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穿越之桃花一一

番外之 雁不离霜 (上)

“爷,雀儿昨儿刚回了那桃花苑,还,还……”玄武一身黑色劲装,单膝点地跪于长案前,话说到一半,却吱唔不出下文。

凤离霜视线还在右手中的书上,左手轻轻点着桌面,一下,一下,极有节奏。温文含笑的嘴角,永远是那一抹如春风微拂的笑意。

可不知为何,玄武看着这样的凤离霜,心头总会滑过一抹惊惧。

跟着爷已经好几个年头,他是四人当中,与爷走得最近的,爷的一些小动作,玄武还是很明白的,比如现在那看似不在意一下、一下轻点的动作,其实就是一种催促,他略一咬牙,低声道:“还带回了一位不曾谋面的姑娘,这姑娘却是从玄天府出来,他还将那姑娘安置到了绛霞居。”

绛霞居?凤离霜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书卷,缓缓抬眸看向玄武,唇角笑意依旧,声音如冬雪初融的山泉,缓慢却泌人心脾,“女子来历可有探出?”

“回爷的话,那女子,当日正午时分,与任大少及雀儿相偕自玄天府而出,尔后直奔醉仙楼,据掌柜的说,是雀儿买的单,席间雀儿与那姑娘相谈甚欢,而那姑娘与他也甚为熟稔。自醉仙楼出来后,三人分道,姑娘被雀儿带回,使了身边的桃儿照看着,入了绛霞居。墨老东家与夫人也与那姑娘见过,也极是喜爱那姑娘。”玄武索性将一切全说了,说完便一直低着头。

凤离霜长身而起,银白色的上等丝绸,泛着冷冷的光,在一举一动时,流光似冰。

他徐徐走出长案后,负着单手来到窗边,有暖暖的春风自窗缝里,调皮如稚子,轻轻撩起他颊边的长发。

凤离霜不说话的时候,玄武总是会不自觉的敛了鼻息,似乎他不这么做,就会惊扰了停在兰花上的蝴蝶一般。

伸出负于身后的手,轻柔的将窗扇推开,院中的梧桐在春夜里无声的绽露着蓬勃的生机。梢上新绿,在夜风里轻颤如乍出茧的蝶翼,扇着新的一季。

“如此说来,这女子,于墨府来说,还当真极为不同。”凤离霜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后,轻声一笑,“也罢,本王便去见上一见。你下去吧,西宝那边,盯紧些。”

玄武连忙应是,转身匆匆离去。

书房内,重又归于安静,夜风醺然,一院梧桐无言。凤离霜心想,此时桃花苑中,定是一片浓浅相映。

想起当年桃花纷飞里的那一转身,心里突然就躁热起来,似乎这春风也吹化了他心底的薄冰。抚着窗棂的手,微微有些用力,指腹上传来的粗糙质感,让他回于平静。

正要转身重回案后看书时,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和推门进来的声音。

“爷~”缠绵之极的一声长唤,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和时粗时柔的音色。

凤离霜眉头轻舒,转了身来,勾着笑的唇角微扬,“羽儿,今日不想听曲了?”

“爷~”少年几步急急上得前来,习惯的伸了手环上他的腰,将耳朵贴于男子的胸前,听着胸腔内那颗沉稳跳动的心,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一下一下的平稳下来,然后跟上了它的节奏,跳出一样的音符。

凤离霜低头看他这般乖巧,这般依恋,心中一软,便伸了手轻轻抚着少年未束起的发,柔声道:“羽儿可是倦了?”

“正是倦了,爷~我、我们,就寝了可好?”带着三分羞涩三分企盼,少年羽儿在胸前仰起容光焕发的小脸,那双形状极其优美的桃花眸里,闪着炽热的情意。

凤离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被他这双含情带媚的眼勾了起来,腾的一下燃成滔天。他一弯腰,将少年打横抱起,在少年咧嘴而笑时,头一低攫住少年的红唇!

少年勾着他的脖颈,张着嘴,伸出自己的舌头与男子带着掠夺带着情`欲的舌,缠绕在一起,银液相连之际,低声曼吟。

许久后,凤离霜放开喘息不已的少年,低头看他那红得快要出血的肿`涨的唇,凤眸里颜色一暗,自喉间低沉说了一声,“缠人的小家伙!”长腿一动,却是抱着少年直接向门外走去。

听到他这声带着宠爱的低斥,又察觉到他往房中而去的脚步,心满意足的少年埋首于他胸前,调皮的,极是欢快的靡着声音笑了出来。

这笑声,笑软了凤离霜的心,也令得他今夜为了墨羽凡而情动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一夜缠绵,红帐暖了谁的心,又偿了谁的情,只怕,那无边情爱里的人,自己也不知道。

