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穿越之桃花一一

番外之 宫中夜话 (上)

四喜先帮凤清梦湿了脸巾,让她先净了脸,才开始细说过往。

“这黄绫上所言的只是一部分,我还是从头说起吧。”四喜望着那窗上梧桐的倒影,思绪回到了从前。

“沐老王爷与当年的帝君本是亲兄弟,本来便经常来往宫中,所以,老王妃与女皇也甚为熟稔。而老王妃多年不孕,后来多方寻医问药后,与当时的女皇同时有了孕,王妃与女皇便经常在宫中做伴,两人交情渐深。”

凤离霜与凤清梦两人,看着四喜沉静略带着忧伤的脸庞,静静的听她娓娓道来。

“而这一切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冤孽,那一日两人聊到极晚,女皇便留了王妃在宫中过夜,谁知当夜先是王妃有了产兆,这边刚宣了沐老王爷进宫相守,那边便传来了女皇也有产兆的动静,凤天皇室一直以来,不知是否天意使然,但凡头胎必定为女,而此女,便是因应天命的下一任女皇,那天沐王爷两兄弟为了宫中产婆的人手考量,便安排了产婆,将两人安置在那筑梦殿里,同时为两人接生。而就在这时,帝君无意间提及,女皇曾不慎滑过一次胎,不知这一次的孩子,是否能是女孩,说者本是一时担心的无心之语,却入了沐老王爷的心,他趁产婆出来取参片时,偷偷交待,若是王妃产女,便将孩子换与女皇,当时产婆死活不敢,沐老王爷便威胁她,若敢不从,家中老小明日便是忌日,产婆只得从之,结果也真被帝君料中,女皇先产下皇子,便是那沐阳玉,而同时王妃也产下一女,产婆在房内支开其他两产婆去给孩子备热水,便趁着胎盘未下时,迅速的换了过去,事后另两位产婆虽有疑问,却来不及说出,便在后宫偏僻处,被沐老王爷所杀。”四喜一口气的说了这些,端过桌上茶水润了润喉。

凤清梦脸上微有动容,为那心狠手辣的沐老王爷,也就是她那带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说到这里,停下话头的四喜,看着略带疑色的凤清梦与凤离霜,“霜儿,可是在想,这些本应极为机密的事,为何我会知之甚详?”

凤离霜点点头,“正是,依姑姑所言,那沐老王爷,应是做事果绝之人,如何能容这事被他人得知?”

四喜一笑,“那老王妃当年求的医,便是我爹。当年我爹便已经号出王妃所出必是女儿,王妃心中欢喜,因为她多年未得子,心中最是羡慕人家女儿向娘亲撒娇,所以,她心心念念便是这腹中之女。”

“那王妃纵是后来有所疑,却是从何得知?”凤离霜又问道。

“那产婆也是个心眼通透之人,若不然,沐老王爷,也不会在三人中,偏偏就选了她。”四喜叹了一声,“那产婆当夜便连夜离了宫,趁着那宫中还在为了两孩子忙活的时候,一路朝我爹这来,她也是知道王妃求的神医便是我爹,她的话,也只有我爹才会信,一见到我爹,便磕头如捣蒜,求着我爹救她一命。”

“我爹当时自是不知何意,那产婆却只顾磕头,还说,若是我爹不应,她便磕死在堂上,反正她也逃不过沐王爷的毒手,便是这一句,让我爹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留下,听她说了这骇人听闻的秘密,我爹也知此事牵连太大,在那产婆离去时,让她亲笔写下此事以此为凭,又给了产婆一味药,再三嘱咐,这药会让人在一刻钟内有如假死,产婆知道我爹的意思,赶回家中后,就交待儿子媳妇带着孙子躲在乱葬岗中,让他们一见了她的尸体就收了。自己则坐在家中,一听到街上的马蹄声,便吃了那药,其后真被扔到乱葬岗中,逃出了京城。”

凤离霜一声惊叹,“这产婆甚是好计谋!”

凤清梦也很是感慨,“我自黄绫中,也只知我非是女皇亲生,却不知,竟是此事!只是四喜,你可是早已知晓?为何从不曾提及。”

四喜道:“当年,我还未生下,如何能得知,此事,是大师兄告诉我的。大师兄一再交待我,若是见了此绫,你定已存了轻生之念,让我阻之!”

凤清梦一楞,看着四喜,久久,不能言语。

晨风……你既已知,无你,我生无所欢,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这般抛下我?!心如刀割,凤清梦好不容易止下的泪,又无声淌下。

凤离霜见她又再落泪,心中也极是难受,自当年被四喜寻回宫中,自己与她,虽似母子,却心怀怨恨,如今那真相,已经初露端倪,可这多年来的隔阂,又如何能当做不曾发生?

