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第十八回 寻郎千里不归路 淤泥深陷紫金盆

云飞闻得“罗毅”二字不由吃了一惊,曾听师父说过,罗毅是当今武林上闻名而蒽的“天人教”教主,武功深不可测,传说已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而“天人教”则是天下第一邪教,教徒行事诡密,杀了无数正派弟子,和八大门派结仇甚深。

云飞道:“想不到你和罗毅是仇家,他的来头可不小啊!凭你一人之力恐怕……”郑华听得头上冒火,喝道:“恐怕什么?当年我与他决战此处之上,本来我应取胜,可他倚仗人多势众,将我打下山崖!如此卑鄙无耻之徒,怎能留存在世!”青筋徒然暴起,面目狞然可怖。

云飞叹道:“邪教之恶徒,当然不是君子。”郑华拍掌合道:“说得好!当年我与他齐称‘金鳞双蛟’,我们亲如兄弟,同闯江湖,原以为他是个君子,想不到他竟然是一个无耻小人!身边之人尚且如此,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信?”

云飞眉峰微耸,道:“你也不可一概而论,其实你是没遇到过真正的朋友,如果看得起我,我愿做你的朋友!”郑华冷笑道:“你?现在看你对我热热呼呼的,谁知道今后会不会加害于我!”云飞暗暗下定决心:“他受到了太大的摧残,对任何人都不相信,但看他样子不像奸恶之徒,有机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他规引入正。”

云飞转望四周,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郑华高声道:“别白费心思了!这里全是洞穴,不仔细会迷路的。”云飞被他唬着了,搞不好真迷了路可不好办,问道:“你武功这么高,为什么不爬上去呢?”郑华惨笑道:“爬上去?哼哼哼,小子,过来摸摸我左手的袖子。”

云飞走过去一摸他左手,一颗心顿时凉了半边,原来袖子是空的!郑华切齿道:“把我弄到如此田地,都得仰赖罗毅的好帮手们!这个仇──”云飞见他神色不对,忙劝道:“郑大叔,我一定替你想法子出去!”忖道:“我以后还是少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多做些他喜欢的事。”念着百毒神仙的遭遇,云飞总觉得郑华很可怜。

云飞道:“你的眼圈好黑,在这地方没休息过么?”郑华一听就上火了,道:“休息?我每日苦练,恨不得飞出洞外把罗毅全家一道汤泼了,你还教我休息!”云飞缄默了,仿佛自己的每一句话听在郑华心里都能和罗毅之仇联上关系。

郑华擦了擦眼,道:“人长的这双眼睛又能看清什么,都是表面的。”云飞微微点头。

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郑华肚子有点饿了,道:“你陪我一起去找果子。”云飞道:“是否就是先前给我吃的那个东西?”郑华一颔首,道:“这果子还不错,食一个可顶好一会儿。”云飞道:“确实如此,这果子真有点名堂!”两人前后而行,出得洞外,一脉鲜红血嫩的果林,就是在黑暗中,亦极为煞眼。

云飞道:“难道这是朱果不成!”正欲摘下一颗,郑华喝道:“别忙,小心木刺!”云飞闻声缩手,定睛细看,原来枝干布满尖芒,心叹自己江湖阅历太浅,道了一声谢,束立郑华身旁。只见郑华小心将树叶拨开,摘下果子,接着吹去表皮上的绛粉,然后囫囵包下。

云飞瞧得嘴痒,便依样画葫芦地采果,待吞食了两个,不仅肚内有货,而且连疲劳和痛楚都减了不少。没想到这小果子竟有如此大的功效,默念郑华服了几十年,其功力一定是登峰造极了。

倏然间,附近涌起波涛之声,云飞望见丈许远处的一道裂缝中涨出泉水来,吃惊道:“郑大叔,这些水怎么无缘无故地向上冒?”郑华道:“我也不知,每日大概要涌两次,果林靠得就是这种地泉浇灌。”不一刻,脚亦湿了,郑华道:“水是浑的。”云飞问道:“浑的又怎样?”郑华道:“涌水时可测天象,如果水浑,则大雨将倾。”

“哦,古怪的洞中才长得出古怪的果子。”云飞继续踱步,不自觉的进入果林深处。他随眼一瞟,发现在一株果树下依着一束小花,花色纯白无暇,茎洁似雪,似莠而细,花内包着一颗紫色小果,玲珑可爱。云飞好奇地将它摘下,嗅了一嗅,顿时便有一股奇香浸入体内,导至身心无法自拔,有一股强烈的欲望要将小果服肚,他将小果送到嘴里,竟然毫无味道,自言自语道:“这小紫果比朱果还要怪异!”

