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水果糖

第27章 并未发生的绑架案

星期五下午五点多钟,派出所长张文明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不想,一个人便慌慌张张地从外面推门进来。张文明抬头一看,来人是居委会主任老孟。

还没等张文明问话,老孟便焦急地说道:“可坏事啦,我儿子让人给绑架啦!”老孟边说边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递给张文明。张文明掏出信封里面的信纸,顿时紧张起来,那封信居然是封“血书”。信上歪歪扭扭地写道:孟主任,我把你儿子绑架了。限你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将2750元钱装进这个信封里,放在街口的公厕,否则后果自负。

看完绑匪的“血书”,张文明有点摸不着头脑,绑匪索要的钱数目不多,还有零有整的。张文明于是问老孟说:“你是不是欠谁的钱?或者是得罪过什么人?”老孟擦着额头的汗珠说道:“我没有欠过谁的钱啊。我们干基层工作的有时难免会得罪个人,但也不至于去绑架我儿子吧!”张文明安慰老孟说:“老孟,你也别急,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我这就安排民警布控,只要绑匪明天敢去拿钱,我就让他跑不掉。”

第二天中午11:30,老孟按照张文明的安排,将装有现金的信封放在了街口公厕的墙角处。从中午11:30到12:00,期间总共有13个人进过公厕,那个装钱的信封就一直躺在墙角处。12:10分,绑匪突然给老孟打来电话,说是钱已经拿到手了,让老孟回家去等儿子。张文明得知电话里的内容后,心里暗叫不好,他快步走进公厕打开装钱的信封,果然里面的钱已经变成了一沓子白纸。

从公厕出来,张文明给老孟发了条手机短信,让老孟先回家去,等见到他儿子到家后,再马上赶到派出所来。

张文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边仔细地看公厕里的监控录像,边抽闷烟。可是,张文明把录像从头看到尾,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去碰过放在公厕墙角处的那个信封。难道这个绑匪会使障眼法,还是装钱的那个信封在老孟去公厕的路上就已经被人给掉包了!

张文明喊来民警小马和小王,今天的布控抓捕中,他们两人负责老孟的安全。张文明问道:“今天中午老孟从家里出来后,你们有没有见到路上有人碰撞过他?”小马和小王认真地回忆了一遍后,同时摇了摇头。这时,老孟急匆匆地赶来了。老孟一进门就嚷嚷着骂道:“潘瘸子这个王八蛋,看我怎么收拾他。”张文明忙一连问道:“儿子回来了?你说的潘瘸子是不是在街口修鞋的那个潘瘸子?”此时的老孟气得满脸通红,说道:“快气死我了。”老孟说的那个潘瘸子大名叫潘国栋,其实他并不是个瘸子,只是走路的姿势不太好看,一歪一扭的。

老孟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儿子根本不是被人给绑架了,他昨天放学后去网吧玩游戏。在网吧里,我儿子碰到了潘瘸子,潘瘸子跟我儿子打赌,说是我儿子如果敢一整夜不回家,并且也不给家里打电话,就输给我儿子一百块钱。我儿子正愁没有钱上网玩呢,竟然就答应了……”张文明听完老孟的话,问:“但是,绑匪又是怎么知道潘瘸子跟你儿子在打赌呢?据我所知潘瘸子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他不在街口干活修鞋,却主动跑到网吧去跟你儿子打赌输钱?”张文明把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起身对小马和小王说道:“咱们走,一定要尽快找到潘瘸子!”

小马开着警车,车上坐着张文明,小王和老孟。

果然,潘瘸子今天没有在街口摆修鞋的摊子。在老孟的指引下,警车很快便来到了潘瘸子家。张文明担心老孟见到潘瘸子会冲动,便让老孟先下车回避一下。

潘瘸子家住在四楼。张文明三人敲开潘瘸子家的门,开门的正是潘瘸子本人。潘瘸子见到张文明他们先是愣了一下。张文明说道:“我们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一下,你看是不是跟我们去所里一趟?”潘瘸子倒是也痛快,他问:“是老孟让你们来找我的吧?是想问他儿子的事吧?”张文明没有回答。潘瘸子回头冲屋里喊道:“我跟去派出所一趟,晚上我要是回来晚了你们就先吃饭。”他说话的表情非但不紧张,反倒是有点兴奋的样子,像是张文明是来请自己去吃饭的。

张文明他们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天色已经发黑了,他让小马泡了几桶泡面,顺手递给潘瘸子一桶。潘瘸子也不客气,接过泡面“呼呼噜噜”地吃了个干净。

吃过泡面后,张文明递给潘瘸子一根烟,说道:“你也吃饱喝足啦,就别让我问你了,自己说吧。”潘瘸子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其实,我就是想教训一下老孟,让他也尝尝着急上火的滋味。”说来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民政局在小区里张贴了布告给低收入家庭办理最低保障金,潘瘸子两口子都下岗了,还供养着孩子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就跑去居委会找老孟也想办个低保。这个老孟别看官不大,架子却

