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153章:清政府退位,项城任总统

一:

隆裕太后召见了袁世凯,亲耳从袁世凯口中证实了皇室的优待条件,仍然不放心地说:“袁世凯,为了国家和民众的安宁,不至于兵燹火起,我可以交出大权,但是,我不愿意把大权交给革命党,必须由你来主持共和,这样的话,我们孤儿寡母退位闲居,也有你这个老……”

隆裕太后想说“也有你这个老臣”,但话到嘴边,便觉得不妥,心想,这大清马上就要逊位了,还有什么资格称袁世凯老臣呀。 于是,立即改口说:“也有你这个依赖呀……”

隆裕太后话没说话,又大放声,痛哭不止:“我是祖宗的罪人呀!祖宗的几百年基业,竟毁于我之手,百年之后,我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呀……”

只从给隆裕太后摊牌让她下召书退位之后,她一直在哭。 她这一生的眼泪,好像都集中在这几天里,让她给痛痛快快地哭给出来了。 当年,她的丈夫光绪皇帝在的时候,冷淡她,不与她行夫妻之事,她也没有如此悲伤过;几年前她的丈夫归西,她也没有如此悲痛过。 可这几天,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想起了她做这三年皇太后的操劳了艰难,禁不住对归西的光绪皇帝怀念起来。 如果丈夫在的话,何用她这个妇道人家如此艰难呀!如果丈夫在的话,这乱党也不会如此猖狂地欺负她这孤儿寡母呀!

隆裕太后这一大放悲声,袁世凯的心里。 立即如刀绞箭穿一般疼痛难忍。 真是退也不是,劝也不是。 因为他知道,这事就是搁在男人地头上,也免不了如此悲痛,更何况是女人。 于是,他只有毕恭毕敬、凄凄惨惨、无可奈何地跪在殿前,低头叹息之际。 是一副迫于无奈的可怜样。

年轻的隆裕皇太后,毕竟是太后。 毕竟参政三年了,她哭归哭,对袁世凯一直都很客气的她,现在更客气了,悲痛之余,她瞧见袁世凯也如此这般凄惨模样,丝毫没有相逼之色。 才免强止住悲哭,凄凄凉凉地说:“袁世凯,你下去吧,哀家拟定好逊位召书,派人送到府上去。 ”

有了隆裕太后这句话,袁世凯暗舒了一口气,缓慢而谨慎地站起身,拍了拍跪皱的官袍。 这才诚慌诚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样退出朝殿,像突然卸去泰山般的重负,像突然圆满完成了一生中最巨大的事情一样,身心舒畅到极。

第二天中午前,坐在官邸中静静等待地袁世凯,果然收到了隆裕太后的退位召书。

袁世凯一接到清朝退位地召书。 立即致电南京政府。 同时,北京各报便刊出了隆裕地召书——奉旨朕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州鼎沸,生灵涂炭,特命内阁意理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 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 南北睽隔,彼此相持。 商辍于途。 干lou于野,徒有国体一日不决。 故民生一日不安。 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各省,变主经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以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 是用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各国,定期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 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 总期人民安堵,海内艾安,仍合汉、满、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 予以皇帝得以退位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隆裕下召书的这一天,正是阴历辛亥年的,阳历民国元年,2月12日。

袁世凯接到召书的当天,即致电南京政府孙中山,告诉了清朝退位之事,并声明自己坚决拥护共和。 同时,为了表示革命,拥掮共和,立即令家人给他剪掉了辫子。

可是,当家人一手握着拿剪刀,一手握着袁世凯的辫子时,却下不去手。 惊恐之中,怯怯地问:“剪掉多少?”

“剪光!光光的!我袁某既然革命,就革彻底,还不把辫子给剪光吗!”袁世凯说着,大笑起来。 但当他的辫子真地被剪掉之后,他的脸色却突然凝重起来,伤感地接过自己的辫子,握在手中,满脸对未来无法判断预知的迷茫。

二:

得知清朝退位的消息,和袁世凯致电拥护共和的电文,孙中山先生是即激动,又悲怀。 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占据华夏之邦的满鞑终于坍塌了,中国在的疆土终于又回到华夏人之手了;他之所以悲怀,是因为心里深处地那份恋恋不舍呀!尽管自己当初的救国宏愿是,推翻满清,恢复中华;尽管自己才做了一个多月的民国临时大总统;尽管自己在做这个大总统时是内外交困,败政一贫如洗,可现在一旦放手这个位置和权力,内心深处还是隐隐约约的心疼呀!怪不得有句欲语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呀!