云飞遂走出果林,将小花拿给郑华看,道:“郑大叔,你瞧瞧这花是什么来历,我一嗅过就想吃上面的果实。”郑华接过小花仔细端祥,心下犯疑:“我自问去过不少名川胜地,这种花倒从未见过,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雪洁无斑的花朵,而结果时怎么花儿不凋?必定来历不小!”

“哎哟!好热,好热!”云飞突然倒地不起,觉得体内的经脉全部失常,真气如同汊水乱淌,感觉一股强大的热流羼遍全身,烧得他面色红如赤日。郑华伏下身,惊问道:“小子,你怎么了?”云飞被烧得说不出话来,在地上**翻滚着,胡乱拔着草,抓着泥。接着,熊熊热流通过任督二脉汇聚丹鼎,身体奇顺无比,好象已脱了胎换了骨,脸部也恢复从前。云飞摸着胸口,喜道:“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比原来轻了很多,好象有使不完的力气!”郑华忽然想到什么,大骇道:“白莲龙果!”云飞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白莲龙果?这名字听起来挺不错嘛!”

郑华沉声道:“你小子真走了神运了,这白莲龙果传说是千年难遇的奇果,我今日总算有缘得见了。据说此果要在九月九日至阳之日的至阳之时,即午时三刻结果,顷俄即谢。服下之后能帮人打通奇经八脉与任督二脉,并增长一百年的紫阳真气!”云飞大喜道:“这么说来,我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了!我要赶快把这好消息告诉雪儿和师父,让他俩也高兴高兴!”

郑华道:“习武之人皆知,要打通奇经八脉与任督二脉,必须先要打通小周天、大周天,再加上两位有五十年功力以上的内家高手相辅才能完功。打通之后,内力便可随心而发,由心而收,也就是所谓‘天人合一’的境界,是所有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最高境界。人生真是祸福相依,你摔崖之厄乃祸事中带有福根。”

云飞心中感悟,对郑华稽首大拜。郑华惊道:“你这是干什么?”云飞道:“不因渔父引,怎得见波涛。我今日得此奇缘,全赖前辈,请受晚辈三拜。”郑华心头一暖,忖道:“这少年似乎心地不错,却不知是真心还是虚情。”

云飞拜毕,大喝一声,聚百年功力之掌猛推石洞,一阵狂风辣啸过后,震得天塌地裂,石洞被打碎的乱石封死。烟雾散去,云飞呆伫原地,此时就似一个刚过龇牙期的儿童,脆软乳齿已脱落,代之而来的是无坚不摧的恒牙!

云飞坚毅地道:“郑大叔,我想我们可以出去了!”郑华又惊又喜,惊的是云飞有此天福,喜的是云飞没有一人远走高飞,还惦记着自己这个糟老头。郑华踱到云飞面前,问道:“你打算怎么上去?”云飞道:“我背你!以我现在的功力应该不是难事!”

郑华叹道:“你为瞎对我这么好?”云飞飘然笑道:“你救我一命,我报答你是应该的,不要再说了,咱们现在就上去!”说完把背一弓,道:“上来吧!”诚所谓,患难见真情,郑华也不犹豫,单手抱住云飞的脖子。来到谷下,云飞大喝一声:“起!”双腿腾空而起,双手**泥土之中,手象铁钉似的轮换往上攀登。

此时天空却突然泼起潦雨来,高处不断涌下泥浆,糊在云飞脸上,更难向上攀行,形象极为难堪。郑华道:“走不逢时,我就说过大雨将倾。”泥水混入云飞眼中,不时要腾出一只手出来擦眼中的泥浆,发现上面有一小洞,便直接去攀那小洞,手上未加内力。

“啊!”云飞手指一痛,伴着一声惊叫,向上望去,原来是一个蛇洞。他的手掌已鲜血直淋,纵然百毒不侵,疼痛却如钻心。那蛇竟然还不知足,又在手上乱咬,云飞实在支持不住,忙松开那只手,换另一只手**入土壁中。

随着山崩海沸般的一响,上方一块巨石被雨水冲下,直向他们砸来,云飞运气拚命击出一掌,危急之中使出全力,这掌乃是清魂道人的独门武功伏羲掌的第一式‘击云散日’,掌风卷作混沌热流,狂啸的十指剑气直抵巨石,将巨石裹在其中。“轰”的一声龙雷乍动,巨石为之爆裂,虽被绞得七零八乱,那些碎石块仍然无情地冲向他们,锋坚如刀。云飞担心郑华,也不逭身,运起护体神功,用身体挡住了碎石攻击。身体虽无受伤,瑾玉的脸上却又被割伤了好几处。云飞忍住痛苦,强笑道:“我们继续!”一咬牙,继续向上攀行,那只受伤的手痛如钻心,云飞视若木然。

