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我在那儿

第296章

第296章

章张因心下非常想见到司马台,因此插话道:“圣上所言乃是常理,但在此间却行不通。”宋微宗诧道“为何?愿闻其详!”章张笑道:“若是空旷之地远听箫声,果是比近听更多了份悠远、空濛的雅韵。但如今只是隔着一条闹巷,且中间还隔着几栋楼舍,这音就如被盾拦截回来的箭矢,落地唯有噗噗的闷音了。因此,若要全心雅赏,必得移驾或是召他过来方可。”徽宗为难道:“朕在此间属于机密,除了朕的心腹洪太尉和张内侍之外,并无人知晓。若唤他进来,破了行藏不好!可过去又怕有人认出朕来,多有不便。”

柳亚男道:“圣上若是为这点小事,小女子自有破解之法。”宋徽宗听说,也就动了心,只管拿眼瞅着李师师。师师天生冰雪聪明,一下读出了圣上的心意。于是也就顺水推舟,应承了下来。这就是她识大体,得人喜欢之处了。

于是,在柳亚男的装扮下,宋徽宗还算俊逸的长方脸上突然多了蓬乱糟糟的假胡子,那是柳亚男强行从自己带来的丫鬟碧桃和碧柳头上剪下来的,害得俩人吓得差点哭了起来。要知道,古代人把头发看得和命一样。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还是徽宗赏二人或家人一次免死机会,才勉强让主子动手剪了下来。一行人除了宋徽宗,大家皆无须装扮,一齐簇拥着装了部吓人的大胡子的宋徽宗浩浩荡荡地移驾对面的柳歌子府上。章张听说过这柳歌子教坊其实是朝中权臣蔡京的产业。进去一看果然从气派上可以压倒对门的师师府。中间一个大厅,起码比师师家的大上一半来。中间一个大戏台,一条红地毯一路铺到跟前。老鸨子就是柳歌子本人,三十出头,长得很妖艳,目测起来什么都比师师大一号,但相对来说没有师师那种虽落于红尘却没有半点红尘气的超凡脱俗的气质。

看见师师领着一伙人走了进来,一双风情万种的吊梢眼顿时流光溢彩,从老远就给他们请安,嘴里连说今天是什么风把妹妹你给吹了过来了,难怪今儿大早就喜鹊叫。师师说,自然是姐姐你这道香风了。借着把宋徽宗当商人老贾给介绍了出去。但凡做老鸨的,都是有眼力的。何况柳歌子在京城13岁出道,榜过京都几位大佬,也是红极一时的窑姐儿。如今又是蔡京的相好,什么样的阵仗她没见过?再说师师那点事京师谁不知道啊?所谓密不透风不过是徽宗自欺欺人罢了。因此,柳歌子媚笑得简直让人骨头都要酥了,一双特大号的胸脯就对着宋徽宗贴了上去。除了徽宗本人很惬意外,其余几个女的都恶心得像心里吞了只苍蝇。

台上正跳着古代艳舞。来自波斯的两位美貌女子神目勾鼻,各穿一件火红的曳地长裙,肩颈处露出雪一样的白来,诱得徽宗一双眼睛只管穿梭在柳歌子和那两位波斯女子的身上。

师师饶是气度大,此刻脸上也带出恼来,于是托辞腹疼,要先回去休息了。徽宗此时也顾不得师师所想,挥挥手准了。师师走后,徽宗明显放浪了许多。他一面由着柳歌子的殷勤伺候,一边色迷迷地望着台上异域风情的热辣表扬,很是惬意的样子。

章张才没工夫管他这些闲帐呢,一双眼睛只管睃寻司马台的影子。堪堪作怪,来之前明明是听着他的箫声引导过来的,缘何到了反未见其人?就连箫声也失去了影踪。只是徽宗本人早忘了到此的初衷了。章张忍不住在心底痛骂他的荒**无道,为自己方才的刹那同情而感到可笑。

