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隔梦般的风铃声

风轻轻吹过，满满的风铃声宛如隔世的乐曲般一泻而下。

孤独地站在槐树下，她仰望着系在树枝上的窜窜风铃。听着它们在风中发出的清脆悦耳声，神情迷惘。细细的雪花从空中纷纷飘落着。天气还是这么冷。是的，还是这么冷。

“衣帆。”一个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没有回音。

“衣帆。”同一种声音再次响起。

还是没有回音。她站着，望着。

“衣帆。”声音第三次响起的同时，一只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下。

缓缓转过脸，她看向了他。没有任何反映，此时面无表情的她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衣帆。”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容，李灿文心里涌出了一股痛楚。他为她家中发生的一切感到心痛。自从那晚后，他找了她许久。今天，他终于见到了她。然而，看着她木无反映的神情，他的担忧再次加深了。

“你是谁？”她的目光如同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般茫然而困惑。

李灿文错愕不己。

“衣帆。”第五次的呼唤，他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爱人对自己最大的惩罚，莫过于将自己忘记。

她轻轻摇了摇头。对他而言，如同判了死刑。

“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李灿文大声道：“这不是真的。衣帆，你是认识我的。我是彼岸呀！我是你的彼岸呀！”

看着她，他期待着她能想起自己。期待这只不过是她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不会这么快的。不会的。李灿文的心在无声地呐喊着。

“彼岸，彼岸。你是彼岸。你是我的彼岸。”说着，她上前紧紧抱住了他，脸上露出了许久未曾出现的微笑。

“彼岸，彼岸……”她的口中犹自喃着。

“我是彼岸。我就是你的彼岸。”任于她抱着自己。这一刻他很高兴。她终于认出自己了。然而，也是在这一刻，李灿文同时也想起了刚才和她的主治医生谈的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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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内。

“现在己经确定她得的是阿兹海默氏症。”医生坐在李灿文的对面肯定地说道。

“阿兹海默氏症？”即使来时听陆佳肴提过，但此刻的他还是极为震惊。主科选择医学的他自然对这种病有所耳闻。如果他记得没错，阿兹海默氏症是最严重的脑部疾病之一，患者脑部会出现淀粉状斑点。神经纤维也会无规则生长并杀死神经细胞，患者会逐渐失忆。慢慢丧失生活自理能力，最终导致死亡。

“没有办法治疗吗？”他在明知故问，顽固地抱着一丝希望。

“有。可以使用药物治疗，但也只能相对维持一段时间而己。并不能完全治愈。至今世上还没有出现能够完全治愈此病的方法。”医生尽管不愿坦然，但还是如实道：“她可能是曾经受过了什么打击，没有得到及时发泄。长久压抑着自己，导致了病情在不知不觉中不断恶化。现在又因为唯一的亲人去世，而使病情上升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还能活多久？”恢复平静的李灿文，异常冷静地问道。

“最多不超过一年。当她遗忘了所有记忆时，也是她生命结束的时候。”

“也会忘了至亲至爱的人。”将目光移至窗外，李灿文从没有感到如此无力过。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是的，也会忘记对她而言，至亲至爱的所有人。”医生肯定道。以前他也有过类似的病人。所以对此类病例他并不陌生。

起身，李灿文默然离去。

“请早点做好准备吧！”医生在身后提醒道。

他是医生，责任是医治病人。然而现在，他虽为医生，却也无力救活自己的病人。他不是神。尽管他己做了多年的医生，也看过无数病人的死亡。然而，每一次生命的注定终结，他都会感到无能为力。也许是他的医术有限吧！可这个世界不就是如此吗？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即使自己这次的病人是这么年轻。

李灿文没有回答，他默然走出了主医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