郑华感动得老泪纵横,道:“孩子!你……”云飞横天一笑道:“不碍事,为朋友两肋插刀亦在所不辞!”后转首道:“世间唯情义最为可贵!你救我一命,当永世相报!”郑华心中无限澎湃,好象那颗已死的心脏又复活了。

雨水渐渐愈滴愈细,乌云逐步散去,虚隐的太阳又露出笑脸来。几经艰苦,光线越来越强,云飞仰起头,终于可以看见白云和蓝天。慢慢的,慢慢的,头上的圈越来越小,直到没有圈口。云飞用双手托起身体,完成最后一攀,发现雪儿和师父不在,叫了一声“雪儿”,纵然有百年内力,还是双目一闭,瘫在地上。他的疲劳已压过了伤痛,梦中默念着很快就能与雪儿、师父相见,不知有多么欢欣。

天色已接近黄昏,云飞沉睡许久,终于睁开澈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叶扁舟的舱内。不是在九华山上的么?云飞带着疑虑起身走到舱外,他却不知,服了白莲龙果之人必须沉睡一整日,好让那份功力在体内真正消化。

舱外只见河水澹澹,山岛竦峙,船头溅起朵朵浪花,郑华望着江水若有所思,巍巍不动。郑华困在送生崖下几十年,总算能出来吐一口新鲜空气了,船桨忽上忽下拍打着水面,啪啪哗哗的,将他心上的沉垢渐渐洗褪了。

云飞暂且放下九华山,亲切地叫了声“郑大叔”。郑华闻声顾视,见云飞浑身泥浆地走了过来,为救自己不惜负伤,郑华一把将云飞拉到怀里,道:“好孩子,我真对不住你呀!”云飞没有父亲,现在又浸入郑华宽大的胸怀里,不由得鼻子一酸,声中有泪,泪下无声。

许久,两人镇静下来,郑华谓道:“孩子,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收你作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云飞连忙欢喜地叫道:“义父!”郑华乐得双手高举,仰天啸道:“老天啊,你终于睁眼了,我有儿子啦!”雷笑数声,又骂了起来:“你这个死老天,还算有点良心!”

云飞问道:“我不是在九华山上的么,怎么在船上?”郑华道:“你背我出来后,就累得睡着了,因想早日和罗毅了断私仇,便欲等你醒后分手。可等了半日也不见你转醒,总不能把你放任不管吧,就只好带你同行。”云飞道:“为何不送我见师父?”罗毅叹道:“唉,只怪我与清魂道人有些宿怨,不好相见。”云飞道:“我师父人很好的,有什么过结我帮你们解。”郑华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了,你这一睡就是一日一夜,肚子一定很饿吧。”云飞摸了摸肚腹,笑道:“奇怪,睡了一整日,肚子一点也不饿!定是百莲龙果的奇妙效用。”

郑华道:“这一日一夜里,你不停地叫着‘雪儿’这个名字,她是你喜欢的姑娘吧。”云飞脸一红,道:“真的么?”郑华笑道:“你说呢?”云飞道:“不知义父现在有甚么打算?”郑华懑愤地望着远方,紧握双拳道:“罗毅,这次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云飞略一沉思,道:“义父,要不孩儿与你同往,虽说孩儿临敌经验不足,所幸刚获神功,对报仇大事也不无小补。”郑华听得神情黯淡下来,道:“我不能拖累你,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怨仇。九华山离此不是很远,你还是回去吧,你师父和雪儿姑娘正盼与你重逢。”

云飞大觉不快,道:“义父!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尔汝之分?”郑华道:“罗毅这人歹毒异常,万一你生出事端,为父岂不成了毁掉你大好青春的罪人吗?”云飞发着急道:“义父!为山便有九仞,正因你此去凶险无测,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嘛!”郑华摆头喝道:“罢了,我不与你说了!”他扭头进入船舱,云飞也跟进船舱,见他倒头睡了,自己也不好多劝,便出了舱来。秋水时至,百川灌河,两岸渚涯之间,牛马不辨,云飞望得出神。

思事不觉时,冷月已当空,顿感凄情无限,云飞一桩心事未遂,也不愿再触情,缓步进得舱内。郑华酣声正浓,云飞怕惊醒他,轻手轻脚地憩了。

红日高升,一觉醒来,云飞没瞧见郑华,想再和他说清皂白,便出舱寻找,舱外哪有郑华的踪影。云飞大惊,忙问船头撑槁的艄公可知义父下落,艄公道:“你义父昨晚便离船上岸了,他有一封书简托我交给你。”云飞急问道:“书简呢?”艄公掏出交于云飞,他拆封取出绢纸,抖平了念道:“不共戴天之仇,现今终可雪耻。罗毅为人奸猾多谋,为父不愿拖累你,也许,我们再无逢面之期。遇上你,我就算死,此生亦无悔了!孩子,不要为我而哭,为父知你意志坚强!唉,吾欲乘风去,何叹人生凄!”

