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旧事

第二十五章 悲剧的前奏

关于山城那个火炉的别称,这便足以了解到在这山城的夏季里的炎热;特别是在这一年的大旱,那更是热得不行,这气温都达到了四十五度,整个山城都像是一个大烤炉一样,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都;

而就在即将进入最为炎热的三伏天的时候,这天公终于算是给热得不行,连续的下了几天大暴雨,算是缓解了这炎热的天气;

乌天黑地的让人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的大雨,让那每年必到的洪峰,算是姗姗来迟;而这迟到的洪峰过境,这又是洪灾一场,不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以至于让人们都觉着这天气太过诡异,不仅仅是这洪灾,还因为那场暴雨让气温降到二十度以下;

原本高达四十五度的炎热,这突然之间便下降到二十度以下,这样的反差让人很难适应;特别是在这即将进入三伏炎热之前,更是让人觉着这诡异的天气在预示着什么,为此在这山城还引起过一些不小的动乱;

倾盆的暴雨冲淡了山城的炎热,同时也造成这山体的滑坡;在那耀眼的闪电划过苍穹的那一刹那,原本苍翠的山体如同被那闪电给切开一般,露出了那在闪电照耀下有些刺眼的苍白,就如同此时正坐在教堂门口的渝闲那毫无血色的清秀脸庞;

渝闲从医院带走文黎,这便直接到了西山;在这西山上有着一间教堂,那是渝闲与文黎经常来的地方,因为文黎信教,所以经常过来做礼拜的;

实际上呢,除开因为文黎信教之外,渝闲这之所以经常到这教堂来,还有另一个原因;

在渝闲还是这山城的小乞儿的时候,这间教堂的牧师有做过一些救济的事儿;或者说,如果没有这间教堂那不是的救济,或许如渝闲他们这样的乞儿不一定能够活得下来;所以呢,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渝闲的生活也是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这有些事却是永远无法忘记的,比如说这间曾经救济过他们那帮乞儿的教堂,尽管那原本的牧师早就不在了,可是渝闲还是经常过来;

在渝闲与文黎经常到教堂的过程中,这也与教堂的牧师混得挺熟的;或许吧,这世间有很多的事儿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在渝闲与文黎与那年轻的牧师混熟悉之后,这才发现那个年轻的牧师居然是渝闲他们那还是乞儿时的一个同伴,记得那时候渝闲叫他泥巴,而这泥巴现在的名字叫做田贵川,或者说这是他本来的名字,只是那时候的小乞儿是不需要名字的;

在那年渝闲他们被人贩子捕捉的时候,这其实还是有跑掉好些个的,只是这渝闲运气不好让人给逮到了;

这田贵川在跑掉之后,跑到教堂向牧师求救;实际上呢,那么一个牧师有什么能力救他们呢;这要说起来,这教堂在山城本就没有多人会信仰这玩意儿,牧师能够不是的救济一下那么些孤儿,那已经算是他能够做到的一切了都;

而在这田贵川向牧师求救,牧师倒是也去了,只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收留田贵川,算是他那善良的心稍微能够好过一些;

在老牧师去逝之后,田贵川便成了这间教堂的牧师,如同老牧师一样,只是这间小破教堂唯一的牧师,靠着官方那关于宗教补助政策的一点可怜的补助金过活;

渝闲与田贵川这算是难史难弟重逢,尽管这么多年以来两个人的生活有着非常大的差距,甚至都没有丝毫的联系;可是对于他们来说,那乞儿时的同伴,总是有着常人难道理解的情谊,特别是这都各自经历过那么多之后;

不过呢,这田贵川在知道渝闲在这山城拥有着什么样的权势之后,这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有让渝闲为他的教堂注资,也没有要离开教堂去跟着渝闲一起打拼,有的只是享受着他的安宁生活,对于外面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太过于遥远;

对此,渝闲也没有勉强什么,只是这有空暇的时候喜欢到教堂坐一坐,享受那难得的安宁;

或许吧,这渝闲虽然是拥有着很多东西,可是这失去的同样很多,或许失去的更多;这与曾经的同伴重逢,而且还享受着这般的安宁,这让渝闲挺有些羡慕的;

不仅仅是渝闲,文黎同样很喜欢这样的安宁;因此这文黎除开她本身信教之外,也喜欢陪着渝闲到这教堂来享受那难得的安宁;

或许正是这难得的安宁,也或许是文黎曾经说过她很喜欢这样的安宁;因此,在文黎死亡之后,渝闲将文黎带到了教堂;这或许算是他渝闲唯一能够做的事,因为文黎的死亡在渝闲的心里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去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那么也不会有今天,也不会让文黎逝去,他渝闲自己忘了文黎说过喜欢这样的安宁的;

