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我在那儿

第295章

第295章

宋徽宗禁不住鼓掌称好,说今日果然不负此行,见识了两位奇女子。章张只略低低头,莞儿一笑,不再言语。而柳亚男却快人快语:“其实我们今天也不虚此行啊,见识了您这么个大贵人!”

徽宗道:“某不过是平凡一商贾,手中略有薄财罢了。不知姑娘从何判断某乃贵人?”

柳亚男歪着个脑壳,斜眼瞧他说:“我虽然心直口快,却不是个傻子。您看您那一身行头,虽看起来款式简单,可上面的刺绣和手工绝非民间凡品;再则您脸上的富贵之气,印堂高亮,岂是凡人可比?再听您开口,声若龙吟。举止投足,都透着官家气度。还有,洪太尉是何许人也?当朝正二品以上官员,任您家财万贯,想是亦无法支使堂堂朝廷重臣为你跑腿吧?那么,依我猜想,您最少比他官大。再看这套饮茶的茶具,师师姑娘虽说是朝中大臣所送的皇家贡品,可细想想,谁敢把皇上赏赐的玩意儿随意送人?他还要不要脑袋了?因此,本姑娘判断,大人您当是大宋皇室之人。不知我可有说错?”

“哈哈哈哈,没想到看起来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也恁般精明。行,今天朕认输了,行藏居然被俩小丫头窥破了,惭愧。好了,既然朕的身份已然被你俩丫头猜中,明人不做暗事,朕就认了罢。”说完,拍拍掌,大喊一声“赏!”内侍官张迪就领着两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出来了。每个托盘上都摆着十个状元及第的金錁子,金钗玉钗各两对;精美蜀绣、苏绣各两匹;还有一柄玉如意。

章张和亚男都目瞪口呆,没想到宋徽宗这个败家子皇帝果然出手豪阔,一下子就赏了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双双对视了一眼,赶紧抢出座位,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徽宗看起来心情极好,呵呵笑着说两位姑娘免礼,今日坐在尔等面前的,只是商人老贾,而非宋室皇帝尔。出去切莫和人提起在师师府上遇见过朕方好。边说,边用双手替换着捻须,捻了一把又一把。

章张等俱回道:“自然谨遵皇上谕令。小女子二人虽说年轻,可知道轻重,绝不会出去胡意妄为的。圣上请放心!”

这时,师师插言道:“春日苦短,日头眼看就要下山了。大家何苦在此只管说这些有油无盐的话?莫如叫小的们弹奏起来,让两位妹妹们献唱献舞取个乐子如何?”

徽宗一拍大腿,猛然醒悟道:“对!还是师师提醒得对!今日朕召二位姑娘来此,为的就是想大饱眼福。快快来人,把全套乐器摆起来!”皇帝的敕令一下,师师府上的奴才顿然惶急如骤雨,三两下就全部布置停当。

章张也就解开了斗篷,款款起立,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中间空旷之地。柳亚男也连蹦带跳地蹿到了章张的面前,吩咐乐师们弹奏一曲“水调歌头”。

在月亮一般清澈如水的曲调声中,两人开始了一段缠绵悱恻却又激扬热辣的舞蹈,可谓集古典舞之典雅静美、现代舞之热辣奔放为一体。两人配合默契,跳得又全心全意,把现场的的气氛调得热烈无比。别说宋微宗看得如痴如醉,就连李师师这个欢场老手都看得热血沸腾,禁不住双手击案,大声喊“妙极、美极!不胜快哉!”不知不觉中,李师师也受到感染,情不自禁地加入舞池。她虽然不会章张她们的舞蹈,却也能凭着自己对音乐和舞曲的领悟,跳出一段步法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舞曲来。

徽宗更是龙颜大悦,哈哈大笑着加入了舞池。学着章张和柳亚男的舞姿,一下子拉拉这个的手,一下子又拉拉那个。然后也对着其中的一个,很夸张地扭动胯部,跳了个不亦乐乎。这段音乐反反复复弹了三遍。四人嘻嘻哈哈地重复跳了三遍舞蹈。越后来这舞步越没有章法,但大家反倒越跳越开心,跳的舞步反而越来越好看、繁复,热辣奔放,青春的活力肆意飞扬。跳到尽兴之后,徽宗一屁股坐在地上捧腹大笑,说亏了你两个小妮子,让朕终于体会到青春重新回归的快感。好极,妙极!

跳舞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会子功夫,这里果然不再有皇帝和平民的距离。

夜幕渐渐升了上来,徽宗一声令下,酒席移到了李师师的独立小楼。这时撤去残酒,换上热菜佳肴,继续饮酒作乐,吟诗作对。这时,李师师的才华才充分显露出来。徽宗吟一句,她即可对下一句。席间,她还亲自怀抱琵琶弹奏了一曲李清照的《如梦令》,声音清丽婉约,情感真挚饱满,恍若仙音缈缈,夺人心魄。

章张心道,难怪皇帝老儿后宫佳丽三千,也要出来和师师约会。光她这一副歌喉就足以夺人心魄,何况她还有绝丽姿容、盖世才华,气质幽静高雅。更重要的是她善解人意,温柔和婉。因此,她对宋徽宗突然多出份谅解来。可是,她们此行的意义何在?不就是为了加速宋朝的灭亡吗?又岂能以妇人之仁对他心生怜悯?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尤其在字画上造诣非凡。独创的瘦金体字体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花押更是别具一格,颇像一个拉长了的“天”字,细看就像是“天下一人”四字,也算开了历史之先河。可是,有才华的人未必适合当皇帝,南唐后主李煜就是前车之鉴。他也是善诗词歌赋,喜欢琴棋书画之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又是一个即将失去自己故国的“李煜”。章张的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忧伤与惆怅。

这时,熟悉的箫声在她耳边响起,由远及近。

章张一下就听出来了是司马台的箫声。紧接着,屋内的人全听出了司马台的箫声。宋徽宗侧耳细听了一回,方道:“司马台的箫声越发出神入化了,朕是每听一会就喜欢一会,也感动一会。按说朕在音律方面也算是极为精通的了,在司马台的面前还是甘拜下风。李爱卿,听这箫声应该是对门柳歌子家传来的,此刻月朗风清,我们以箫声佐酒,果有苏学士的水调歌头之境啊,妙哉妙哉!”

柳亚男却抢在李师师之前说了话:“圣上,我听对面不仅箫声清越,且是端的热闹繁花。莫如请圣上移驾对门,凑个热闹也是好的。”

李师师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悦来,却没有言语。宋徽宗早已看出了她的脸色,遂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听箫非得远远的才有味道,尤其要隔着一面水才更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