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孀

第144章:青霞喜归来,巡抚急逃离

一:

青霞离开之后,张钟端因为不再为起义经费担忧了,心里立时像卸下了重负,轻松而舒畅;像了却了一桩大事,心静气平。 于是,他一贴床,便魂飞梦乡,酣睡淋漓。 可尽管是在梦里,他仍然为起义的事情忙的不亦乐乎,一会儿派人去上海购买枪支,一会儿又跟着青霞去联系绿林中的几位好汉,一会儿又到抚院去见上官一秀的父亲,一会儿又在武汉与革命军一起参加战斗……

尽管张钟端很忙碌,可他仍然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梦里。 可正当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立时,他便笑了:果然是梦,我这不是正躺在**睡大觉吗!

张钟端想着,一骨碌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外面却一个人也没有,刚才的敲门声仿佛是一种幻觉。 正当张钟端迷惑不解地时候,外边又猛然传来了乱嚷嚷的叫喊声,说什么正在抓革命党,让快点逃避。 张钟端不相信,便迎着叫喊声跑了过去,果然看到不少人四处逃散,而逃散的这些人,他大都不认识。 可是,在他的意识中,这些四处逃散的人,却分明又是革命党……

张钟端望着纷纷逃避的人,心中一片迷茫,心想:怎么会这样,青霞去联系绿林中人,还没有回来,到上海购买枪支的同志,还没有启程,去外地寻访仁义会的王庚先。 还没有个结果,这起义地日期,还没有确定,怎么就暴lou了呢!

就在张钟端迷茫痛苦的时候,他的周围,又猛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并且,这些密集的枪声。 就像嗖嗖的飞鸟,携裹着寒风。 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他的身心,立时像刀割一样疼痛,立时感到刺骨地寒冰。 不行,必须派人,去青霞返回的途中,通知她不能带着绿林中地好汉往枪口上碰,必须想办法躲过里的危险。 还必须尽管与刘积学和李锦公他们取得联系,商讨下一步怎么办……

就在张钟端急想对策的时候,他身边又响起了猛烈的大炮声。 他猛然大惊,立时醒了,原来还是在梦中,他余惊未息,心中却一阵庆幸,心想。 幸亏是梦,真是太惊险了,跟真的一样。 可是,尽管张钟端惊醒了,可梦中的炮鸣声,却仍然不绝入耳。 他急忙坐起。 侧耳倾听,才发现,那仍然而绝入耳的梦中炮鸣,就是外边地敲门声。 并且,加杂着敲门声,还有窗外的猛烈寒风,呼啸着席卷尘土、撕扯枯枝的碎裂声。

好大的风呀!这样的天气出门,恐怕是寸步难行了,青霞去联系绿林中人的事,可以推迟到明天的……

张钟端想着。 在有节奏的敲门声中。 急慌地跳下床,踏着鞋走出内室。 打开房门,只见一脸歉意地老女佣站在门口,不等张钟端询问,她早已躬身说:“张先生,有位叫刘积学的先生找您,现在大门外候着呢!您是见或不见……”

“当然见了!快让他进来吧!”一听说是刘积学,张钟端立即说。

那老女佣仍然没有离开,又接着说:“淑女管家带着小少爷也早来了,听说您没醒,说是不让惊扰您,让您把觉睡够……”

“哦!我现在就下去!”张钟端一听说淑女在下边等多时了,急忙返身回到内室,急急的穿裤披衣,紧跟几步,跟在老女佣的身后,缓缓下楼,而他的心里,仍然对梦中的惊险心有余悸。

鼎元一看到张钟端,立即丢下正在看阅地官报,迎着张钟端站起来,粉嫩的脸上,绽放着天真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说:“叔叔睡醒了,上官老师不住在这里吗?”

张钟端也争忙迎着鼎元,顺手摸了一下他光亮油黑的小发辫说:“哦,鼎元放心,叔叔这就派人去请他,如果他因为全家团聚,这几天来不了,叔叔教你,因为叔叔的学问可在你上官老师之上哟……”

张钟端说着,给鼎元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便洗漱去了。 在一楼查看房间的淑女,听到张钟端的声声,急忙走了出来,望着张钟端的背影笑说:“鼎元,瞧你叔叔多不谦虚呀,这哪有自夸的……”

淑女地话音没落,刘积学已经在老男佣地带领下,顶着一头风沙和被风撕乱的发辫,眯着眼睛,一支胳膊支挡在额上,盲人一样急慌地撞了进来。 他一进客堂,并不知道张钟端不在,便着急地说:“鸣飞,昨晚开会,可忘了一件大事情……”

