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猎手

第65章:十、恶人是怎样炼成的(4)

“四人帮打倒后,孟老鳖并没有下来,孟卜清还去当了兵,但退伍后他不敢回木州,因为那时张大山他爹还当权,经孟老鳖托外面的朋友关系,让孟卜清远离家乡,在土州一个镇派出所当上了民警,当民警的孟卜清一开始还很本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其实不是他真的本份,而是在培养势力,几年后当上了所长,就开始不像活了,小学时那狗模样又出来了,他爹孟老鳖下来前,让他去‘学习’了两年,回来后当上了县局的指导员,这个时候的孟卜清又回到了他爹当人保的样子了,更因为他是县委书记的女婿,有了这一层,加上他在派出所时培养的势力,土州便渐渐成了他的天下!这小子在土州胡所非为,比国民党伪军还过份,那哪是共产党的干部呀,简直就是土匪!现在想想,当年我家扁子与小雨这点事在他孟卜清手上算什么呀!我就说申文革他们申家,文革还是他手下的亲信呢,为了得到那块采石场,都出了人命了,他孟卜清还要申家‘不要乱来’,以致最终把文革逼得只有出来逃难……”

老太太说到这里,大家都看着申文革,申文革眼睛红红的,猛猛地喝了几大口酒,低着头不说话。

“一个手下对于他孟卜清算不了什么,他当指导员的时候,就敢对局长指手划脚的了,更别说那些与他过不去的同事,就说他们当时局里的政委吧,仅仅因为酒桌上敬他的酒时,碰杯时把杯子放高了点,高过了孟卜清的杯子,以致被孟卜清这畜生罚他站在桌边给大家倒酒。罪名是‘这老小子不懂规矩’,人家政委快五十的人了,当着年轻的同事和下属的面,受这样的辱不算,回家的路上还让一帮狗腿子给打得满脸是血,最终受不了这个气,上吊自杀了,可孟卜清这小子还不放过人家,还安排那些人渣栽赃人家刚刚上班的儿子,然后抓起来关了三四年……”

除了小雨与丁卯之外,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刘成愤愤地说:“妈的,竟然还有这种事,还有没有王法?!”

“你这话不像公安说的,与你身份不符,倒像个愤青的网痴!”老太太笑着,抽着烟,“当时的土州,他孟卜清就是王法,他当上了副局长不久,就逼走了新来的局长,谁跟他过不去,谁就是不想在土州混了,连县长也不例外!”

“他这样无法无天,是得意不了多久的,最终会得到法律的制裁!”刘成说。

“是的,你说得对!”老太太说,“我们这不是正在制裁他吗?”

丁卯在一边小声嘀咕道:“可惜迟了些,让他横了这么久!”

“那是他狡猾,也因为上面有人保着他,他那当县委书记的岳父后来上到了地委(市委),据说省里还有人呢!”老太太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看大家已经不再吃,就对丁卯说:“小鬼,收拾一下!”

丁卯爬起来,屁癫屁癫跑来跑去,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很快就收拾干净了茶几上的一切。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站回到刚才他坐过的位置说。

“是吗?说这种话的人多半是没有能力自保更没有能力除恶的人,你觉得恶人会自毙吗?”老太太对着丁卯说,“这孟卜清精着呢!等他自毙?做梦吧!等他在土州的势力形成了,又树敌太多时,他的老丈人也该退二线了,这时的他有了更高的目标,当然也许他以前就有更高的目标,要不然也不会舍下申文革这样得力的干将而执意去占领那个采石场了。”

申文革听到这,猛抬起头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上采石场对他有战略性的意义,因为再往里开采,就开通了防空洞,那洞可是个‘大人物’准备的,与毛狗洞是相通的,里面大着呢!”

听她这么说,不只申文革瞪大了双眼,所有的都瞪大了双眼,连窗外的叶保国也瞪大了双眼!

刘成警觉地问:“这洞他想用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陈大梁队长不是暗查了两年的核走私吗?”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三名老警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他们也不知道陈队在查核走私的案子,老太太竟然知道,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个案子的主谋竟然是他们的市委副书记。

“我开始也以为他是主谋,”老太太说,“可孟卜清聪明反被聪明误,当了人家的棋子还以为自己很牛。”

“怎么会?”刘成右边的那个警察不相信地看着她说,“他是别人的棋子?”

