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好一个丈夫
舒栎晨又是讥讽一笑，“丈夫，好一个丈夫！若你真是她的丈夫，那么你也是全天下最冷血无情的丈夫！凌亦风，让我来告诉你吧，就在刚才，就在一个小时以前，涵雪失去了她的孩子，那是一个已经有了两个多月大的小生命！”
凌亦风的身形猛地一晃，失去了孩子？那个女人如此想要保住的孩子，竟然失去了？
不，他不应该心痛，这个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孽种，是沐涵雪与舒栎晨苟且的见证！他怎么能为此而心痛呢？
扬起头，他阴鸷地看着舒栎晨，冷然道：“舒栎晨，看来你比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惋惜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啊！怎么样，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向我坦白了？”
“坦白？凌亦风，你指什么？”舒栎晨没有料到凌亦风听到孩子不在了的消息，竟然是这种反应，难道，真的是自己低估了这个男人？
正在如此想着，凌亦风却挑眉笑道：“舒栎晨，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你，才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你说什么？”舒栎晨那两道好看的黑眉皱了起来，眼睛里带着无法言喻的震惊和愤怒，他怒吼道：“凌亦风，你还是人吗？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怀疑涵雪的贞洁，还在怀疑这条可怜小生命的身份！”
“怎么，我说错了吗？”凌亦风表面上看起来不以为然，心却痛如刀绞，“舒栎晨，那一日你和沐涵雪在沐家别墅共度**做的好事，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你——”舒栎晨眼神一厉，那紧握的双拳几乎又要挥起，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揍这个男人，也换不回沐涵雪的清白！心在滴血，暗暗说道：涵雪，看看你曾经说爱的这个男人吧，他怎么能如此对你，如此对待你的孩子！
许久，他抬起头，一步一步地走到凌亦风的身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凌亦风，我告诉你，那天在沐家别墅，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你敢，如果你忍心，那个不幸离开的孩子还在医院的某个角落，你可以去要求医生，要求他们做dna鉴定！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说罢，舒栎晨在凌亦风错愕的神情中，大步地向病房走去！
凌亦风站在那里，浑身冰凉，舒栎晨刚才说什么？dna鉴定？那个孩子不是舒栎晨的吗？他怎么可以让他去做dna鉴定？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凌亦风的双手狠狠地捶打在护栏上，那僵硬的身躯微微向前倾，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他猛然吼道：“不！这不是真的！我不信——”
他怎么能相信呢？叫他相信这件事情是多么的残忍！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正是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当初沐涵雪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说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凌亦风的孩子，可是那时候，他却一心想要这个孩子死！
他转过身，第一次有些慌乱无助地看着周妈，“周妈，告诉我，这是不是舒栎晨的谎言，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我一直都有采取措施，不可能的，对不对？对不对——”
“少爷——”一直沉默着，甚至有些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周妈突然跪倒在地，眼睛里含着浑浊的泪水。
“周妈，你！”凌亦风疾步上前，准备将周妈扶起。
熟料周妈握住了凌亦风的手，无比自责悔恨地说道：“少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凌家啊！”
“周妈，你说什么？”凌亦风的眼睛里充满不解。
周妈哭着继续说道：“少爷，舒先生说得没错，少奶奶怀着的的确是你的孩子啊……”
“不，不可能，我明明每一次都看着她服下了药丸……”凌亦风还是不相信，那样惊诧地看着周妈。
周妈心疼地摇了摇头，“少爷，那药丸被我换掉了，里面装着的，只不过是维生素片……”
一句话，简直如同五雷轰顶！凌亦风眼神里的疑惑瞬间变成了震惊与痛苦，维生素片，维生素片……上天，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要让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难道我们凌家的灾难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