“什么大事!”张钟端草草地洗漱过,带着满脸水珠,走了进来,请刘积学入坐之后,也坐在一旁,双眸急切地盯着刘积学那张被风沙划割枯燥的五官,听他快点说昨晚忘记的重要大事。

“鸣飞!”刘积学揉粘了一会眼情,这才免强睁开双眼,一脸焦急望着张钟端说:“昨天商量好的,会议结束之后,要在会议上让同志们筹集起义经费,可当时忘记列到会议内容里了,真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们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我看,还是再召开一次筹集经费的会议吧……”

张钟端不等刘积学说完,已恍然大悟,他微微一笑说:“为经费的事,不值得再重新召开一次会议了吧!等下次会议上再提这事吧……”

刘积学更急了:“可现在没有分文钱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个筹备处处长……”“经费已经解决了!”张钟端立即打断刘积学的话说,“我昨晚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起来了,没办法,还是青霞为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 ”

张钟端说着,拿眼觑看坐在一旁的淑女。

淑女明白张钟端地意思。 立即掏出三万两的银票,递给张钟端。 张钟端不接,示意她递给刘积学。 淑女又走到刘积学面前,双手将银票递过去。

刘积学看着真真实实的巨额银票,仰头望望淑女,又转首望望张钟端,战战兢兢地抬起双手。 却又放下:“这……”

张钟端站起身,从淑女手里拿过银票。 塞到刘积学手里,又转身吩咐淑女上楼,为他取来了笔墨,铺展于面前的茶案上,他边挥笔给上官一秀写信,边动情对刘积学说:“面对青霞,我真是说不出的愧疚和敬佩。 如果不是他,仅经费这一项,就让我们挠头的了。 特别丁未年年(07年),孙经理准备在国内发动几起大暴动,让我们各省的会员筹集经费,那时,青霞已经回国,接到李锦公转给她地信。 一下子就给我们汇去六十多万两……”

张钟端说着,已经将信写好,封闭之后,立即交给淑女,让她吩吩外边的护院,送到抚院府。 想办法交给上官一秀。 然后,他又回头问坐在一旁地鼎元:“这样大的寒风,你母亲还是出门了?”

坐在远处的鼎元,见张钟端和刘积学谈正事,也听不懂,便拿起带过来的图画书翻看,张钟端问他,他也没听见,张钟端便叫他的名字,他才急忙抬起头。 弄懂了张钟端的问话。 急忙回答说:“五更就走了,带了秋红姐和好多家丁。 好像有什么大事似的,淑女姨知道母亲去做什么了……”

鼎元正说着,淑女正好进来,她便紧接着鼎元地话说:“小姐她五更时分就走了,说是下午能早早地赶回来,向张总司令报喜呢!唉!小姐走的时候,这大风还没有起呢!这去的时候,还是逆风,幸好她回来的时候是顺风。 ”

二:

刘积学离开之后,张钟端草草地吃过早饭,开始带鼎元到书房,辅导他读书写字,并焦急地等待着上官一秀的到来。 可是,直到中午,上官一秀不但没有来,就连那个送信的护院也不见回来。

张钟端有点坐不住了,在鼎元的读书声中,不停地徘徊,心中暗想:这革命同志正四处联系能联系的力量,下一次开会,就是确定起义地日期了,可是,这河南巡抚,可是上官一秀的父亲,到时候,起义的枪声一打响,做为河南省巡抚,他肯定是拼命抵抗。 那他巡抚抵抗,我革命军就会更加猛烈的攻打,那子弹可不长眼睛,如果打死了他,那可就伤了上官一秀的心了。 再说了,从南京回来的时候,他上官一秀向我和青霞保证过,一回到家,就劝说父亲倒戈革命,现在都回来两天了,他到底他劝没劝说他地巡抚父亲呢,他如果劝说了,他的巡抚父亲能是个什么态度呢!可不管他的巡抚父亲是个什么态度,上官一秀总得给个回信吧,或者让送信人带回信也行呀!