纸上浸湿几处,此时依稀可辨,显然郑华是涕泪而书;书不尽言,一片父慈之心。云飞捶胸顿足,他何尝不知罗毅势大,此去凶多吉少!那张绢纸亦脱手而落,随着淳淳的河水东流而逝。云飞寻父心切,见河岸离船不过丈许,便飞身上岸,可是东南西北都辨不清,怎生寻找?何况自己的身子都如湖海飘篷,不知着落。眼前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到人口密集之处能够探得义父的音讯。

徐州官道上,行着三匹神驹,最前面那匹骕骦乘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身着红绫羽衣,杏面朱唇,肤肌白皙透红。她的美貌恐怕只有雪儿才能与之抗桓,如果雪儿是青芙,那她便是牡丹。只见她朱唇微动,谓道:“咱们得再快一点,不然郭堂主会等不及的!”后面两位少女分别乘着发电赤和奔虹赤,异口同声道:“是,小姐!”三人扬鞭,骏骥便更神速地向前电驰。

平原空无一人,黄沙漫路,将浓烈的阳光反射得极为耀眼。倏忽前方轰然一声炮响,土中跃起十人,将三位少女围在中央,铁桶一般,这十人穿着清素道袍,显然是道尼。前方两人拉起一根绳索恶眼倏瞪,虎视眈眈挡在少女马前,三位少女同叫一声“起”,便飞身离马,在空中划起三道圆弧徐徐落地,可怜那三匹神驹索颈遭勒,倒在地上痛苦挣扎了半会才能起来。

红衣少女拔剑娇喝:“尔等是什么人?为何暗算我们!”一老尼姑冷冷道:“天人教教主的千金聪明伶俐,难道会不知我们要怎样吗?”此人年老却不体衰,面色红润,气宇不凡,手持马尾拂尘,太阳穴高高突起,一见便知是内家高手。红衣少女指认道:“你们是峨嵋派的,你是‘慧心师太’!”慧心师太道:“小丫头眼光不差嘛!既然知道我们身份,就快快束手就缚,免受皮肉之苦!”

红衣少女见尼姑们人多势众,心道:“这些人来者不善,恐怕我们不是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向左右娇咐一声:“冲!”施展拨云轻功,惊燕一般朝前飞奔而去。慧心师太眼皮一翻,大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扬尘追来。峨嵋派轻功在武林上独树一帜,慧心师太功力又何等之高,须臾赶上,拂尘挥扬,一招“天籁和鸣”,尘丝似有灵性地紧紧绞住红衣少女的左腿,她失去平衡,跌地便被两个尼姑捆了。

两位随女见小姐被擒,莺喝一声,一招“孤雁出群”,挺剑向慧心师太刺去,可惜她们的武功更在红衣少女之下,怎能近得了慧心师太之身。慧心师太使出峨嵋派镇派之功“普贤拂法”第一式“双桥清音”,她们眼前尽布拂丝,白蒙蒙的如萤缚身,转眼间颈部被无情地划开,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坠地而亡。

她们与红衣少女情同姐妹,红衣少女见其惨死,钻心一般的痛,呔道:“你这老贼尼不得好死啊!”慧心师太反手给了她一嘴巴,道:“到了我手还嘴硬!”红衣少女脸上便留下了火辣辣的五道红指印。

慧心师太望着苍穹,今日的阳光好像特别火耀,遂向旗下一青衣弟子交待:“快飞鸽传书八大门派,道天人教教主之女罗彩灵已被吾擒,再传书一封给罗毅。一切依循原定计划,在狼山望海楼布局,以罗彩灵为人质,激罗毅来救,咱们来个一网打尽!”弟子领命,一骗腿上了抢来的骏马,如箭而去。

罗彩灵嗤之以鼻道:“你们八大门派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向我爹挑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我爹来了,你们当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慧心师太大笑数声,道:“俗话说,邪不胜正,就算你爹武功再高,我们八大掌门加起来也足够应付了,这次剿魔大会你们别想善终!”罗彩灵呸了一声,道:“以多胜少正是你们这些伪君子之所为,这时说来,早已不觉无耻!哼!”