不小,他哼哼唧唧的不给潘瘸子说个痛快话。有邻居就给潘瘸子出主意,说让他买上两瓶好酒去老孟家里看看。潘瘸子想这办低保对他家来说可是件大事,从此就能每个月领到钱了,给老孟送两瓶好酒也值得。

理儿是这么个道理,可潘瘸子到烟酒批发市场给老孟买酒的时候还是作了难。送的酒档次低了怕起反作用,送的酒档次高了他又舍不得花钱。卖酒的老板看潘瘸子犹豫不决的样子就问他是不是买酒送礼呢?潘瘸子点了点头。老板就给他出主意,说他店里有假茅台,能够以假乱真,价格却比真的茅台酒要便宜的多。潘瘸子想,老孟不过就是个居委会主任,估计也分辨不出来茅台酒的真假。于是,潘瘸子就图便宜,花了两百五十块钱给老孟买了两瓶假茅台酒。当天晚上,潘瘸子就把两瓶茅台酒送到了老孟的家里。果然,老孟见到茅台酒后喜笑颜开。

潘瘸子本想自己办低保的事情这就算是成了。让潘瘸子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来到居委会办公室的时候,老孟铁青着个脸对他爱答不理的。潘瘸子陪着笑脸跟老孟说话时,老孟从桌子下面拿出那两瓶“茅台酒”,对潘瘸子说道:“这酒你还是先拿回去吧。低保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送礼也不管用。”潘瘸子看着一脸铁青的老孟和桌上的两瓶假茅台,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结果,潘瘸子办低保的事情也就黄了。从这以后,潘瘸子就开始对老孟有意见了。

张文明耐着性子听潘瘸子唠叨完,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孟的儿子爱上网?”潘瘸子有点得意地说:“都在一块住了十几年了,谁家的孩子爱打架,谁家的孩子爱上网,这点小事我还能不知道?”让张文明没有想到的是,再问下去,潘瘸子却对“血书”和敲诈的事情却矢口否认。潘瘸子瞪着眼说道:“张所长,你可不能冤枉人啊!我就是想让老孟也着急上火一回,那绑架敲诈的事情打死我也不会干的,我一家老小还指望着我过日子吃饭呢。”由于潘瘸子始终不肯承认,张文明只好先让他回家去了。

潘瘸子离开后,张文明对小马说:“小马,你和小王今天晚上还得再辛苦一下,你们得给我盯紧潘瘸子。我去老孟儿子昨晚上网的那家网吧一趟。”

老孟儿子上网的那家网吧叫“蓝月亮网吧”,老板叫李斯亮,戴着一副高度眼睛,熟悉的人都管他叫“李四眼”。凑巧的很,李四眼和潘瘸子在一个楼上住着,两人关系处的还不错。

李四眼一看张文明来了,慌忙起身从兜里掏出烟来给张文明敬烟。张文明接过烟来,并没有直接问老孟儿子的事情,他用眼睛在网吧里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问道:“四眼啊,最近生意怎么样?”李四眼忙苦着脸说:“生意难做啊,要不是已经支起这个摊子来,我宁愿去外面打工也不想干了。”张文明笑了笑,话题突然一转说道:“生意难做你也不能让未成年到网吧来上网啊!这事要是让局里知道了,就是你想干怕也干不成了。”李四眼听完张文明的话,慌忙摆手说道:“这我哪敢啊!我们一家老小还指望着网吧吃饭呢。”张文明这才收起笑脸,说道:“你知道轻重就好。你老实说,老孟儿子被‘绑架’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四眼一听张文明不是冲着未成年上网的事情来的,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咱们里面说,外面说话不方便。”说完,李四眼把张文明领进了网吧里面的一间小屋子里。

李四眼找来两个纸杯,边给张文明倒水边说:“几个月前,潘瘸子去居委会找孟主任办低保,他去找了几次孟主任都推脱着不给他办。是我出主意让潘瘸子去给孟主任送礼的,我也没想到潘瘸子为了省钱竟然买了两瓶假茅台。更想不到,孟主任竟然认出来那是两瓶假酒。”张文明略微愣了一下,没想到给潘瘸子出主意的人竟然就是李四眼。李四眼继续说道:“潘瘸子花了钱没有办成事,还碰了一鼻子灰。潘瘸子买来的假酒退又退不成,扔掉了又心疼,他一气之下自己在家里把两瓶酒喝了个干净。结果是,酒精中毒,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三天。出院后,潘瘸子说什么也咽不下去这口恶气。前段时间他来找我,说是想要整治一下孟主任。我想到孟主任的儿子经常逃学,到我网吧里来泡网,就把这个线索提供给了潘瘸子……”张文明听完,低头片刻,又问道:“你和潘瘸子商量整治老孟的事情,还有谁知道?”李四眼想了想后,说:“潘瘸子和我就是在这间小屋里说要整治老孟的,按说不会有别人知道啊。”张所长看李四眼的样子,估计他是没有撒谎。见再问不出来什么了,张文明警告了李四眼几句后,离开了“蓝月亮网吧”。

