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盛开的月亮

第77章

“谈判!”牧祎雄赳赳地冲到办公室里,留杜堂堂在门外等候。

里面的人估计身份挺高的,杜堂堂本来想跟着进去,却被拦住了。

伊文刚刚又打电话催了一次,让她去楼下的办公室里报道,却被牧祎一把抢过手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强烈要求由自己去参加学术会。

见她想通了,伊文在某些事上的态度却还是古板,用很委婉的语气说,如果牧祎决定向公司妥协,他们以后就不必见面了。

三言两语讲不清计划,牧祎而希望和他当面交谈,可惜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没给她时间解释。

于是牧祎就自己冲到了办公室。

起初保安还想阻拦她,在杜堂堂的气势压迫下终究没出手,只是告诉牧祎不要离开公司。

她当然不会离开。

杜堂堂在门没有关好的时候,隐隐听见办公室里传出的声音:“很抱歉牧博士,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然后实木的防爆门关闭,隔绝了一切动静。

她以为谈判不会太顺利。

过了半个小时,牧祎一脸轻松地开门走出来,透过门缝能看见她身后有个穿黑西装端坐的人,目光威严望向这边。

应该是谈妥了,那人对牧祎没有疏离的样子。

牧祎步伐轻快,没坐电梯,穿过长廊拉着杜堂堂从楼梯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伟大的头脑,在关键时刻又起了作用。”

杜堂堂始终落后她半步,完全进到一个保镖的义务,心里为牧祎高兴,却没说什么。

到最后是牧祎憋不住话了。

“我告诉他,研究成果是我的,这项荣誉不可能让给别人。”说话时,她似乎对自己刚才扮演一个沽名钓誉的人的表现也很厌恶,畅快中又带着纠结。

“你是对的。”杜堂堂想了半天,只能用这句话鼓励她。

牧祎高傲地仰起头,“我永远是对的。”

下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惊惶急促,好在楼梯间照明设施完善,虽然温度比室内低了些,也不让人觉得害怕。

是谁?

牧祎根本不信鬼神,杜堂堂神经强悍,两人都停住脚步,转身望去。

伊文出现在楼梯拐角,大概是也被限制了行动,而电梯有监控也有把守,才从楼梯跑上来。他的头发凌乱,穿一身便服,走到楼梯入口的过程应该也不顺利。

“你向他们妥协了!”他一开口便是质问。

牧祎耸肩,“共事多年,如果你对我的看法是这样,那么我很遗憾。”

听到她的话,伊文微微一愣,觉得牧祎并不像重视名利的人,猜到其中可能有隐情,试探着问:“……你?”

“我当然答应他们了。”牧祎抓着楼梯的扶手,果断道,“能给08号水藻的作用下定义的只有我们两个,如果我们想隐藏它,最好的做法就是,由我们自己去揭露!”

伊文皱眉,往上走了几步,停在她面前,“你是说……”

“真是笨的可以!”牧祎的暗示言尽于此,充分享受着智商上的优越感。

能拖一时是一时,她作为学术会的主发言人,水藻是有利的还是有害的,还不是凭她一句话。在办公室里,她和比顿的负责任是这么说的:“对手公司关于08号水藻的研究远没有我们多,如果透露太多信息,他们很有可能受到启发,在成果上领先于我们。”

所以达成协议,比顿也决定隐瞒一部分真相。08号有修复的特性,他们可以找个更具体的切入点,比如水藻的能力甚至可以修复神经元,所以到那时候,牧祎会把具体功效解释成,新药以神经修复为主,有望治疗脑神经损伤性癫痫。

比顿高层在电话会议讨论后,同意了这个对策,等到学术会结束,会专门投入研究,配备更多的专业人员,组成庞大团队开发新药。

主研究员当然还是牧祎,有了更多的人,相信进度也可以快一些。不向公众透露信息,而得到好处,对牧祎来说,算是双赢。

杜堂堂呢?

