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猎妖师那些年

第0137章 进山

祠堂里无人分外安静,村长抬头看了看牌楼,低叹了一声,在蒲团上跪下上了一炷香,心中求道“要是祖先有灵,就保佑全族平平安安度过难关!”

“子午啊!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本就安静的深夜,突然冷不丁传来人声,吓了村长一跳。

回头寻声看去,原来是陈老太爷,笑道:“呵!原来是老太爷啊!我心里有事睡不着!”

陈老太爷嘿嘿一笑,道:“后生仔就是沉不住气,好说你也是带过队伍和小鬼子干过的人,一点小事就睡不着觉,这不应该啊!”

村长过去扶他,说:“老太爷这夏天虽然炎热,但这夜里露气入骨,您还是快回屋睡吧!”

陈老太爷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子午啊!难道除了远走他乡,就没其他法子了吗?”

村长回道:“法子是有!您老有五十万金圆券吗!要是有!我马上就拿去打点,现在没有比钱更好说话的了,要是有钱,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

陈老太爷不接话,反问道:“你说走,那我们全族往那去,往后怎么生活,更要紧的是怎么隐蔽消息,要是被人追捕怎么保命啊!”

村长回道:“其实我们也不用躲上很久,只要先躲上几个月,避避风头,到时候叫几个人出来看看情况,要是没事了,就不用接着躲了!”

老太爷笑了笑说:“其实啊!要是说到去处!我们的老祖宗,也因为避祸才到这里来的,他们最早可不是藏在这里,而是大山里面,后来没事了才在这里建房生活的!”

村长听得来了精神,等着老太爷接着说,老太爷抽了几口旱烟才说:“这事到了你们这辈,都不可能知道了,因为只有族长代代口传,不留文字。”

村长听到这里,心想只有族长才能知道,今天老太爷和自己说,难道是把族长的位子传给自己,又不好明问只好继续听下去。

原来早在元末明初,也就是至正二十三年五月,陈友谅率两湖军马三十余万并战船伍佰余艘进攻洪都,却久攻不下,后在鄱阳湖与朱元璋大军决战,但被断其后路又遭火攻,至此一代枭雄兵败身亡。

陈友谅残部四下溃散,永安村人就是其一个支部,永安村人先在山里避世,等天下大定后才出山过起了农耕生活,再不碰刀枪,但是其房屋结构,还保留着壁垒型建筑群,类似现在的环形工势,互为防御依托,想来也是为防范万一。

老太爷说到这里双目发光,仿佛是看到了当年鄱阳湖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顿了顿才继续讲道。

永安村先人最早避祸的地点,就在永安村后的崇山峻岭之中,里面有个地方叫牛头坳。

说起这牛头坳,远看就像一头水牛俯首喝水因此得名。牛头坳的地势两头高中间低,高处山高林密,凹处因常年难见阳光,因此湿气毒虫滋生,湿地的地理地形复杂,更让哪里鲜有人迹,倒也是个弃世避难好的所在。

老太爷讲完历史,问道:“你说!我们到哪里去暂避一下,怎么样啊!”

村长思绪杂乱,老太爷又连催了几声后,才回道:“一切都听老太爷的,您老人家去过牛头坳吗?”

老太爷摇了摇头说:“我还没嫌命太长,那鬼地方,别说活人就是死人也不愿在那多呆一刻!那里一年四季都是昼短夜长,日头一偏西,坳子里就泛起迷雾瘴气,要是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村长疑惑道:“不对啊!刚才不是说,我们先祖进去牛头坳避过祸吗!?”

老太爷不紧不慢的说:“事情总有利弊,你进不去别人同样进不去,这本身就是躲避仇家的好屏障,再说就是生活的问题,那牛头坳旁不远就有一个潭,叫牛头潭,里面全是大鱼啊!加上山里的猎物,我们不就解决食物问题了吗!”

村长跟着说:“这次我还带回了马铃薯的种子,德国人投降后资源短缺,主要就是靠这个活命,正是因为这马铃薯好种又耐饱。”

村长又问:“就算我进去,那路线和山瘴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老太爷道:“看到牌楼上的瓷枕了,你想知道都在那上头啦!”