四喜也知道凤离霜一时间,定是难以开口劝慰,她便轻咳了两声,又开始往下说:“我爹思来想去,这沐老王爷,便是一时无暇顾及于他,再过几日,只怕也会找上门来,便在当日就开始称病,放出风声,说是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又恐一生所学就此失传,就广发善贴,欲收关门之徒。”

“当时大师兄,正朝着京城而来,他家中双亲已全不在人世,临终前,让他上京寻亲,看是否能得沐老王爷相助,替人当个学徒,以养活自己,不料那沐老王爷当时正心中有虚,便同意了女皇所言,暂住宫中,为老王妃做月子。所以不在府中,那府中的管事,狗眼看人低,见大师兄一身褴褛,面黄肌瘦,说上三句,便咳断两句,怕大师兄这病连累王府,便将他赶出王府。”

凤清梦被这不曾得知的关于沐晨风的童年往事,弄得一颗心是酸得发苦,揪着手巾的手把自己的掌心都掐出了血印。

凤离霜一直在注意着她,一看那手,连忙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声清喝,让凤清梦一震,下意识的松开了那掌,四喜连忙上前摊开她的手细看,“糟糕!出血了!”

“你们莫急,不过小伤,不用担心!小喜,你别忙了,这血已经止住,你来,赶紧说下去!”凤清梦伸出另一手抓住四喜,不让她离去取药。

凤离霜看她着急,那手也确实止了血,便道:“四喜姑姑,你便先说吧。”

四喜无奈,只得坐下,“师兄被逐出王府后,便在街上游荡,听得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我爹收徒之事,他自小身子也不好,对这医术也颇有兴趣,便一路问到了我家,当时我爹正等得发急,又加上师兄谈吐应对间,甚有风范,就交他带入药房,指着一些寻常药材,问何物,师兄便一一答了,连着一些较不常见的,也能说出一二,我爹大喜,就将师兄收了,开始传授所学。”

“我还有一位小师兄,便是那墨老东家。霜儿,你也不知吧?”见凤离霜点头,四喜一笑道:“那沐老王爷真在三日后,上门试探我爹,问当日为王妃号脉时,可曾知晓王妃胎中是男是女,我爹装糊涂,反问老王爷,‘王妃不曾向王爷提及吗?我这人,有个毛病,从小我师父怎么教,就教不好,便是把不准是男是女,当日王妃曾多次相问,也是这般答的’王爷虽然有疑,但毕竟我爹一向老实,又加上我爹这人甚少同人往来,也就不了了之,主要是,当时小梦已被册封,入了凤天皇室的宗谱,这事,也就这么就过了。”

“那此事与那墨老东家,又有何关系?”凤离霜一头雾水。

四喜笑着,指着面上也有些似笑非笑的凤清梦道,“这你就得问你娘了!”

凤清梦点头,接过话头,“当年,我已五岁,这相貌与帝君生得较为相似,而沐阳玉也长得较像老王爷,应该说,我们两孩子,都偏像了父亲的相貌,所以,当时也无人起疑。许是血缘的关系,我与老王妃极是亲密,加上女皇毕竟是一国之君,政务繁忙,对我自然疏于照顾,老王妃便经常将我带回王府一呆便是几日。”

“墨家当年还在仕,虽然只是京中一小知府,但沐老王爷长袖善舞,为人又极是精明,早已看出,墨知府无心政事,对从商一行颇有见地,对其子,也是往这商事一途引导培养,便有意相交,时常以两小儿玩伴为由,将墨家公子接到王府,所以,我们三人,自小便在一起长大。”

“当时,沐阳玉经常被宇轩哥捉弄,总是摔得鼻青脸肿,有时又被惊吓生病,王妃便总将晨风,也就是你爹,请到府中为沐阳玉治病,当年晨风已是十三岁的少年郎,说话谈吐却极为稳重有礼,我自小便与宇轩哥臭气相投,两人都是会闹事的主,见晨风为人老成,就起了捉弄之心,将他药箱给藏了起来,就想看他要如何是好。”凤清梦说到这里,脸上笑容浅浅,眼光落于桌上摇晃的灯芯,想起当年的沐晨风,心中柔软之极。

凤离霜想到总是温润如兰般的父亲,也会有这么令人难堪的时候,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一抹笑意。

凤清梦笑笑道:“宇轩哥当时还同我打赌,说你爹会不会气极,拂袖而去,从此不来替沐阳玉看病?我当时也不知为何,就喜欢看你爹那认真为沐阳玉诊脉的模样,心中就想,此人定是宅心仁厚之人,只怕不但不会气,还会如常来王府。宇轩哥却说,不可能,我们两个便争了起来,最后宇轩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气道,‘若是他如你所说,我便拜他为师!便是为他专门提着药箱,我也甘愿!’最后自然是我赢了,结果他真的就要拜你爹为师,你爹哪里肯收,他就缠着你爹,天天跑诊堂,最后,便让你姑姑的父亲收了,成了你爹的师弟。”

“原来如此!那墨老爷,便是暗阁的前一任暗主?”凤离霜问。

凤清梦点点头,“当年我未即位时,便已知宇轩哥是辅佐我的暗主,所以,女皇才会由着我与轩哥走近,本来是想着将我与轩哥婚配,没想到,轩哥与我早有如兄妹,实无男女之情,而我也自小便倾慕你爹,轩哥自然不同意,于是便一直兄妹相称。”

凤离霜算是明白了这上一代人之间的恩怨纠葛,看着四喜极是诚恳的道,“四喜姑姑,你自小便在宫中,对霜儿照顾颇多,霜儿感激不尽!”说着便要起身行礼。

四喜连忙将他扶起,摇头道:“一家人,莫说两家话,这之后的事,还是由我继续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