对于渝闲带着已经死亡的文黎到来,田贵川这同样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事实;这前段时间说着文黎有了身孕,这田贵川还说着做孩子的教父的,这怎么着的人就没了;

本来田贵川还想说些什么的,只是在看到渝闲那痛得都不能哭的模样,这便什么也没有说;在哪儿沉默的看着教礼为文黎处理身后事,或者说这天气太热,虽然田贵川不敢多说什么,可这人已经没了,在这样的大热天里,这该做得还是得做;

还好,渝闲虽然已经悲痛欲绝,却也并没有去责难田贵川什么,也没有去阻止田贵川都做些什么,只是无言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直到处理完文黎的身后事,渝闲这终于昏死了过去;

在渝闲醒来之后,看到的只有田贵川在旁边静静的坐着;而田贵川在看到渝闲醒来之后,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递给渝闲一坛劣质的酒,这是田贵川在渝闲昏死过去之后,这发现渝闲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悲痛过度造成的虚弱,这便做些简单的处理之后,下山去弄了几坛这本地村民自家酿的劣酒;

或许吧,田贵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只是知道渝闲这时候应该是需要些什么的;而没有像其他的什么那样,在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悲痛的时候,还在哪儿假惺惺的劝解什么喝酒伤身之类的废话,作为友人田贵川知道渝闲是需要发泄的,是需要麻醉自己的;

面对这刚醉过来,这田贵川递给他的劣酒,那确实是渝闲现在最想要的;这时候的渝闲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都还没有想到要去让那些对文黎下杀手的人付出代价,这时候的渝闲只需要酒精来麻醉他身心上的疼痛,那痛得都不能哭的痛;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渝闲总是烂醉如泥;醉了就昏睡,醉来又继续酗酒,然后再昏睡过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睡过多少;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渝闲与田贵川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田贵川并没有经历过如同渝闲那么多的杀戮死亡,但是他却懂得渝闲这时候的心理是怎么样的;这时候的渝闲不需要有人陪他扯淡废话连篇,他要的只是麻醉自己,直到他可以接受文黎已经死亡这个事实;

或许吧,按着封建迷信的说法,在渝闲这悲痛得都不能哭的情况之下,这原本炎热的天气这突然间迎来暴雨,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楚的大暴雨,这便是那连苍天都给弄哭了,还哭得一塌糊涂;

当然,这纯属扯淡;其实渝闲并不喜欢下雨的天气,更是讨厌在下雨的时候出门;不过呢,文黎倒是很喜欢雨,每天下雨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似乎是很享受那雨水从屋檐下跌落时溅到身上的那些雨水;

于是呢,渝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那么讨厌下雨,每次都会陪着文黎坐在哪儿看着雨水的跌落,那溅到身上的雨水有些凉意,感觉很舒服;

现在,这没有了文黎的陪伴,渝闲却在酒醒之后,看着这外面的暴雨,似是习惯的自然而然的坐在那教堂的门槛上,任由着那暴雨倾盆,也不在意那仅仅是溅射开来的雨水已经将他的全身给湿得通透;

酒是好东西;关于这个,渝闲一直都有着这样的认为;而在这样的雨夜里,酒更是他无法离开的好东西;只是从这时候开始,渝闲便再也没有醉过;虽然这场暴雨下了四天,渝闲也在那门槛上坐了四天,手里的酒也从来没有断过,但是渝闲也确实没有醉;

看着渝闲那幅憔悴的模样,这田贵川也是找不到该怎么去劝慰渝闲,只是在渝闲手里的醉完了之后,又无言的再拿过去;

雨停之后,这便又是阳光明媚,或者说那秋老虎之称的高达四十度以上的炎热天气又回来了;就仿佛这场让气温从四十五度下降到二十度不到的暴雨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田贵川却非常肯定有下过那么一场暴雨,也让那一年中最炎热的三伏天只有二十度不到的冰凉气温;

炎热天气又回来了,而渝闲却走了;虽然田贵川看到那给人落魄潦倒的渝闲离开时,这并没有说什么;而渝闲呢,同样的什么也没有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坐在门槛上玩耍之后,需要回家一样,就那随意的起身,一句话也没有说的便离开了,甚至是在离开的时候这都没有回头看多一眼,反而有一种逃离的感觉;

随着渝闲无言的离开,田贵川却也仅仅是看着那满地的空酒瓶发呆;

虽然他田贵川的手上还是干净的,从来没有沾染过猩红,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对于江湖一无所知;或者说以田贵川与渝闲这重逢老友之间的情谊,虽然渝闲并不喜欢谈论江湖事,可也会向老朋友那般,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也会唠叨几句;