台上的舞蹈跳到了**。两个红衣女子各从相向的方向手拽一根红丝带跃向了高空。她们都踢出了一只雪白细嫩的长腿,在空中互相勾在了一起,身子向后仰。腿与大半个胸脯都露了出来。胜雪的肌肤与火红的裙子构成巨大的视觉反差。顿时,台下叫好声一片,打赏的银子白花花地扔了一大片上台。

接着,就有几个泼皮一样的人蜂拥上台,把银票或白花花的银子往两位波斯舞姬高挺的**中间塞,吃点豆腐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边徽宗馋得哈喇子流了一地,就差没流鼻血了。忍了半晌没忍住,一下子也蹦上了台。一错眼的功夫,事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在宋徽宗将两只手往两人胸脯上各伸了一只过去的时候,刚还媚眼如丝,做出万千风情的两位波斯舞姬,突然就翻脸无情。二人同时出手如风,一下子各抓紧宋徽宗一只手,双双如燕子一般提溜着宋徽宗飞了出去,把柳歌子家精雕细刻的窗户撞了个大窟窿。

章张和柳亚男一下子变得呆若木鸡。俩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怂恿皇帝老儿过来瞧瞧热闹,没想到把个大宋朝老大看没了。这可不好交差!反应过来二人就追了出去。可是她俩只会跳舞,又不会轻功,眼看着追不上了。那厢随行的洪太尉和张内侍,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急慌慌地出去找人救驾去了。

就在章张和亚男束手无策之时,她俩的舞蹈教习司马台仿佛从地上冒了出来。他依然那样俊朗非凡,一袭白衣,长发飘飘,眼睛灿若星辰。当着俩人的面,他飞着追了出去,怀抱他的一管玉箫。对,这绝对是飞,而不是轻功。因为章张她们到大宋朝以来,已经见识过许多武林高手高超绝顶的轻功了。但是轻功有一特点,要不停地上下起跳,借力找力,而不是司马台这种随随便便就飞到了半空,丝毫没看见他在空中纵跃借力的迹象。

第七章:遥远的传说:八十六、一路追

章张再不犹豫,拔脚狂追。亚男也跟着追了过去。可是,刚追出柳歌子家这栋妓馆而已,两路人马都了无影踪。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何去何从。亚男主张先找师师商量之后再说。章张却关心这司马台的安危,不肯耽误时间。于是两人各行其是,一个继续追,一个回了师师府搬救兵。

章张仔细观察了一下,判断波斯舞姬是朝着西南方向把皇帝老儿掳走的。因为她看见了西南人家屋脊的鸱吻上,挂着一丝大红布条。她断定那一定是她们匆忙逃逸时挂破的裙裾。确定了路线,她就义无反顾地追了下去。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哪是为了救那荒**的徽宗,分明是不放心白衣胜雪的司马台。一路追下去,渐渐已没有了人家。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追错了方向,而且即使方向是对的,刚刚那一大片鱼鳞般密集的房屋,谁知道有没有其中一栋就是她们的老巢?更重要的是,她要找的人应该是司马台,而不是宋徽宗。即使找到宋徽宗,她那三脚猫的防御功夫肯定也不是别人的对手。唯有找到司马台,她才可以放心并且得到保护。

在一片旷野之中,又是月朗星稀的夜晚,她有些害怕起来。再走下去前面就是一片暧昧不明的树林了,而司马台的影子也没看见一个。她选择转身,依原路返回。刚转身的时候,眼角就瞄见一袭白袍,在树林处一闪即逝。她大喜过望,口中连呼“司马大人!”可是并没有听见司马的回音。她又迟疑了下来,不敢轻易向密林中迈步。

突然,一声很短促的“啊”传到她耳里。此地静如鬼魅,突然冒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啊”,把她吓得不轻。关心则乱。如此聪明伶俐的她,明知道夜晚的密林不可轻易进去。可是,白衣和那声短促到听不出谁的声音来的怪音,还是把她诱引了进去。

