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150章:闻知噩耗事,天地皆倾斜

起义的那一晚上,回到尉氏的青霞,躺在漆黑的温暖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像着张钟端和革命军,如何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夜里,与清军官府嘶杀的,如何攻下巡抚院,如何攻占火药局等重要地点的,是如何迎着黎明的光亮,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然后,把革命军的大旗cha遍开封城的大街小巷的。

青霞想着想着,她的眼前,便真的出现了张钟端和革命军的身影,出现了革命军已经攻下开封城得胜场面:披红挂绿的张钟端,被开封城的众民众簇拥着,意气风发地站在一辆战车上,大声宣讲着革命。 在他的前后,也有好几位革命代表,也与张钟端一样,同样披红挂绿,同样是意气风发地站在高高的战车车,同样向围观者宣讲着革命。

他们脚下的战车,辗过厚厚的积雪,披顶着茫茫飞雪,徐徐向前行驶着,沿途是夹道的人山人海,官兵为他们开路护卫,那个威风凛凛呀,那个昂首挺立哟,就跟穷小子突然当了大官的衣锦还乡一模一样,是无法形容。

青霞也拼命挤进去,也像攀到张钟端的战车上,也想像他们一样披红挂绿,可是,他们像没有看见她似的,不予理采,只管宣讲,只管缓缓地行驶。

夜的黑影,渐渐地逃散了;黎明的暑光,势不可挡地透了出来。 尉氏城苏醒了,师古堂苏醒了,青霞也从美梦里苏醒了。 她人醒了。 梦也随之消失,可梦里的情景,依然清晰可忆,依然如历历在目。 青霞幸福地回味着梦里地情景,脸上绽放着微笑,绽放着幸福。 她根据梦里的昭示,知道革命军已经取得胜利。 决定吃守早餐便立即去开封。 她要在开封大摆酒宴,她要好好慰问慰问战斗一夜的革命军。

于是。 青霞幸福地起床开门,面对着苍茫的大雪,面对着暗无天日的灰暗,对早已起床的淑女的说:“早餐后,我必须立即到开封去,你和鼎元先留在师古堂,等雪停了。 你们再过去。 ”

青霞只说去开封慰问革命军,可她却不好意思告诉淑女梦中地情景。

“为什么?”淑女正坐在鼎元的**,看床前地女佣在炭火上给鼎元熏烤衣服,听青霞如此说,阻挡她说,“小姐怎么这样迫不及待呀!现在的开封城,说不定正乱着呢!又是这样的鬼天气,你现在去。 ”

“经过一夜的作战,革命军也拿下了开封城,我到开封之后,决定破千银,大摆酒宴,好好慰问一下我们的革命军。 他们作战一夜,肯定是疲惫不堪……”

淑女大吃一惊:“我们在百里之遥的尉氏,小姐怎么知道他们拿下了开封城?”

青霞想告诉淑女自己做地梦,但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改口解释说:“他们宣布作战计划的时候,我在场,说是天亮之前,一定会攻下抚院……”

“那也只是他们地计划,这真正的结果。 是要看实际情况的。 他们昨晚战了一夜,即使天亮之前攻下了巡抚院。 那现在的开封城是正乱的时候,正是好人坏人不分的时候,也正是恶人浑水摸鱼、顺手牵羊的时候。 还是等过了这几天,有了准信,那时,开封也稳定了,雪也停了,我们一起去开封,多好的事,何必这样地雪天,往乱处找麻烦呢!”

青霞无话可说,可她望着窗外的苍茫飞雪,忍不住长叹一声说:“唉!现在可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了,真是担心他们呀!”

佣人已把鼎元的衣服熏烤温暖,淑女立即跳下床,闪开地方让佣人给鼎元穿衣服。 于是,她便借着青霞的叹息,趁机走到青霞的身后,探过头,诡秘地望着叹气愁眉的青霞,神神秘秘地低声说:“担心张先生了吧!这一次也拿拿架子,让张先生打着他们的革命大旗,率领着他们革命军,亲自己到我们尉氏师古堂来接小姐,何必这么迫不及待的往张先生那里蹭呢!况且,又是在他自顾不暇的时候,让他牵挂你,否则,他也不会让你回尉氏了……”

青霞羞怒,嗔怪地瞪视着淑女。

淑女那管这些,大笑着只管滔滔不绝地说:“哈哈哈!我是说,虽说咱河南的革命胜利,那现在的张先生,说不定正忙得焦头烂额呢,那都是属于男人的忙碌,你在这个时候去了做什么,想让张先生委任你个女巡抚吗……”

青霞已忍无可忍,又生气又好笑地反问:“女巡抚怎么了!革命胜利了,男女平等,男人能做巡抚,那女人为什么就做不得巡抚?”