窗外的大风,一点也没有减弱的迹象,仿佛与这个世界有仇似的,稍微喘歇一下,便又呼啸而起,或疯狂地席卷着地上的杂物,呼地一声抛起,又猛地四处扬撒;或疯狂地撕扯着空中能撕扯的枯枝,噼噼啪啪地折断,再噼噼啪啪地反复摇拽……

在这种天气里,鼎元的读书声,显得飘渺而枵薄:“范睢至,秦王庭迎范睢,敬执宾主之礼,范睢避让。 是日见范睢,见者无不变色易容者。 秦王屏左右,宫中虚无人。 秦王跪而进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

张钟端徘徊在鼎元的读书声中,既担心去联络绿林中人地青霞,还挂连着上官一秀那边,不时又想起巡防营统领柴德贵,心想,听干公说,柴德贵这个头脑简单,刚愎自用,处事草率,喜好功利,如果能把他拉过来,那即将到来地起义,将会稳操胜券了。

张钟端想到这里,便有了亲自会一会柴德贵的想法。

午饭之后,张钟端给睡过午觉地鼎元写了一副“海到无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的对联,吩咐他按柳体正楷,书写九遍。 然后。 他便走出书房,来到客堂里,隔着玻璃窗,他隐隐地看到淑女正站在餐厅的廊檐下,隔着风门极力向院子地尽头张望,并不时地仰头望一眼狂沙弥漫的天空,是一脸的焦躁不安。

张钟端知道。 淑女在担心青霞。 于是,他拉开客堂的房门。 走向淑女。 因为他也想站在淑女的位置,望向院门口的尽头。

这座宅楼,是主楼连接左右厢楼的。 伸展出来地廊檐,被明亮透明的玻璃封闭得严实合逢,并且,玻璃框是可以活动地,夏天可拉开。 冬季可封闭。 每一扇门口,又装有能随意开关的透明风门。

当张钟端走过主楼廊檐,却发现淑女早已不在了。 于是,他也站在刚才淑女站过的位置,极力探身,向院门口的尽头望去,却失望地发现,那远处的院门尽头。 被一道高大的屏墙遮挡着,除了能看到屏墙上的模糊图案,和院子里几株裸lou着枝体地高大梧桐,便只剩空中漫舞的风沙了。

张钟端很失望,正要返回到客堂,却惊奇地发现。 淑女正顶着逆风,从远处的屏墙处,低头躬身,很吃力地蹬跑了回来。

张钟端以为,匆忙跑出去又匆忙跑回来的淑女,很可能是带着在大门口窥探到新消息。 于是,他便站在原地,迎着淑女,提前打开风门,好让淑女畅通无阻地跑进廊檐里。

跑进来的淑女。 面对张钟端的询问眼神。 急忙解释自己的行为:“哎呀,这风好像比上午住了点。 这小姐说好的下午未时赶回来,现在,未时都快过去了,刚才一阵狂风呼哧刮过,我好像从那股风中听到马车声了,那哟喝声音也好像就是我们家地车夫发出来的,唉!以为是小姐回来了,站在大门外望了一会儿,满大街连个人影都没有呀……”

张钟端理解淑女的心情,也接着她的话说:“那给上官送信的护院怎么还没回来,这信送到你可就回来呗……”

张钟端说着说着,便被淑女的表情操纵。 因为淑女地眼神,突然lou出欣喜,lou出了只有青霞回来才有的那种欣慰。 于是,他也立即顺着淑女的目光,向院子的尽头望去,瞬间便和淑女一样,凝固所有的表情:因为在远处的屏墙处,真的出现了青霞乘坐的马车。

这一次,青霞真的回来了。 并且,跟随在她马车后边的,除了十几名年轻力壮地家丁,还有她要联合地绿林中人——秦川和马尚武,及他们的几名人马。

三:

经过青霞地介绍和引见,张钟端才知道:原来青霞找到秦川他们之后,说明了来意,秦川及另外两名绿林首领,立即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响应。 他们之所以迫不及待地响应,是因为他们三位头领都是豪爽侠义的志士,已经听说了武汉革命党起义和全国省份份纷纷响应的事情。 他们也知道,推翻满清的革命浪潮,很快就会漫延的河南来。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也很想加入到推翻满清的革命起义中,只苦于无人引见。 于是,他们便派出弟兄下山寻找革命党,可是,在河南河北,还是清政府的天下,即使有革命党,可也没写在脸了,下山的弟兄为了谨慎起见,不得不徒劳往返。 可现在,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在他们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时候,青霞主动找到他们,请他们加入革命的行列,他们哪有不同意之理呀!三位头领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实意,经过商议,决定由老三张启明,在山里守老营,而秦川和马尚武则随着青霞来到开封,与张钟端晤面相识。