可悲怀又如何,放不下这个临时大总统的权力和位置又如何。 一个多月前,为了让袁世凯捣毁清朝,才拿这个临时总统位置来**于他,可现在,人家袁世凯可是按照自己说的照办了,尽管没有斩草除根清室,但毕竟是把把清廷逼退了,这满清皇室控制中国地时代,可是一去不复返了。 那自己当然也要信守承诺,把临时总统让给他袁世凯来做了。 如果自己反悔!那样的话,袁世凯岂肯善罢甘休。 再说了。 精明地他可还为自己留着后路呢,只是让清室退位,而没有斩草除根,如果自己返悔的话,不给袁世凯兑现总统位置,南北仍避免不了要继续交战。 可南北如若再交战的话,他袁世凯可不是为清廷效命了。 而是为他自己打江山了,那样一来。 革命军就更不是北洋军的对手了。

孙中山先在经过了几天的激动和悲怀交织的思想斗争之后,尽管对临时大总统这个位置恋恋不舍,尽管内心隐隐作痛,可还是下定决心,辞去临时总统这个位置,同时,向民国临时参议院提议。 由袁世凯代替自己,继续任民国临时大总统。

但是,在辞去临时总统职务的时候,孙中山仍然没有忘记,在一个多月以前,心中策划好地那个制约袁世凯地章程。 所以,在他地辞职书中,提出了三项条件。 其中有“未来的临时政府地点必须设于南京”,“而未来地新总统必须到南京受任”,“未来的新总统必须遵守颁布之一切法制章程”的规定。

孙中山先生之所以这样做,意在使袁世凯离开根深蒂固的北方巢穴,将其置身于革命党的监督之下,作为约束以他为首地北洋军势力。 使他不能因为拥兵自重而为所欲为。

尽管孙中山所就任的民国临时大总统是总统制,可现在他已经辞职了,那他的提议,就必须经过民国临时参议院辩论商讨。

在会上,旧官僚和以前的立宪派都对孙中山先生提出的这个建议不理解,议论纷纷:

“孙总统没辞职之前,我们民国可是总统制,现在,让他袁世凯就任总统,改为内阁制。 那他袁世凯又不是个浑人。 能看不出来吗?况且,这又不慢慢的来。 而是突然在他袁世凯就任总统时实施,我看他袁世凯不会接的……”

“是呀!他袁世凯在清廷皇室内任臣子,还统领整个朝野呢,不管说什么,那腐败无能的皇室皆言听计从;现在,给他来个虚位,把他架起来,连我们这些糊涂人都能看出来,他袁世凯精明透顶,就看不出来……”

“让老jian巨滑地袁世凯到南京就任总统,等于虎落平阳,他的权力依托都在北方,那里是他发迹经营多年的老巢,一旦失去,毛将焉附?我看呀!他袁世凯是绝不会来南京就任总统的……”

“北方是北洋军的根据地,而袁项城一离开北洋军,就唱不出精彩的好戏来了,再说了,他袁项城也是带兵起家地,又在清室里翻云覆雨惯、权倾朝野惯了;现在,就是清室退位了,他仍手握重兵,会往我们的圈套里钻吗……”

“如果让袁世凯来南京就任总统,就已经是把他给架空了,就没必要再用章程约束他了,那样的话,袁世凯在名义上是个总统,而实际上,真是个寸步难行的摆设了。 再说了,就目前为止,袁世凯并不是个昏庸无用之辈,他在治理国家和改善民众的生活上,难道说就没有一点用处?就不会有一点出谋划策,如果真把他当个摆设给架空了,真真是浪费了他的聪明才智……”

……

面对旧官僚和立宪派提出来的这些疑问似的反对意见,而以黄兴为首的革命派,立即提出了合理的解释:

“北京历代受君主所压制,放眼望去,不论是建筑或风俗,处处都洋溢着至高无上地君主王朝气息;现在,民国成立,就要革故鼎新,当然也需要一番佳境。 这样,才像朝气蓬勃地大民国吗……”

“让他袁世凯远离北京来南京任总统,就是让他袁世凯远离北洋军的势力,使他鞭长莫及,不能为所欲为……”

“袁世凯糜费军饷,在清室朝野大行行贿之风,使本就贪婪奢糜腐败之风愈演愈烈;如果对他不进行章程条款约束,就是他肯离开北方老营,来南京就任总统,恐怕不出几年,他也会用重金贿赂之技,把民国上下地不坚之士,给扰笼到他的袍袖之内,任由他驱使;那样的话,我们革命志士抛热血洒头颅、舍生忘死创建起来的大民国,与君主制有何区别……”

