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命运的轨迹

医院的病房里，黎衣帆穿着睡衣静静地坐在**。白色的被子覆盖在她的身上。室内空调适合的温度，让她感觉不到寒冷。李灿文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

“来，张口。”轻轻吹了吹勺中的粥，李灿文将它递至了黎衣帆的唇边。

黎衣帆默然张口，李灿文将粥顺势灌入了她的口中。

收回勺子，李灿文低头继续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彼岸，为什么我总会忘记你？”仿若梦游般的提问。黎衣帆表情迷惘。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自己总会忘记一些东西。就如眼前的他，明明是认识的，却总会在每天早上记不起是谁。但偶尔，她却又能清楚地想起一切。黎衣帆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慢慢的，她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迷茫，什么都做不了。她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

为什么我总会忘记你。听了黎衣帆的话，李灿文差点没将碗中的粥打翻。幸好他反映及时稳住了碗。

空气中一片寂静，李灿文低头看着碗中剩余的半碗粥，缄默着。

看他沉默不语，黎衣帆忍不住再次唤道：“彼岸。”

缓缓抬起头，李灿文默然看着她，眼中满着忧伤。

“彼岸。”看着表情悲伤的李灿文，黎衣帆疑惑着。

放下碗，李灿文上前紧紧抱住了她。那般的紧，是因为害怕失去。然而……

“彼岸。”被李灿文抱着的感觉，黎衣帆很喜欢。但她还是不禁皱起了秀眉。她不解他为何会突然抱住自己。隐隐约约，黎衣帆感到自己快要离开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非要一直住在医院里。

静静地抱着黎衣帆，李灿文没有开口说话。

“彼岸，有些事你不该瞒着我。”黎衣帆幽幽出声道。

李灿文愣了一下。他不自觉地放开了她，凝视着她的脸，他不确定地问道：“你知道了？”

他并不想瞒她，只是，只是他不知如何开口。仿若一开口，她便会消失似的。他害怕。

“即使再愚蠢的人。在自己总是住院而不能出院的情况下，都会感到不对劲的。况且我也意识到自己迷迷糊糊的会忘记一些东西。你又怎能让我不认为我是有病的呢？”

现在的她是清醒的，所以她才会说出如此清醒的话。有时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并不代表感觉不到。

“衣帆。”李灿文不知如何回答。确实，他说不出口。

“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我还是知道自己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将目光移向窗外天空中白色的云朵，黎衣帆表情淡然。是啊！没有人对她说过什么。她总是在迷茫与清醒中徘徊挣扎着。有时感到自己仿若离开了世俗，到了世俗之外。有时又感到自己仿若真真实实地陷于了这世俗之中，但人的**就在于，她能感觉到什么，更能料想到一切。

“衣帆。”看着神情清醒却又迷茫的黎衣帆，李灿文除了呼唤着她的名，亦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彼岸。”少时，黎衣帆看向了李灿文，突然开口道：“你能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吗？我好久没有听到你弹的钢琴曲了。”

“衣帆。”凝视着她的双瞳，李灿文眼中渐渐涌出了泪。

“可以吗？”

“好。”他轻轻点头。

“现在。”她央求道。

“明天。”

“明天？”她喃喃道：“好，明天我们去教堂。我知道那里有一架钢琴。我想要你在教堂里弹给我听。”

“衣帆，你不能出院。”

“就一天。彼岸，我只要你陪我那一天。医院里的气味太难闻了。”

“衣帆。”他在犹豫着。

“就一天。答应我吧！彼岸。”她坚持道。

“好。”终究，他不忍拒绝她的恳求，心再次痛了。

躺入他的怀中，她缓缓闭眼轻轻道：“彼岸，你真好。”

三年前的分离，三年后的重逢。只是有时命运就是这般捉弄人。是注定的吗？如果这是命，自己又如何逃脱？在心底，黎衣帆默然想着。

无语地拥着怀中柔弱的她，李灿文感受着这短暂的静谧，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还如此年轻。然而，他们却不得不面对这对他们而言，是这般残酷的事实。梦的开始，便也意味着它的结束。命运的轨迹在起动着，但终有一天会停止。缘分尽了，终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