慧心师太气得七窍生烟,旗下弟子道:“师父,不给这小丫头点苦头吃,她是不会听话的!”慧心师太横了弟子一眼,道:“住口,如何处置她应由八大掌门商议后决定!”那弟子自讨没趣地缩头退下了。

他们一行人徐徐向狼山进发,罗彩灵双手缚有浑铁锁,被蒙在麻袋里,又被点了穴道,插翅也难飞了。

江南好,风景似曾谙。此时的云飞却无意玩景,徒步在龟背大道上行着,一群大雁从头顶掠过,雁亦有伴,自己呢?举目无亲,数不尽的沧凉之意,不禁有感落寞吟:“斗转长蛇蜿,青霄起波痕。叽吱聆冥语,似讽外乡人。”行至山林中,苍柏孤独,为什么万物看起来都是那么凄凉!

林中叶大遮日,前方有些叫骂之声,将云飞从怨梦中惊醒,只见两名持刀状汉正在威喝抢劫过往客商。那两名状汉,都是绿林打扮,长得却是双胞胎。被抢之人,则是一中年商人,万般惊惶失措,地面洒满了一锭锭的银两,身后,亦停着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

一匪道:“干脆一锤子砸他个稀巴烂,免得以后误事!”另一匪点头称是。那弱商怎生受得这般惊吓,跪在地上不停叩头,道:“两位大王,小人已将物品尽数交出,求求大王发发慈悲吧!”两匪无动于衷,操着鏒金锤就欲猛砸。云飞此时飘身飞到,虎目圆睁,嘴里响出一声霹雳:“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竟然劫财弑命,真是天理不容!”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遭苌命砍劫车之事,同景相激,胸中怒火冲天!

那中年商人见身后突然来了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就好象看见救世主一般,拼命叫道:“少侠救命啊!”两个状汉见云飞的轻功如云烟飘渺,心中也不禁一寒。一匪揖拳道:“我们兄弟以此为生,如不杀他,他便会去报官。识时务者为俊杰,如非要搅这淌混水的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云飞道:“好一淌‘混水’!杀人竟被称是混水,象你们这等乱世恶人,怎能留在人世殆害生灵!”

两匪见云飞不识相,大喝一声,先发置人地举锤砸来。云飞也不躲避,伸出肉臂便挡。两把鏒金锤击在云飞臂上,如击磐石,震得虎口生血。两匪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裂眦狂叫道:“你不是人哪!”弃了锤,懵头就跑,却怎能在云飞的眼皮底下留生,二股鈚箭内劲直穿他俩心窝,脚还未动两步,心窝便凉了。

那中年商人见云飞真若神人也!云飞拍拍手上的灰尘,转头说道:“以后要小心点!”中年商人三拜于地,诚然道:“小人姓田名旋,在湖广作些小买卖。英雄对小人有再生之恩,请问高姓尊名,小人必铭记于心!”云飞将他扶起,笑道:“除奸扶正乃我辈之责,何必挂心。我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经过这件畅心事,云飞不再一蹶不振,脚底便如离弦之箭,射将而去。田旋从身上摸出一把银两,慌忙喊道:“无以表谢,望大侠哂纳!”可是大侠却连个人影都不见了,自己则如同作了一场惊身噩梦,待在原地索味盎然。

那时宋元交鏖,些许宋兵不敢上前杀敌,散兵游勇逃下阵前,猖獗一方,专靠打劫过往客人为业,无辜行人因此失财者犹如风惹篷丝,苌命砍与峱巎兄弟不过是响马中的九牛一毛。古话有训:草禾弗法,则害禾谷;盗贼弗诛,则伤良民。

云飞走了几里路,脚下也放宽些,也许是武功太高的本能反映,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睃眼偷偷地盯着自己,可回身突看时,却又毫无人影,不禁摇头自疑:“难道说我思念义父心切,心中恍惚所至吗?”自解自嘲,不由叹笑一声。

可路行得长了,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浑身上下有一种被禁锢的感觉,极不自在!他决定一探究竟,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倚着树干,闭上眼冥听四周的动静。云飞的内功此时绝非昔日可比,正所谓人心与天地合一,物所至则神所归,就算大自然中多么细微的呼吸声,他都能清晰地分辨剔出。

果然本能是对的,东南处相隔五丈远的地方传来一丝呼呼的人气声,云飞心中犯思:“我又没结什么仇怨,为何会有人跟踪我?”精目望去,原来人影藏于树后,尚未露形。云飞微微一笑,忖道:“好,他要玩,我便陪他玩玩!”蓦然身形如长虹贯日般疾速冲天,无意赏瞰群小,又如鸟雀斜翔至那人身后。

此举快如电光火石,那人尚未知觉,云飞的人影便如鬼魅般飞到,那人吓得惊叫一声,向后匍匐而退。云飞定睛端详,原来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小丫头,满脸油黄,身子脏垢,头上还竖扎着两支弯弯的小辫儿。云飞道:“你是谁,干嘛跟踪我?”那小丫头定下心神,把嘴一撇道:“哎呀!道路大家走,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瞧你脸上疤子拉痧的,长得这么丑,少臭美啦!”

