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姜皎将他给推开一些, 抽着鼻子道:“纵然你今日解释了,也送了我首饰,但我还是未曾就直接原谅你的。”
沈随砚从嗓子中压出一声低笑来, “萤萤说什么便是什么。”
姜皎又看了木盒一眼, 里头镶着红珊瑚的珠钗闪闪亮眼。
她只看一眼, 就快速将头给撇开, 但是又没忍住看了一眼:当真是好看啊。
这点小心思瞒不住一旁的沈随砚, 看见姜皎的小动作, 沈随砚唇角无声勾起, 将木盒朝姜皎的手边的推了一些, “若是萤萤不收,我今夜恐怕难以安睡, 所以,萤萤能否收下。”
姜皎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 “既然如此, 那我就先收下吧。”
手上的动作很快就朝木盒伸去,但是沈随砚却又按住木盒, 姜皎不解,他这是在做什么?
秋眸睁得很大,里头本是含春水的, 如今倒是染上几分火气。
咬着银牙姜皎道:“王爷这是作甚。”
沈随砚的嗓音放的很轻, “不知萤萤收下,能否答允我一件事情。”
一听他既然还有事情要自个做,姜皎本是想不要的, 可是看见木盒中的红珊瑚, 又觉着不要实在是可惜,毕竟这般的红珊瑚, 从前倒是甚少见到。
为了红珊瑚,她倒是也可以先忍忍。
装出不在意十分大度的模样,姜皎坐直身子,将手从木盒之上收回,“王爷说吧,我瞧瞧我能不能做到。”
沈随砚说的很快,“不过是想要萤萤同我一同回王府可好?”
就这些?这个要求着实是十分简单的,毕竟就算是他不说,今日过后姜翃也会旁敲侧击地同她说这件事。
姜皎装作十分为难的点头,清下嗓子,“王爷如此有诚意,那我就给王爷这么一个机会好了。”
沈随砚这才放手,含笑般地瞧着姜皎。
姜皎被他看的颇有些不自在,对着外头道:“进来收拾吧。”
榴萼与蔻梢这下才进来,看见桌上的木盒,蔻梢用眼神寻问着姜皎。
姜皎点点头,她就心领神会地拿进内室之中,面上还挂着一些笑意,看来,二人是和好了。
既然说要回去,白日回去总是怕被人瞧见。
沈随砚吩咐身边的人将东西给收拾好,带着姜皎回了王府。
府外天色阴沉,风卷着落叶四处吹散开。
榴萼将大氅给姜皎搭在身上,她芊芊玉指拢着边缝,此时府中众人也从里头出来。
周氏看着姜皎准备上车,颇有些不舍,“若是日后得空,就经常回来瞧瞧。”
姜皎点头,“放心,若是有空,我定然会的。”
一旁的姜翃重重咳了一声,周氏只当作没有听见。
随后姜翃尴尬的说:“好了,还是快些回去,省得又不知要熬到何时。”
姜皎点头,同沈随砚一道上了马车。
半月未归,王府倒是一点模样都没有改变。
管家早早就得到消息,在门口等着。
看见两人一道回来,内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半月之前王爷与王妃之间的争吵还被他们想着,如今瞧着,两人当是无事了吧。
小厮们将后头的东西都给搬下来,二人都有不少,便先一步进去。
管家在一旁恭敬道:“王妃可还要用些什么?”
姜皎摇头,“不必,太晚了一些。”
管家再无旁的话,安静站在一旁。
到了房中,看见里头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榻,姜皎有些犯难,今夜该如何睡。
但看见沈随砚丝毫没有为这件事情考虑的意图,转念一想,二人如今生着气的是她,沈随砚自是不想的。
等到二人都沐浴完,姜皎看着还坐在桌前看书的沈随砚,装作不甚在意的说:“夫君还不走?”
沈随砚放下书,满脸不解,“夫人想要我去何处?”