少年羽儿隔日醒来的时候,两股之间的灼痛,提醒着他昨夜的那场几近疯狂的欢爱。身上还有他的味道,羽儿满足的将自己埋首于那枕上,贪婪的深呼吸着这一刻只属于自己的味道,偷偷的幸福着他那一份卑微的痴恋。

最近也不知为何,他似乎总会想起那个被爷带回来的日子。如果没有爷,自己一定早就死了!关于这一点,羽儿从来不曾怀疑过。便是已经一年多,他想到那个把他鞭打得死去活来的魁梧大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一年,奴市里的他,一脸一身的污秽,血渍和多日里像狗一样被关在小笼里的吃喝拉撒,让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就算了,那一身的臭味,连狗都嫌。

对命运不服,对那些人的不服,让他无数次的逃跑和无数次的反抗,最终的下场就是被打得更惨。

那一天,最后一次把他像畜生一样的装在笼里拉出来奴市里卖,那魁梧大汉拿着带着刺的马鞭站在笼外,不停谩骂,间或用马鞭粗`硬的棍头捅着他身子所有柔软的地方。他蜷着膝抱着自己,如困兽一般绝望的躲着那根带给他无尽痛苦和耻辱的鞭子,笼那么小,无处可逃。腋下处鲜血淋淋。

“小子!把脸抬起来!你个龟儿子!老子卖的就是你这张脸,你还不给老子抬起来!”大汉骂骂咧咧的声音引起了围观人的注意。

大家渐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催着大汉把人给弄起来看看,于是大汉就更加兴奋了,这些人个个衣着光鲜,看来应是京城里有钱的主,这要是能把这刺头儿,赶紧卖出去,自己也省得天天看着,就怕他一个不察溜了,死了!

身边的声音太过嘈杂,奄奄一息却犹自强撑着的少年,仅凭着他的仇恨支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不要任人宰割,奴市里的声音围成了一堵高墙,把少年困在其中几欲发狂。

就在这时,有一股如清泉的声音,清清润润的穿透所有这些猥琐这些肮脏而来,“放下鞭子。人我要了。”

平缓如山泉的声音,淙淙而来,不高不低的声音却带着让人不能反驳的命令。

少年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或者是那一丝对生的渴望,他惶然的,愤怒的,怨懑的抬起头,四眼相对时,他情不自禁的眨着他含着朦胧泪意的桃花眼,就为了想看清凤离霜的长像。

凤离霜心头一震,一颗心为那双眼睛里痛苦和茫然和无助所攫住,那双似曾相识的眼,流露出太多绝望和企望,让他的心也跟着颤抖!

这孩子!这少年!居然长着一双与那人那般相似的眼!凤离霜一向平静的心底,掀起狂澜!手中一挥,那粗如幼儿手臂的木笼应声而裂,那双极其优美的手,朝着少年伸来,在少年犹自心慌意乱中,堪堪停在眼前,男子的声音更添了几分温柔,“来,随我走。”

‘来,随我走。’便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让少年坚守了这么久的泪,如决堤的湖水,泛滥不停。

他颤抖着,忐忑不安的伸出自己的手,还未搭上那只手时,他又慌慌收了回来,原因无他,只因为他觉得自己肮脏无比,怕污了那有如玉君的男子。

凤离霜一愕,继而轻声一笑,那么轻的一声笑,在这么嘈杂的声音里,却如惊雷一般在少年的心底炸响,他惶惶抬起头,想要看明白,这么好看的男子,是不是在笑话于他?

这时候,那大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声在嘴里的大喝还没出口,已经捂着嘴,倒地大声的痛苦呻吟。

少年自笼中一看,却是那大汉的嘴正被一锭银子堵着,那一口的血沫中吐出了三四颗牙!

凤离霜清清冷泠的道:“那银子,买你一条命,绰绰有余,再多嘴,爷就买了你的命。”这么平常没有波伏的语调里,少年却听出了他这一生渴望之极的呵护。

还未回头拭去泪水,眼角处却睨到那一抹弯腰而来的身影,“……啊……”少年一声低呼刚刚呼出,身子已经被卷进那袭披袍中,少年仓促抬头,对上男子温润的笑脸,“走,回家换过衣裳。”

‘家’?‘家’是什么所在?又是多么遥远的记忆?心神震荡不已的污秽少年被凤离霜抱在怀中,听到‘家’这般温暖的字眼,于这无尽的心殇中,热泪盈眶,所有壁垒全被这怀抱着他的男子所包围,一颗心,从此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