的胸口起伏快要压不住。
“何慕青!你今天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啊?”
……
“给我好好反省下自己!”
何母挎着包,脸上的火气还是退不下去,“搞聚会也不能在家里,少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这么快就要回去啊?快中午了,留下来吃个饭呗。”,她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假惺惺地挽留。
“你爸那边事儿快办完了,你也要上学,我留着也没用,来就是看你一眼,你长大了,妈管不了你。”
“带的东西记得吃,别放坏了,学习次要,身体要紧。“
电梯口,何母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啰嗦,眼角湿润。
“好嘞妈,我这都快毕业了,明白着呢。”
何慕青把人送走,重重地松了口气,火急火燎地赶回屋里,翻手机,她之前发的消息还是没回信,心里的不安涨了潮般漫过心脏,有窒息感。
她最后把目光落向那些没开封的酒,咬着下唇思索,不记得自己买了酒回来。
客厅收拾整洁,连沙发垫也一丝不苟的铺好,却愣是勾不起半点熟悉。
烦躁时手脚毛糙,不经意,碰倒了一瓶酒,砸落在地板上,碎开。淡黄色的酒液流淌,顺着木板地纹路流到她脚边,亲吻她白净美丽的足趾,进而入侵毛孔,她感到酒的烈性带给她灼烧的热度。
似暧昧时的缠绵,如唇齿相依的亲吻…
酒精在作祟,唤醒某些沉寂的记忆。她盯着地面上碎开的玻璃瓶上的切口。
指尖抵在唇上抚摸,那柔软的,湿润的,欲望下…神色迷失的她。
口干舌燥的感觉翻涌上来,她又醉了。
于是想起昨晚,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