姜皎满脸轻飘飘的说:“夫君可莫要忘记,如今我还并未消气,夫君同我睡在一张床榻之上,似乎不大合适。”
可是沈随砚淡淡道:“为夫并未觉着,有何不合适。”
姜皎放下手中的木梳,指尖将它给按在桌上,“夫君自然还未哄好我,自然是要先去旁的地方睡,不然,这算是什么哄人。”
每个字都在发狠,可从她的口中说出就带有几分柔意在其中。
沈随砚狭长黑眸看向姜皎,虽只能看见她背影,但是眼神却还是停留许久。
就在姜皎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沈随砚突然唤人进来。
观墨很快就进来,站在屏风后面等着吩咐。
沈随砚又将目光放回书上,说出的话平静,但却让观墨觉着不对劲,“在拿一床被榻来,铺在地上。”
观墨看着屏风后姜皎若影若现的身姿,显些没有站稳。
看来,王妃是要王爷睡在地上。
不敢多说,观墨很快就出去。
进来的婢女鼻观鼻眼观眼地做着手中的事情,可是心中所想只有她们自个是知晓的。
姜皎尽量保持着沉稳,分明她是要沈随砚自个寻个院子睡,怎得偏生在睡在地上。
明日,府中的下人会怎么看自个,当真是丢脸极了。
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有什么反悔的余地。
姜皎被榴萼扶着去到床榻之上,不管再如何,**的帘帐还是被放下来。
有了帘帐,姜皎看的清楚一些。
婢女们脚步很轻,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地上的垫榻给铺好。
沈随砚同一旁的观墨小声耳语两句,姜皎极力想要听清楚,但是终归什么都没听见。
说那么小声做什么,生怕自个听见似的。
姜皎嘟着唇,颇有些不开心。
但是就在自个晃神的时间,观墨扶着沈随砚在一旁的垫榻上睡下。
他分明不在床榻之上,但是心的跳动突然就大起来,姜皎可以十分明显的听到自个心跳加快的声响。
葱白似的指尖缓缓揪住身前的被子,平躺在**,乌黑的秀发散在枕上,想要装作自个睡着的模样。
沈随砚用余光朝帘帐中看一眼,硬朗的下颌随着他躺下轮廓更为分明。
狭长黑眸闭上,可是半分的凌厉模样都没有减少,斜飞入鬓的长眉显得俊朗。
观墨很快就将烛火给吹灭,两人一人在床榻上,一人在垫榻上,谁都没有说话。
姜皎的手攥地愈发紧起来,分明从前一同入睡还是好好的,可是怎得现如今倒是紧张起来,不过就是一些时日不见,有何好紧张的地方。
姜皎在心中暗暗骂道自己不争气,但是没过一会儿,倒是陷入了睡梦之中。
倒是今夜,梦境又再次出来。
姜皎本以为又是上次的情形,可是却发觉,现在,好似是在姜府的床榻上。
她缓缓坐起身子,细瘦的脚腕微动,却发现脚链上绑着一根细金链。
还在困惑是怎得一回事,就看见床帐被人掀开,随后沈随砚缓缓进来,还坐着他的轮椅。
看见姜皎,还未等她开口,沈随砚眼神掠过她身上,轻轻扫视一眼,“萤萤醒了。”
一瞬间,姜皎突然有了不少的感觉。
沈随砚精瘦有力的手腕压上姜皎的脚腕,炙热的触感却又一瞬间消失,逐渐在旁的地方四处蔓延开来。
姜皎按住他手,“夫君。”
声腔中还带有不少可怜的感觉来,沈随砚尾调上扬,“嗯?”