星期一上午,张文明坐在办公桌前给分局打电话,询问“血书”上面血样的鉴定结果。分局有关负责人告诉张文明,那封“血书”是用鸡血写的。只要不是人血就好,张文明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潘瘸子

慌慌张张地跑进张文明的办公室。潘瘸子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说道:“张所长,这个……今天早上我起床后在家门下面发现的。”张文明忙打开一看,信封里面装的竟然是钱和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写着:这是你买酒和住院的钱,现在还给你。可是,张文明数了一下钱,竟然只有2250元。老孟放进信封里的明明是2750元钱,怎么会少了500元呢?张文明若有所思地问潘瘸子道:“你那次酒精中毒住院一共花了多少钱?那次住院的事情都有谁知道?”潘瘸子苦着脸说道:“那次住院花了小两千块呢。喝假酒中毒了,这事本来就够丢人的了,我那还好意思跟别人说起。这事就我老婆和李四眼知道。”

张文明没有说话,盯着潘瘸子看了一阵子。潘瘸子见张文明看自己的眼神不对,顿时慌了神,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张所长,那敲诈老孟的事情真不是我干的。我就是想……”张文明打断潘瘸子的话,说道:“你先别解释了,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你先去隔壁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写一遍,写的越详细对破案就越有利。”潘瘸子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出去了。

这时,负责监视潘瘸子的小马悄悄推门进来。小马对张文明说:“张所,我和小王盯了潘瘸子两天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今天早晨潘瘸子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家里出来,我让小王继续留在那里监视,我悄悄跟在潘瘸子身后,想不到他竟然跑到你办公室里来了!”张文明问道:“你们今天早晨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潘瘸子家附近?”小马想了想说:“没有啊!从他们楼道里出入的都是里面的住户,没见有什么外人进他们楼道啊!”张文明想了想后,对小马说:“你和小王换上警服去潘瘸子家里了解一下他住院的情况。记住,尽量拖延在他家里多待些时间。还要开着警车去,把警笛拉响,把声势造大,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随后,张文明又把所里值班的民警喊过来,安排道:“潘瘸子写完材料了,你让他在所里等我。到了吃饭时间,你就去给他买个盒饭。我不回来,不准他离开。”一切都安排好后,张文明起身离开了派出所。

张文明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派出所来。一直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值班的民警给张文明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来所里投案自首了。张文明这才开车回到了派出所。坐在派出所值班室里投案自首的竟然是个正在哭鼻子的,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张文明冲小男孩笑了一下,说道:“行啊,小军。这几天,你把张叔叔折腾的可是不轻。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军,竟然就是老孟被“绑架”的儿子。小军哭着说:“我前几天到‘蓝月亮’上网的时候,恰好听到潘叔在小屋里骂我爸,我就躲在门外偷听……平时也有不少人去家里给我爸送礼,我一直都以为他们是因为感谢我爸,没有想到……潘叔说到自己酒精中毒在医院花掉小两千块钱的时候,气得都要哭了……潘叔平时对我挺好的,那次我自行车扎胎了,还是骑潘叔的自行车去上的学。等我放学回来后,潘叔已经把自行车胎帮我补好了……潘叔家日子过得本来就不好,我爸这样对待潘叔的确是有点过分了……再说,我和潘叔的儿子又是同学,每次我在学校里受欺负了都是潘叔的儿子出面帮我摆平的……后来,我听潘叔说要假装绑架我一次,让我爸也尝尝着急上火的滋味。所以,潘叔那天找我打赌的时候,我很痛快就答应了……不仅如此,我有个同学家是杀鸡的,我还用鸡血给我爸写了一封‘血书’,就是想把潘叔花的冤枉钱还给潘叔。”小军说着、说着就哭得有点说不下去了。片刻后,小军继续说道:“今天中午放学后,我听说潘叔因为绑架我,被派出所抓起来了,我就来投案自首。”张文明问道:“你跟张叔叔说说,那天中午的电话是谁打给你爸的?还有,你在网吧里没有回家,你爸放在信封里的钱你是怎么拿走的?”小军低着头说:“电话是我打的,我把要说的话事先用MP3录音后,又用网上的变音器给声音变音,我爸就听不出来是我的声音了。钱是我妹妹给掉的包,我答应事情办成后给她200块钱作为回报。剩下那300块钱,我想留下来上网用。”张文明又问道:“这么说,你潘叔家门下面的钱是你塞进去的了?”小军说:“是我早晨找潘叔儿子上学的时候,趁机放他家的。”

事情总算是真相大白了,可是张文明的心里却怎么也无法轻松下来。张文明给老孟打去电话,说是‘绑匪’已经全部落网,让他到派出所来一趟。

当张文明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讲给老孟听后,老孟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文明半真半假地对老孟说:“‘绑匪’全部落网了,你看看该怎么处理他们?”老孟红着脸说道:“都怪我太贪图小利了……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我干的这叫什么事啊!”说完,老孟重重地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