“做得的!做得的!”淑女见青霞温怒,急忙顺着她的意解释说,“小姐,你看,这地上地积雪过膝,马车是寸步难行,如何去?别说是你一人了,就是一辆空马车,这平时一个多时辰地路程,现在恐怕要晃悠一天才能到!”

青霞默不作声,她虽然知道淑女在拿自己寻开心,但还是觉得淑女所说的,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是地,做为女人,做为坐拥巨资的女人,她在张钟端面前,一直都很主动。 现在这样的天气,为什么就不能多等两天呢!

于是,她带着压抑不住的幸福和激动,在坐卧不安之中,在大雪纷飞之中,又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可是,在晚上入睡后,她又莫明其妙的进入了与昨晚相同的梦境。 她在梦中,又看到披红挂绿的张钟端,又看到张钟端被开封城的众民众簇拥着,意气风发地站在一辆战车上,大声宣讲着革命。 在他的前后,也与昨晚一样。 有好几位革命代表,也与张钟端一样,同样披红挂绿,同样是意气风发地站在高高地战车车,同样向围观者宣讲着革命……

梦中的她,也与昨晚一样,。 也想挤进去攀到张钟端的战车上,也想像他们一样披红挂绿。 可是。 站在人群外围的她,拼命想挤过拥挤的民众,谁知沿途的围观者,拥挤的如铜墙铁壁一样,无论她拼尽全力,可就是挤不进去。 她哪里善罢甘休,于是。 她便拼命挤呀挤呀!挤呀挤呀,挤得大汗淋漓,挤得筋疲力尽,可始终都没挤进去,只有眼巴巴地望着披红挂彩、意气风发地张钟端和几位革命代表,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站在战车上,慢慢地远去,慢慢地远去。 直到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于是,她便大声呼喊,不停地呼喊着张钟端地名字,呼吸着那几位革命代表的名字,更拼命地撕拨拥挤的众人……

在这种拼命的拥挤撕拨之中,她突然惊醒。

醒后的青霞。 嘴里仍然在含糊不清地呼喊着张钟端的名字;梦醒后的青霞,依然与梦中一样,身上是大汗淋漓。 梦醒后地青霞,完全没有了昨天醒后的幸福和激动,相反却是惊惶失措。 因为这个梦与前晚上的梦不一样,前晚上的梦是她挤过了人群,攀上了张钟端的战车,只是张钟端不理采自己,可这个梦是根本就没有挤过人群。

梦醒后青霞,立时预感到了什么。 便再也坐不住了。 她必须去一趟开封,立即去。 刻不容缓。 她要亲眼看看张钟端,看看革命军,心里才踏实。

在淑女的反对和牢骚中,在大雪纷飞之中,青霞迫不及待地吩咐车夫去准备马车。

就在她刚要起程的时候,老护院慌慌张张地向她禀报说:“太太,外边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哦?陌生人?”青霞立时预感到了陌生人中有张钟端来,或者是他派人来了。 立时,她便感觉到了鸟语花香般的温暖和幸福。 于是,她一边向外急走,一边自言自语:“这样厚地雪,他们的马车是怎么行走的……”

“他们是步行而来的太太!没有乘车!”身后的老护院紧接着青霞的话说。

“啊!”青霞惊呆了。 这样大地雪天,踏雪步行而来,那一定是走了一夜,难道说出了什么大事?或者这两个陌生人根本就不是张钟端他们。 如果是他的话,就像淑女说的那样,刚刚攻下开封,肯定是忙得自顾不暇,怎么可以踏雪步行而来呢?

刹那之间,青霞被担心和恐慌所淹没,也立时感到天气刺骨的寒冷。 于是,停住了正急走的脚步,仰天望了望纷纷扬扬的大雪,脸色愁苦地吩咐老护院:“请来人到前庭的客厅等候吧,我随后就到。 ”

青霞预感到,如果两个陌生人是来自于开封的革命军,那肯定是张钟端他们那边遇到了大麻烦,如果来人不是来自于开封的开革命军……最好不是来自于开封的革命军。

尽管青霞很想见到张钟端,很想知道开封地情况,可此时此刻,她巴不得来人不是来自于开封,而是与开封地革命军无牵无涉之人。

在这种担心、紧张的猜测中,青霞心事冲冲地走出后宅,穿过扫过雪地漫长甬道,走进前庭,拾阶而上,在抬脚跨过厚实高大的客厅门槛时,她惊呆了。 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两个陌生人是刘积学和王庚先。