似乎是知晓后面会发生什么,姜皎带有几分哭腔,“夫君,你将我放开好不好。”
可是沈随砚却用方才那只来回扫动的手,按住她的唇,“萤萤如此不乖,自然是要给些惩罚的。”
说着,他手又回到方才的地方,姜皎咬住下唇,才让自己的声音不外泄万分。
沈随砚看着眼前美景,眸色稀疏寻常,似是眼前只是常见的东西罢了。
姜皎想要挣扎,可是脚腕被锁着,如何都动弹不了。
沈随砚嗓音暗哑,却平稳极了,“萤萤当真是耐得住的。”
说着,他手腕向上一番,姜皎终是忍不住地叫出声。
倒在床榻之上,姜皎不住的呼吸,似是溺水之人,终于找到上岸的地方。
但沈随砚却“啧”一声,语气有些遗憾,“萤萤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怎能让萤萤就如此开心。”
姜皎眼睫之上都是湿润的,眼前水汽氤氲开,她手指无力的抓住沈随砚的手腕,但是却很快就滑落。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沈随砚身上的衣衫还是完好的,只是袖口处湿了。
姜皎躺在床榻之上,呜咽的哭着,“混蛋,你当真混蛋。”
一瞬间上到云端,可下一瞬却又坠回地面上。
每次间隔愈发的短,怎样就是到不了高处。
姜皎难受的不行,只得抽噎着说:“夫君,我不知自个错在何处,我当真不知。”
沈随砚只是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来,将手指一根根的擦拭干净。
随后他将帕子随手扔在地上,姜皎侧头看见了,是那日两人争执时沈随砚递给她的帕子。
体内又是一阵的翻涌,姜皎咬着下唇。
沈随砚的手捏上去,“萤萤如此咬,我会心疼。”
姜皎脑海中“轰隆”一声,他的手......
拼命想将沈随砚的手推开,但是他大掌桎梏住姜皎。
眼神上下掠夺着,不给姜皎一分的活路。
沈随砚逼近她,“萤萤从前自个想着什么,自个不知?”
姜皎的哭声立刻就止住,他,他竟然还记得。
一瞬间的愣神,沈随砚在她前端捏下。
姜皎被拉回这处,摇着头道:“没有,那是从前的想法,如今,我当真并未那般去想。”
可是沈随砚却不大相信,“你说,我要如何罚萤萤的好?”
抬头看眼地方,沈随砚唇边勾起个笑意来,“萤萤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我还未曾好好看过。”
像是知晓他要做什么,姜皎能感觉自己被牵起,却什么都做不了。
回头看了一眼,金链很长,足够她去房中任何一个地方。
腿酸软无力,身上也浑身没了力气,只能就这么朝前走。
沈随砚将她带到衣镜之前,看着镜中的自个,姜皎头摇的十分厉害,“不要,我不要看。”
但沈随砚却用大掌握在她下颌,后又落在她极为脆弱的颈侧,“萤萤不想看?但这却由不得你。”
衣镜之中,两人皆是坐在轮椅之上,只是一人衣衫完好,只有袖口有些褶皱,另一人则有靡靡之态。
姜皎哭的更大声,她何时被这样对待过。
沈随砚的唇贴在她耳根处,轻声道:“萤萤,可还想和离?”
姜皎发丝都乱了,贴在脖颈上,颈侧间,摇着头,将话给说出,“不,我现下当真是不想的。”
得到她的答案,沈随砚满意的吻着她耳根之处,“乖,萤萤。”
说着,姜皎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再也什么都无法去想。
姜皎从床榻之上惊醒过来,眼眸还未睁开,就先去摸着自己脚腕的地方。
外头的天亮了一些,姜皎看清自己在何处。
仍是在定宣王府的,不是在姜府。
昨夜,自个梦见了什么?
姜皎的思绪很快,却被昨日的所有事情都记得。
怎会,怎会如此?
下意识看向沈随砚,只见他睡得平稳,半分旁的情绪都没有。
但姜皎却又想到之前的猜测,“他不会也入了梦中吧。”
小声呢喃,不想下头垫榻之上的沈随砚轻微动下,随后他也睁开自个的黑眸。
眸中不似旁人初醒有着一瞬的茫然,倒是十分的明朗。
隔着帘帐,沈随砚的眼眸与姜皎的对上,吓得姜皎瞬间收回视线。
随后觉着不对,她硬着头皮道:“夫君也醒了。”
沈随砚轻声“嗯”一下,揉着自个的眉心。
姜皎察觉到他的不对,心中突然有些不大好的想法,“夫君昨日,没有睡好?”
沈随砚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一下,反问着姜皎,“夫人觉着呢?”