凌亦风的心在呐喊，他突然冷冷地笑了，一边笑一边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护栏边，那样陌生地看着周妈，那样陌生地笑而不语。
周妈看着这样的凌亦风，心里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过，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凌亦风骂她凶她惩罚她，但是凌亦风都没有，他的眼神，就好像回到十年前失去亲人的那一刻，冰冷、绝望！
周妈依旧跪在地上，那把年纪的她，就这样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此跪在她的少爷面前，她痛苦地说道：“少爷，还记得你当年去英国之前，夫人对你说的话吗？她说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看到你学业有成、娶妻生子，过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她跟你说，如果你能让她早点抱孙子，早点为凌家延续香火，便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了。”
凌亦风的眼神微微一动，这些话，他当然没有忘记，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在她离开人世之后，就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的脑海，每一句话，都无比清晰深刻。
周妈又道：“这段时间我看着你对少奶奶的感情，我知道你对她已经不仅仅是恨了，少爷，我在你身边服侍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在仇恨中活得有多痛苦，我想要帮你，想要让少奶奶怀上凌家的骨肉，想要让你忘记仇恨，所以我才……”
周妈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也没有用处，也不能让那个孩子回来了！
“少爷，你要恨要怨，就冲周妈我来吧，少奶奶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孩子真的是凌家的啊——”
凌亦风的身子猛地后退一步，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推了一把似的。凌家的孩子，凌家的血脉，他凌亦风的骨肉……
可是现在，没有了，就这样没有了。
眼睛里突然间有种**流下，他飞快地将那**抹去，双眼通红！真的是他错了，是他冤枉了那个孩子，并且亲手剥夺了那个孩子的生命。
心仿佛已经被人挖走了，就那样鲜血淋淋地空荡着。
他喃喃自语：沐涵雪，你有多恨我？你会有多恨我？一遍又一遍地问，却没有任何勇气去设想这个答案。
让她恨自己，是他此生最害怕的事情。
沐涵雪的世界里，此时已经是一片黑暗，在这黑暗的世界中，有一阵隐隐的梵音充斥着她的耳膜，那梵音不轻不重，绵绵长长，让她甘愿在这梵音中长久而眠，永不醒来。
可是，突然间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激荡开来，那是一串小孩子的笑声，如此纯粹美好，如此不惹尘埃，仿佛初春从天山上融化的第一股清流……
孩子啊，是孩子……
她想要抬起脚步去追逐那样的笑声，想要从这黑暗中挣脱去看一看那天使般的容颜，可是她被牢牢地禁锢，无法动弹丝毫。
就在这时，很远的地方亮起了一抹光，那光亮中出现了一个身穿长裙的女子，她手捧莲花灯，静静地将灯放在河流中，莲花灯漂走了，是一尾金色的鲤鱼托着它漂走了……
女子长长地叹息，回过身来——
沐涵雪这才惊愕地看清，这女子原来是她自己！
她在梦中看见了她自己，看见了自己放生一条鲤鱼，看见了荷花灯远去……
疼痛、惊惧、不安……就在这样的情绪中，沐涵雪睁开了双眸，直到此时，她已经昏迷了一夜，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舒栎晨那张俊朗却布满担忧的脸庞。
舒栎晨等待太久了，等待到已经快要绝望，他的下颌上已经满是青色，眼睛里充满血丝，他目光痴痴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大手依旧没有松开地包裹着她冰冷的手。
他声音粗哑，带着一丝惊喜，“涵雪，你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他欲要起身，却被沐涵雪一把拉住，她的动作如此急切，伸出去的手连着身子猛地扯动，让她下身忽然一疼，整个人都快要碎裂开来。
“栎晨，不要走。”她强忍着疼痛，充满期待地看着这个救了她的男子，她相信，她能救她，也一定能救她的孩子的，“栎晨，孩子怎么样？还在吗？”
舒栎晨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她终于问了，醒来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可是，他可以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吗？她的身体，能够承受吗？
有些想要逃避，最多的还是不忍，他轻柔地拨开她的手指，装作平静的样子，说：“涵雪，别担心，你先等我，我去叫医生。”
听着舒栎晨这样的话语，沐涵雪的心突然就凉了，她不是没有感觉的啊，她的身体在疼，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在疼，她知道，这个孩子很可能已经离开了她。她问舒栎晨，只是在求证最后的答案。
