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九点之约
潘云取出来的档案, 正是孟梦多次寻找的那卷医疗档案！
里面记载了母亲孟红叶所在战斗队的就医、体检情况，甚至每一笔来龙去脉都被潘云用细笔备注了可能原因，有无异样。
在其中九月份的一次体检中, 潘云额外标注出一条麻醉记录，使用人正是孟红叶。
注射药品是异特局常用的止痛麻醉剂，丙芬尼克, 但使用量却是一个异能者的三倍。
孟梦没想到还有别人也在怀疑母亲死亡的真相，甚至查得如此详细……她忍不住眼眶泛红的问道, “潘前辈，丙芬尼克不是异特局常用的麻醉剂吗？为什么单独标注出来？”
潘云耐心给她解释, “丙芬尼克虽然是异特局最常用的麻醉剂，但里面却含有一种特殊致幻成分, 在规定情况下，使用量最多只能给两倍，可这里却显示红叶注射了三倍用量。就算她体质特殊，排斥药剂反应，这个量也超过了规定水平。”
潘云又取出另一册医疗档案, 翻出来指着其中一处继续道，“其实我当初也没觉得这一条记录奇怪, 直到六年前，局里突然成立医疗研发队, 我去配合实验的时候才发现沈如玉给实验者用的也是丙芬尼克，那时候我才知道这药里面带着致幻剂。”
普通量的致幻剂就算用的多, 也只会造成一些幻觉，可丙芬尼克是专为异能者研发的, 效果非同常人, 一旦使用过量, 极其出现幻觉导致异能失控的情况。
当初孟红叶在去灭神林巡检的前一日，刚好就被注射了三倍量的丙芬尼克，致幻发作的时候正遇到堕丹者群攻袭击，谁都没办法确定她自爆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
真的是为了保护队友才金丹自爆？
还是……丙芬尼克造成的幻觉？
潘云每每想到孟红叶可能只是因为一场幻觉自爆就心痛不已……可金丹自爆的威力何其强大，再加上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根本没可能再查到线索。
潘云说到这里，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悲凉和悔恨，“我从十八岁觉醒异能后就一直在为异特局工作，没想到临老才知道这个我为之奉献一生的地方如此黑暗，后来便心灰意冷的办了退休，打算继续暗中调查这件事……”
孟梦听潘云说完，却联想到了另一件事，“潘前辈，其实在你退休后异特局还发生过几起类似的自爆事件，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有没有联系，但最近一次折盘枝带领九队时也发生过一次自爆，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拿出的正是上次和折月对战赢了后得到的医疗档案备份。
当时她拿到U盘后转头就和陆英提了转职，后来独自翻看档案备份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今天听潘云一讲，她才想起档案里九队的一个队攻，在巡检前同样也被注射过丙芬尼克，虽然没有三倍之多，但同样用量异常。
潘云看过档案，果然叹气点头，“如果没错，九队里的队攻自爆也和丙芬尼克有关系……白万程虽然表面上取消了医疗研发队，但恐怕还在暗中研究！”
孟梦从刚才就想问白万程的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追道，“前辈，你从刚刚就在说白局长的实验，到底怎么回事？医疗研发队不是为了帮助异能者更好的进化才成立的吗？为什么有那么多异能者用了丙芬尼克反而自爆了？”
潘云闻言冷冷的嗤笑一声，“什么叫为了帮助异能者更好的进化？不过都是白万程的借口！其实他一直在利用异能者暗中试行换丹手术，想让普通人也拥有异能者的能力！”
异特局自从成立，就一直被各方势力所防备，白万程接任异特局后才发现想象中的权势根本没那么简单，他想借机向上爬，上面却把他当洪水猛兽一样防着。
白万程便想出利用换丹手术铺平权势之路，只要让上面知道他们也能轻易拥有异能，异特局就不会再被刻意防备，而他作为领头人，自然也有无穷好处。
丙芬尼克被研究出来后，白万程立刻就发现这药物可以好好利用，便一直在暗中筛选合适的异能者，一旦发现他们有足够的耐药性，就想尽办法抓走进行换丹手术……
可异特局的职工都是登记在册的，他怎么能一次两次的不停伸手？白万程便想到利用金丹自爆来处理证据。
自三十年前他上任后，巡检任务时自爆的异能者数量就多了起来，他们十有八九都被暗中做过换丹手术，有成功的，有失败的，可到最后却无一例外都被灭了口……
后来白万程就发现了神裔一脉的特殊之处。
只要是神裔结出来的金丹，都拥有特别强大的愈合能力和兼容性。他便开始挖掘异特局内部的神裔，想从他们身上入手……
可惜掮客和堕丹者也早在暗中关注这件事，所以这些年凡所异特局发现的神裔，都无辜惨死……
孟梦越听潘云解释，就越觉得心惊，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导师、吴速度还有潘前辈，都说异特局不是神裔该待的地方。
异特局，分明就是神裔的死亡登记簿！
“前辈，那我是不是该直接办理离职？再待下去，白万程肯定会想办法让我配合医疗研发队，到时候我岂不是主动送上门？”