做为老大的也马尚武,已经从青霞的嘴里,知道了张钟端也参加了让世人震惊的武汉起义。 而张钟端呢!在日本留学期间,素有铁嘴之称誉。 此时此刻,马尚武亲眼见到张钟端本人,又听张钟端简略地介绍了起义的方案,他立时便认可了张钟端这个人,他虽然经过了两个时辰的长途跋涉,虽然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便立即站起身,一把握住张钟端的手说:“好了,我马某一看到张先生,便知道你是个学问人。 而干大事的人,就需要有学问的人,像我马某和众弟兄。 都是大字不识一个,就会几路拳脚,是成不了大事地,现在,看到张先生,我马某就认定你了,这样吧!来的时候。 我和两位弟兄商量过了,张先生是个学问人。 身边应该有个懂拳脚的,而秦川呢!与刘夫人又不见外,让秦川留下来,一来协助张先生工作,二来,跟在张先生身后,早晚也有个照应。 等这边的起义日期一定,让秦川回去通知,我呢!连夜赶回去,这枪呀,子弹呀,人马呀,做好一切攻城的准备,静候着秦川老弟把你们的起义日期带回……”

马尚武的话。 正趁了张钟端和青霞地心意。 再说了,这河南的革命同志,别说他张钟端地身边,除了李干公发展的军警界里几位同志,几乎都是文皱皱的学问人,哪像武汉呀。 三分之二都是拈枪杆子的军人。 而现在,这秦川留在自己身边,正好补了这个缺。

但是,马尚武的立即返回,还是让张钟端和青霞很遗憾的。 张钟端便极力挽留说:“天晚了,又有大风,留下来吧,我们彻夜长谈,让我好好给你讲讲革命……”

“革命不就是推翻满狗子吗!我马某知道。 不必再浪费张先生的宝贵时间了。 ”马尚武说着,已开始向外走。

“天晚了。 回去又是逆风。 还是留下来吧!”青霞说着,又示意秦川说。 “秦壮士,让你们大哥留下来吧!这逆风夜行,怕是要走到天亮了……”

马尚武立即冲秦川摆摆手说:“逆风无防,这俗语说地好,‘开门起,关门住,关门不住刮倒树’。 今天这风,正好是早起开门的时候起的,这天一黑,立即就会住的。 老天最大慈大悲了,决不会让刮倒树的,那样的话,岂不房倒屋塌了吗!”

马尚武说着,众人已簇拥着他走到院子里,果然发现风力弱了许多。

尽管风力弱了,天也有晴的迹象,可青霞仍然感到遗憾地说;“大老远的来到我这里,马壮士连口水也没有喝……”

马尚武爽朗一笑说:“小姐您是女流……哦,我马某也跟着秦川称呼您为小姐,您不介意吧!”

青霞急忙接话说:“当然不介意了,这样更亲切,因为只有娘家人这样称呼我。 ”

“是呀!小姐您做为女流,赶明起早地找到我们,不也是没来得及喝我们一口水吗!比起小姐,我们大男人可惭愧死了!就像刚才张先生说的那样,都是为了革命吗!为了推翻满狗子吗……”

众人簇拥着马尚武,刚送他到大门外,只见去给上官一秀的送信护院,和一辆狂奔的马车,正好急疾而至,戛然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还没停稳,上官一秀那年轻俊美的五官,早已从车里探了出来。

送走了马尚武,张钟端和青霞急忙将上官一秀拥进屋里。 鼎元闻声,也早已跑出书房,懂事的他,尽管小小年纪,立即给上官一秀施了个学生之礼,引得青霞和钟端大笑地同时,他便也跟在大人们身后,坐在不远处,好奇地听大人们谈话。

尽管外边风寒天冷,但上官一秀的五官,却红光满面。 那难以掩盖的喜色,不时地从他的眉目之间,汩汩地向外溢流。 于是,张钟端冲青霞暗使了眼色,示意青霞都不要主动询问他,而是微笑地紧盯着上官一秀,听他主动的叙述。

上官一秀见张钟端和青霞皆不急于问他,终于忍不住了,气得一跃站起,几步走到张钟端面前,朝着张钟端的胸前就是一拳,又是愤怒生气又是好笑地说:“这样的天气还送信给我,我现在来了,你倒挺沉得住气呀!也不问我……”

张钟端“哈哈”一笑,立即站起,把上官一秀按在自己的坐位上,而他则走到上官一秀刚才坐着的位置,很舒服地坐下来,满面春风地望着上官一秀说:“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们一切,那就是你带来地是好事,何必吊我们地胃口,你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那当然,可是,我不仅带来了好事,伴随着好事,也有一件坏事,您是先听好事,还是先听坏事?”上官一秀神神秘秘地说。

青霞便笑:“就你那表情。 坏事也坏不到哪里去世,先说好事吧!”

