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为妃

第55章 禁地异动

昨夜风雨交加,千悦临近黎明才入眠,而轩辕澈怕照顾他不周全则是干脆一整夜没合过眼。

现在,疾风骤雨初歇,晨光撒入窗棂,照得屋里亮堂堂的,窗外不时传来侍女家丁的轻微议论声,好像是在说院子里的花草之类的。

轩辕澈一动不动地对着床顶发呆,他有些难耐,往常晨起练剑是雷打不动的惯例,但今日他破例了,因为千悦抱住了他的手臂,还枕在了他胸膛上,倘若他起身离开搞不好就会把千悦吵醒。

从前读《汉书·佞幸传》,其上所书汉哀帝晨起时为了不惊动董贤“乃断袖而起”,彼时年少的轩辕澈很是不屑地批注了两个字“昏君”。

结果呢,风水轮流转,轩辕澈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断臂而起,只得舍了晨练,做个“昏王”。

正郁闷着,忽觉胸口处有点痒,他微微昂首便见千悦半睁着惺忪睡眼眨了眨,而后又一头趴在了他胸口上,似是觉得不舒服,又歪了歪脑袋调整姿势,蹭得轩辕澈甚是心痒难耐。

不会是要继续睡吧?

再不起用午膳的时间都要过了……

轩辕澈长舒一口气,除却无奈之外再难有辞藻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他缓缓抬起没被千悦压住的右臂,伸着食指往千悦腮帮子上戳了两下,没动静。

嗯……再戳一戳,还是没反应。

第三个回合,轩辕澈好死不死地用指尖去蹭千悦的嘴唇,他上唇的唇峰圆润如珠,没想到不仅看着漂亮,手感也是一等一的好。

轩辕澈的眼角眉梢带上了笑意,而千悦则是眉头紧皱,起床气终于在那只邪恶的指头蹭到自己嘴唇上之时愤然暴发。

“嘶……”被咬的某人倒吸一口凉气。

咬人的兔子意识清醒许多,茫然睁开眼眸,入目刚好是轩辕澈的青筋盘虬的手背和小臂。

仰头往上看去,轩辕澈半眯着眼,面色不善,活像是盯着兔子肉的饿虎。

千悦怔愣片刻,动作僵硬地松开了牙。

轩辕澈绷着脸把手放到了身侧,而后撑着床板就要坐起来,千悦见状立时扑了上去。千悦瘦小,力气也不大,但这突如其来的一扑倒是将毫无防备的轩辕澈扑得躺了回去。

“起开。”

千悦摇了摇头,干脆整个人都挪到他身上,双手还抓着他的手腕,轩辕澈虽然气恼,但怕弄疼他也不好直接用力推开,便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恫吓他。

“你别打我,我就下来……”犹记得在边境军营为了银簪他咬了轩辕澈一口,便换来对方一记耳光,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后怕。

轩辕澈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好话说了再多,也还没能抵过先前积威深重。

“不打你,下来吧,我知道你还困,用过午膳再睡好不好?”

千悦没想到他非但不生气,还这么哄自己,很是愧疚地垂下眼眸不敢看他,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做什么,你倒是从我身上下来呀。”

“哦……”

……

更衣束发之后,轩辕澈推开门正欲唤侍女传膳却被眼前景象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目之所及尽是苍凉,亭中的常青树和廊下的月季尽数凋零,枯枝败叶落得满地都是,环视四周,只有阶边五株小草直挺挺地立着,生机依旧,除此之外再无绿意可寻。

秋确实是个植物枯败的季节,但像常青树这种,顾名思义就是四季常青,它的叶子就像人的头发一样一边落下一边生长,如此便四季常青。

再者,月季、木樨、菊等都是秋之花,院中怎么着也不该无端端败落成这般模样。

难道是昨夜的疾风骤雨吗?

不,不可能的。

院中的常青树已经养了近百年,倘若单单是风力和雨水绝不肯能将枝干冲刷得没能留下一片叶子,而且树下的落叶都是褐色或者暗黄色的,连片带点儿绿的都找不到,但按常理来说,短短几个时辰不足以让枝头的绿叶腐烂失色。

仰头望天,东方晴朗无云,却不见万里碧空;西面乌云沉沉,却依稀可见丝丝缕缕的金光穿云而下;南北两面混沌与明朗交织,像是黑米白面揉在一起的面粉团子。

此情此景,不可谓不诡异。

忽而,远方天际传来鹰唳,惊空遏云。

轩辕澈轻吹口哨,同时将胳膊肘横挡在自己身前,那穿风破云跋涉而来的大鸟利箭一般俯冲而下很快就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还没等查看它腿上的信囊轩辕澈便神色凝重,因为他自己常用的信使通体皆白,唯羽翼上带着深灰色的斑点,而这只海东青的毛色青黑,头部、脖子和尾翼却是洁白如雪——这是来自龙首山的信使。

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可以说海东青在鸟类中无异于马中赤兔。

龙首山据此不过数百里之遥,即便劣马缓行最多一天一夜也能赶到,昨夜那般风雨交加的情况下却还要动用海东青来传信,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轩辕澈神色凝重地打开信囊,取出囊中信卷查阅,只见其上以俊秀有力的草书写道:禁地异动,速归,与吾等协力镇压。

望着龙首山的方向,轩辕澈握掌成拳。

……

淮扬官府中。

“王爷,那边又来请非龙先生了。”暗卫很是无奈地再次前来禀报。

修堤筑坝一事势在必行,如今师傅们和和汉子们都在岸边呢,就等着开工了,但偃月的图纸上初看只觉精妙,真到了要开工的节骨眼上细看却发现有几处画得很是简略,有着多年测绘修筑经验的老师傅研究半天都一知半解的,事关重大,他们也不敢仅凭臆测开始施工,故而只好来请教偃月,

“那就请他去啊,来找我做什么。”风畔埋头于满桌公文中,头也没抬一下。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真到了肃亲王这个位子上他倒是无比怀念简简单单做风畔的日子,不为啥,事少清闲,哪里像现在这样一个头两个大。

“呃……非龙先生不在府中。”

“啧,这个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条龙了,整日里没头没尾……”

百里之外的“龙”打了个喷嚏,吓得身前的庞然大物颤了三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