以此,田贵川对于这山城的情况也还算是了解;同时也知道渝闲的脾气,这文黎在渝闲的心里有多重,他田贵川自是心知肚明;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田贵川从来都没有去劝慰些什么,这人嘛有些事儿总是需要自己去体会的,就算是再痛那也得自己去品尝;所以呢,这田贵川除了拿过渝闲所需要的劣酒之外,在这与渝闲呆一起的几天时间里,一句也没有说;当然,这或许也是这田贵川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渝闲,只能看着渝闲别让其发疯了,至于其他的事儿,那还是等渝闲能够稍有些理智,或者说这渡过那最痛的阶段之后,相信以渝闲的手段,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去处理的;

就渝闲来说,文黎的死亡让他萌生了死意;或许渝闲与文黎之间的感情看起来很平淡,除开那因为南公馆的事而与文黎算是有过那么一次的吵闹,甚至还很伤害文黎的分手;

除此之外,渝闲与文黎之间似乎从没有争吵过,当然这倒是经常的动手干架,只是那不过是玩乐而已;这样看来的话,渝闲与文黎之间这并不像是其他恋人之间的那般,没有争吵没有矛盾,就如同已经在一起一辈子了的老俩口,已经让岁月磨砺得彼此之间再离不开对方;

用一句很俗气的话来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就渝闲与文黎之间的感情,似乎很平淡,也是最真实的;虽然因为他们这家世的原因,这其中的生活也是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一些顽固,也有着常人不会触及的杀戮;

或许吧,正是因为他们那常人无法理解的生活,让渝闲与文黎两个人从不会有平民的烦恼,比如说工作金钱之类的,过着似乎是一种有些不那么真实的生活;不会为物质这方面的乱七八糟的事儿而烦恼,也就少了那么些平民恋人之间的争吵矛盾;

这样看似不太真实的生活,造就了渝闲与文黎之间那看似平淡如水的感情,而那般看似平淡如水的感情,却又是最真的感情;

从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来看,人们都将渝闲定义为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因为渝闲借着文黎的遇袭身亡为借口,让南公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或者说让人们有些不敢相信,原来江湖人也可以达到那般的高度;

而实际上呢,这些人只看到了渝闲在哪儿借机发疯,却又有谁知道从文黎死亡的那一刻起,渝闲这心里所想到的并不是所谓复仇,而是随着文黎一起离开这个人世间,再不去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或许吧,在田贵川看到渝闲带着文黎到来的那一刻,这便看出了渝闲心中的死意;于是呢,这便用大量的劣质酒精来麻醉渝闲,而不像寻常朋友们之间的那般,在哪儿安慰些什么,他只要看紧渝闲,让渝闲在哪儿借着酒精发泄,这怎么着也好过渝闲那已经萌芽的死意继续发展下去要来得好;

就渝闲来说,文黎的死亡对他所造成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以那时候渝闲的年龄来看,那真可谓是少年得志,年轻轻的便站在了那金字塔的顶端,所谓意气风发,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的;

渝闲呢,那时候毕竟也算是年轻,确实有那么些张扬的跋扈的味道;而文黎的死亡让他一夜之间便似变了一个人一般,或者说心已经死了;

关于这一点,从渝闲那跟本就不在意女儿便能够看出来;以渝闲的实力,这不要说女儿活了下来,还从他面前抱走的,他会不知道;可是渝闲却看也没有看一眼,在渝闲的心里只有文黎是最重要的;

不仅如此,在这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渝闲都不承认他还有一个女儿,在他的意识里,女儿已经随着她的母亲一起死了,是最悲惨的一尸两命;

就渝闲个人来说,他确实有那么些精神上的问题;而造成这样的问题的,那只是那打小的磨难,这怪不得别人,谁让他赶上了呢;

或许吧,正常渝闲那不怎么正常的精神问题,在他的意识里所形成的一尸两命的悲惨,才会让他做出那么些疯狂的事儿,以致葬送掉整个家族;

在田贵川与渝闲呆在一起的几天时间里,这两个人之间从未有过言语上的交流,这实际上是渝闲沉浸在他自己的意识里边,那有些不正常的精神问题所造成的他的自闭;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渝闲从那随着文黎一起去的死意,到他自己的妻女的一尸两命,让渝闲已经疯了;

虽然是看上去渝闲倒还算是正常,挺像那么一个自己最爱的妻子死亡的悲痛,可在渝闲的心里,那般的杀意却越发的强烈;以至在那场暴雨之后,在渝闲的自我意识形态里形成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将所有与文黎遇袭有关的人全部宰掉,为此他不惜动用家族的隐藏力量,那些绝对不能见诸于世的力量;

正是因为渝闲这有些可怕的想法,让渝闲处于那精神上自我意识占有一切的状态离开了西山,重新回到山城里为文黎复仇,或者说是一个精神状态自我封闭占据妄想意识的躯体,却偏偏又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于是便造成了那般的血雨腥风,造成了家族的覆灭,甚至是牵连到他们这般家族的其他家族一起覆灭,或者说人为的造成他们这一辈人的悲惨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