眼泪流了出来，拼命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像是和什么对抗一般，不管不顾地想要坐起来，既然舒栎晨不愿意告诉她，那么，她不要在这里等，她要自己去问医生。
于是，在舒栎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听见了身后发出“咚”的一声响，回眸看去，沐涵雪已经摔倒在地上。
“涵雪！”舒栎晨一个箭步跨过去，毫不犹豫地半跪在地上，将沐涵雪拥入怀中，“涵雪，别这样！好，我告诉你，孩子不在了，已经不在了……”
“不，不要——”压抑的悲伤终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沐涵雪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然后整个人仿佛麻木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知觉，只有眼泪，在无声的落下。
冰凉、凄冷。
不在了，已经不在了。她不惜下跪求得一丝安稳的孩子，居然一夕之间，不见了，连告别也没有，就这样离她而去。
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沐涵雪，不许你怀上我的孩子！”
“沐涵雪，你觉得我会替那个男人养这个野种吗？”
“沐涵雪，即便是你真的怀上了我凌亦风的孩子，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这一刻，她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亦风，你如愿了，开心了？
看见沐涵雪这个样子，舒栎晨的心都碎了，他紧紧地抱着沐涵雪的身体，紧紧地，只想要给她一些温暖一些支撑，但是他知道，没用，此时此刻，沐涵雪的身体依旧在颤抖，依旧冰凉，她心里的痛和伤，谁也替代不了。
而这一刻，一直暗暗守候在门外的凌亦风，听见了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手指一颤，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她醒了，可是，她应该很后悔醒来吧，因为一醒来，她便不得不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周妈有些匆忙地走过来，就在刚才，她已经回了一趟凌家，并且煮好了鸡汤，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凌亦风居然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五六个小时，他居然一动没动。
“少爷……”周妈担心地唤了一声。
凌亦风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那是一种让人心疼的颓败，这么多年，他从大学毕业到创立凤凰集团，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可是曾几何时，他像现在一样？
周妈看了一眼病房里面，舒栎晨还守在沐涵雪的身边，而沐涵雪似乎平静了下来，病房内听不到一丁点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她在周妈前面推开了病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她十分有礼地说道：“舒先生，你好，这是沐小姐的药单，麻烦您去一楼窗**费取药。”
舒栎晨接过药单，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沐涵雪一眼，只见她微微闭着双眸，没有丝毫要睁开眼睛的意思。
他站起身，眉头一皱，对那护士说道：“在这里好好照顾她！我很快就会回来！”
护士点点头，目送舒栎晨离开房间。她看起来应该是第一次在这种独立病房做护理工作，所以在舒栎晨离开之后，护士环视整个病房，脸上带着一种羡慕的神情。
这间病房以粉红色为主色调，看起来没有医院常有的那种冰冷的感觉，相反，让人感觉很温馨。另外，房间内有沙发，有茶几，还有壁挂式的液晶电视，窗口的花瓶里，还有舒栎晨命人送来的鲜花。
护士叹气说道：“沐小姐还真是好命啊，居然能得到舒少爷的垂青，不仅能住这么豪华的病房，而且还得到了舒少爷彻夜的照顾……”
吐了吐舌头，护士转过身，欲要去倒一杯开水，准备一会儿给沐涵雪吃药。可是当她转过身，再一次惊呆了，这一次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舒栎晨，而是凌亦风。
天，这不是凤凰集团的总裁凌亦风吗？
惊叹之后，护士的脑海中才想起了之前轰动一时的新闻报道，这沐涵雪应该是凌亦风的妻子啊，怎么这个做丈夫的，现在才出现，甘愿让自己的妻子被另一个同样优秀的男人照顾了一个晚上？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护士还算机灵，连忙弯腰说道：“凌先生，你好。”
凌亦风冷冷地点点头，说：“你先出去，我来照顾她就好。”
护士正准备应允，不料一直在**闭着眼睛毫无声息的沐涵雪突然开口道：“让这个人出去，我不需要他的照顾。”
声音那般无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护士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沐小姐根本就没有睡啊。
想起刚才自己在病房内的那些幼稚举动，护士不由得脸色一红，随即有些为难地看向凌亦风，“凌先生，这……”