云飞被她珠连炮般的尖词锐句说得鲠了嘴,摸了摸脸上,驼郑华出洞时划伤处僵硬如石,脸上也和下雨时的浠泥混在一起,肮圬满面。云飞暗自轻笑,道:“喂!人长得好看不好看是天生的,就算我丑,你也不能鄙视我嘛。况且你也不怎么样啊,嘿嘿,象个黄脸婆。”

小丫头气得柳眉星竖,叉着细腰叱喝道:“好你个癞头鬼,这样污蔑人家!”云飞不禁笑道:“是你先污蔑我,你还有理了!你这么狠,今后哪有人会要你?”那小丫头扭嗫了一声,甩着小手突然啕哭道:“唔~唔~你见人家是一个女孩子,你就好欺负人家!人家不过按实说你两句,你就用这么恶毒的话重伤人家一颗弱小纯洁的心灵!唔~唔~”

云飞被她搞得真是哭笑不得,也只好软下心肠,道:“好啦,好啦,别伤心啦!其实你长得真是美若天仙,昭君西施无法比,月上嫦娥招妒忌。”她非但没止泪,反而哭得更伤心了,高声抽噎道:“你还在讽刺人家,说风凉话!”云飞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想一走了之,刚入江湖一日就无缘无故惹来一身烂头账,道:“是我不好,我又说错话了,其实你将脸上的黄垢除去,就一定很好看!”她一听这话,即刻收涕转笑道:“这话还差不多!告诉你吧,外面这么乱,一个女孩子单身走动很容易碰到坏人的,我只好忍痛将自己化妆得丑些,这样才会安全。真是的,你知道个甚么!”

云飞点头称是,又问道:“那你不怕我是坏人么?”她欢笑开颜道:“你说一个救平民与刀锋上的大侠士会是坏人么?”云飞一拍脑袋,道:“我为什么会被人跟踪?原来都被你给瞧见了!”她嘻嘻笑道:“所以说,跟着你就一定安全。我叫郦莺,你叫什么名字呀?”云飞无讳答道:“我叫云飞。”郦莺笑道:“我欲往武昌城姑妈家去,你反正也没事,就暂时作我的保嫖吧!”说完便强拉硬扯地将云飞拖上了路,云飞脑中一团迷雾,心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呢?”遇上她这样的女孩,也只好认命了。

她蛮有兴致地道:“我今后呀……要找一个武功高强,英俊神武的大侠作丈夫。我的心哪……只许给最好的男人!象你这般虽然武功不错,可是面目恶心的人我才不要哩!”云飞摇头叹道:“难道一个人的面容就那么重要吗,有的人面如春花,却心比蛇蝎,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会有幸福吗?”

郦莺听得咧着嘴巴,重重地朝云飞后背一捶,嗔道:“讨厌鬼又在说我坏话吗?”云飞急得双手乱舞,道:“啊!我怎敢哪!你误会了,误会了!”郦莺哼了一声,续不作答。云飞心道:“我还是不要说话为好,免得做受气囊。”

郦莺一路指东道西,真如锅里煎豆腐──噼哩叭啦,有着说不完的话,扯不完的经,云飞对此深感卿佩。她先说了一个灶神穷蝉的故事,又说了某某家的大猪下了三只腿的小猪,瞎姑子嫁了王麻子,某某左腿瘸了被大夫锯了右腿等等一系列陈谷子烂芝麻的故事,也不知真的假的?你可别说,还蛮好听呢!云飞则明哲保身,不发表议论,要么嗯一声,要么笑一下,郦莺只当讲得精彩,直吹得老虎都可以在街上烤羊肉串卖!两人行了几十里山路水途,未逢到一个坏人,云飞倒似个陪衬。

落帆黄鹤之浦,罢船鹦鹉之洲,上了黄鹤矶,总算进得武昌城。龟山、蛇山遥遥相望,有安远楼、黄鹤楼、琴台等名胜。那黄鹤楼在蛇山的黄鹤矶上,相传三国孙权时已有此建筑,因仙子安乘黄鹤过此而得名。但见城门庸开,路人拥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城内行人匆匆而过,不惜奔忙于异地他乡,非为此,复为何?

刚入六街三市,迎面便有一锦衣公子朝郦莺跑来,笑咪咪道:“莺妹,你可回来啦!”张手就要牵她袖口,郦莺一记勾拳将他打趴在地。地上的“大”字颤颤说道:“我,我堂堂蒋家公子,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

云飞笑道:“你好粗鲁喔!”

