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志怪录

第120章 蝲蛄沟诡事

第120章 蝲蛄沟诡事

赵老憨拿着师父的问天鼓,连唱带跳,整整折腾了三天三夜。就在要累得晕倒之前,感觉手上的鼓面一震,算是成了。

师父跟他说,自己的功夫在萨满里,算是一般,只能召唤来附近的猛兽魂魄,附在自己身上。传说更高境界的萨满,可以直接召唤上古神兽的魂魄,随心所欲地指挥它们。

赵老憨也不指望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靠现在的手艺吃完饭,顺便帮帮别人,就很知足了。

二十二岁那年,赵老憨已经独自走遍了大半个东北。虽然谈不上闯出了名号,但也一直顺风顺水。

这一天,他来到个叫“蝲蛄沟”的地方。

抬眼都是红松、水曲柳,再有就是高高低低的灌木丛。

两侧高高低低十几座山峰,正好围在一起,形成了一大片低洼的山谷。一道南北走向的河流,把平坦的山谷分成了两半。

很快,他就发现一个反常的问题。

河东是一片片整齐的田地,田地尽头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住户。

同样是平整肥沃的土地,河西就一点没有开垦的痕迹。

小河也不甚宽阔湍急,人不可能过不去。

这就很不正常了。

东北的黑土地,握一把都能攥出油来,地力很强。只要撒下种子,随便侍弄侍弄,就能有份不错的收成。

仅仅一河之隔的地方,河东没有一块闲地,河西则寸土未动。

赵老憨进了村子。

时值秋收刚过,地里大片砍倒的高粱、玉米和麦子。

看样子收成不错。

在老年间,各地的萨满巫师,都有着很高的地位。方圆十几里的地方,人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都会登门拜访。

但在这个时候,整个东北也没剩下几个萨满了。赵老憨只能四处游历,遇到奇怪的事儿,帮人家解决了,得到点报酬,好继续上路。

眼看天色近晚,赵老憨来到一家院户门口,正赶上这家人收麦子回来。老爷子老太太,带着俩儿子。这家人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赵老憨就上前作了个揖,请求留宿一晚。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一般人家靠种地能养活俩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也是不容易。

但家里男丁多,也是好事。起码来了陌生人,也敢留宿。

进了屋,老太太拿苞米杆插进大灶坑,引起了火。大锅炖上茄子土豆,锅沿贴上苞米面饼子。

一会工夫,连饭带菜,全端上了桌。

老爷子老太太很是热情:“家常饭菜,也没特意做啥,都是地里产的。多个人多双筷子,自己夹别客气。”

几句简单的话,透着股实在劲儿。

赵老憨连连道谢,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端起了碗筷。

炖菜滋味儿鲜美,大饼子焦香扑鼻。

一边吃一边唠,人家这么实在,赵老憨就说了自己的来历。

这么有本事的人,可不是哪里都能见到的。尤其两个小伙子,就缠着赵老憨,让他讲讲这几年经历过的奇奇怪怪的事儿。

吃饱了饭,天就黑透了。

干了一天的活,也该早早歇息。

这人家一共三间瓦房,正中开门这间是外屋地,兼做厨房和餐厅。西屋是老头老太太的卧房,东屋堆着杂物,同时兼作小哥俩的卧房。

赵老憨也是知道好歹的人,人家这么热情,自己多有打扰,已经给人家添了麻烦。

于是,在厨房摆上两个长条凳子,把家里的面板铺在上头。这就是个简单的床铺。赵老憨把自己背着的一张狍子皮铺在上头,行李垫在脑袋下边,把问天鼓放在枕旁,就安稳地睡了。

赵老憨常年在外头走动,有时候错过了宿头,就睡在野地里,所以他睡觉特别警醒。

睡到半夜,听见东屋有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音。

然后,这家人的大儿子穿得整整齐齐,拿着一个包袱,就走了出来。

赵老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当时天气刚刚转凉,就算半夜起来上厕所,也用不着整整齐齐把衣服裤子全套上吧。

况且还拿着个包袱干什么。

他就翻了个身。

但那小伙子跟没看到一样,径直走到门口,打开插销,走到院里。

当时庄户人家,都养着一条看家护院的土狗。

这家的狗突然就窜了出来,对着这小伙子汪汪狂吠起来。

这就更不对劲儿了。

赵老憨一骨碌爬起来,他走到近前,大声咳嗽一声。“小伙子啊,大半夜的这是去哪啊?”

那小伙子就转过了身。

赵老憨吓得一激灵!

面前这个人的脸,根本不是这家的大儿子!

这张脸,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脸!

整张脸瘦骨嶙峋,就是一张干巴巴的皮,紧紧绷在瘦成骷髅的头骨上。

眼窝子里黑洞洞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狗叫得更凶了,嘶吼着就要往上扑。

这时,屋里的门也开了,老两口和家里的弟弟都走了出来。

赵老憨再定眼看去,这人的脸又恢复成了大儿子的样子。只是一脸懵懂,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和包袱,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

这时,那条狗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径直跑到大门口,对着大门外头又是一通狂吠。

老爷子奔出来的时候,本来正在往身上批衣服。

刚迈出门槛,他就看到自己大儿子穿戴整齐的衣服裤子,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老爷子像看见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紧紧盯着那个包袱,脸色唰得一下就变得煞白,手上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这都消停多少年了,怎么又闹起来了。都死了那么多人了……”

老太太身子一软,倚着门框,抹起了眼泪。

“完了,完了,这下轮到我们家了……”

赵老憨觉得事情很严重。

好在出外行走这么多年了,也见过一些场面。他先镇定起来,接过大儿子手里的包袱,手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扶回屋里。

“大兄弟,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那小伙子还没缓过神儿来,一屁股坐下,两手拄着炕沿,佝偻着腰,抻着脖子,两眼定定地看着地面。

“他们,他们回来了。他们喊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