凌亦风的心在一阵阵地抽痛，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女人开始恨他了，甚至不愿意再见到他，不愿意在与他多说一句话。
微微的停顿之后，凌亦风扬起眉，又露出了他那常见的霸气与冷傲，简短地对护士道：“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做下去，给你两秒钟的时间，消失在我面前。”
护士看了凌亦风一眼，又看了沐涵雪一眼，很快做出选择，“凌先生，沐小姐，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就好。”
说罢，护士逃命似的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凌亦风和沐涵雪，他抬起目光，简直不相信面前的女子就是那个孤傲脱俗的沐涵雪，她半躺在**，脸色是那样苍白，又黑又长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那粉红色的枕头上。她消瘦了、憔悴了……唯一让他熟悉的，是那双清冷的双眸。
不，连这双眸他也陌生了，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已经不能再用清冷来形容。那是清冷吗？那是恨啊，浓浓的恨……
本以为她会失控，会像昨夜她面对舒栎晨时那般，撕心裂肺地哭喊、落泪、伤心！可是她没有，她出乎意外地平静，当她无处可逃必须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她选择了让他心颤的冷静。
这种冷静让他捉摸不透，让他无法预知，也因此就让他恐慌、不安。
他沉默许久，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迎视着她眼中的恨意，终于，他开口问道：“告诉我，那个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他的声音，干涩极了，就算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就算是舒栎和周妈都已经向他证明，但是他还是想让她亲口告诉他。
他不是一直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吗？那么现在，告诉他吧，如果她说，他就一定会相信。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女人竟然勾起了一抹飘忽不定的笑容，眼神嘲讽地看向他，幽幽地说：“不是，不是你的。”
孩子在的时候，没有得到他的庇护，现在不在了，她就宁愿他永远不知道！
她的回答，让凌亦风心里一凉，她竟然否决了，不再承认了？现在的她，是一种怎样的想法，竟然可以让她否决掉这个孩子的身份？
他神色幽深地走向沐涵雪，离她愈近，他的心就愈加沉重，终于，他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俯下身，凑近她的面容，本以为会看到一丝慌乱，可是那女人自始至终，只是那般冷漠地看着他。
他倒显得有些不自在了，皱皱眉，再一次逼问：“沐涵雪，你不是一直说那孩子是我的吗？现在你说不是，那好，告诉我，他是谁的？”
“你这么想知道？你这么关心他的身份？”沐涵雪哼笑一声，“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是你亲手杀死了他，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有什么资格问他？”
凌亦风的心中一痛，那双按放在她肩侧的手，也忍不住更加用力。她说得没错，他有什么资格？
他松开手，站起身子，有些落寞地转过身，其实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他凌亦风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会如同周妈所说，让他忘记仇恨，从此幸福……
可是他失去了。
沐涵雪的痛，他如今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种痛不是隐隐的，不是阵阵的，而是剔骨剜心，鲜血淋漓，永生难忘。
他的心几乎冰冷绝望了，身后的沐涵雪却突然说道：“凌亦风，还记得青城吗？还记得青城河码头吗？”
青城，青城河码头？他喉头一动，脑海中浮现了沐涵雪跪在青城河边放河灯的一幕。
沐涵雪声音平静地说道：“当时我放河灯，许下了三个愿望，你知道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吗？”
“是什么？”凌亦风转过身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期许。
沐涵雪微微叹息，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淡漠地看向天花板，她说：“当时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放下仇恨，从此平安喜乐。”
凌亦风的脸抽痛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地喃喃道：“我没有想过，你的愿望你竟然会有我。”
沐涵雪笑了，说：“是，我的愿望里有你，我竟然希望一个愿望就可以让你放下仇恨，你说我是不是太天真太傻？”
“雪儿……”他心痛地唤了一声。
“不要这样叫我，永远不要！”沐涵雪的声音和脸色都变得冷厉起来，她挣扎着坐起身子，然后说道：“凌亦风，如果整个秀品集团还不足以磨灭你的仇恨，那么现在，用我孩子的生命，你觉得可以了吗？从今以后，我沐涵雪不再是你凌亦风的妻子，我也绝不可能再回凌家！”