潘云却摇了摇头，“不一样，你已经金丹湮灭，光这一点，无论是白万程、掮客还是堕丹者，都不会再怀疑你是神裔。这种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如果离开异特局，反而失去一层保护，正好，你也能在局里帮我们收集扳倒白万程的证据。”
孟梦心虚的搅了搅手指，没有直接应声。
……她的金丹还在吴良肚子里好端端的揣着呢！
现在不离职，万一哪天金丹突然回来了，不还是得自爆？到时候肯定没那么容易再跑掉了。
可刚被潘云委以重任就立刻推辞，总归是有些不太好，孟梦便小心措辞道，“潘前辈，你说有没有可能，湮灭的金丹它自己又长回来了？”
潘云脸色猛然一滞，不由分说便打断了孟梦道，“不可能！湮灭的金丹哪可能重新长出来？除非是经过换丹手术……孟梦，如果你的金丹有一天真长回来了，绝对是天大的事，到时候你最好谁也别告诉，跑的越远越好，永远也别回来！”
孟梦：……
*
“阿嚏！”
此时此刻，坐在中餐厅的吴良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早上出门并没有去医院上班，而是到了这家叫遗花万界的中餐厅约见沈如玉。
餐厅的位置不算显眼，甚至还在一片管控区里，吴良一进门就敏锐的发现店里有几道隐约目光，在暗中盯着他。
沈如玉抱着一踏资料匆匆而来，数年未见，她身上那股研学气息越发浓郁，就连打量人的目光都带着尺度一般。
她上下扫了眼吴良，微挑眉打招呼，“吴良学弟，抱歉我来晚了。实验室刚好有些急事，你……和大学时候相比还真是变了很多。”
大学时候的吴良，脸冷心硬，无论和谁对视都如隔山跨海，带着极其明显的疏离和淡漠，可现在他光站在那里，脸还是冷的，整个人透出来的气息却十分柔和，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奇怪的……暖意？
沈如玉在脑海里找了许久的形容词，最后发现吴良这感觉竟像是……母性？
吴良没看到沈如玉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只轻轻点了点头道，“沈师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整天搞学究的样子。”
沈如玉笑了一声，转回视线，“走吧，去包厢谈。”
两个人坐下后，沈如玉先取出保密协议朝吴良递过去，“吴良学弟，我们今天要谈的事不能外传，虽然你已经表达了要加入的意向，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
协议内容大抵就是在说今天的谈话内容，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外传，甚至协议后一年内，吴良的对外社交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监控，一旦有相关流言，就会负法律责任。
吴良扫过条款，干脆的签下名字，“沈学姐，这一点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你直说就好。”
沈如玉点了点头，将协议收起，直接转入正题，“吴良学弟，我邀请你参加的医疗研发队之所以这么保密，是因为它是现今形势下唯一个内部公开的人体试验，对象是谁我还不能说，但研究内容却和你以前接触到的天差地别，甚至说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她将带来的资料摊开，取出其中一份基因档案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一份。”
吴良研究特殊病例组织的时候，当然也没少看基因相关的论文，但这份档案却明显不同，在基因一项里，居然还有一类磁类研究，根据档案结果，拥有这类磁类基因的相关人员能够在身体范围内储存一定的磁场能量……
吴良捏着档案的边角渐渐攥紧，良久后，他翻到最后，看着基因档案结尾处那句“鉴定为冰系异能者”的结论，抬头问了一句。
“沈师姐，异能者……真的存在吗？”
沈如玉朝他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从医学角度上来说，异能者也不过是一类为了生存而自然变异的普通人，为什么不能存在？”
“那之前送到莲花医院的孟梦，她……也是异能者？”
伤口恢复速度奇快、因为结石丢失莫名焦急、经常受伤……孟梦身上的奇怪之处，都在这封档案后得到了解答。
吴良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孟梦明明和他住在一起，却总有种隔阂无处存在，原来是因为她也是一个异能者？
沈如玉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吴良学弟，这份档案已经足够能让你明白医疗研发队的真正目的，至于其他问题，在你没有决定前，我恐怕没办法解答。现在该你决定了，要不要加入医疗研发队？”
吴良再次低头看了眼基因档案结尾处那句结论，点了点头。
“沈学姐，我决定加入医疗研发队。”
“很好，相关的转职手续我会在一天内办好，明天九点，你来异特局正式报道，到时候你想知道的事，都会有答案。”
作者有话说：
潘云：孟梦，你金丹湮灭，留在异特局反而最安全。
孟梦：前辈，万一哪天湮灭的金丹它自己回来了呢？
潘云：如果有那一天，跑得越远越好！
吴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