村长从牌楼上拿下瓷枕,就着贡品桌上的长明灯看了起来,因为这个瓷枕一直供奉在牌楼的顶部,所以看的只是个局部,现下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这瓷枕就满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说是瓷枕还不如说是块瓷砖,一尺长五寸宽方方正正的,一点文字图案都没有。拿在手上也没什么分量,看来是空心的,村长心想里面一定是藏着地图之类的东西。

村长对老太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老太爷听罢也不置可否,示意让他自己拿主意,村长抬手抄起一个铜烛台便向瓷枕砸去,只听“当啷”一声瓷枕就碎成两半,老太爷和村长同时向碎了的瓷枕内查看,这一瞧可吃惊不小,原来瓷枕内空无一物。

老太爷也没想到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祖传的瓷枕就这样完了,惊得大叫一声“祖宗啊!”后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村长忙扶起老太爷说道:“老太爷您先别急,虽说瓷枕内什么都没有,但是我看到瓷枕内壁好像有字!”

老太爷听罢面上才又有了血气,村长心道:“我的妈啊!祖传的瓷枕给我砸了,老太爷要是再有个好歹,该喊祖宗可就是我啊!”

这一老一少拿着碎了瓷枕对着灯看了起来。在碎片上很多突出文字和纹路,文字横头是陈氏后人谨记,大概内容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入石牛谷地,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按着地图的地点躲藏不可乱走,另外就是些药材的名字,看来就是对付山瘴的办法。

里面说的石牛谷地,应该就是牛头坳了,这些纹路应该就是地图,但要命的是刚才砸瓷枕的时候,先入为主的认为里面有东西,所以下手没轻重,瓷枕的尾端的一节都碎成的粉末。

老太爷喳巴嘴摇头道:“嗻!嗻!嗻!你小子坏事了,这地图不全我们怎么进去啊!”

村长连连自责,心里却道:“刚才你老爷子可是同意了的,现在却来怪我!”可地图不全还真是个问题,不过好在大部分还完好,村长又将碎片集中起来拼凑。

天泛起了鱼肚白,地图才算大致拼好,又做了拓本,村长才一抹额头和脖颈上的汗说:“缺失地图只有一小部分没有,但也不要紧,到了地方照着大部分地图完全推断出来!”

老太爷说也只能这样,两人也没了睡意,就在祠堂里等村里人来,天刚大亮祠堂里便聚满了人,大家都等着老太爷发话。

老太爷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就清了清嗓子对大伙喊道:“大家伙想必,也是一夜没睡吧!我和村长商议了一宿,决定我们远走避祸,地方都定好了,大家赶快回家收拾收拾,晚走不如早走!东西尽量精简些!出发的时间!等我们的通知吧!”

这时有两个精壮汉子,齐声对着老太爷问道:“老太爷我们要去哪里啊?”

村长一看原来是本家,六哥陈孝忠和七哥陈孝礼两兄弟,村长抖了抖手中地图拓本,喊道:“我们有祖上的手绘的地图,我们的先祖就进去过哪个地方,大家要相信老太爷和我!”

下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又相互商量了一会,就散去收拾东西去了,直到了下午大家才收拾停当。

村长也备好了药草,看着要出发的队伍,也是连连摇头,队伍里鸡鸭鱼鹅牛马狗猫一样不少,本来队伍就庞大,这媳妇哭孩子闹,再加这些个禽畜,这那里还是远走避难啊!简直就像赶集一样!