刘积学和王庚先见青霞进来,立时不知所措地从坐位上站立起来。 只见他二人面色苍黄、憔悴而疲惫,嘴唇干裂翘皮,衣衫凌乱而腌脏,脚上雪泥满鞋。

看到两革命位同志踏雪步,一大早来到了尉氏,青霞立时被巨大的不祥所覆盖。 可她是多么不愿意听到张钟端出事的消息呀!她不愿意听到革命失败的消息。 于是,青霞看着刘积学和王庚先,忘记了寒暄,忘记了问候,忘记了让二人坐下,像失去魂魄一样,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二人。

二人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青霞,默默地对视着,一时竟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刘积学才用悲痛的语气。 向青霞讲述了起义失败地整个经过,及有些同志被捕的事情。

原来,二人在优级师范学校里,跳墙逃出来之后,结伴离去,又不敢回大河书社,便在一家小旅店里躲到了天亮。 见官府全城搜查,又急忙离开那家旅店。 在僻处的角落里,蒙混在乞丐堆里到天黑,被几个好心的乞丐帮助逃出开封。 可是,出了城已经天黑,二人在附近一无亲戚朋友,二无落脚之处。 于是,二人便踏雪夜行。 到尉氏求青霞帮助,可是,二人走了一夜,到黎明前来到了尉氏,天还未亮,二人摸黑又不知道师古堂,便在大街上等到了天亮,才在早起的尉氏人的指点下。 来到了这里。

尽管从看到二人的那一刻起,青霞便预感到了什么。 可是,现在,当她听了刘积学地讲述之后,仍然感到五雷轰顶,天旋地转。 她不想当着二位同志的面太伤悲。 只是急切地问:“都哪位革命同志被捕了?”

可是,二人因为逃出来之后,在小旅店里躲了几个小时,天一亮又蒙混在乞丐堆里,并不知道谁被捕了,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捕了。 所以,也无法回答青霞的问题。

立时,青霞一刻也不敢迟缓,她将两位革命同志安置好之后,便急急地趁着马车。 启程去开封了。

因为积雪载道。 路途难行,直到下午申时。 青霞才来到开封。 可一进入开封城,她便从大街上的十字路口贴的布告上了,看到了不愿看到的一幕。

尽管青霞已有心理准备,可她的心理准备是张钟端被捕。 可现在,她看到的时,张钟端等十二位革命同志已经被枪决地布告。 青霞不相信,可她从围观者的口中得知,张钟端他们确实已经在上午被枪决在西城门外的荒郊雪地里了。

不!不!不!青霞不相信,她不相信张钟端会被枪决,她要到西城门外的郊外看看,她不相信张钟端他们就这样离开被枪决。

大雪逐渐停止了,可天空仍然灰暗如铅,天地之间仍然浑浑然然。 当青霞按人们的指点,来到西城门外的雪野上,当她看到被践踏的残雪和血迹时,当她的不相信,被眼前地一切证实之后,她的身体,便再也无法站立了。

青霞实在接受不了这个实事。 当初,她得知父亲离世的消息,她顿感在这个世界上,从此失去了一份爱,失去了一份亲情,失去了一份幸福;并且,是永远地失去了;就像岁月一样,永远地失去了。

十年前,丈夫也离她而去,当时,她感到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份幸福,不仅仅是一份爱,不仅仅是一份亲情——而是失去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当她看着丈夫的灵魂离开身体地那一瞬间,她便听到了整个刘家大院坍塌的声音,所有的房屋都坍塌了,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些房屋坍塌的声音,那轰轰隆隆的坍塌声,将她吞没,将她埋葬。 而淑女给她出了生儿子的计策之后,她才艰难地从滩塌的废墟里站了起来,她才为了丈夫的家业不被族人霸占去,艰难地从废墟里站了起来;后来,婆婆也去世了,站在废墟上的她,又猛然感觉到,那已经坍塌的刘家大院,像地震一样,突然深深下陷了数丈……

她在那下陷地废墟里,在那下陷地黑暗里,凄苦地带着儿子,孤独地支撑着丈夫的家业,艰难地煎着年轻地生命,忍辱负重地承受着刘氏族人的欺凌。 她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将是这样孤独而无聊地度过呢!可她年轻的生命,哪里甘心呀,她的身体深处,她的内心世界,便时常听到一种来自神秘世界中的召唤。

没想到,就在她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在她被神秘力量召唤的侵食不安的时候,张钟端走进了她的师古堂。 就是这个张钟端,就是这个男人,把自己从黑暗的深渊里,给托出来了,;把自己从沉寂的无极之中,给召唤出来了;把她从静如死灰一样的给托了出来,托到了山之颠,托到了蓝天之上,托到了白云之上。 青霞很自信地肯定,曾经召唤自己的那股神秘力量,就来自于张钟端。