“是呀!就是他项城来南京就任总统。 就是有再多地章程约束他,但也只是约束他不让任用总统这个特殊的权力,约束是权力的缰绳,是不让拥有权力的人去为所欲为,去泛滥成灾。 所以说,约束只是约束,并不是把他袁世凯架空当个摆设。 只要他袁项城有利国利民的策略和宏图大计。 通过我们参议院考核,也照样可以布施全国……”

“约束袁世凯并不是我们的目的。 而是一种制约他不能依仗总统这个特殊位置去为所欲为……”

……

民国地政权,毕竟是革命军用生命换来的,所以,这次临时参议院地辩论,便以黄兴为首的革命代表的坚持下,就孙中山辞职时所提出来的三项建议,全部通过参议院的决议。

孙中山辞职之后。 通过他的推荐和临时参议院选举,宣布由袁世凯接替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 在向北京的袁世凯发送进京就任总统地电文的同时,南方各媒体报刊上均以头版头条新闻登出。

在南京临时参议院向袁世凯发出至南京就任总统的同时,孙中山先生也立即致电袁世凯:查世界历史,选举大总统,满场一致者只有华盛顿一人,袁公为再现。 同人深幸袁公为世界第二华盛顿,我中华民国第一华盛顿……

三:

此时此刻的袁世凯。 是既担心又恐慌,既兴奋又激动。

他之所以担心和恐慌,是因为他害怕夜长梦多,害怕以孙中山为首的南京政府承诺他做总统只是个骗人的幌子,在清室退位之后,便把他给悬在这儿。 前不能做总统,后不能做大清的内阁总理……

他之所以兴奋激动,是因为如果真的可以当总统了,那自己可是一国之主了。 一国之主呀!这与皇帝有什么区别吗!不就是换换名称而已吗!不就是不能传位于子孙后代吗!那有什么关系呢!事在人为,车在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呗!

正在袁世凯既担心又兴奋地翘首之际,接到了南京临时参议院发给他的总统任职书,和孙中山的恭贺电文。

可袁世凯何等的聪明,不可欺的他在看到电文之后,立即傻眼了。 他真没想到。 他袁世凯已经够聪明了。 可孙中山比他还聪明,如此一来。 既不失承诺让他袁世凯当总统,却让他袁世凯起程去南京上任。

立时,袁世凯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内心深处汹涌着一股勃然大怒地浪潮,心中暗想:我袁某就是玩心眼的,你们也班门弄斧,给我袁某玩起了心眼;我早就预料到了你们不会顺顺当当地让我当这个总统的,可不知道你们竟然来这一套,让我离开北京,到南京就任大总统,这不是把他袁世凯给架空吗!

袁世凯想到这里,恨不得立即回绝了南方政府和孙中山,他袁世凯拼着不做这个大总统,也决不会离开北京半步的。 可是,他袁世凯知道,如果自己态度生硬,一口回绝去南京就任总统,那不正好趁了南方政府和孙中山的意吗?说不定这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正是他们迫使自己主动放弃总统之位的策略,那自己的逼宫岂不是成了千古笑柄?再说了,如果自己稍一迟缓,这向往多天的总梦破灭了怎么办?那我袁世凯可就真的骑虎难下、被凉到这里了。 如果这样地话,那退位地清室上下,可就要看我袁世凯的笑话了:你袁世凯不是聪明一世吗?你袁世凯在清室是统领整个朝野,可仍然不满足,仍然与南方革命乱军在暗中勾结,把我们清室给逼下位,可逼下位又如何,你袁世凯不照样被南方革命乱军给耍了吗!

袁世凯犹豫了,在带兵和统领朝臣之方面,他是长袖善舞,他是于游刃有余、得心应手之中,拨弄朝臣如拨弄棋子一样轻松自如,只是谈笑风生之间,便快而稳地将各方面摆平。 可现在,面对南方政府地总统任职书,从不知道做难的他,也禁不住双眉紧皱,额头深锁。 心想:难道说为了一个被架空的总统,我袁世凯真的要离开北京吗!可一旦离开北京。 那我老袁不就等于猛虎离开了山岗,威龙离开了深渊吗!再说了,这仍然避免不了退位地清室上下看我袁世凯的大笑话呀:人家虽说同意你任总统,可这是个什么总统呢,比我们还不如呢,我们还呆在自己的老营里,还有自己的禁卫军。 你袁世凯可什么都没有了……

袁世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权衡利弊。 便有了坚定的主意:只管向后拖时间,周旋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拼着不做这个总统,也决不离开北京半步!