“那好!”上官一秀立即兴奋的像个小孩子,兴高采烈地说:“好事就是,在我没来到开封之前,我父亲就一直做恶梦,老是梦到河南地革命党也像武汉一样,趁人不备。 突然起义了。 再加上我来到的这两天,添油加醋地给他猛烈地灌输了一些武汉起义的可怕场面。 所以,我父亲决定告老返乡,我来这里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写好了奏折,只等着风住天晴,我父亲便带领全家,返回故里去了……”

上官一秀没讲完。 张钟端的眉头,早已皱了起来。 他心想,这算是什么好事呢!

青霞又接着问:“那坏事呢!”

“坏事就是,父亲不听我的劝告,不肯革命!”上官一秀说完,眼巴巴地望着张钟端,迫切想从他的嘴里听到称赞表扬地词汇。

但是,张钟端不但没有口吐莲花。 反而质问他:“一秀,那你解释一下,你所讲的好事,究竟好到哪里?”

“哟哟哟!”上官一秀大失所望,他好看地嘴巴立即撇了起来,夸张地藐视着张钟端。 半是埋怨地解释说:“张总司令呀!你动一下脑子想想吧,我父亲如果返回故里了,这皇帝派来的新巡抚,恐怕也要等到几天以后才能来上任吧!那省府开封,一时半会儿不就群龙无首了吗!这个空档不正是起义的大好时机吗!就像你说的什么武汉的新军被调离,有利于武汉的胜利,这不是如出一辙吗……”

“妙!太好了!”张钟端猛拍一下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上官一秀面前,一拳捶在他地肩上说。 “真有你的一秀。 河南的起义,到时候你可立了大功了!”

“不要太激动!”上官猛推了张钟端一把。 示意他坐回原位,又接着说:“我父亲非让我跟着他回去,说什么传宗接代呀!可我死活也不同意,既然革命了,首先就是先革掉父母包办的婚姻……”

上官一秀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便急速地在客堂里搜寻——他在搜寻秋红。 他之所以搜寻秋红是因为,在南京给鼎元做家庭教师的这两年,他与秋红早已是你情我愿了。 可是,他在没去日本留学之前,家里早已为他娶了亲,只是还没有喜添贵子。 所以,他此时此刻,说这些话是故意让秋红听的。

青霞心知肚明,知道他在搜寻秋红。 于是,便笑着问正与鼎元一起翻看图画的淑女:“秋红呢淑女?”

“来了!”青霞地话音没落,秋红应声走了进来。

青霞便笑着说:“秋红,你快过来听听吧,上官老师说了,他现在要革命了,首先就是革掉父母给他包办的婚姻……”

立时,秋红的脸,便红的像朝霞一样灿烂。 她偷窥了上官一秀一眼,便走到鼎元的身后,借看鼎元正翻阅的图画书,掩饰着自己地羞慌。

张钟端早已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便冲上官一秀做了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手势说:“一秀,你不同意回去,难道说你的父亲就任着你的性子吗!那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 ”

“我父亲的观念也在发生着变化吗!”上官一秀急忙辩解说,“父亲见我志坚,执意不跟他回去,便附耳授予我几句密语,说革命成功与否,他授我的密语都可保我平安无事,飞黄腾达……”

“哦!什么密语?”张钟端急切地问。

上官一秀便摆摆手,示意张钟端到自己身边,然后神神秘秘的附耳张钟端说:“我父亲说了,我要是不跟他回去,就让我见风使舵:如果是革命胜利了,就让我参加革命,如果革命失败了,就让我以他的名誉,紧跟着柴德贵……”

尽管上官一秀是附耳张钟端的,可他地密语,却是让全屋里地人听的。 不等他说完,众人早已笑倒:“哈哈哈!”

秋红瞪着他,嗔怪说:“纯粹是脚踏两只船!”

淑女急忙接着秋红地话说:“脚踏两只船?他还不如脚踏两只船呢!人家脚踏两只船,毕竟是两只脚还在船上踏着。 ”淑女说到这里,用手一指上官一秀说:“可他呢?目前为止,他脚下面是什么也没有。 他父亲是让他做墙头草,哪边的力量强就向哪边倒呀!”

张钟端也紧接着淑女的话说:“你纯粹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上去了。 在日本的时候,你是既不保皇,也不革命。 而现在呢,你是即保皇,也革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