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三十二章 曲终人散

纷扰的城市，每天都是这般的喧闹不息。时光的流失，往往让人措手不及。

站在白净得如同水晶般透明的落地窗前，李灿文淡而无味地默然看着窗外的一切。现在的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每天一进医院，便换上一件白色的长衫。繁忙的手术络绎不绝，总让他累得疲惫不堪，回家便倒头就睡。即使生活中己经失去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他亦活着，不是如同行尸走肉般。就像许多人一样，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个世上。只是有时，他的眼中会闪过一抹悲伤，仿若在诉说着曾经有过的那段痛彻心肺的往事。因为刻骨所以铭心，因为不愿失去所以伤痛依旧。

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失去了她，他就仿若迷失在了自己的梦境中，有时会忘记自我。即使过了多年，李灿文依然清晰而刻骨地记得失去黎衣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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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静得会让人忘记一切悲伤的教堂里，只有他和她。那天，外面下着大雪。白色的如同棉花糖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散落着。那景色很美，是大自然的美。他坐在教堂中唯一的一架钢琴前，双手熟练地弹着美妙的钢琴曲。他们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她挨着他，头轻轻依靠在他的肩上，在静静聆听着。

“好听吗？”一曲完毕，他问着她。

“好听。”她轻轻答道：“彼岸，我想听那首曲子。”

“好。”没有犹豫，他一口应道。低头，他继续弹奏。他知道她为何喜欢这首曲子。因为他们相遇的那天，他弹的曲子就是。

而她喜欢这首曲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次听到它，她都会莫名地被感动。她感觉曲中诉说着一个故事。那是一段感情发展的过程。从开始到结束，就如同她的爱情。

优美的琴声回荡在整个教堂里。依靠着他的她感到好累。她听着，用最后的意识听着他为自己弹着最后的曲子。天地在曲音中慢慢变化着，带着让人措手不及的凄怆。空中的雪花仍在轻舞飞扬地飘落着。

慢慢的，她闭上了双眼。慢慢的，她的手从他身上垂下。慢慢的，她感到自己飘离了他的身边。她想抓住他。然而，她却发现自己越飘越远。她大声呼唤着他。然而，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生命的终结，往往只在一瞬间。而那一瞬间，正好是曲终。

他侧身看着闭着双眼的她，伸手紧紧抱住了她，默然流下了眼泪。

他们在曲中开始，也是在曲中结束。真正印证了‘曲终人散’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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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这样，有不幸的亦有幸福的。想到好友们个个都有着自己的新生活。清晰度和夏树熏己经结婚了，并且还有了一个孩子。陆佳肴也在几年前跟随着那个叫艺术展的老师出国了。她说她要紧紧抓住自己的爱情。

看着身边的人都走到了一起。而他，因为对心里的她无法割舍，至此仍是孤家寡人。己经是三十岁中年男子的他，每每回家都会被家中的两位老人唠叨。无非是要他快点成家。以前的他，总会找各种理由推脱。而现在，再也找不到借口的他干脆搬离了家。谁说男人一定要成家的。他这一生唯一认定想娶的人只有黎衣帆。现在人己不再，他也无心再谈。感情的事不是说放就能够放下的。

是的，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了。

是的，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痴痴等待着心上人下楼的小男生了。

是的，他再也不是了。

因为时间改变了，所以人生也改变了。当年的他己非现在的他，现在的他也早己远离了当年。常常独处沉思时，李灿文便会感到岁月蹉跎而又这般不饶人。每当想起往事，想起内心深处的她，他眼中总会忍不住涌出泪水。这不是软弱，是因为太思念了。

生与死的区别就在于，彼此永远无法再相见。是的，永远无法，除非有来世，

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不经意间吹乱了他额前几缕乌黑的碎发。烦乱的心蓦然间多了一丝安慰。然而，那如同母亲的手柔软袭人的风，却永远吹不掉他心中的那份痛。是的，永远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