“哎呦,好痛!”挨她一下是定然少不了的。

和这丫头一起哪能沾得一点好处,路旁一座府宅耸立,她一见到家便说道:“啊,总算到家了!真累死我了,本来你一路保护,我是应该请你到家里坐坐的,但你跟着我既没干什么,也未碰到麻烦事,而我又跟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故事,所以各不相欠啦,咱们到这里就此分手,后会有期。”不管云飞高兴不高兴,她蹦蹦跳跳地挥着手便跑进府里,只剩下云飞一个人呆得半晌。

云飞的肚子里面已经咕噜咕噜奏起乐了,想去敲门讨她一顿饭吃,又拉不下脸来。街上虽然热闹非凡,声音聒耳,但他早已没有心情游玩,踯躅街头,胡乱寻得一家客栈,转步走了进去。店小二见云飞脏兮兮的,衣服破烂,脸上还被划得伤疤累累,生怕他把别的客人吓跑了,忙过来吆喝:“穷小子,别到这儿讨饭,我们没钱给你!快滚,快滚!”云飞一抹脸,的确是个又黑又丑的乞丐,又摸了摸身上,可惜一文钱也没有,兴叹一声,垂头走了出去。

走到街上,那些卖馒头的却又不安分,这时个个大声叫道:“白馒头啊,一文钱一个!”云飞听着难受,瞧着雪白的大馒头却更难受,肚内的造反越来越严重了,却又如何是好?

“你行行好,给点钱吧!”云飞闻声望去,一个乞丐正向一位商贾寻乞,那乞丐很年轻,身着黄麻罩,腰系一条皂环绦,脚靸尖头破屐。蓬发杂垢,瘦脸黑黄,不辨其面容,头发油亮反光,眼睛却很有灵气。他右手端一顶破觥,打着莲湘,嘴里唱着《莲花路》,虽不伦不类,倒也优哉悠哉的。

只见那个商贾停住脚步,在身上摸将起来,不一刻便摸出一锭白物。青年乞丐喜得眉开颜笑,唱着喏:“您真是一个好心人咧,就是观世音大菩萨也没您这副心肠,给这么多,将来必有好报!”伸出黑手便欲去接。那商贾摇摇头,随后将白物放入袋中,续摸起来。青年乞丐以为他要给多点,手便仰得更高了。商贾一拖手,拿出一串铜钱,青年乞丐的脸色黯了下来,嘴里只嘀咕:“这一串铜钱怎比得上刚才那白花花的一锭银子!”可那商贾却解开系绳,取下一枚铜钱,放入青年乞丐那双高捧的手心里。青年乞丐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干嘴颤道:“这个……”商贾也不理他,匆匆办自己的事去了。

云飞为了填饥,也只好碍着脸皮羞,向别人行讨:“你行行好,给点钱吧!”那青年乞丐看见云飞,一脸狐疑,走过来搭话:“这位兄台不是本地人吧,既然行乞,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云飞答道:“你说得对,我不是本地人,名叫云飞,这还是第一次来武昌,单身一人,甚无依靠。”青年乞丐从头到脚打量着云飞,过一会儿道:“我叫李祥,乃丐帮中人,看你可怜,如想讨到钱,就跟着我吧。”说完转身便走,云飞忙紧随其后,心道:“遇到好心人,总算能将肚子填饱了!”

他们沿着麻石大道深入下去,李祥唱着小曲,行至一座豪华辉宏的酒楼前,楼名“青鸾阁”。李祥定了身子,一个接一个地乞讨,可是给钱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云飞计上心来,向药店掌框寻得一纸一笔,即在纸上撰有些许大字:“元虏逆天而为,双亲皆遭暴殂,孩儿流落于此,餐风饮露,无依无靠,只求温饱一餐,诸位官人,请高洒热情,慷慨解寒,小子有生之年定不忘厚馈!”

云飞将纸铺于膝前,自己则掩面而泣。词情感人至极,路人又见他弄得鹄面鸠形,纷纷投钱在他面前,闻得一中年妇人叹道:“这可怜的孩子!”一壮汉怒道:“元狗,总有一天要你们好看!”不一刻,已足了一二十文钱。云飞则迫不及待跑去买了几个馒头,狼吞虎咽地食了。

李祥惊异地望着云飞,竖起大姆指道:“有一套!”云飞笑问道:“我有作乞丐的资格么?”李祥点头道:“这就带你去见长老。”云飞喜得随之而去,要知道丐帮耳目满天下,定可查得义父下落。