凌亦风的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但很快，那抹震惊就变成了愤怒，他几步走到沐涵雪身边，抓住她的双肩低吼：“沐涵雪，你想要离开我？不可能！”
“怎么，一个孩子的命还不够，还要加上我的命才行？”沐涵雪的眼睛里已经只剩下仇恨，那曾经对他的一丝温情和同情，一丝温柔和信赖，全都不见了。
凌亦风感觉到了她目光里的变化，可是他不要，他不要这个女人离开他！现在，他还可以让她离开吗？
一种拼命想要抓住什么的念头已经扰乱了他的冷静，他口不择言咆哮道：“沐涵雪，你以为几条命就可以把过去的一切全都抹掉？我这十来年的痛苦，还有以后漫长几十年的痛苦，你要怎么抹去？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永远不会！”
面对他的暴怒和激动，沐涵雪看起来却那般冷静，“凌亦风，我不想再和你多说，我会委托律师，几天之后你就会收到我的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哈哈哈哈……”凌亦风突然阴冷地笑了起来，他眸色一冷，说道：“沐涵雪，如果你敢这么做，秀品集团马上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沐涵雪神色微变，连夜的折磨与打击，已经让她忘记了他手中还掌控着她父亲的命脉，如果秀品集团消失，那爸爸会怎样？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吗？
凌亦风看见沐涵雪沉默不语，心里不禁有些不忍，他是怎么了？为什么又要这样威胁她？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仿佛只能用威胁这种方式才能留下这个女人！
他再次走到沐涵雪的身边，只是这一次不是暴怒和胁迫，而是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与抗拒，可是他依旧没有松手。他真是没有办法，他已经着了魔，离开这个女人，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只有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存在，他才能感觉到一丝踏实，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雪儿，我们不要这样了好吗？”凌亦风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一丝哀求和悲戚，一想到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他的心痛已经让他忘记了仇恨，他紧紧地拥抱着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只想给她温暖和安慰，“雪儿，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再要一个，我以后不会再逼着你吃药，也不会……”
“放开我，凌亦风！”如此温情的声音，竟然没有打动沐涵雪一丝一毫，她顾不得身体的痛，用力推开凌亦风，嘴边挂起一丝讥讽，声音冷冷地说道：“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以后！”
凌亦风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受伤，可是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他是凌亦风啊，是凤凰集团堂堂的首席总裁凌亦风！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理由！
冷冷地站起身，拿起了手机说道：“蓝肆，安排医生和车到第一医院来！我要带沐涵雪回凌家！”
说罢，他挂掉了电话，身子向前一倾，带着一丝示威对沐涵雪道：“乖乖地听话，我的雪儿……”
他伸出手，勾起了沐涵雪的柔嫩的下颌。然而沐涵雪狠狠地将头扭到一边，然后静静地躺在了**，微闭双眸。
栎晨应该快要回来了吧，她知道，只要她不愿意，栎晨绝不会让凌亦风带走她的。
只是沐涵雪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间医院内，他的父亲沐远泽刚刚做完了手术之后的复查，此时此刻，沐远泽正坐在轮椅上乘坐电梯下楼，在他的脑海中还在想着刚才医生的话。他微微皱皱眉头，看来手术并没有想象中的成功，他的身体还是产生了排异反应，炎症或许还只是一个表面问题，如果恶化的话……
唉，要是让涵雪那丫头知道了，应该又会为他担心了吧。
他微微侧过头，对陪他前来的阿梅说道：“阿梅，复查的结果不要告诉你们家少奶奶，如果她问起，就说我很好。”
“可是……”阿梅有些担心，其实这两天沐远泽的身体并没有很好，有时候甚至还会胸口闷痛。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不是她这个做佣人的可以承担得了的啊！
沐远泽坚定地说道：“没事的，你放心。况且你们家少奶奶正在养胎，你也不至于让她担心对不对？如果万一动了胎气，那就是大问题了。”
“嗯，这倒是。”阿梅想了想，说道：“沐先生，你现在的身体可是要好好静养才行，医生刚才已经交代了，千万不能激动，如果激动，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嗯嗯，我知道，现在有你在身边照顾，我又接触不到别的什么人，不会有什么事情让我激动的。”这时候电梯到了一楼，沐远泽便说道：“走，咱们出去吧，你去窗口领药，我就在这附近等你好了。”