要是把整座山看做是头牛的话,那牛头坳就位于牛的两条前肢之间,这石牛大山的前端有一潭水,名曰牛头潭,水是深不见底,有坊间传说这水里住着三条大龙鱼,它们用脊背托着潭中间的一个葫芦洲。

传说这三条龙鱼,原是天上看护仙牛的放牧童子,因为老是偷懒,而仙牛每隔百步就要饮口水,可是童子躲懒给忘了。

那仙牛没有水喝,身子倒地一卧,化作了这石牛大山,三个童子见闯了大祸,连忙就地打井找水,不知挖了多深多久,最后竟挖出了地火,三个童子眼看就要烧死。

就在这时一缕天水,从天上直泻下来,压住了地火,并填满这个大地洞,形成了今日的潭水,三个童子虽然没被烧死,但是却惹怒了上仙,上仙将他们三人幻化成了三条龙鱼,罚他们托着潭心绿洲,直到石牛喝够了潭水,再吃完了绿洲上的嫩草,他们才能返回天庭。

队伍里老弱妇孺居多,行动缓慢,山路又比较崎岖,当陈家村人到达牛头坳时,已是第五天的下午了,村长和老太爷决定先在坳子外休整,等到明天太阳最大的时候再进去。

当晚村长又拿出地图拓本,正专心的看着,有人就靠了过来说:“村长!怎么样啊!还没看明白吗?”

村长扭脸一看,原来是本家老六陈孝忠就答道:“哦!六哥啊!这地图不难看懂,我上军校时,就有地理测绘这门课,现在只是想更仔细些,毕竟这可是大事!”

但事实上,并没有村长说得那么轻巧,古人做的地图和现在地图,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既没有标注大小比例,也没有严格的地形方位,山就是用几个拱形,树林就是一堆三角图形来表示。

这时又凑过来个吊儿郎当的瘦子,他一只手夹在腋下,边挠边蹲下来,嬉皮笑脸道:“村长!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有什么大学问的样子,不如让大哥给你指画指画。”说着就伸手过来抢。

村长对这个人有说不出的厌恶,此人名叫曹基,村里仅有的几个外姓人,但他好吃懒做,整天偷鸡摸狗就是个混混,早先在村头讨论出路时,就是曹基带着几个混混,瞎喊着要去做土匪。

村长把曹基的手一档,将拓本塞回怀里厉声道:“这是你看的东西吗!你们出村的时候磨磨蹭蹭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趁火打劫!一边待着去!”

曹基挨了一顿批,也不气恼仍,旧笑嘻嘻说:“你看你,都说到哪里去了,你大哥我能干那缺德事吗!要是真是这样,我不得好死!”说罢摇头晃脑的走开了。

村长本来心情就复杂,给他这么一搅和,也就没心思再看拓本了,整理整理铺盖也就休息了。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村长起身走上土岗,伸了伸腰骨,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的牛头潭水被阳光上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潭中的绿洲在金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万里无云,阳光很是充足,这样的天气,正好进入牛头坳,当村长回到露营地时,大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老太爷见村长回来了说道:“娃子!我看今天日头不错,等到正午就可以进坳子了,我已经交代女人们去储水了,里面的水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你叫上青壮年去坡下的竹林里,取竹子扎筏子吧。”

村长说这事先不用急,自己带几个青壮年进去探路,要是找到地方落脚再回来接大伙。

老太爷听罢,连连摇头说:“这个不妥,我们这么多人一路走来,这动静就不小,要是官军追来就是格杀勿论啊!既然来都来了,就一起进去,反正有地图在手,老祖宗还能害我们不成!”

见拗不过老太爷,村长安排大家分工后,就各自忙去了,到了正午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向牛头坳进发。

坳子里是一片洼地,陆地被像蜘蛛网一样的水路分割得不成片了,错综复杂水道有宽有窄。等大伙放下筏子,村长才拿出地图找路,地图上标示了有很多个参照物,所以就算时代变迁水路改道,也能准确分辨出来。

村长站在头筏带路,水道两旁芦竹有一人多高,都捶向水道中间,给行驶加大了难度,不时还飞出大群的大蚊子,对这些送上门大餐也是毫不留口,众人都叫苦不已,村长在前面开路也不好过,身上不知给芦叶划了多少道口子。

挡在筏子前的水寄生植物水葫芦,也是怎么拨都拨不完。过了午后,四周慢慢升起了薄雾,村长一看不好,得赶快找个地方给大伙扎营,不然山瘴浓了就麻烦了。