姜皎听见他话语,心中登时有了不大好的想法。
但下一刻,就看见沈随砚看着身下的垫榻,“要不夫人今夜试试?”
姜皎一把掀开帘帐,“我才不要。”
她面色潮红,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韵味来,沈随砚黑眸逐渐暗沉下来,有着许多止不住的想法。
姜皎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夫君,看什么?”
沈随砚倒是一脸坦然,慢慢坐起来,“就是觉着,夫人今晨有些不一样。”
姜皎听的紧张无比,身下的触感也是不大好的。
她吱唔说上一句,“我突然想起找蔻梢有些事情,就先出去。”
脚步很快,似是身后有洪水猛兽的追赶。
不知怎得,沈随砚今日给她的感觉十分不一样,他到底,有没有入梦。
若是他也有入梦,可为何会一点的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如此冷静。
难不成,自个之前的猜想都是错的?
姜皎绕过屏风,榴萼看见姜皎出来十分的惊讶,“王妃怎得出来了?”
但却只见姜皎乌黑的发丝散落,随后拼命地摇头。
见她面色酡红,榴萼不免知晓发生些什么。
沈随砚也在此时,沉沉唤道:“观墨。”
榴萼愣住,用气声问着姜皎,“床榻,可需要人去换?”
姜皎自是知晓,才会出来找榴萼。
她赶忙点头,对着榴萼道:“如今先不急,等一会儿王爷去了书房,让蔻梢来换。”
她看着内室,地上的垫榻婢女只会收在一旁,绝不会放在榻上,只要等沈随砚一走,再将床榻给换掉就好。
毕竟,她此刻有更为重要的事情。
姜皎直接就去了净室之中,沈随砚听到净室中的水声,喝着凉茶的手一顿。
狭长的黑眸逐渐暗沉,昨夜梦中的场景,是如何都止不住的。
他品味着杯中的水,只觉甘甜极了。
可喉咙却还是那般的干涩,心火逐渐烧起来。
净室中水声响了多久,沈随砚的拳就握了多久。
手臂之上青筋显露,似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世间多的是罕见之事,只是不想,今日倒是在他的身上印验。
不仅如此,他的王妃,既然也遇到这股子的事。
水声停下,沈随砚眼眸睁开,又恢复从前的清明。
鱼总是要慢慢上钩,才是最有趣的,不然,当真是半分的趣味都没有。
既然已经在掌握之中,等等又如何。
姜皎从净室中出来,桌上已经摆好饭。
沈随砚将竹筷放在她手边,状似不经意的问,“怎得一早起来就在沐浴。”
姜皎夹着小菜的手一顿,“只是觉着身上出了些薄汗,怕受凉,还是沐浴的好。”
沈随砚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见沈随砚的模样,姜皎才放心下来。
她想起自个自己要做的事情,心总是跳的很快。
但却又在想,如果只是沈随砚认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梦中一切皆是他自个所想,而她并不是梦中人,是不是事情就好办很多。
所以,她定要半分的马脚都不露出来,尽量显得平静一些。
姜皎放下手中的竹筷,用帕子掩唇轻声咳了一下,眼尾处渗出些泪珠来,让人看着觉着楚楚可怜。
她道:“天儿倒是日渐冷起来。”
沈随砚手上的动作未停,举手投足都挑不出错来,“是了,萤萤这段时日,定要注意身子。”
姜皎点头,“只是我从前冬日的衣衫料子还是去岁的,不知夫君近些时日可有闲心,同我一同去铺子中?”
沈随砚倒是反问她一句,“萤萤不是还在生气?”
一瞬,姜皎就无话可说。
可她刚想要开口,就听见沈随砚道:“只是,我前些时日,惹恼了夫人,定然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皎轻哼一声,“王爷知晓就好。”
随后姜皎又看着屋中的陈设,字句都说的十分清楚,“从前在姜府,为我方便,都是有面大大的衣镜,只是王府却没有。”
她颤着眼睫,逼自己将后头的话问出来,“王爷可有见过那面衣镜?”
沈随砚放下竹筷,黑眸中多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自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