李祥走在路上当然不忘本行,逢衣着华丽者便乞,却给少弃多,更有甚者,一大汉自恃身强体粗,一掌推开李祥,骂道:“臭要饭的别把晦气带到老子身上!”李祥被他推得踉跄后退几步,幸得云飞见机将之扶着。李祥非寻常散丐,乃堂堂丐帮弟子,靠山颇硬,劈头盖脸地骂道:“狗屎王八龟孙子臭蛋!死日的不给就算了,还竟敢动你爹,要知道俺们兄弟五十万,连皇帝老儿都要依靠俺们,他娘的苕(毛必)!”云飞眉头一皱,暗责李祥骂人怎如此难听。大汉闻言大怒,喝道:“你个小要饭的敢骂老子,吃老子一拳!”拔拳即打,云飞暗中破空弹指点穴,大汉突然间便似吃了笑药一般,呵呵哈哈地爆笑起来,泪如泉涌。李祥拍手道:“因为你不是个东西,所以你辨不清南北!我的好玄孙,吃你爷爷一腿吧!”李祥伸腿把大汉绊得屁股开花,路人看得哄笑。“云飞,咱们走!”李祥掂开臂膊,迈出大步,云飞摇头轻笑,随之步履。

李祥摸了摸肚腹,笑道:“我也有些饿了,看我怎么弄吃的!”言罢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前,拿起一个又大又白又净的包子,问道:“老板,包子多少钱一个?”老板把眼一抬,没好搭理道:“两文钱一个。”李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太贵了。”说罢便将包子放回原位。可包子上却留下了李祥的黑五爪印,就像梅花点一般。老板见到正欲发火,思量对方不过是个乞丐,道:“算了,算了,你拿去罢!”李祥千恩万谢地接了,咬了一口,还望着云飞笑哩!云飞嗤了一声,脑中倏地触动昔日偷烧饼之事,又感又叹。李祥拍着他的肩,道:“干什么呀!看着我有吃的也不给你弄一个,生气了?”把包子递到云飞嘴前,道:“罢了,罢了,把我这一半拿去吧!”云飞见他误会了,忙推不用。李祥嘴里直叽哝:“给你又不要。”叽哝完又狠咬了一口。

李祥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歪靠着墙哭,碗里空空,便问道:“你怎么了?”小乞丐拭着泪道:“我的钱被人抢跑了。”李祥勃然大怒道:“烂屁眼的王八羔子,乞丐的钱也抢!”虽然肇事者已逃远了,还是本能地四处张望,又当街骂了一通,把自己讨来的钱拨了些在小乞丐的碗里,问道:“吃了没?”小乞丐摇摇头,李祥叮嘱道:“世道很乱,再要小心点啊!”小乞丐谢过之后就跑去过中了。云飞觉得李祥虽寒碜,却颇有风范,故意问道:“你好不容易讨来的钱,就这样轻松送人,不觉得吃亏么?”李祥笑道:“只有帮助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的帮助,所以帮助别人实际上就是帮助自己。我也尝过没钱挨饿的滋味,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云飞听得不住点头。

两人穿过几条街,到得一座破房子前,李祥转头向云飞道:“就是这儿了。”进得房内,里面臭得要命,却还有一个中年胖子躺着睡觉,李祥低声道:“弟子李祥参见刘长老。”刘长老打了个哈欠,嚼着舌头道:“什么事啊?”发现了云飞,忙撑着一根黄竹棍起身,道:“他是谁呀?”李祥哈腰道:“刘长老,这位是我刚结识的兄弟,名叫云飞,他愿加入我们丐帮,特来引见长老。”云飞则丢了一礼。

刘长老将云飞略为打量,道:“这么个丑小子,除了我们丐帮,恐怕也没人会收留。看李祥的面子,我收下你了,明日给你正式插旗入门。”云飞躬身一揖,道:“多谢刘长老,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做。”刘长老一指李祥,道:“以后你好好关照他。”这时,一只白鸽擦梁飞来,落到刘长老手中,脚上紧紧绑着一筒纸条。

刘长老撕下纸条,打开一窥,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道:“两日后,狼山会有一场震憾武林的大事,帮主有令,我得尽快赶去相会,那祢有行与骆大海也来不及通知了。”叹了一声,道:“李祥,你和我一起去吧。”李祥高兴得躬身一拜,喏道:“弟子听命!”云飞忖道:“一场武林大事?该不会是我义父与‘天人教’教主罗毅的生死决吧?我不能错过,我要帮义父!”忙插上一句:“刘长老,是什么事啊?”刘长老道:“你这小子话还不少啊。”云飞脸一红,道:“刘长老,弟子没见过世面,也带弟子同去吧!”李祥道:“云飞初入我帮,还未见过本帮帮主之威颜,这次有缘,就让他见识一下吧!”刘长老斜眼端祥云飞,又望了望李祥,道:“就依你们,事不宜迟,即刻动身。”云飞向李祥丢了一笑,大声道:“弟子听命!”三人便从武昌徐徐向狼山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