“好的，沐先生。”阿梅谨慎地停好了沐远泽的轮椅，这才拿着处方单向窗口走去。
沐远泽闲得无聊，身子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其实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进医院，每一次来医院，都会让他想起以前的往事，包括沐涵雪妈妈的死。
每一次想起，总是会让他痛彻心扉。现在他的病情一天天地严重，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恐惧，每个人终有一死，如果他死了能够见到沐涵雪的妈妈，那么他倒是很期待那一天。
只是现在，他唯一放不下的事情便是沐涵雪，他有时候会祈祷上苍，他并不需要很长的生命，只要让他的生命持续到小外孙出生的那一天，就可以了。
正在这样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舒栎晨。他怎么会在这里？看他那样匆忙焦急的神色，难道是老舒病了？
“阿梅，阿梅……”他对不远处走过来的阿梅大声喊道。
阿梅已经领到了药，正在朝这边走来，听见沐远泽的呼唤，连忙加快了脚步，“怎么了，沐先生？”
沐远泽指了指那道已经进入电梯的背影，说道：“快，跟上去。”
“啊，那个人，不是舒先生吗？”阿梅也认出了舒栎晨，于是推着沐远泽的轮椅跟了过去。不过还没有跟上，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沐先生，现在怎么办呢？”阿梅有些无措地站在电梯门口，说道。
沐远泽摆摆手，道：“没关系，看看电梯会停在几楼。”
“可是沐先生，我们这样跟着人家不好吧？”阿梅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沐远泽笑了笑说：“这舒栎晨的妈妈也在几年前病逝了，现在唯一的亲人便是他的父亲舒鹤仁，今天看到他那样紧张的神色，我猜想一定是他父亲舒鹤仁病了。作为老朋友，我理应去探望一下的。”
“哦，原来如此。”阿梅终于释然，看了看电梯上闪烁的数字，欣喜地说道：“电梯停在了13楼呢，我记得这13楼是这家医院最高级别的病房了，总共才两三间，应该很好找的。”
“嗯！”沐远泽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阿梅按下了电梯。
沐涵雪太累了，手术之后，她的身体本来就已经达到极限，再加上刚才和凌亦风说了那样多的话，她已经精疲力竭，心力交瘁。
她闭着眼睛，可是仍然能感觉到那男人的目光，那般灼烈地凝聚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融化。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孩子是他的吧？他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可是有什么用呢？已经迟了，再也无法挽回一切。
这也是她恨他的原因，为什么当初不肯多相信她一点，为什么一定要用一个小生命作为代价！
心又开始痛了，连身子，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凌亦风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迟疑几秒之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沐涵雪的床边，坐下，拧开那个装着鸡汤的保温盒，他说：“这是周妈亲手为你炖的鸡汤，喝下去至少应该可以暖胃，你……要不要喝一点？”
第一次这么关心一个人，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习惯。
可是这种关心并不是沐涵雪所需要的，所以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凌亦风端着鸡汤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僵持在空中，终于还是失落地放下。
就在这时，蓝肆推开门走了进来，今天的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外面应该是下起了雪，转眼间，冬天已经到了，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雪花在他的肩头落下了痕迹。
他走进这间病房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周妈已经告诉过他，沐涵雪流产了！而他，在此之前没有丝毫关于她怀孕的消息。她是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又是为了什么而失去孩子……
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得而知。
一个女人，失去孩子，这是一种怎样的痛，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并不了解女人的男人，更是不得而知。
可是当他走进病房，他知道了。她躺在**，看起来是那样娇小憔悴，她微微闭着眼睛，就像已经把整个世界拒绝在她的心门之外。
他凝视数秒，这才说道：“亦风，真的要带她走吗？外面下雪了，而且在家里静养没有在医院好……”
“蓝肆，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质疑我的决定了？”凌亦风有些不悦地扫向蓝肆，声音冷硬。