袁世凯主意已决,便立即致电南京政府:凯之私愿,始终以国利民福为目地,当兹危急存亡之际。 国以既以公义相责难,凯敢不勉尽公仆义务?只是北方秩序不易维持,军旅如林,须加布置……

袁世凯如此致电孙中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于模棱两可之中,即不拒绝总统之职,又没有说明什么时候起程。 他之所以这样做。 在名义上是推迟去南京就任地时间,而实际上是为了试探孙中山,看孙中山对他不去南京就任总统的反应。 但是,他虽说是试探,已从孙中山的辞职书里所列举的条款上,预感到了孙中山绝不会让他袁世凯如意——而就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 于是。 为了一防万一,他立即开始提前在暗中操练军队,为紧要关头做准备。

四:

南京政府一接到袁世凯的电文,立即哗然,议论纷纷:

“袁世凯果然狡猾!”

“这一个巨大的民国,不能一日无有主持之人,他袁世凯不肯来南京就任,这拖到何时呢!”

“不就是民国政府的办公地点吗!现在地交通如此发达,坐上火车,北京到南京。 即日可达。 设在哪里都一样!”

“他袁世凯是何意图,不来南京就任总统。 可他也没有拒绝不做这个总统呀!”

“稍有思想的人,也能看出让他袁世凯到南京就任总统的背后利害,这袁世凯老谋深算,家里又养了一帮烂谋士,岂能看不出来我们的动机,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了对付我们的良策妙招了!”

……

众人的议论纷纷,却没有让孙中为之所动摇丝毫,他仍坚持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必须让袁世凯离开他多年经营的老巢,让他到南京就任总统。 于是,他便用不软硬兼使地口气,致电袁世凯:袁公一日不到南京就职,我孙文就继续主持民国大局,以袁公来南京任新总统之职为解职之日……。

孙中山的不客气致电,让袁世凯大为恼火。 常言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孙中山给我袁世凯个初一,我袁世凯就回给你个十五。 于是,袁世凯也给孙中山回了一封不客气的电文:北方军民,尚多分岐,隐患实繁,皇族受外人愚弄,根株潜长,北京外交团向以凯离此为虑,屡经言及。 奉、江两省,时有动摇,外蒙各盟,迭来警告,内讧外患,递引互牵,若因凯一走,一切变端立见,殊非爱国救世之素志;若举人自代,实无措置各方面合宜之人,然长此不能统一,外人无可承认,险像环集,大局危……

袁世凯的电文到这里,便突然笔锋一转,于不软不硬的语气中,略带讽刺要挟之意:与其孙大总统辞职,不如我袁世凯退居……

袁世凯毕竟是袁世凯,如果没有两下子,他能把新式陆军给训练成清朝主力军队——北洋军吗!他能于谈笑风生之中调兵遣将吗!他能轻松自如地统领清室朝野吗!所以说,他的每一封电文,总能让南京临时政府哗然:

“退居?怕是要继续交战吧!”

“袁世凯这是在威胁我们!”

“干脆就趁了他袁世凯地心,让他在北京就职得了!”

“是呀!在哪任总统不是任呀!都在在中国的土地上!”

“袁世凯真要退居的话,我中国可真的混乱了,那如狼似虎的北洋军,可就成了拖缰的野马,祸害天下了,这我们的共民国,还有什么意义!”

……

可众人只管议论纷纷,那知孙中山先生的复杂心情呢!世人皆有尘心。 谁能免乎,谁能超拖,孙中山先生也是有尘心地世人呀!人未握有权力的时候,不知道权力地好处、及权力给自己带来地好心情;可人一旦握有权力,这放开权力的时候,是多么地心痛不舍呀!当初承诺袁世凯做总统,可是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被外内交困所逼呀!

于是,在孙中山先生地坚持下。 临时参议院也不好改变决定,仍然跟着孙中山坚持。 为了逼迫袁世凯南上就任总统,临时参议院便让教育总长蔡元培为迎袁专使,偕同宋教仁、汪精卫等迎袁团,亲赴北京专迎袁世凯的大驾,敦促袁世凯南下。

五:

蔡元培一行人到达北京,见到袁世凯之后。 就像至高无上地君主见到了臣子一样,就像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给迫不及待的穷人施舍食物一样,向袁世凯递交了参议院举袁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的的通告和孙中山至袁手书,并口口声声强调:“袁公当莅南京就临时大总统,为法理上不可破之条件。 盖以立法行政之机关与被选大总统之个人比较,机关为主机,而个人为客休。故以个人就机关则可,是以机关就个人则大不可。 且当专制共和过渡时代,当事者苟轻法理,有以个人凌躐机关之行动,则涉专制时代朕即国家之嫌疑,而足以激起热心共和者之反对……”