刚进密林,阴风就四起。紧接着无数道白影子围着她团团打转,一个个连头上都带着白孝布一般的帽子。从白帽子底下射出的是一双双碧绿的眼睛,在密不透光的树林里,阴森恐怖到极点。她听到自己“啊”地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吓晕了过去。醒来,她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伙衣着白麻孝服的人手中。端坐在厅堂正中的一位白纱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是男是女的人显然是这伙人的头目。她一开口章张就听出来了她是女的,声音甜润得比音乐学院出身的章张好听不知多少倍。但她说出的话,却比世上最冷的寒冰还要冷:“贱婢,你终于也有落入本宫之手的时候!哈哈哈哈,痛快!想那赵佶,当初曾与我海誓山盟,天天与我耳鬓厮磨、琴棋书画。自从纳了小刘氏那个贱人,对我一日差了一日。这倒也罢了,小刘氏那个贱婢,还不知足,设计把我害成了这样。你瞧瞧本宫…….”

说着,她果然掀起头上的白纱布。这一看之下,把章张吓得只退三大步。这张脸绝不是简单的丑与不丑,而是人与非人之间。正所谓“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海”,很鲜明的对比。左边可谓完好如初,肤白唇红,眉目如画,直如春暖花开;右边却是一幅活生生的地狱图:每个毛孔都被放大成一个深坑,每个坑里都按比例从额头处往下递生出一个五颜六色的菠萝刺出来。越到下巴处的菠萝刺长得越大,大得都拖到了脖子上。

这一看之下,恶心得章张只想吐。心说如果自己被人害成了这样宁愿死。那人好像会读心术,马上道破了她的心事:“本宫当初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差点投河自尽。是灵鹫尊者救我一命,授我武功,让我重获新生。仇人未曾剪除,本宫岂能自寻短见,让那贱婢逍遥法外?如今,本宫卧薪尝胆三年整,是时候报仇雪恨了!哈哈哈哈……”

章张想,这仇是应该报,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报仇也该找那个什么小刘氏,与我何干?那怪脸人果然会读心术,再次读出了她的心事:“按说是冤有头债有主,可是大内之中有神灵护着,我即使武术再高强,现在这副尊容也进不去。小刘氏那贱婢有从不出宫,为了报仇我不得不依仗各位处子的元红来解毒。因此得罪了,要怨可别怨我,怨小刘氏去!”

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章张很难想象古人这些采阳采阴的巫蛊术。她才不想自己被这比鬼还丑恶的女子采了元红去呢。眼睛咕噜一转,她想说自己早不是什么处女了。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和学长偷尝禁果了。谁想那怪脸人嘿嘿冷笑了两下,说这里不是处女的立刻拖下去喂狗吃了。是处女的虽然会被灵鹫尊者夺去元红,起码不会立刻死去,无非是脸上也和她们一样,长一个菠萝包而已。我算了,再找七七四十九个处女,我脸上的菠萝包就可完全平复。灵鹫尊者答应我,那时再教我驻颜术,我会变成普天之下最美的女子。那时什么小刘氏,乔贵妃,还有那出身卑贱的李师师,统统要让她们死得难看!不,不让她们死,只把她们变成我现在这样,让她们眼睁睁地看着,赵佶那负心郎只专宠我一人!哈哈哈哈,想想都解气!”

她是解气了,可把章张吓得半死。既然可以选择,她宁愿死在狗嘴之下,被撕成碎末,也不愿意被那什么灵鹫尊者采取元红。这种专门靠采阴滋补自身的人一定是无耻至极的败类。怪脸人又读出了她的心声,说由不得你选择,想死在狗嘴里也得等尊者采完了元红,帮本宫移除了一个毒瘤再说。说完,她击掌召来了个属下,吩咐说把这个贱婢给我送到灵鹫尊者的庭院里关起来。也算这贱婢运气好,尊者刚好闭关修炼去了,须到明日亥时才能出关。也罢,看她貌美如花的份上,且让她逍遥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