哦,真是不好意思,牧祎谈话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她。

伊文仔细琢磨着她的话,似有所悟,原本握紧的双拳也放松了几分,“牧博士,这太冒险了。”

“你是说和公司谈判冒险,还是我假意同意安排,在学术会上出尔反尔咬定水藻剧毒的真实目的危险?”牧祎毫不在意,转身往楼上走。

杜堂堂跟上,压低声音说了句:“我会看好她的。”

伊文看着她们的背影,露出微妙的笑容。

因为牧祎的妥协,公司又把杜堂堂发配回去,留着学术会那天专门保护牧祎。另一方面,比顿也在公司主页上透露了一些学术会的内容,说正在研发的新型药剂可以治愈神经损伤,用词很大胆。

毕竟神经这个东西,不像胃啊肠子啊这么坚强,哪里坏了还能切除治疗,神经的损伤几乎是永久性的。

这个消息一发出去,已经有了不少嗅觉敏锐的记者要求采访,即将召开的学术会当天可能不仅科学家云集,各类媒体和专业刊物的记者也少不了。

社会上已经哗然一片,连杜堂堂没事刷刷论坛学英语,也看见了相关的讨论帖子。

牧祎现在要回去整理一份演讲稿件和实验数据,上交给比顿,等通过后就能拿着它们去学术会了。

时间一瞬即逝,转眼就到了要出发的日子。

牧祎已经记熟了演讲稿,杜堂堂也能蒙着眼睛完成一把手枪的拆解再组装——仅用了30秒。

洛杉矶上午七点,阳光依旧大好,杜堂堂和几个天卫的保镖守在休息室的门口,表情严肃。

她难得换上了正装,黑西服黑皮鞋,里面还有一件四公斤重的防弹衣,衬得人肩宽腰细,帅的让人忽视了性别。

牧祎打开门,看见的就是那张散发着中性美光彩的脸。

更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气势,无比强大,无比可靠。

杜堂堂也在打量她。牧祎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右耳上的珍珠耳环晃荡,古板中又有些科学家的不羁。

可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她们眼神交汇,杜堂堂只是微微欠身,就沉默地跟在牧祎身后。

似乎牧祎还不习惯脚上那双三厘米高的鞋子,走路时身子矮了一下,差点摔倒,还是杜堂堂及时扶住了她。

牧祎抓着她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硌人的物体,牢牢抓在手里,借着杜堂堂掩护的身形,不着痕迹地放在自己口袋中。

那是她委托杜堂堂做的东西,能不能成功地和比顿作对,就看它了。

一切就绪。

线条流畅的黑色加长车守在比顿医疗的公司楼下,杜堂堂和一众保镖取下别在领子上的墨镜戴上,道具虽然老套,但作用很大,可以预防有人用闪光弹致盲。

杜堂堂快走几步,抢在牧祎前面打开车门,手放在门框上,对弯腰钻进去的牧祎说了句:“您小心。”

牧祎的动作微不可见地停顿一下,没做声。

然后是会议的其他参与人鱼贯而入,杜堂堂留下三师弟坐进去负责保护,但自己开了另一辆车,平时接送牧祎的那辆。

保镖们有专车,驾驶时还负责跟在车的首位保护,她却开车走上另一条路,墨镜依旧架在鼻梁上,面容冷酷中透着神秘。

她不是个自恋的人——跟温焕比起来当然不是,可也认为自己无论是儿时的淑女装还是现在的中性风,走到哪里肯定也能吸引目光。

今天早上领到衣服的时候,老三还哇哇大叫:“师姐,你再这么帅下去,还给不给我们男人活路了?”

杜堂堂不在意他有没有活路,她在意牧祎,怎么对方看见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此时,坐在加长车里的牧博士有点走神,口袋里的东西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保镖真是不亚于科学家的一项工作……起码外表如此。”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洛杉矶比起国内帝都堵得天昏地暗的路况稍微好一些,尽管如此,杜堂堂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一栋银红相间的写字楼,相当高,她仰得脖子都累了,才堪堪望到顶端。

杜堂堂取下墨镜,锁车出去,因为着装很职业,门口守卫的保安没有过多盘问她的身份,只当是哪个成功人士,把人放了进去。

毕竟,一栋普通的写字楼,能有什么状况呢?

杜堂堂貌似对这里很了解,驾轻路熟地乘电梯到顶层,中途看了一次手表,心里估摸着时间,到达顶层后又小跑着往天台走去。

一扇崭新的门出现在眼前,她伸手拉了一下,果然上锁了,好在自己拿了钥匙,蹑手蹑脚地开门走进去。

天台尽头,有个金发的人趴伏在那里,身边架着狙击枪,巴雷特m82a1,单发最准的狙击器材。

那人一身利索的紧身衣,相当适合战斗,还背了个长形的包,用绳索和挂扣固定在后背。他正聚精会神地用望远镜观察着街道情况,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

杜堂堂对那人的存在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他就是自己放进来的。

这栋写字楼正对着的大街,就是前往学术会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