蓝肆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片刻之后，他说：“亦风，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那好吧！家庭医生已经在楼下等候，一路上他会负责照顾沐小姐的。”
说罢，蓝肆转过身，欲要走出门去。
这时候，沐涵雪却突然叫住了他，“蓝肆，如果我说我不想出院，你还是会帮着这个男人吗？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救过你，你就可以放弃是非观念，放弃原则？”
蓝肆背脊一僵，脚步猛地顿住，再也无法迈开丝毫。
凌亦风哼了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竟然当着他的面，就敢和蓝肆这样说话！不过，蓝肆会选择站在谁一边，他也很好奇！
所以，凌亦风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站在一边，似乎在等着蓝肆做最后的决定。
蓝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场看起来与他无关的事情，最终会变成他的抉择，没错，他很为难！一边，是对他有恩的凌亦风；另一边，是曾经真心当他是朋友的沐涵雪。
他该怎么选？
其实，当他知道沐涵雪失去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种感觉，沐涵雪待在凌亦风的身边，只会受到越来越多的伤害，可是如果真的要凌亦风放手，凌亦风的心恐怕也无法放开了吧。
看见蓝肆犹豫不决，凌亦风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他轻咳一声，再也不给蓝肆选择的机会，而是大步走过去，直接抱起了**的沐涵雪！
他俯视着这张苍白却依旧倾国倾城的容颜，低哑道：“沐涵雪，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你的命运由我凌亦风来主宰，别指望任何男人可以做你的拯救神！”
说罢，他瞥了蓝肆一眼，便迈开脚步向外走去。
沐涵雪用虚弱的身体挣扎着，“凌亦风，放开我……”
谁也没有想到，舒栎晨的身影就在这一刻出现在门口，他那双澄澈的眼睛此时几乎喷火，“凌亦风，你要做什么？绑架吗？”
他举起手机，哼笑一声，按下了报警电话。
就连离他最近的蓝肆也没有反应过来，舒栎晨已经在对着电话说道：“110吗，这里是第一医院13楼高等病房，这里有人挟持病人！”
说罢，舒栎晨微带挑衅地挂了电话。
蓝肆上前一步，怒道：“舒栎晨，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总裁只是要带夫人回家，你说绑架挟持，难道你就不怕我们告你诽谤？”
舒栎晨根本没空理会蓝肆，他那样傲气地越过了蓝肆的身边，直接与凌亦风对面而立，四目相对，没有硝烟的战火已经蔓延开来。
凌亦风沉声道：“舒栎晨，我劝你最好闪开！”
舒栎晨一笑，目光扫了一下凌亦风怀里的沐涵雪，他说：“闪不闪开不是你说了算，凌亦风，如果涵雪真的愿意跟你走，我不会阻拦，我会尊重她的决定。就像当初，她说她爱你，我便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选择默默的祝福。”
凌亦风双眉紧蹙，舒栎晨这个男人的确不可小觑，他很懂得怎样反击，也很懂得如何抓住对方的死穴。
看见凌亦风迟疑，舒栎晨继续说道：“凌亦风，说实话我真是佩服你，你怀里的这个女人，刚刚被你害得小产，她身心俱伤，你怎么还可以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要带她回到你的身边？”
“够了舒栎晨！”凌亦风被舒栎晨的话刺痛，语气也不由得更加冷厉起来，他狠声道：“舒栎晨，就算她的孩子没有了，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亦风……”蓝肆有些惊愕地看着凌亦风，语气不稳地说道，“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你让沐小姐流产？这……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蓝肆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却响起了阿梅急促的呼唤声，“沐先生，沐先生……”
蓝肆听到这个声音，最先冲出门去——沐远泽坐在轮椅上，已经昏厥过去，而阿梅，正半蹲在地上，手足无措地呼唤着。
房间内，沐涵雪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了凌亦风，她踉跄着脚步想要走到门边，可是没走几步却突然摔倒在地上。
“爸爸！”她惊慌地叫了一声，然后挣扎着向前爬去。
舒栎晨怎么忍心，他疾步走过去扶起了沐涵雪已经遍体鳞伤的身体，“涵雪听话，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不，不要……”沐涵雪的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刚刚失去了孩子，再也承受不了失去父亲的痛苦了。她拼命地摇头，然后拼命地向外面走去。
舒栎晨只得随着她，小心地扶着她走到门外。
看见昏过去的沐远泽，沐涵雪自己也险些昏倒，她颤抖着问：“阿梅，这是怎么回事，爸爸怎么会在这里的？”
阿梅早已经吓坏了，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刚才我陪沐先生来复查，没想到在一楼遇见了舒先生，沐先生执意要跟上来，一上来便听见你们在病房内说少奶奶你流产了……”