就是这个男人。 他承诺自己,等河南起义成胜利了,等共和了,等民国了,要给予自己幸福地。 因为到那时,男女就平等了。

可现在,他死了。 他被清政府枪决了。 立时,青霞觉得她又在慢慢跌进黑暗的深渊里。

可现在。 张钟端也离开了这个世界,带着对她的承诺离开了这个世界, 也像丈夫一样,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假如说,丈夫的离开,她感觉到房倒屋塌的轰鸣声,那此时此刻。 她感觉,她的整个世界都天塌地陷了,她听到了,她又一次听到了,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听到了那轰轰隆隆的坍塌声,听到了天崩地裂地轰鸣声,如同鼓点。 如同惊雷,正震憾着她的耳膜,撕裂着她地身心,她顿感天旋地转,顿感大地倾斜……

青霞慢慢蹲下来,望着那一滩滩血迹。 望着那一片片雪迹,望着那点点滴滴的血迹,望着那被践踏趟压的大片大片雪迹,望着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无恃无恐的tian着雪地上的血迹,贪婪地tian着。

青霞在悲哭之余,心中禁不住大骂:齐巡抚,你下手好快呀,你下手好狠呀!你怎么就不能给个求情的机会呢!怎么就不给解救他们地机会呢!如果给机会,我青霞愿意用所有的家财。 来换取他们的性命……

悲哭之余。 青霞突然想起来了几年前,她送张钟端去湖北时。 在相国寺路过的那个卦摊,想起了那算卦之人给张钟端批讲的卦语,又忍不住嚎淘大哭:苍天呀!大地呀!人生在世,享受荣华富贵也好,受罪吃苦也罢,难道说都必须接纳上天按排的宿命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荒野雪地,只有青霞、车夫和有她刘家标记的马车。 因为来时急慌,她竟然忘记了带秋红。

在车夫的劝说之下,青霞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慢慢地走着,漫无目地走着,并越走越快,她不要车夫跟随,她要一个人走。 当她发现车夫赶着马车,紧紧尾随在她身后时,她像疯子一样吼道:“不要跟随我!不要跟随我!我要一个人走!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走!”

车夫无奈,只得赶着马车进城,去向老楼时原管家禀报。

车夫离开之后,青霞像失去理智一样,越走越快,在城门未关闭之前,疯狂地走进城内,疯狂地在开封的大街小巷里狂奔,漫无目的的狂奔,昏天黑地的狂奔,不辩东西南北的狂奔,也不辩大街小巷地狂奔,不辩雪浅雪深的狂奔,她除了狂奔,还是狂奔,泪流满成的狂奔,趟着积雪狂奔,深一却浅一脚地狂奔……只有狂奔,狂奔!狂奔出了南城门,狂奔在开封至尉氏的大官路上,撒下一路哭泣,撒下一路悲痛……

她一路悲痛,一路狂奔,她一路哭泣,一路步行狂奔,奔走到哪算到哪,不知饥饿,不知疲惫,也不管黑夜,也不管天亮,只是一直地狂奔,只顾地走,漫无目的的走,漫无目的的狂奔,空洞的目光瞪视着前方,好像前边有神秘的力量召唤着她,好像张钟端就在前方等待着她……

光亮消退了,黑夜降临了,开封至尉氏地官路上,积雪铺载着官路上,沉睡在黑夜中地官路上,只有悲痛的青霞,只有泪流满面地青霞,像疯狂的幽灵,狂奔在夜色中,摔倒了,站起来继续狂奔……

五十公里的路程,积雪载道的官路,青霞整整了奔了一夜,终于在天色微希之时,她失魂落魄地步行狂奔到了尉氏县城,可她并不知道是尉氏县城,并不知道自己狂奔了一夜,以为是开封的大街小巷,便一头cha了进去,仍然狂奔,泪流满面的狂奔,悲痛欲绝地狂奔,漫无目的的狂奔,竟鬼使神差地奔到的阮籍啸台。

此时的际籍啸台,像个肥厚的庞然大物,忍辱负重地默默矗立在尉氏的东湖侧傍。 青霞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竟然在疯狂之中,攀爬着结成冰的陡峭光滑的雪径,不费力气的上到了啸台上。

黎明前的冰冷,刺骨的寒冷,此时此刻,青霞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她抱着被积雪压弯枝的柏树,站在高高的啸台上,站在黎明前的冰冷里,站在冰冷的黑暗里,仰首大放悲声,仰首大声呼喊:“真的没路可走了吗!真的没路可走了吗……”

在黎明前的冰冷里,黎明前的黑暗里,黎明前的寂静里,青霞的呼喊,凄厉而悲凉,划破凝固的冰冷,划破寂静的黑暗,让尉氏县城,提前苏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青霞一直悲声呼喊,呼喊,呼喊……直到淑女闻讯赶来,她才如梦初醒,抱着淑女,痛哭失声。

经过如此悲痛和折腾,青霞大病不起,猛烈地咳嗽,发着高烧,经过良医的急救,身体极度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