他叫宁可方。

老太太看了宁可方一眼,眼睛眯了一下,猛地睁开说:“不是吗?你觉得跟着这种人会有好的结果吗?”

宁可方怔了一下,立刻恢复了镇静,刘成听出了老太太的话里有蹊跷,装作无意地躺到沙发靠背上,斜眼看着宁可方的耳朵,他明显地看到宁可方耳廓里有一个长着一根毛发的肉色小泡泡,这就是老太太跟局长说的孟卜清安插的内线们联络用的隐形耳机,那根“毛”就是天线了,看来他领子上一定也有另一个警方配备之外的麦克风——原来他也是敌人的内线!刘成与老太太对视了一瞬,没有做任何举动。

窗外的叶保国还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他的心里更加不安了起来,因为他认为老太太可能已经知道他的行踪了,另一方面他也被老太太的话说得心动了,他很彷徨,他现在不知道何去何从了,申文革竟然也在老太太身边,他刚才听出来了,老太太能容得下曾经差点要了他子孙的性命的申文革,会不会也能容得下他叶保国呢?

老扁听到窗外的声音,走到奶奶身边低声地说:“奶奶,窗外怎么还有动静?”

奶奶翻了他一眼说:”知道,是叶蛮子!”

她的声音虽不大,大家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几双眼睛同时警觉地盯着窗口,尤其是申文革,眼睛里冒着火,他恨不能抓住叶保国活剥了他!

老太太向大家摆了摆手,再次看了一下表说:“时间还有,我接着给你们谈孟卜清,多了解他一点,对付他就容易一点。”

刘成先回过神来,他一边拍了一下左右两名警察的肩膀说,“对,听她老人家说下去。”

申文革依然面向窗口直发呆,老太太没有理他,只顾自己说:“孟卜清离开土州时,已经留下了根须,换句话说,就是线,土州的地盘不是他的了,但他所占领的据点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到金州下面挂职,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逃避仇家呢,后来才知道,他是去找地下宝藏。金州震城县在我老家沂东的西南不到三十公里,那里也是高山峻岭,按古代军事上的说法,是易守难攻的地方,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要找的宝藏,其实就是老太太我留下的。其实呀,那所谓的地下宝藏,就算剩下的没被我带走,也不会太多了,全卖了也不过一两个亿人民币。”

一两个亿还叫不多,这话可把大家都搞懵了!

老太太见大家都直着眼瞪着她,哈哈大笑着说:“看什么看?现在一两个亿在解放前才值多少大洋?能给养多少点军队呀?我老太太当过土匪,知道时时给自己留点后路,后来当八路军打鬼子时,回到了沂东,我又把那些宝贝掏了出来,本想交给上级补充军需,因为一时没机会接触到得力而可靠的人,所以一时没交上去。后来鬼子被赶走了,组织上却让我与扁子他爷爷在金州开古董店,一边收情报,一边给县大队与据点给养,没想到这玩意又派上用场了!嘿嘿,打了十几年的仗,我们红军八路军的给养都不指望上面给,全靠自己去捞,这可是我们拿手的好戏!那时我这点宝库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在不断地增加,我们后来不光能供给震城县大队和山根坳据点,连整个金州的兄弟部队差不多都给供给上了,开始时我们把金库放在震城县山根的山洞里,孟卜清找的就是那里,可他不知道,后来我们移到了金州小番路我们古董店对面小洋楼的地下。除了我、扁子他爷爷、我的一个随从——扁子他何奶奶三个外,只有分区的长官知道这个地方了!”

其实她还藏了一些在金州城外后风山,这话她从不随便对别人提起。

“这孟卜清在震城的日子,也算呆出点门道来了,还知道出国混上两年,再到老家木州来当个市委副书记,反正当年那个张大山也不在了,张大山的爹早老得走不动路了,他孟卜清小手指弯弯就按扁了当年让他和他爹灰头土脸滚回乡下的老公安局长,不过他不再那么嚣张,而是隐藏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谁会想得到呢?一个很少露脸的副院长书记竟然暗操纵着一切,而人们熟知的市委书记去只是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