面对迎驾团的突然到来,面对迎驾团那咄咄逼人的态度。 袁世凯立时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南方政府又给自己来这一招。 他又一次感到了骑虎难下,他又一次傻眼了,他又一次感到了进退维谷,他又一次眉额深锁了。 不过,这一次,他地眉额深锁没有在面上,而是在心里。

在众位革命代表的强大攻势和众目睽睽之下,袁世凯一改电文中那强硬的态度,是一脸的诚心诚意。 立即可怜兮兮地表示说:“好好。 既然各位亲来迎袁,待我袁袁世凯将军事、民政及北京的新政府布置妥定后。 即刻南行。 ”

袁世凯嘴上说答应着,心里却想:哼!任你们用尽三十六计,我有我的老主意,坚决不离开北京半步。

袁世凯毕竟是袁世凯,说到做到,在与迎驾团的接风宴会上,即开始专心致志的与蔡元培等人讨论南下地路程,准备先到武汉,慰问一下武汉起义军代表之后,再起程南京。

可就在袁世凯准备起程南下之前,夜里的北京城,北洋陆军第三镇以索饷为由,突然发生了兵变。 立时,枪声、爆炸声、哭喊声,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宛如兵荒马乱一样,混乱到了极点。 一连几天,兵变像瘟疫一样,蔓延到保定和天津地区:驻保定的北洋陆军第二镇也突然起兵,将城门烧毁后,到处抢放火,附近的州县均未幸免,城内百姓纷纷出城逃避。 同时,北京兵变的乱兵陆续潜入天津,烧抢打砸,又把兵变蔓适到了天津。

立时,袁世凯便夜不遑息、日不遑食、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他一面调兵遣将平息判乱,一面又安抚外国驻北京城的公使,一面又向纷纷要求他不要南下的商民们赔礼道歉,同时,又愧疚不安地给南京的迎驾团解释:“我袁某好愧疚哟,这南下赴任之举,暂难办到……”

看到袁世凯尚未离开北京,北京便开始大乱,以蔡元培为首的迎袁团,立即致电南京的孙中山:“培等睹北京之兵乱,集议以为速建统一政府,为今日最要问题。 余尽可适就,以定大局北京兵变,扰及津、保。 连日来,袁内抚各处军民,外应各国驻使,忙碌于恢复秩序,镇定人心,其不能速离北京,不特北声呼吁,即南方闻之,亦当具有同情,吾民国临时参议院应立即命袁于北京就任总统……”

蔡元培的电文,责备语气浓重。

接到蔡元培的电文,闻知北京、保定和天津的兵变,南京政府对孙中山坚持逼迫袁世凯南下任职,纷纷责怪于他。

面对众人的责怪,孙中山立时被动,不得不做出让步,同意袁世凯在北京就任民国大总统。 于是,阳历1912年地3月6日,南京临时参议院决议,允许袁世凯在北京就职。

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就任民国临时大总统。 袁世凯毕竟是袁世凯,在不动声色地较量中,在无数个回合的较量中,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实现了寸步不离北京、坚决踞守北京地目的。

论计谋和心机,论调兵和遣将,孙中山先生终不是袁世凯的对手。

可是,袁世凯3月10在北京就任总统,孙中山在3月11日,便召开了参议院会议,颁布了约束他袁世凯总统的《临时约法》规定:国民有人身、居住、财产、言论、出版、集会、结社、宗教信仰等自由;国民有选举和被选举权;确立行政、立法、司法三权分立的政治体制。 实行责任内阁制,内阁总理由会议的多数党产生。 总理以总统要办的事项如不同意,可以驳回;总统颁布命令须由内阁总理副署才能生效……

袁世凯又一次傻眼了,又一次感到被南方政府和孙中山欺骗了。 心想,你孙中山做总统的时候,是总统制,轮到我老袁做总统,你突然改成内阁制了,这不成心设计整治我老袁吗!机关用尽的我,还是掉进孙蛮子的圈套里了。

这是袁世凯与南方政府打交道后的第三次傻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计用尽,苦苦争来的总统只是一个虚位呀!没有一点独立决断的权力和自由呀!这与他向往的总统可相差天壤之别呀!

袁世凯于傻眼之际,只得唉声叹息。 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只要不让他离开北方,约法就约法吧,骑虎难下之时,还是先任了这个总统职位,要不就真的被架起来了。 以后的事情,走一步说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事能难得了我袁某。

尽管孙中山先生辞去了总统的职位,可他仍然给袁世凯上了一套结结实实的枷锁——《临时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