“不，怎么会这样，爸爸……”沐涵雪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夺走她的一切？为什么……
舒栎晨担心地看了沐涵雪一眼，然后转过身按响了墙壁上的急救铃。
不多时，医生便赶了过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沐远泽送到了楼下的内科急救室。
沐涵雪的身体本来不能走动，可是现在，她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她忍着剧痛跟着医生一起走进了电梯，舒栎晨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的身边。
对她而言，凌亦风早已经是一个陌路人了，如同空气一般。
站在病房门口的凌亦风似乎还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脑海中还停留在沐远泽出现的那一刻，这一切，来得这样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沐远泽会突然出现，也没有想到他会在知道沐涵雪小产的消息后昏过去。
对于他这样刚刚做过心脏手术的病人来说，此时昏过去，有多大的危险，他没有答案。
阿梅有些不安地绞着自己的衣襟，走过来说道：“少爷，我……”
凌亦风抬起双眸说道：“你下去看看，有什么事情随时告诉我。”
“好的。”阿梅听见凌亦风这样说，连忙朝电梯的方向走去，看样子她也很担心沐远泽的安危。
此时的走廊已经变得空寂，蓝肆这才沉声问道：“亦风，我们是先回去呢，还是在这边等着？”
凌亦风走到走廊的护栏边，透过那整面墙的玻璃窗看向外面，目光悠远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沉沉地说：“陪我去楼下吧，我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怎么样了。”
“嗯！”蓝肆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到电梯边按下了电梯。
沐涵雪撑着那副手术之后根本来不及恢复的身体等候着，她没有吃药，也没有吃饭，整个人几乎快要倒下，可是她又不能倒下，她的父亲还在抢救室，到目前为止，生死未卜，她怎么能倒下呢？
舒栎晨已经从公司调来了叶莉，并且吩咐叶莉准备好了补汤，可是当他端着补汤让沐涵雪喝一点的时候，沐涵雪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舒栎晨并不勉强，而是放下汤，问道：“那你想吃什么？瘦肉粥怎么样？我这就让叶莉去准备。”
“不，栎晨……”沐涵雪拉住了舒栎晨的手，眼神中有些无助和依赖，“栎晨，你说我爸爸会没事儿吗？如果……”
舒栎晨用手指捂住了沐涵雪的嘴唇，“放心吧，涵雪，沐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嗯，谢谢你，栎晨。”沐涵雪真的很庆幸，此时此刻，她的身边还有栎晨，当初他离开了她，可是在她落魄之后，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出现，总是陪在她的身边。
这时候急救室的大门打开，医生走出来神色着急地说道：“谁是沐涵雪？”
沐涵雪一听，整颗心突然下沉，是有什么坏消息吗？爸爸出事了吗？
“涵雪？”舒栎晨担心地看着沐涵雪，然后扶起她的身子道：“她就是沐涵雪，是病人的女儿，病人目前状况怎么样？”
医生看了沐涵雪一眼，说道：“病人刚刚苏醒，但是需要紧急做手术，不过病人希望在手术之前见见你。”
沐涵雪真的很害怕，爸爸在手术之前会特意告诉医生说要见她，这让她的感觉非常坏。不过她还是故作坚强，将脸上的脆弱和无助通通收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跟着医生走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内，沐远泽躺在病**，看起来是那样衰老虚弱。短短几个月，秀品集团出事、沐家遭到家变、女儿仓促出嫁、然后又意外流产，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再也无力承受，他终于倒下了，再也无力和命运抗争。
沐涵雪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本来走进这道门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要坚强，一定不能哭，可是现在，她没有做到。
“爸爸，你还好吗？”她趴在床边，声音里充满了心疼。
沐远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眼睛里没有重病的恐惧，相反，满是对于沐涵雪的担忧，他说：“涵雪，你呢？你还好吗？对不起，爸爸知道得太迟了，如果当初知道你会出事，爸爸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离开家的。”
“不，爸爸，我很好。”沐涵雪的心在绞痛，为那个孩子，也为父亲，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再让父亲伤心，所以她强撑着，努力坚强，“爸爸，我和凌亦风之间本来就没有感情，那个孩子如果出世，也不会得到幸福，他离开……或许……正是老天爷给他的一种宠爱。”
尽管拼命忍住，但是她的声音还是难免哽咽，知女莫如父，沐远泽怎么会感觉不到她此时的痛苦？
可怜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